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礼物。”不羁丹挣扎着说,声音却越来越小。

终于,夏初萤拗不过不羁丹,堵着气打开包裹,当打开包裹时,别说宫女们,便是她也忍不住嗷嗷大叫。“人头…人头!”

不羁丹骄傲一笑,“这个是端…木珏的,高兴…吗?”说完,也不等夏初萤回答,昏死过去。

夏初萤才不管那人头到底是端木珏的还是乔伊非的,就是老天爷的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不羁丹的安危!

御医院几乎是倾巢而出,大部分御医都守在龙盟宫,几名值班的则是跑到了满堂院,所有人都忙碌非常。

夏初萤这回没问不羁丹的意思,直接将不羁丹从北秦逃回的消息昭告天下,顺便还将北秦国宰相端木珏的头高高悬在金龙城城墙上,如此做,一方面是断了不羁丹的退路,让其乖乖在金龙城呆着;另一方面,群龙无首,初萤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名新的领袖,而这领袖,除不羁丹外没第二人选。

不羁丹浑身的伤口无数,即便是曾出任过军医的御医也是大为吃惊,新伤旧伤,消瘦修长的身子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夏初萤如同发了疯一般,所有名贵药材如一要钱一般撒在不羁丹身上、灌入不羁丹嘴里,甚至用价值连城的药材为不羁丹药浴。加之,不羁丹本身年轻底子好,终于在三天后,恢复了意识。

不羁丹知晓夏初萤“断了他回北秦的后路”也未生气,即便初萤不断,他也回不去了,毕竟他伺机杀了端木珏,提着人头九死一生的冲出来,不少北秦人都知道。

“才短短两个月时间,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躺在床上不羁丹茫然。

夏初萤坐在他身旁,一边陪伴他,一边批阅奏折,“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那边是天命吧。”

不羁丹叹了口气,“我做梦都没想到,华妃是那样的人,我从前是…多么尊敬她,除了母亲,我最尊敬的女性就是她了,甚至一次违逆之言都没说过。”不羁丹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不是很失望,伤心?”初萤一心二用,一边敷衍不羁丹陪着聊天,一边认真批阅奏折,她到现在都不知当皇帝有什么好,每天有这么多事需要处理,更可气的是,找不到适当的良臣,毕竟这朝廷班子才刚刚组建,所以,每天她累得几乎是头晕眼花。

不羁丹闭上眼,“是啊,初萤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母亲。”

初萤顿了下,想到从前那温柔勤劳的华妃身影顿生破裂,自己心里也是酸酸的。她突然有了鬼主意,回头取笑不羁丹,“那我是不是你母亲啊?”

不羁丹面色一板,睁开眼,“不,你是我媳妇。”

“…”初萤脸红,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见女人就叫媳妇,以后你得找多少媳妇?”

“只有你自己。”不羁丹斩钉截铁地说,“老爹当年如果没负了华妃,今日不羁家族就不会落到如此,我不怨华妃,是我老爹欠她的。但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三心二意,你放心吧。”说着,艰难举起缠满绷带的手,放在夏初萤的手上。

初萤不知是喜是悲,从小到大,由衷只娶一人的男人她见过两个,一个是云飞峋,其妻苏涟漪;另一个,怕就是眼前这如同绷带人一半的不羁丹了。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初萤垂着眼,声音有些哽咽。

“说你和离过?”不羁丹问。

“不是。”初萤答。

“说你有过儿子?”不羁丹问。

“也不是。”初萤答。

“那就没说过。”不羁丹坦然道。

“…”夏初萤知道,不羁丹又开始与自己扯皮了,叹气,“我…不能再有孩子了,因为我上次生孩子时,便是难产,涟漪用剖腹术为我取出孩子。”

不羁丹不知之前夏初萤说没说过,但这一次却是听到了心坎里,“就好像纱丽一般?”当年夏初萤救治的母马。

“恩。”初萤心情忐忑,我也想拥有幸福,有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君,但如今,不羁丹定是要成为齐兰国皇帝的,先不说是否拥有三宫六院,便是一个继承人问题,也是很难解决。

“很疼吧?”不羁丹茫然道。

夏初萤哭笑不得,“重点不是疼,而是我无法再生育子嗣了。”她有些发泄似的喊出来。

不羁丹艰难点了点头,这小小的动作对于他来说都危险无比,很容易将身上伤口撕裂,但不羁丹面上表情依旧轻松惬意,“生不了就不生呗。”多自然的事儿。

初萤无语,“当皇帝没有儿子,等你死了谁继承皇位?太子必须要早早确定人选加以培养,你以为随便在街上抓个人就能当皇帝。”

“我们有子文啊。”不羁丹好心提醒,子文便是当初二公过继给大公的长子,不羁子文。

初萤只觉额头满是黑线,这子文这孩子还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羁丹见夏初萤犹豫,又发挥聪明才智提出一个可靠建议,“要不然,把你在鸾国的儿子接来当太子?放心,我不嫌弃的。”

夏初萤狠狠瞪了不羁丹一眼,伸手狠狠戳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傻?齐兰国皇帝哪有让别国人当的?你逃命的时候是不是脑子被敲坏了?”

不羁丹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初萤的手,“当不当皇帝都无所谓,让谁当太子我也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初萤一愣,她以为自己对不羁丹如此直接的表白早已习惯,但今日才知,依旧会是害羞的。“好,只要你坚持,我便舍命陪君子。”

七天后,不羁丹身上绷带卸了大半,不再像从前那样的绷带人形象,穿上衣服,除面色略显苍白外,看起来却格外健康。

不羁寒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听说已开始筹备立遗嘱,皇帝的遗嘱不外乎是确定下一任储君是谁,后宫的妃子如何安排。可以说是一项十分复杂且带有技巧性的工作。

但不羁寒的工作量却没有太多,储君方面,他只有最后一个儿子了;而后妃方面,也只有两个妃子。

许久未见的朱妃,每日疯疯癫癫谩骂夏初萤,说这一切都是鸾国的阴谋,直到雪菱毒发,跑到朱妃面前忏悔,原来她也是被华妃使毒控制的人之一,包括第一次到满堂院厨房下毒之事也是她所为,其目的自然不是害人,而是为栽赃朱妃。

随后,雪菱每一次出谋划策都是华妃的指使,虽然朱妃对雪菱有恩,但华妃的毒实在是狠,在毒物的控制下,雪菱只能一次又一次为华妃做事,将所有矛头最终留给朱妃。

朱妃彻底震惊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妃相信了雪菱,且眼睁睁见雪菱毒发身亡在她的面前。先是蹊跷流血,随后全身溃烂如烂泥,最终只剩下一堆臭气熏天的人油以及白骨,朱妃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华妃使然。

但即便知晓也晚了,华妃离开了,她的儿子也死了,自己成为真正无依无靠的人。怨?她对夏初萤怨不起来,要怨只能怨自己,从前被虚荣权力蒙蔽了双眼,活的竟然浑浑噩噩,最后竟被朱妃耍得团团转。

一夜只见,朱妃苍老许多,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再不想从前那样骂骂咧咧、趾高气昂,处事开始思考、自律起来。

不羁丹被正式立为太子,代不羁寒打理朝政,刻苦努力,其头脑灵敏心思活跃,白日在朝堂处理政务,夜晚挑灯批阅奏章。

例如,这一幕——

一身金黄色太子龙袍将不羁丹顽劣的气质收敛了干净,他端坐在书案前,执笔批阅,忽而微微抬首,灯光下,氤氲柔和的目光洒在初萤身上。“蠢公主,这个字念什么?”

也在批阅奏折的夏初萤叹了口气,一个时辰竟然问了足有一百次之多。

不羁丹见夏初萤不想理他,可怜巴巴道,“再告诉我一次,就一次。”

初萤无奈,扭过身子看了一眼,“闵,意思便是瘟疫病情。”

不羁丹气得差点摔了笔,“这是什么狗屁官员,瘟疫就瘟疫,怎么叫闷…”

“闵。”初萤耐着性子纠正。

“恩恩,是闵,下回小爷得下令,都别整得这么文绉绉的,有什么说什么,怪外抹角的。”不羁丹继续看奏折,嘴里却嘟嘟囔囔的。

初萤有种冲动想抱着奏折到另一个房间,因为不羁丹的屡次打扰,她实在静不下心来。

这一次,不羁丹真的不再打扰,房内安静了好一会,而夏初萤也逐渐进入了状态,快速翻阅奏章,提起朱笔准备批阅。

“…那个…”

就在夏初萤的朱笔即将落在纸面上时,又听见了不羁丹的声音。初萤想揍人!狠狠的揍!

不羁丹见夏初萤那即将杀人的气势,赶忙摇手解释,“别别…别生气,这此不是遇见不认识的字。”

初萤挑眉,“那是什么?”如果是政见,两人还可以讨论下。

不羁丹嘿嘿一笑,“知悉的悉字怎么写来着?我忘了…唉,你别打人啊,我真的忘了也不是有意的,别打脸,明早还得上朝…”

彩蝶等人抱着医药箱在门外担心地守着,暗暗祈祷。“希望殿下下手轻点,否则太子的伤口裂开,有得包扎好一会了。”

虽然不羁丹与夏初萤没日没夜的努力工作,选拔人才、调兵遣将,但依旧抵挡不了北秦的攻势!

先不说齐兰国痛失众多勇将、少了用兵如神的军师,只说夏初萤之前带来的十万鸾国骑兵已损失大半,人才、兵力双缺。更令人雪上加霜的是,北秦皇帝乔伊非痛失兄弟端木珏后,如同疯了似的,调集了更多军队压境,齐兰国岌岌可危。

夏初萤,再也无法安眠。

下雪了,鸾国也有雪,却没有如此多的雪,这已经是夏初萤见到不知第多少次大雪了,早已麻木。

她披着狐裘披风,漫步在广场,忧心忡忡。却未想到,当走到广场中央时,竟见另一人促足忧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羁丹。

宫人们远远跟着,场中央便只有夏初萤和不羁丹两人。

“你怎么还未休息?”初萤问。

不羁丹仰着头,任由冰凉的雪花飘落在自己的脸上,甚至融化于眼中,“我们节节败退,再有个半个月就打到金龙城了,如果我能睡着,心得多大啊?”

夏初萤一愣,差点没笑出来,不羁丹就是不羁丹,如此忧国忧民的悲伤之事,让其说得滑稽无比。随后却叹了口气,“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让你杀端木珏就好了,乔伊非也不会如此疯狂。”

不羁丹一撇嘴,“杀就杀了,有什么好后悔?即便不杀端木珏,乔伊非依旧想吞并我们齐兰,小爷我就是给他们个借口,岂不是皆大欢喜?”

初萤垂下头,“如果齐兰国破,你怎么办?”

“死。”不羁丹想也未想,回答。

夏初萤一把抓住不羁丹的胳膊,“不行,如果真的国破,你和我回鸾国。”

不羁丹伸手,捏住初萤的小手,用温暖的大掌包裹她的冰凉。“你可以回去,但我不行,我是太子,国破我逃,那我算什么?以身殉国,才是我应该做的。”虽故作口吻轻松,但却有着说不出的沉重。

夏初萤低下头,眉头皱紧,满是内疚,“对不起…也许…鸾国真的无兵可派了…”信已发出去半个月有余,她知道,应便是皇兄委婉的拒绝了。

不羁丹丝毫不顾周围宫人们的视线,伸手便将夏初萤搂在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别愧疚了,你皇兄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齐兰国是齐兰国,鸾国是鸾国,齐兰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

夏初萤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想推开不羁丹,但不羁丹怎会放开?只紧紧的搂着。

“你疯了?我们在外面,被人看了去怎么办?”初萤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不羁丹不以为然,“国都要破了,皇后和太子搞一搞又能如何?”

“…”初萤无语,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如果国没破呢?那我们真成了笑柄了。”

不羁丹依旧语调随意,“如果没破,小爷我是太子,谁敢背后嚼舌根?老子把他舌头拔下来用酱油辣椒泡泡当下酒菜。”

“…”初萤再次无语,不羁丹这话说得好像自己精通厨艺一般。

不羁丹继续紧搂初萤,低下头,在其额头轻轻一吻,“答应我,如果国破了,你回鸾国去,别再想我,好吗?”语调一转,低沉却认真。

一旁的宫人们赶忙背过身去,不忍再看,或者说不能再看,怕惹事上身。

初萤却摇头,“死就死呗,我也死。”

“那不行!”不羁丹立刻不乐意了。

初萤狠狠瞪了不羁丹一眼,而后叹了口气,“死,是真正的解脱;活着,才需要偌大勇气。因为活着,就要背负痛苦的回忆以及思念。”

不羁丹顿了下,也有所感悟,点了点头,“行,那我们一起死吧。你说,怎么个死法看起来不难看?我给你说,咱们可千万别落在乔伊非手里,否则就凭端木珏那事儿,乔伊非能将咱们折腾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初萤终于没忍住,抬起脚狠狠向不羁丹鞋面上踩去。“你自己研究死法吧,我要回去休息了。”说了半天话,没几句认真的,夏初萤决定放弃与不羁丹探讨人生,因为根本探讨不出来任何实质问题。

不羁丹吃痛,放开了初萤,而初萤则是转身离开。

“喂喂…等等小爷…”不羁丹追了上来。

初萤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不羁丹忙问。

初萤回过头,眼神责备,“之前不是告诉你过,人前时,不能一口一个自称小爷或者老子吗?太过粗俗况且不合礼教,你身为太子,应自称为本宫。”

“小爷我也不是变态,为什么要称自己本宫?”不羁丹不乐意了。

初萤瞪了一眼,“为什么自称本宫就是变态?”

不羁丹翻白眼,“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总本宫本宫的喊着,小爷我总觉得喊称呼自己本宫的都是娘们,喂喂…你别走啊…小爷我说的都是真话。”

夏初萤决定,再不理会,再理会不羁丹,她就改了他姓算了。

让夏初萤和不羁丹万万想不到的是,鸾国皇帝夏胤修,最终还是心疼自己胞妹,又调拨了两万精兵。

两万精兵实在不算多,但鸾国也有自己的内忧外患,能调集这么多兵加以支援,已算不错了。

迎来了救兵,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对于夏初萤来说,却不知是喜是悲。因,除了援兵外,齐兰国最需要的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一名。

而鸾国皇帝真的就派来了鸾国第一元帅前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初萤的前夫——金鹏元帅,云飞扬。

至于到底是鸾国皇帝下派还是金鹏元帅自荐而来,便是个迷了。

朝堂之上,齐兰国的文武百官喜出望外,当看到大殿正中央俊美无涛又威风凛凛的鸾国战神、金鹏元帅云飞扬时,几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坐于龙椅的不羁丹见到云飞扬,也是深深震撼——他原本真以为云飞扬是个魁梧粗鲁、膀大腰圆、又风流成性的武夫,却没想到,云飞扬长的这般好看!其身材比二哥更健硕,其容貌比三哥更优雅,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为什么让云飞扬长成这样?

如果不羁丹可以选择,他宁可亡国,也不希望云飞扬出现在这里。

只因,这该死的云飞扬从上到大殿至今,双眼一动不动地黏在夏初萤身上,好像沾了胶一般,让不羁丹气得恨不得跳下龙椅挖了其那双明亮的眼。

“鸾国皇帝之诚意,小爷…本宫深表感激,而鸾国对我齐兰之帮助,小…本宫也会铭记于心,本宫保证,齐兰国与鸾国永结同好!”也许是因对方是云飞扬,不羁丹竟竟觉得一口一个“小爷”实在掉身份,哪怕是别嘴咬舌、哪怕是觉得自己是变态,最终还是自称了“本宫”。

齐兰国的臣子们也都是人精,皇后娘娘从前和离过,前夫正是面前鸾国战神云飞扬,大家也都知道,大殿之上安静一片,大家都不断打量着云飞扬,和高台之上皇后娘娘、鸾国金玉公主夏初萤。

往常,凤椅上的夏初萤时不时补充一些话语,参与一些讨论,但今日,夏初萤却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羁丹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偷眼看向初萤,担忧不已。

如坐针毡的早朝终于结束,夏初萤只觉这一次早朝实在折磨。就在她以为可以解脱逃避时,云飞扬却突然开了口。

“公主殿下,吾皇有一些话交代给臣,命臣务必转达给殿下,还请殿下准许。”云飞扬便在朝堂之上大大方方说出来,无丝毫避讳,也不给夏初萤丝毫回绝的余地。

不羁丹立刻不乐意了,冷笑一下,“金鹏元帅好像忘了,她已经是我们齐兰国的皇后娘娘了,还请改了称呼。”

“吸…”朝臣们齐齐倒吸一口气,因为不羁丹的敌意,只要是有脑子有眼睛的,都会看出。

云飞扬浓眉一皱,“无论公主殿下身在何处、身处何为,其依旧是我国金玉公主,这是根、变不了的。”丝毫不让。

朝臣们不吭声,瞪大了眼,总觉得这两名男子之间电闪雷鸣起来。

不羁丹自然不肯让步,刚要文绉绉的反驳,乌黑的眼珠子却猛然一转,有了鬼主意。只见其微微一笑,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表情,扭头,用柔得令自己作呕的语调道,“初萤,你们鸾国臣子真是忠诚啊。”

“噗通…”人群中,不知是有人惊讶掉了下巴,还是摔了跟头。

鸾国臣子惊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国太子竟直呼皇后的闺名?还这么亲昵,这是什么传统!?

云飞扬感受到了浓浓敌意,他的笑容收敛,道,“一会还请公主殿下抽时间召见下微臣。”他在大殿之上说出,是因为他有种预感,夏初萤会回避他。他绝对要私下见到初萤,这才是他所行目的。

大殿之上,夏初萤找不到任何方法拒绝,但她隐隐猜到会发生什么。百感交集,从前日日所盼,如今却成了负担。

不羁丹真恨不得冲上去和这个云飞扬打起来,为了彰显自己的所有权,笑眯眯道,“金鹏元帅便别为难初萤了,她今日身体欠佳,至于鸾国皇帝有事交代初萤,那便交代吧,毕竟兄妹情深,这件事本宫便做主答应你了。”

“吸…”朝臣们再次吸气,也许正是因为朝臣们一再长吸气,造成朝堂氧气不足,以至于再有人不堪刺激,摔倒在地。

云飞扬终于没忍住,抬起眼,直视不羁丹,“太子殿下,若臣没记错,公主殿下的身份应为你母后,难道齐兰国的规矩便是不分长幼?”

不羁丹冷哼一下,“呦,看来金鹏元帅不是个普通的武夫啊,竟还懂一国规矩,但见多识广的金鹏元帅可听说…齐兰国继婚的传统?”

夏初萤终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心中暗道——不羁丹这个半文盲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武夫,鸾国随便抓出来个武将都出口成章,认识的字比不羁丹不知多了多少。

“继婚!?”云飞扬面色大变!

齐兰国的朝臣们立刻想到了什么,随后看向夏初萤和不羁丹的眼神也满是暧昧。虽然老子没死,儿子就要抢后娘这件事实在不地道,但也总比如此贤惠能干的女子被人拐回鸾国的好。

于是,齐兰国的朝臣们默默低了头去,算是默许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继婚到底为何意,但从字面上以及不羁丹那欠揍的得意表情上,云飞扬也摸清了一些。云飞扬目光隐有怒火,但面容上依旧温文尔雅,“既然如此,那一会早朝散去,还请公主殿下召见微臣。”

最终…还是逃不过。夏初萤垂下了眼,而后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早朝结束了,朝臣们扶着自己脱臼的下巴,恭敬退出龙盟殿,回归到各自岗位。

虽然夏初萤不想面对云飞扬,但她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回避,便只能在满堂院,接待了他。

同时,不羁丹原本想去搀和的,但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想了办法,发觉有件事比搅合云飞扬更重要。于是,便火急火燎地跑到龙盟宫,找自己半昏迷的老爹去了。

满堂院。

伺候的鸾国宫人见到金鹏元帅云飞扬的到来,欣喜若狂,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场面一度热烈感人。相反,满堂院正厅里却压抑一片。

夏初萤坐在正位椅子上,若有所思,云飞扬步入大堂,脚步顿住。“初萤…”终于忍不住呼唤出这一年多来,最想呼唤的名字。

夏初萤苦笑,抬起头,“如果本宫没记错,从前你都称呼本宫为公主的。”即便是已经放开,但又忍不住埋怨。

“那以后我叫你初萤,可好?”云飞扬听出了夏初萤口吻中的埋怨,直觉以为她依旧对自己有余情,心中不免高兴。

“不好。”初萤斩钉截铁回绝。

“为什么?”云飞扬惊讶,而后轻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从前…是我的不对,如今我想通了,我最爱的只有你,我已将她们遣散,此番,正是来接你回家的。”

“月公主呢?”夏初萤道,当年她为接苏涟漪之忧,算计了云飞扬,诱其迎娶了轩国公主拓跋月。

云飞扬连忙道,“在刚到东坞城后,我与拓跋月便和离了。”

初萤扑哧一笑,“闹了半天,她也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