一名黑衣人应声而落,当即就将这屋内的几名仆从给吓飞了几个胆子。

“我先去母妃那里请个安,你去回禀世子妃,就说我一会儿便到,让她等着我一起用晚膳。”

“是,世子。”

无心知道,主子就是故意将他唤出来吓一吓这些人的。

别以为主子就这样走了,到时候,这屋子里的情形就能由着她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主子身边儿可是跟着暗卫呢。

果然,无心的出现和快速消失,将这些仆从的脸都给吓白了。

她们不是许家本家儿的人,自然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暗卫这等高大上的人群,直到穆流年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她们才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今日这一课,穆流年给她们上的,还真是值了!

穆流年心里头觉得格外地憋屈,竟然是敢用这等下作的法子来算计自己?

那赵氏脏心烂肺地也就罢了,没想到那个许幼婷,小小年纪,也是如此地不知检点,当真是不知羞耻。

穆流年心中不好受,又不愿意带着火气回去,所以在院子里头闲逛了一圈儿之后,还是只给王妃请了个安,就回了初云轩。

一进屋,便看到浅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侧倚的动作,面上的浅笑,似乎是都在提醒着他,对于刚才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穆流年原本也没打算瞒她,只是想到自己险些被人算计,而妻子却又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这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

“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怕我被人给算计了去,然后抬一房小妾回来?”

浅夏轻笑,“那样拙劣的法子,若是你真看不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你是有心要纳了人家了。”

穆流年挑眉,这算是在夸他吗?

“我是真没有想到,你说她们母女俩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若是那许幼婷衣衫不整的样子被我瞧见了,我是非纳她不可的。不为别的,就是单为了许家这个姓氏,我也不能让她太丢脸了。”

一想到这个,穆流年又开始火大。

“你说许幼婷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那赵氏怎么也这般糊涂?”浅夏有些想不明白,这天下的父母,哪有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委屈求全的?

穆流年冷哼一声,“赵氏一进京,我就让人盯上她了。早就有人收买了她,许了她极大的好处,不然,你以为她会愿意将自己的小女儿牺牲掉?”

浅夏微愣,这一点,她之前倒是不曾想过。

看来,的确是有人想要借着许家这几人,在京城大做文章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所图的,究竟只是些许薄利,还是整个儿许家呢?

穆流年又气冲冲地将自己今日险些被算计的经过说了一遍,恨不能将那对母女给贬到了泥沼里去。

浅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没好好看看人家许家二小姐那冰清玉洁的身体?”

正在喝茶的穆流年一听,直接就把自己给呛到了!

接连咳嗽了几声之后,才急切地为自己解释道,“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看。”

浅夏似乎是信了,点点头,“哦,原来没看呀,真是有些可惜呢。难为人家这大冬天里,还要掀了被子冻着。对了,你说她穿了件儿什么颜色的肚兜?”

“好像是红色的,没看清。”穆流年随口一答,紧接着,便意识到了不妙,正要再解释,迎面就见一个大迎枕冲着自己飞了过来。

“好你个穆流年,竟然还学会撒谎了?你不是说没看吗?”

浅夏的俏脸儿上,杏眼圆瞪,大有要将穆流年给大缷八块儿的气势。

穆流年一瞧她这样子,倒是乐了!

扑哧一笑,将接到手里的大迎枕直接就给抱在了怀里,表情有些坏坏的,“原来浅浅也会吃醋呢,看来,浅浅也是爱惨了我,对不?”

浅夏瞪他一眼,被他这有些厚脸皮的模样给逗乐了,轻声笑了,“你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自恋。”

穆流年大步过去,将大迎枕放好了,然后再在她的身边坐了,“说实话,我就只是在出那里间儿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下她的动作,然后我就想,她既然是想要得病,然后赖在我们王府不走,那我就索性成全了她就是。”

浅夏嗔他一眼,“所以你就故意点了人家的穴道?让人家就那样冻着?”

穆流年扁扁嘴,“说实话,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我是真想再给她浇盆儿冷水,让她醒醒神的。”

浅夏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个许幼婷,倒是个心狠的。对自己能狠到了这种程度,看来,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

“所以呢?”穆流年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娘子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快说说吧。

浅夏的黛眉微挑,“她若是与我相安无事,我原本也没打算难为她,既然她敢对你起了这等心思,甚至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那也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不狠不狠!娘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夫君,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浅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穆流年竟然还有这样狗腿的一面?

“她不是病了么?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她病个够。她不是不想回到自己的那个许府吗?既然如此,我成全她,不让她回去,也就是了。”

穆流年微怔,看着浅夏眉梢那淡淡的笑意,突然就觉得脊背发寒,莫不是这丫头整人的招数,又提升了?

用罢晚膳,浅夏将妖月叫来吩咐了几句,末了,一再交待,一定要注意安全,而且无论是手上还是脸上都要捂严实了。

穆流年起先不明白她们在搞什么鬼,直到听到了什么疹子,水痘,他才隐隐明白自己的小妻子要做什么了。

穆流年不仅不觉得浅夏心狠,反倒是为此感到格外地开心!

浅夏能这么回报许幼婷,自然也是因为在乎自己!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的浅浅坏?

两日后,许幼婷的病情似乎是更严重了些。

赵氏自然是不敢将那日的事情捅出去,毕竟折损的也是她们母女的颜面。

可是许幼婷的病,怎么会突然就严重了?

长平王妃一听到了消息,脸色立马就严肃了下来,“府医,你所说的可是实情?”

“回王妃,属下不敢撒谎。如今,许二小姐的脸上,已经开始有症状了。”

长平王妃心底立马一紧,“来人,立刻安排车马人手,将赵氏母女送往城外的庄子上避痘。”

“是,王妃。”

青姑姑也过来了,犹豫了一下,提醒道,“王妃,那许大小姐?”

“幼兰可有什么症状出现?”

府医连忙摇头,“许大小姐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异常。”

“那好,火速安排,另外,去知会各院子的主仆,任何人不得随意再进出,没有本妃的吩咐之前,都安静地在各自院子里待着!”

“是,王妃。”

听说许幼婷被人火速送往城外的庄子上,浅夏也只是勾了勾唇角。

水痘,起病急、轻、中度发热且出现皮疹,可有头痛、全身倦怠等前驱症状皮疹先发于头皮、躯干受压部分。皮损呈现由细小的红色斑丘疹到疱疹,再到结痂,最后脱痂的过程,正常脱痂后不留皮痕。正发作的时候,痛痒明显,若因挠抓引发了一些其它的症状,可留下轻度凹痕。

这是云长安之前告诉过她的。

事实上,一般来说,只有六岁以下的孩童们会容易发水痘,而她也是无意中从云长安那里知道,他竟然是还保留了一位水痘患者用过的帕子。

浅夏让妖月将东西取来,直接就给许幼婷用上了。没想到,这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

不过,浅夏顺便让妖月直接将云长安药庐里那些奇奇怪怪,有着明显危险标记的东西,都给毁了。同样的招数,她可不希望别人也对自己人用上。

当然,妖月的做法惹怒了云长安,不过云长安打又打不过她,而且妖月还言明了这是世子妃的意思,最终,云长安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不了了之了。

许幼婷突患痘疾之事,火速在京城中传开,一时间,虽不至于引得人心惶惶,可也是让人有些好奇加畏惧的。

许幼兰仍然留在了王府,自许幼婷走后,府医再次的检查确认之后,终于确定,长平王府一切无碍。

而许志坚在听闻了女儿染上了水痘之后,虽然心中焦急,可也明白这水痘的厉害,再加上自己现在的小孙子尚且年幼,万一被染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对于长平王妃让人将她们母女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避痘,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象征性地让人送了些衣物过去,以做安抚。

浅夏不出手则已,既是出手了,自然就不可能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麻烦。

同样的一个对手,而且还是一个蠢笨如猪的对手,她自然是不愿意再面对第二次的。

所以,她很好心地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只是那东西上,别人用着无碍,许幼婷这个天生对花粉格外过敏的人用了,就有些麻烦了。

本来起了水痘,若是好好调理,撑过了七八日,慢慢地褪了热,应该也就无碍了。

可是偏偏许幼婷用了一些不该用的东西,浑身奇痒,这一痒,自然就免不了要抓了。

而先前云长安曾说过,若有抓挠,从而引发痘破,或者是其它,那么,想不留疤都难了。

果然,几日后,城外的庄子上传回来消息,说是许幼婷的水痘基本上已经下去了,只是脸上的疤痕太多,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算是彻底地毁了!

听闻,许幼婷哭得几度晕死过去,赵氏有心哄劝,却反倒被她给拿东西给砸了出来,还口口声声说都是赵氏害了她,说这辈子也不愿再认赵氏为母了!

这话传到了长平王府的耳中,自然是又要多做一番思量了。

想到了之前,许幼婷对于穆流年的态度,再想到了为何偏偏那么巧就是要搬家时病了,长平王妃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小小年纪,为了一个看不见的将来,值得吗?

如今倒好,好夫婿没捞着,一张脸却毁了,以后怕是寻常的人家,也是不愿意要她这样的丑婆娘了。这丫头的一辈子,算是彻底地毁了!

浅夏看着外面有些寒凉的月光,表情有些清冷,她从来就没有说过她是一个好人。至于别人总是拿她表现出来的温婉当成了就是她的全部,那么,她只能说,这要怨他们这些人都太蠢了!

眸中闪过了一抹寒光,赵氏身后的人是谁,相信,很快就可以追查到了。

许幼婷这颗棋废了,她就不相信赵氏不会再去想别的办法!

那人既然能让赵氏相信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来给他们全家带来荣耀,那么,显然他的身分地位,都是不亚于许家主的。

而在京城,现在有这个动机和能力这么做的,还真是不好判断出来,会是哪一家呢。

“怎么还不睡?”

穆流年将外袍除下,然后轻轻地靠了过去,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堪堪停住,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会侵袭了她。

浅夏转身,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许幼婷势必将成为一颗废棋,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本就不值得太多人关注。而一个被毁了容的心思不纯正的,就更不会让人想起来了。”

“你确定?许幼婷那边,果然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么?”

浅夏挑眉,语气有些不太友善,“你在心疼她?”

穆流年的脸一沉,“什么话?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那个赵氏。”

“许幼婷成了废棋,我真正担心的是,赵氏这个蠢妇,会不会将主意打到了许幼兰的身上。”

浅夏话落,转身回到了床前。

穆流年微诧,而后有些不可思议道,“她不会真的这么蠢吧?折了一个女儿还不够,还要再搭上一个?她也太执迷不悟了!”

“我说了,这是我担心的。若是赵氏足够聪明,便应该知道,不应该再继续打你的主意。可若是她的心被什么东西给诱惑了,而这个诱惑力,恰好又是让她无法拒绝的。元初,她还真说不定就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穆流年抽了抽唇角,“不至于吧?再大的诱惑,也不至于让她将自己的女儿都给赔进去吧?一个许幼婷还不够?”

浅夏极其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们家会有这样的极品亲戚,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穆流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吧,他承认这一次许幼婷的事情,虽然是有些丢脸,可是好歹浅夏也已经是很照顾母妃那边儿的面子了。

不然的话,依着她的手段,有的是法子让许幼婷当众出丑,那样一来,折损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许幼婷了,而是整个许家的颜面了。

“那依你的意思,是要先将许幼兰留在府上?”

“嗯,就跟母妃说,青梅需要一个玩伴。至于我,因为近日身体不适,所以还是要好好休养为宜。如此,免得青梅一个人太寂寞了。”

“这法子倒是没问题。至少两人也是堂姐妹,母妃定然是会允了。至于堂舅舅那边,也不会有问题的。”

次日,穆流年和浅夏将意思一说,长平王妃果然就应允了,同时让人给许府送了消息过去,就说是让许幼兰好好陪陪青梅,另外,也让许幼婷先别急着回城,先在庄子上多住些日子。等到云长安得空了,看能不能为其看诊。

许志坚是知道云长安的,玉离子神医的高徒!

听到王妃这样说,他心里也多少宽慰了一些,隔了一日,还是让人备了厚礼,去了一趟云府。

云家人给出的解释是,公子正在为一种奇毒配置解药,最快也要三五日才能从药庐中出来。

如此,一切也便只能等了。

却说赵氏那厢,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毁了容,这心里头自然是焦急万分!

不过,她却并不后悔当真自己纵容女儿那么做,她唯一想不通的是,怎么会突然染上了水痘?更不明白,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为何半夜里自己的女儿就会忍不住了那些痒,伸手乱抓了一通。

赵氏让仔细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现在赵幼婷变成了这个样子,赵氏自然是不放心回府了。

可是一想到了自己与那人的交易,如此一来,只怕即将成空,这心里头又多少有些不甘心。眼瞅着所有的计划都是一步一步,很顺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女儿整日以泪洗面,对自己亦是又怒又恨,赵氏的心里如何就能好受了?

许幼婷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仅是模样变了,连性情也是大变!

她整日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无论白天晚上,一步都不肯出来。不仅如此,还命人将屋子的门窗都终日紧闭,不许打开。

她自己则是蜷缩在了床上,用被子、衣服等等,将自己给包裹地严严实实的,除了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面,其它的,尽数被她遮挡地极好。

就连手上,她似乎是也不能忍受那些难看的疤痕,还让人再专门为她做了手套,将一双手也牢牢地护住,不给任何人瞧见。

其实,她的疤痕原不是多么严重,若是仔细调养,将来再施了粉黛,也未必就会特别明显,可是许幼婷的性子骄横,在初一得知自己的脸上竟然落下了疤痕之后,便怒火大发。

接下来几日,也一直不肯好好用药,再加上妖月因为恼她对穆流年用心思,所以刻意地在她的饮食里头又加了些料,才使得她的状况严重了些。

浅夏觉得自己做的就已经可以了,至少将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姑娘给弄成这样儿,没有一年半载的,怕是出不了门了。

可是妖月却觉得世子妃做的还不够狠!

如果不是因为看在了她是王妃的侄女的份儿上,只怕妖月就能将许幼婷直接给杀了!

浅夏对于许幼婷的事情也不再上心了,倒是让七星门开始密切地帮她找找看,什么人,会有这样大的能耐,敢对上了长平王府,还敢如此地利用许家人?

一日早上,赵氏早早地起身,吩咐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然后便让人备了马车,自己准备进城。

赵氏进城之后,却并没有去长平王府,也没有往许府的方向走,反倒是去了城西的不起眼儿的那些民宅聚集的地方。

一座一座的小房子,在赵氏这样的自诩高人一等的富贵人眼里,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听着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赵氏眉心微紧,小心地嘟囔了一句,“真不明白,选在什么地方不好?为何非得选在了这样的污秽地方?”

等下了马车,赵氏拿帕子掩了口鼻,好像这里的空气是被人给施了毒一般。

赵氏进了一处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茶楼,与掌柜的说了几句之后,便被引着往后堂去了。

没有人看见,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所散发出来的宛若冰霜一般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第八十一章 远离梁城!

赵氏停留了不过一刻钟左右,然后便匆匆离开,上马车后,直接出城回到了庄子上。

赵氏走了许久,这处小茶楼的后门才被人打开,一个身着普通棉服,头上戴了帷帽的女子出来,身后跟了两个丫头,一路步行,拐了几个小弯后,来到了一条略微宽大的街道上。

那双眼睛直到紧盯着她进入了一座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府邸,这才再次起身,飞一样地离开,直奔长平王府了。

浅夏听到了无心的禀报,心中顿觉有些压抑。

无心盯了这么久,可是对方似乎是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只是看起来一座普通的府第,再加上一位看起来身分并不算是很高贵的女子,这里头,总觉得有几分的怪异。

“无心,你去盯着那里。如果有机会,看看那个女子的相貌如何。我还就不信,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到。”

“是,公子。”

浅夏微微蹙眉,“元初,我能感觉到,那人似乎是对我们很熟悉。从她选择了与赵氏见面的地点,到后来她自己离开,回来住处,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是平静,却又让人无迹可寻。”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看看那处宅子的主人是谁,总会有线索了。”

浅夏却觉得希望不大,表情有些淡淡的,只是极为淡漠地说了一句,“但愿吧。”

果然,穆流年让人查了那处府邸之后,得出的结论让人十分无奈。

那里是京城一位富商的产业,然后租给了自己的一位亲戚居住,不想那位亲戚又高价给租了出去,如此反复,竟然是倒了五六次的手。

最后只查到了现在住在那里的,就不过是一家最普通的商人罢了。至于那名女子,自那日之后,似乎是再也未曾出现过。

对于这样的结果,浅夏并不意外,她本就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如今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她反倒是没有感觉到失望了。

穆流年有些懊恼,这一次的人,显然是比之前的梅家的人还要更加地难对付。

到底是什么人,连底下的一颗小棋子,都保护得如此周密?

浅夏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小心谨慎,这从另一方面,似乎是也说明了对方的心思细腻,即便是位高权重,却也是个事无具细之人。

浅夏将自己心头的疑惑说出,穆流年垂眸,不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迅速地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首先,能许给赵氏诸多好处,而不会让她怀疑的人,其身分地位,自然不会太差。最重要的是,手中还必须是要握有实权,能在皇上,或者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那里,说得上话的。如此,我紫夜上下,这样的人数,应当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浅夏点点头,不语。

“其次,做事能如此谨慎,可见其人绝对不是那种性情耿直,大大咧咧的人,将这种脾性的人去掉,那么,剩下的,也就差不多只有十余人了。”

浅夏眉头微拧,摇摇头,“不见得。”

穆流年挑眉,抬眼看她,静等她的下文。

“比如说,如果这个人是方乔生,那么你以为他会亲自出马,还是会借由自己的手下,变或者是门生故吏来做这件事?”

穆流年的神情略僵,然后有些沮丧地将手中的笔重重地往桌上一掷,“朝廷中的势力纷杂,特别是在大皇子死后,二皇子又遭重创,如今,谁是谁的人,又岂是一眼能看得出的?若是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若要找出这个人,只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浅夏眨眨眼,认识他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了他如此沮丧的一面。

“元初,事无绝对。既然对方用的是这种迂回的战术,那么,我们也不急就是。就让无心多带几个人盯着,对方能耗得起大把的时光,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浅夏的声音轻柔中不失清丽,微微笑着的脸上,似乎是还闪耀着一抹让人难以拒绝的神采。

穆流年看着她,有那么一瞬,又失神了。

“浅浅,是我一时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你说的对,对方既然是选择了赵氏,而且所谓的法子又是用得这般迂回,可见对方之小心,说明了对于长平王府,他还是很忌惮的。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妨就静观其变。他能唆使了赵氏出一次手,定然就会有法子让她再折腾第二次。”

“是了。所以,我们就只是等着即可。另外,无心那边,时日长了,未必就不会有重要的发现。所以,我们自己先不要急。”

“好。我们就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敢如此地算计我们。”

穆流年经过了浅夏的几句话劝导,倒是想通了不少。

也不再执着于非要立马查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唆使赵氏了。反倒是派人从另一个侧面下手,将许志坚和许年父子俩给盯紧了。

那人既然是许给了赵氏好处,这次赵氏吃了这么大的亏,对方如果还有意要继续用赵氏这颗棋子,势必要给些安抚的。

而能安抚赵氏的最好的法子,无疑便是为其家人,做好一些相应的准备。

果然,几日后,许年便得到了几位老臣的保举,进了国子监。官阶虽然不高,可是接触地全都是非富即贵,皆为紫夜的勋贵之后。

可以说,进了国子监,将来许年若是再懂得一些规矩,会来事儿,那么,将来他的人脉关系,将会对他的前程,有着极大的帮助。

穆流年挑挑眉,“如此看来,那个人果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我看过了,保举许年的那几个人,都是朝中的老顽固,也算得上是一些油盐不进的家伙,能让他们联名保举,可见,此人的手段之高。”

浅夏坐在他对面,动作优雅地摆弄着茶具,微微一笑,“元初,我说过,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这么看来,赵氏定然就还会再有其它动作。只是这一次,她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我倒是真有一些期待了。”

“哼!无知蠢妇!”穆流年轻喝一声,“若不是她还有些用处,我真恨不能让人直接将她给扔到护城河里去。”

浅夏轻笑,“来,喝杯茶,消消气。”

穆流年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盏,动作微顿了一下,突然眨眨眼,有些坏坏地,“浅浅,我记得上次说过,要带你去看看我们穆家真正的实力。”

“嗯?”浅夏挑眉,不明白他的思维跳跃怎么会这么快,一下子就说到了这上头?

“浅浅,既然赵氏要有所动作,我们不如就给她这个机会,说不定,她还真能给我们一下意想不到的结果。”

浅夏明白了他的意思,倒是没有要反对的意思,“给她机会,倒是可以。只是,你确定要带我去你们的秘密基地?”

“为什么不?”

穆流年轻笑着亲了一下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也是将来穆家的主母。你若是没有资格去,哪个还有资格?”

“我是担心父王那边。”

“你放心,他早就答应了。事实上,在得知你会占卜术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点。后来,父王再单独与我长谈了几次,得知我的这条命有两次都是从你的手上救回来的,对你,除了感激,他没有别的心思了。”

浅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垂的眉眼,倒是让穆流年的眸光,变得更为浓郁了一些。

两人说走就走,谁也不曾知会,次日一早就走了。

等到长平王妃得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出城十几里地了。

“这个流年,行事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离京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真是将他宠坏了。”

长平王点头轻笑,“是呀,是将他宠坏了。由着他去吧。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让他们去做的。我们也不可能护着他们两个一辈子。”

长平王妃微怔,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长平王,欲言又止,身边的嬷嬷一使眼色,全都退下,长平王妃这才愁了眉。

“王爷,您真的觉得没有问题么?可是妾身怎么就觉得这心里头有些没底呢?”

“怕什么!你的儿子有几分本事,你还是真不知道!这么跟你说吧,放眼整个儿京城,能与咱们流年相提并论的,除了一个桑丘子睿,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成了。”

“王爷,这会儿京中的局势不明。这一次,虽说是二皇子栽了一个大跟头,可是桑丘家的实力还是在这儿摆着的。皇上就是再不中意二皇子,也不可能一点儿脸面也不给吧?皇后为后多年,可是并无错处,当初您说咱们长平王府支持二皇子的时候,妾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

“现在你觉得皇上的心思不在二皇子身上,所以,担心咱们会投错了主子,对吧?”

长平王妃点点头,事关两大家族的事情,她自然是不能马虎大意的。

“放心吧,咱们之前与桑丘家,那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合作关系,并非是就认了二皇子为主了。皇上想要以此来拿住咱们长平王府的错处,怕是不成的。”

长平王妃这才轻舒了口气,听到这个,心里头才觉得踏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