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丘子睿看了一眼不安的父亲,笑道,“父亲不必担忧,一切都在儿子的意料之中。穆流年这样的人,再留在梁城,只怕也只会给我们惹来无尽的麻烦,既然如此,倒不如将他给放出去。至少,他现在并无反叛之心,一心还是为了紫夜的百姓着想的。”

“但愿吧。长平王府,十几年不曾受到朝廷的重用了。这一次,也不知我们的决定,是对是错?”

桑丘子睿闲闲道,“长平王府之所以一直不曾受到重用,那是因为紫夜一直处于安宁之中,不曾有动乱。所以,先皇也就想不起穆家人的好了,一心只想着除之而后快。却忘了,当初紫夜的江山是怎么来的?后来的动乱之中,紫夜又是如何保留下来的?”

“子睿,不可胡言!”

静国公微微蹙眉,刚刚儿子这番话,可是明显有着鄙视肖家人的意思了。

“父亲,儿子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现在登上皇位的是肖云放,您以为,儿子会留在这里?儿子能为桑丘家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后头桑丘家的走向如何,儿子也无能为力了。”

静国公顿时怔住,儿子这么大了,他何曾见过他也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

难道说,这一次,那个四皇子还真能成了事儿?

“父亲,这一年来您一直上朝,肖云放为帝者如何,您会看不出来么?论气度之狭小,论眼界之短浅,比起先皇来,他还真是犹过之,而无不及呀!”

静国公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子睿,他是皇上。”

“那又如何?若是他果真有本事,又岂会让扶阳到了现在都不曾得到解决?若是他一开始,就重用长平王,你以为,现在扶阳的四皇子,还能安然地在那儿蹦跶?”

静国公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桑丘子睿的说法,的确是有着其道理的。

长平王是什么人?一生戎马,可是到头来,却是儿子被人算计,就连他自己想娶谁,不想娶谁,都做不了主。这样的一个王爷,他当的是有多么的憋屈?

“算了,反正你之前跟我说的,我也都按你的意思办成了。这会儿,估计穆流年,已经是在御书房了。”

桑丘子睿没有再出声。

他很清楚,穆流年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他手上也有那么多的兵马,也处在了他的那种处境之中,他的选择,只怕是会比穆流年狠上数倍。

甚至,他有可能直接就举旗反了紫夜了。

现在,穆流年的眼中看到的,还是紫夜的边防,紫夜的百姓,这样的一个男子,这等的气度,这等的胸怀,自己与之相比,简直就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论计谋,自己相信不会输于穆流年,可论大气,他怕是比不上穆流年的。

但愿,他们此番能顺利离京,至少,他们走了,紫夜才能真正的有精兵强将,来抵御外敌。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会先从何处下手,不过,那日穆流年,倒是提醒了他一句。

所谓的和亲,定然就会有些猫腻的。

不由得,他想起了远在苍冥的皇甫定涛。

但愿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愿,就算是苍冥对紫夜动兵,他们师兄弟二人,不会刀剑相向,你死我活。

对于那份师兄弟间的情谊,他还是很在乎的。

皇宫,御书房内。

“辽城如今兵力太弱,朕命你带五万兵马,镇守辽城,可有问题?”肖云放也不客气,一见了穆流年,直接就把话给说开了。

穆流年一挑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肖云放,“皇上的意思是,要派给臣五万兵马?”

肖云放的脸色一窘,他哪里有什么兵马派给他?他自己手上不是有兵马吗?怎么还敢这么问?

“怎么?你们穆家军,现在已经没人了?”

穆流年这才恍然道,“哦,对对,请恕臣一时大意了。不知,皇上以为,臣何时出京为宜?”

“守城之任务艰巨,自然是越快越好。”

“是,那微臣回府即刻准备,明日一早就与内子一起启程前往辽城。”

“什么?云浅夏也去?”

这问题问的!穆流年是真的想上前去抽他一巴掌了。

他现在是一年轻大小伙子,你让我去守城,不给我一兵一卒也就罢了,怎么着?我连自己老婆也不能带了?

你这是派我去守城吗?倒不如说是想着故意拿着浅夏来威胁我的!

“皇上,臣去辽城,自然是要带家眷同往了。要不,您给个期限也成,只要是不超过一个月,那臣也就不带她去了。”

肖云放的脸色顿时变青,他一直就知道这个穆流年是个不好说话的,可是今日这么一聊,他觉得,这个穆流年简直就是个混蛋!

哪有臣子这么跟帝王说话的?没有规矩!

“罢了。你若是执意带去,那便带着吧。”这个时候,肖云放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又使得辽城成了一座无人可守的城池吧?

“皇上,五万兵马,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这装备和给养?”

“朕已下旨着户部和工部准备了。你们明日离京前,应该就可以看到了。”

“多谢皇上。若是皇上再没有了旁的吩咐,那微臣告退。”

肖云放也懒得再看他,似乎是多看他一眼,这晚上就吃不下饭了似的,冲他摆摆手,脸还微微转了,那表情,当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穆流年自然也看出来了,心里头却是不屑道,你不愿意看见我,我还不愿意看见你呢。你真以为你是什么美男子,我乐意瞅见你吗?

穆流年兴冲冲地回了府,直接就吩咐人马上准备,这下子,可就是直接将长平王府给搬空了。除了一些桌椅床榻搬不走之外,几乎是倚心园里能搬的一切东西,都搬走了。

浅夏看着不停忙碌的人们,心里头,竟然是微微有些感慨了。

她今日,要再次离开梁城了。这一次离开,也不知道这一生是否还有机会再回来这里。

梁城,这个地方在她的记忆里,除了有一个穆流年外,当真是没有什么太过美好的回忆了。

当天晚上,长平王府,再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桑丘子睿。

穆流年一听说他来了的时候,一拍脑门儿,十分懊恼道,“我也是太大意了,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了?早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就该去别院住的。”

浅夏轻笑,就算是去别院,桑丘子睿就找不到他们了?

“行了,既然是客人,总要请人进来坐坐的。再说,这一次的事情,若是无他一力促成,怕也是有些难办的。”

穆流年想想也是,不过,还是十分戒备地提醒了一句,“一会儿,你没事儿可别冲着他笑。万一他再色心大起,不肯让你走了呢?”

浅夏直接就伸手拧了他一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穆流年正呲着牙呢,桑丘子睿进来了。

一如往昔,白衣银发。

“坐吧。”浅夏表情沉静地看了他一眼,客气道。

三七很快将茶水备好,各自下去了。

“一转眼,你们就要离开梁城了。穆流年,我助你达成了心愿,你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穆流年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来索求回报的?看来,我果然是不应该高估你的气度。还以为你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呢。”

桑丘子睿轻笑,眸光温柔中透着一丝眷恋地看向了浅夏,“明日我有事,就不送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浅夏,你抚琴一曲与我听,可好?”

浅夏看着桑丘子睿一脸期待的模样,这个时候,还真是狠不下心来说不成了。

没有说话,浅夏起身到隔间儿取了琴出来,不多时,只见她的玉手拨弄,妙曲华音,自她的指尖,顷泄而出。

桑丘子睿不是第一次见她抚曲,可是却绝对头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她抚琴。

穆流年也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屋子里除了琴声,再不闻其它。

一曲毕,桑丘子睿微微一笑,冲她点点头,“浅夏的琴艺,怕是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你这一走,以后我再想听这样的妙曲,怕是就难了。”

说着,话锋一转,“也不知将来穆世子,是否欢迎我去辽城坐坐?”

穆流年眼皮轻抬,“自然是欢迎的。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闻言,桑丘子睿放声大笑,“哈哈哈!穆流年,对旁人,这求之不得四个字,我倒是还能信上七分,可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我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呢?”

穆流年的脸色有些尴尬,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客气话,他怎么可能会欢迎他去找他们?他恨不能这一辈子都不要与他再见了。

浅夏看到穆流年难得的吃瘪模样,也跟着偷笑了两声。

穆流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就是写着,让你笑,你再笑?看我今晚上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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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遵守承诺,二更送上。今天,先更一万。我缓缓。当然,如果今天大家的情绪依然高涨的话,那么,我可以考虑明天再更一万五。怎么样?飞雪威武吧?哈哈!

第四十二章 收留小兰!

次日,浅夏与穆流年早早地起身,穆流年先去了一趟户部,再去了一趟工部。

等到穆流年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已是将近午时了。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很热了。

眼看着到了正午了,这个时候赶路,怕是有些不太方便了。

穆流年吩咐所有的人暂且在城外的庄子上歇一歇,用过午膳,等日头不太毒了,然后再启程。

穆流年陪着浅夏在屋内的床上躺着,一想到后头十几日,都要赶路了,再想要这般惬意,就得先过些艰苦的日子了,他可不认为,这一路上,他们的人,都能太平了。

如果说肖云放不打他们二人的主意,那他可是半分也不信的。

就算是同意他去辽城,也不可能会让他一路顺当了。不给他弄些幺蛾子出来,他就不叫肖云放了。

那么小心眼儿的一个人,若是没有做些暗地里的准备,他才不信的。

果然,才出发的第三天,他们就遇到麻烦了。

如此大的阵仗出行,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般都是在晚上在驿站落脚的。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地方,还是比较靠谱的。

第三天的晚上,浅夏睡的正香呢,便听得外头一阵嘈杂之声,浅夏有些不悦,眉头才刚刚紧了一下,穆流年就连忙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敢打扰他的妻子安寝,什么人这么不开眼?

穆流年到了外间儿,正巧妖月就在窗外,“怎么回事?”

“回世子,说是驿站的厨房失火了。不过,依属下来看,烟浓火小,应该是有人故意设的陷阱。”

“嗯,这么说,就是来专门找我不痛快的了?”

“回世子,属下已经派人去看了。您放心,这里一切都正常。守卫不减反增,暗处的人,就算是想下手,也没有机会了。”

“很好,有你在她身边,我很放心。”

“保护世子和世子妃,是属下的责任。”

穆流年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世子妃的能耐,比你想像中还要大。我要你留在她的身边,不是为了让你保护她,更重要的是,避免让她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明白吗?”

门外的妖月愣了一下,正想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穆流年开门出来了。

“浅浅是个身分特殊的人,她的本事,不是你能想像的。我不想让她引起外人的关注,所以,有些事,能不让她看到,自然是最好的,明白?”

妖月想起了世子妃的身分,再想起她之前可是经常使用灵摆的,虽然她不懂秘术,可是也知道,这秘术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世子妃年纪轻,如今又是云家的家主了。若是再让外人看到了她的本事,自然是太过引人注意了。

“属下明白。世子放心,属下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世子妃的。”

穆流年点点头,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个妖月真的就能困住她。

只要浅浅想,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穆流年看着外头的人仰马翻,却是并无出手相助之意。既然是人家有心要演这么一出戏,还是成全人家为好。

接下来,一路上自然是大小状况不断,大多时候,还都是发生在了晚上,当然,很大一部分,是浅夏不知道的。

眼看就快要抵达辽城了,浅夏也松了一口气,她总觉得,到了辽城,就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儿一样。

而事实上,穆流年也是这样想的。

更准确的说,浅夏会有那样的感觉,应该就是穆流年带给她的。

本来是要直接去凤凰山的,可是现在既然是一路上状况不断,如果不能尽快将这些尾巴处理干净,穆流年反倒是不愿意去凤凰山了。

在穆流年的印象中,凤凰山是最最干净的地方。

那里有他们两个人的亲人,也有着他们两人的宝贝儿子,还有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半年。

即便当时浅夏是在睡梦之中,可仍然是他们两个共有的经历。

穆流年看起来洒脱,可是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执念。

就比如说云浅夏,多年后,他抱着浅夏,对着她道,“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执念。”

而现在,他心里头的那点小小的执念,就是千万不能让任何外人,涉足到了凤凰山。

有的时候,有这样的一缕执念,还是很好的,至少,在他看来,有了执念,自己也就有了动力,做什么事情,也会格外地有精力。

快到辽城时,浅夏他们遇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那队伍由三三两两的一些难民组成。

有的人身上的衣服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了。脸上一看就是多少天没有清洗过。

甚至,还有的人,他们的鞋子,都磨破了,有的露着脚趾头,有的底子磨透了。可若是将这鞋子脱了,他的一只脚就得整个儿踩在了地面儿上。

看着这些人,有的还扶着老人,有的带着孩子,当然更多的,是那种三五个年轻人,背着包袱,头发上偶尔还戴上了一根稻草的。

“他们都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应该是上次青龙去处理的那些百姓。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多的百姓,现在往辽城的方向走。我之前听青龙回过,说是他和手下一共护送了三四千人到辽城,这些,应该是后来被救下后,走投无路,前来投奔的。”

“从肖云放下令让百姓们撤离自己的家乡,到现在都多久了?以前肖云放没有银子,现在还没有么?怎么就任由百姓们如此四处晃荡?所谓百姓,虽然没有太多的财富,可是他们若是联合起来,肖云放这个皇帝,还做什么做?”

“是呀,可惜了,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你我都明白,可是他却不会想通的。自古以来,哪一任昏君,不是低估了百姓的力量,所以最后,自食恶果?”

“这倒是。只是可怜了这些百姓们。天气如此火热,他们受的苦,怕是远远比我们看到的更多。”

穆流年眸色微沉,伸手将那车窗上的帘子落了下来,“别再看了,徒惹你自己伤感。有些事情,我们是做不了主的。现在的关键是,这些人一旦大批地涌入辽城,那辽城该怎么办?会不会被辽城的刺史驱逐?”

浅夏微微一怔,“辽城的刺史会如此么?”

“极有可能,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辽城刺史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刚愎自用之小人。他如今这个刺史的位子,还是靠着当年检举了他自己的恩师才坐上去的。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有资格成为一地之刺史?”

对此,浅夏显然是不知情的。

“他不是你的人,那我们进驻辽城后,要不要将他给处置了?”

“处置自然是要的,不过,总得有个理由吧?不仅仅是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还得有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同时,又能有不少的官员为证的理由。否则,弄巧成拙,倒霉的,就该是我们了。”

浅夏没有再继续问,她现在担心的是,外头的这些难民,辽城刺史若是果真将人都给驱逐出去,他们还有没有将来?

“放心,一会儿看看吧,若是辽城刺史果然将此事做地太绝了,我就让青龙派人引他们一路去阳州。”

浅夏点点头,事到如何,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阳州刺史好歹现在也算得是穆家的亲戚,就算是没有彻底地臣服于长平王府,至少,也得做些表面上的样子吧。

“怎么不走了?”

浅夏微微蹙,马车突然停下,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了。

车外传来了青龙的声音,“启禀公子,我们的探子来报,说是城门紧闭,数以千计的难民被挡在了城门之外,这会儿,正在城门底下哭嚎的,骂丧的,总之就是各种各样儿的都有。”

“嗯,既然如此,我们先往回折,我记得,我们之前不是经过了一个有些破败的村子吗?就暂且在那里歇歇脚。”

“是,公子。”

浅夏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这个时候了,那些难民不走,只怕他们也是进不了城的。

浅夏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说,这个辽城刺史,是真的只是为了为难那些难民,还是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呵呵,那是他的事,我们不必理会。不过就是一介不起眼儿的臭虫罢了。等我们一进了辽城,头一个要办的,就是这厮!”

“还好我们现在人不多,那处村子里,倒是可以供我们歇脚。元初,不是说了让你带五万兵马吗?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穆流年嘻嘻一笑,“不急,反正我们都到了辽城门外了。既然那个蠢材有胆子将我们堵在外头,那我们就先在这儿歇着,反正,也领了朝廷不少的粮草,怕什么?”

一提到粮草,浅夏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这么多的难民,万一再打起了他们的主意,那岂不是?

“放心,我穆流年的东西,岂是什么人都能抢走的?只有我愿不愿意给,还没有人能成功地从我的手中抢走任何一样儿东西。就算他们是难民,若是敢抢,我也是一样的毫不手软。”

浅夏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上,她是十分赞成穆流年的说法的。

她虽然是不懂战争,可是她知道,一旦有强敌来犯,这头一个要冲上去的,自然就是这些将士们。百姓们,就算是你现在对他再好,如果不让他们看到同胞的牺牲,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被宰割,他们也不会拿起手中的武器的。

说白了,他们就算是现在领了自己的好处,关键时刻,也是顶不上任何的作用的。

不仅如此,还会害得他们的将士们,白白地因此而浪费了自己的粮食,更是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身为将士,自然是有将士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是,这不包括来安抚难民。

这些问题,应该是丢给了肖云放,和朝中那些吃着俸禄的文臣们去解决的。

将士所要承担的责任是保家卫国,不是屠戮百姓,当然,也不是救助难民。

这一点,她现在心里头还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现在,边境之危随时都可能会有。从户部里领出来的这些粮草,一大部分,被穆流年想办法分批秘密押送到了淮安,现在他们的车队中,真正能用的粮草,还真是不多。

若是养活五万兵马,最多,也不过是能撑上月余。

若是这个时候,再被这些难民给盯上了,那可就真的是麻烦了。

“他们若是敢来抢,就必然不是单纯的难民。没有哪一个难民,在看到了这么多英武的士兵之后,还能有胆子过来的。”

浅夏说着,转身再往外看了一眼,“抓住为首的,直接斩了,所有的问题,便都能解决了。”

穆流年一挑眉,这算不算是夫妻二人心有灵犀?

他刚刚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在这处有些破落的村子里驻扎,很快,四处去查看情况的青龙便回来了。

“启禀公子,这是一处荒村,不知何故,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可有发现尸体,或者是骨骸?”

“回公子,没有发现。这里的房子大多也是年久失修,而且,有半数以上,就是普通的芧草屋。也就只有您和夫人住的这里,还算是不错。”

“嗯,吩咐下去,开伙做饭。这里的难民太多,夜里头怕是不安静,今晚上让大家辛苦一些,分成两班值夜,人数比之前多上一倍。”

“是,公子。”

浅夏与穆流年就在这处荒弃已久的民宅的院子里随意地走走,三七和妖月去清理屋子,估计怎么也得有些功夫才成。

“元初,若是你的人,指出了路,他们却不愿意走,你说,该当如何?”

“你怀疑这里头有肖云放的人?”

浅夏轻笑,眸光有些寒凉地看了一眼梁城的方向,“不是我怀疑,而一定就有。这一路上的大小麻烦,虽然有些你是刻意地让我避过了。可我也不是傻子。肖云放,就总是要做出一些这等的龌龊举动么?”

“这很正常,他本就是一个龌龊的人!”

浅夏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看穆流年的眼神里头就有些呆滞,然后再笑笑,“你说话还真是!好歹他也是皇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咳!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他是皇上,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身为一名帝王,最该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哼!还用得着我来记着?”

浅夏轻叹一声,“是呀,他自己不拿自己当皇帝,别人谁还会用看皇帝的眼光来看他?身为帝王,不思为百姓谋取福祉,反倒是一味地索取和算计,这样的帝王,实在是当地有些悲哀。”

穆流年抬头看着仍然还有些明快的天空,偶尔能看到一两只大雁飞过,“他悲哀,只怕是百姓的日子可就苦了。”

“元初,既然是你要想办法将辽城和阳州都收归于麾下,那有没有想过,我们就用自己的力量,将这里建造得有模有样儿一些?我们虽然不是自立为王,可是至少,也要为百姓们做些什么吧?”

穆流年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眸中的流光,笑道,“这是自然。我们现在能做的,并不多。不过,给百姓们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这需要些时间。”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你是我的夫君,我的眼光,可是向来都准的很。”

穆流年一挑眉,“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

浅夏的心情此时也松快了一些,笑道,“你说呢?”

穆流年咧嘴一笑,快速地低头在她的唇边偷了个香,再站直了身子笑道,“我觉得你是在夸我。夸我的眼光好,找了你这么聪明又能干的媳妇儿。”

浅夏白他一眼,“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一听这话,穆流年的眸光里似乎是有着一抹极其华美的流光闪烁着,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道,“好呀!如你所愿。今天晚上,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无耻的。”

浅夏的脸一红,伸手就推了他一把,结果没将他给推出去,反倒是将自己给送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两条胳膊,就像是那等强硬的锁链,牢牢地将她困在了自己的怀里,再低头满意地看着她的面颊泛红,好似三月的桃花,美艳无双。

“公子,夫人,屋子收拾好了,可以进去休息了。”

三七掩唇偷笑了两声,连禀报的声音里,似乎是都能听出那小小的得意来。

浅夏扭头瞪了她一眼,没办法,在自己的丫头面前,她似乎是经常出丑,而且每次,都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关。

不过,浅夏并没有进去休息,反倒是说动了穆流年,两人一起到外头走走。

这个村子的确是有些荒破,许多院子的院墙都倒了,看起来,像是荒了不止一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