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小安和云锦年在李明为的带领下来到最近发生矿难的地方,那是一个四米高的峭壁,上面有一米高的钢筋护栏围护,而峭壁之下是一片空地,那儿停放着一台货车,还有二台大型机器,六月多雨,机器和货车都用油布蒙着,机器旁边有一块石磨大小的石头,李明为指着石头告诉他们,最后一个人就是从上面掉上去,脑袋撞到那块石头而死的。

云锦年看了看,突然越过护栏一跃而下,双手抱起石头掂了掂,摇头,“没道理,石头这么远,人就是掉下来,也不可能撞到石头。”

李明为说,“故事发生时,石头并没在那儿,就在你跃下的那地,对,就那里,不过那石头原来一直放在机器边上的,不知被谁推到这边上来了。”

“他的死是谁发现的?”步小安问。

“是矿工史云刚。他说他和张大宝,就是那个智障人,原本在上面,张大宝突然趴在护栏上往下看,不小心栽下去了,头部撞到石头,满头是血,我们赶来的时候他还没死,不过说不出话,没到半小时,他就死了。”

史云刚?

云锦年眼睛一沉,“不用等验尸报告了,马上逮捕史云刚!”

“史云刚在矿场被封后走了。其余的矿工大多还在等着矿上复工。”李明为解释。

“有人知道如何找到他。”步小安说。

钱超和赵锃亮接到云锦年的命令,立即开车回警局提审邓绍扬。

李明为又带着两人到了第二起矿难发生地点,矿工身系绳子下井作业,绳子突然断裂,智障工童晓山落到十几米深的矿底摔死。”

“身系绳子?你们下井作业全是身系绳子,还是可以断掉的绳子?”云锦年目如得箭,刺向李明为。

李明为心突突地跳,他舔舔发干的嘴唇,艰难地说,“自然不是,我们一直用的是钢丝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用钢丝绳,用的是麻绳,结果断了。”

“他以前用过麻绳吗?”

“用过,他脑子有问题,有些事怎么强调他听不明白,他的绳子一般是工头帮着系的,那一天工头没在场,是另一矿工帮他系的,如果是工头在,会给他系钢丝绳,事后那矿工说,是他自己要用麻绳,再说麻绳那么粗,那矿工没想到绳子会中间断掉。”

“那矿工还在吗?”

“还在,叫蒋先明。”

步小安一见到蒋先明,就认出那个跟她握手还在还身上不干净的衣服擦几下的中年男人。他老实巴巴又极忐忑不安地坐在步小安对面,眼睛不敢看人,盯着自己脚上一双胶鞋。胶鞋很脏,巴在上面的石灰已经掩盖了它原本的颜色。

“不要紧张,你给我们说说事故发生那天的事。”云锦年温和地笑笑。

蒋先明磕磕巴巴地说了那天的情况。

童晓山下井,等了一阵也不见工头来给他系钢丝绳,而井底又在催人下去,蒋先明好心地拿钢丝绳帮童晓山系,哪知童晓山不系,手指旁边的麻绳,要系那个。蒋先明没办法,那人实在讲不通,而井下已经在骂骂咧咧了,蒋先明就拿麻绳给他系上了,因为他见过童晓山以前也系过麻绳,而且麻绳有拇指这么粗,按照他的经验看,不会有事。哪知童晓山刚才下去不到四米,绳子就断了,童晓山当场摔死。

“那麻绳是哪来的?现在还在吗?”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当时就丢在一角,现在那麻绳早不在了,第二天就被史云刚当着大家的面给烧了,矿工们迷信,这东西留着不吉利。”

又是史云刚!

这里,法医的第一份报告出来了,张大宝,头颅两处破裂凹陷,疑被重物撞击致死。云锦年立即断定张大宝为他杀。嫌疑人,史云刚。

费如烟从呕吐从舒缓过来,提出疑问,“张大宝掉下峭壁也可能会死亡,脑袋有可能会撞到石头,何以见得是他杀?”

云锦年看看其他几个实习员,耐心解释,“峭壁虽然陡峭,但不高,最多四米,下面是泥土,纵然不小心掉下去也不会死亡,但如果下面恰好有一块石头的话,确实有可能会死亡,但脑袋上只可能出现一处被重物撞击的痕迹,就算张大宝一摔不死爬不起不小心撞第二下,那么在重力作用下,脑袋上第二处的痕迹绝对没第一处深,而现在验尸报告,两凹陷深度相差无几,破裂程度也相差无几,说明另一处是人为制造。”

张秀秀恍然大悟,“张大宝掉下去,头撞到石头,但没死,凶手于是补了一下。”

云锦年赞许点头,“也有可能是凶手直接用石头将他砸下去的,补了第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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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大队根据贾连三提供的矿场老板行贿名单和邓绍扬提供的智障人输送矿场地点,对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矿场进行了突击清查,查出智障苦力四十八名,查出类似史云刚的嫌疑犯九人,其中六人被捕,包括史云刚在内的逃犯四人,全国通缉。

邓绍扬原本死不承认他有驻人在矿场谋害智障苦力,但当其他六人的口供摆到他面前时,邓绍扬面如死灰,终于承认他是此事幕后老板,秘密差人进矿场打工,制造假矿难以谋取巨大利益。

与此同时,各地警方联合起来,查出智障人贩卖者多名,这些人日日在街头游荡,看见身体健康的智障人就对他们进行坑蒙拐骗抢,将他们带到家中圈养,等贩子上门收购,邓绍扬只是其中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前不久电视上播出的真假矿难,事情是这样的,有人开车在外寻找智障人,以坑蒙拐骗打的手段将他们带走,然后贩卖到智障贩子手里,那些贩子给这些人办理了真正的身份证,然后送到矿场做事,再在矿场安置黑手谋害他们,人死后,这身份证的家属带着地方开出的相关证件找矿场要赔偿,当时开口要按国家规定来,矿场不同意,结果一口气降低到三十万,引起了矿场老板的怀疑,降价速度和幅度太快了,于是,报案了.警方介入调查,查出这个身份证真正的主人竟然还在外地打工.警方顺藤摸瓜,查出了真假矿难案.

我改编了这个案子,因为牵涉太广,身份证如何办下来的,地方的一些相关证明如何办下来的,身份证的家属明知道亲人没死,怎么会找上门去要钱的,官、民、霸、匪勾结,黑成一窝了.

我这里明了化、简单化,坏的只有那么几人而已。

明天有事出外出,不更,15号更新。

12.

12.

皇城的暮色是繁华的,超市、步行街、购物广场,到处都是喧闹的人群,长街上二十四小时川流不息的车辆,林立的商铺招牌霓虹闪耀,而北江江上,一江灯火,几船欢笑,南边,海湾码头,汽笛长鸣,又一辆货轮靠岸,又一笔生意达成。

鲜少有人注意路边的电杆上,贴着一张寻人启示,某某走失,智障,男,三十岁,上身穿黑色短袖,着蓝色西裤…再走几步,在等公车的宣传栏上贴着几张通缉令,史云刚,男,一九八零年出生,涉嫌杀人….

这些张贴就像一张张爬满蛀虫的狗皮,见证繁华里的悲凉与罪恶。

云锦年接到母亲王若兰哭哭啼啼的电话,只得答应回家一趟。

一到家,王若兰就拉着他的手进了他爸的休息室,休息室里,云飞躺在一张睡椅上看报。

“锦年,帮你二婶一次,李木华的事不要追究了!当年,你二叔二婶帮我们不少忙啊!”一合上门,王若兰就急切的开口,声音悲悲切切。

“妈,你不要掺和到这事里来,我说过多少次了,凡事都不要管,你只管种种花刺刺十字绣就好了,过好自己的日子。”云锦年头痛,他用手捏捏鼻梁处,脸上显出疲惫之色,他已经二天一夜没合眼了,他妈急急把他叫回来,只是想他网开一面。

“锦年,我保证,你帮了这次,妈不再插手任何事,我们欠你二叔的人情,这回就还了吧!”

“这人情是你要还的还是二婶向你讨的?”

王若兰有些迟疑,眼睛小心地看看儿子,“不管是还还是讨,终是我们应该做的。”

“妈,爸,你们要记住,你们不欠二叔的人情,当年二叔不把你找回来,爷爷也会把你找回来,只是时间稍迟点。二叔度出爷爷的心思,所以赶前一步,爷爷正好顺势答应。你是云家的长子,我是云家的长孙,爷爷不会不管我们,跟二叔关系不大。所以,爸,妈,我们不需要还这个人情。”云锦年一字一句地解释。

王若兰愣住了,半晌,问云飞,“是这样吗?”

云飞点头,“是这样。”

王若兰开心地笑了,“这样真好,那要是锦年帮了二婶这个忙,她就欠我人情了。”

云锦年只觉得自己心脏不够强大,他对父亲说,“爸爸,你也这么认为?”

“我不参与意见。”云飞继续看报。

“要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云锦年还在留恋心里的那抹小小的光亮。

“我不可能是你,当然假设若成立,我会按你妈妈说的做。”云飞怜爱地看着妻子。

王若兰也望着丈夫,这一瞬间,眼睛里只有彼此,再无他人。

云锦年心里最后的那点光亮熄灭,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他定了定神,冷静下来,他早就知道,爷爷当初的做法不是偶然。

云锦年打开门出去,响声惊醒了一对深情凝视的父母,“锦年。”王若兰喊一声。

云锦年回头,平静地说,“爸,你以后专门写你的书,妈,你只管种你的花,剩下的时间你们好好过日子,一定很美满。其余的事都交给我,你们不要过问。”

“你是我儿子,为什么我不能过问?”王若兰不明白。

因为,你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得太久了,已丧失辨别是非的能力。云锦年心中默想,转身离开。

大厅里,二叔云成在,二婶李慧香也在,眼巴巴地盯着云锦年,充满期待。

“二叔,二婶,智障苦力一案,上面已经接手了,我无能为力。”

“锦年,陶厅长最欣赏你,你若帮着说几句,你舅舅情况不会那么严重,他现在可能会开除党籍啊。”李慧华抹眼泪,“还有我堂哥,他最看重你,当年在部队是他关照你,后来到了警队,他还是关照你,现在他出事了,锦年,你就不能念在昔日的情份上拉他们一把吗?”

“二婶,他们会丧命吗?”

李慧华脸色大变,双目喷火,“你希望他们丧命?!”

云锦年摇头,“我不希望他们丧命,因为罪不致死。”

“他不就是默许智障人进矿场打工了吗?这也是解决智障人生活的一种方法啊,他有什么错!凭什么要开除他的党籍和一切职务!”李慧华怒吼,她只记得此刻她的悲伤,却忘记了别人更大的悲伤。

“如果仅仅是站在解决智障人生活困难的角度上默许智障人士去矿场做苦力,而事情又没有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可能他真的没什么大事,可惜他首先立场就错了,他是被利益驱使而默许智障人进矿场,你大概永远想不到那些智障人,他们在矿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工资,只有一碗饭吃,不做事、做少了事,都会招来拳打脚踢,不给饭吃,光着上身关在小屋里在让蚊虫叮咬。

因为他的默许,造就了一张罪恶的温床。有人专门在外拐骗和强抢走失的智障人,然后给他们明码标价。二婶,你知道一个人的价格吗?一个健康壮年的智障人,三千元,低一点的二千元,一千五百元,如果一次性买几个,还附送一个老弱的智障人。那些买走他们的贩子将他们送到砖厂、矿场,一个人做一年,一万五千元,全部交到人贩子手里,但贩子们仍然不满足,认为钱来得太慢太少,他们派人潜进矿场,制造一起起假矿难。而这些矿难,都被矿老板和当权者隐瞒。

一个人什么都可以选择,但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智障不是他们的错,没有人可以如此残忍地决定他们的命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所为负责。

舅舅们是对我好,我一直很感激,我可以在歹徒的枪指向他们时为他们挡子弹,但我面对那些被残害致死的生命,那些被奴役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命时,我不能开口求情,我只感到庆幸,幸好他们下台了!”

李慧华说不出话来,她被云锦年脸上的悲伤震撼了,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带着血泪,她发现,如果再给她的亲人求情的话,她绝对会被世人戳脊梁骨!

云成也被震撼了,他长叹一声,“慧华,不要再说了!锦年说得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李慧华闭上眼睛,泪如雨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怜我爸,气得进了医院。子孙不争气,连累老一辈都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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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家,费仲天垂头丧气地站在父亲费安邦前面。

费安邦脸色铁青,手指儿子,“你别以为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今天李木华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云锦年太无情了!爸爸,我就说这人不可靠!”费仲天哼了一声。

“啪”地一声,费安邦将桌子猛地一拍,冷不丁吓了费仲天一跳。

“出了这么多人命,云锦年想拍也拍不下来,陶歌一旦接手,就成了死局,谁也没办法!怪什么锦年!”

“怎么不怪,当初这案子就是他私底下查出的,他为了升官,不惜将李信阳拉下马,爸,你别把云锦年想得太好了!”

“尽胡说!云锦年想当局长还用等今天?!我告诉你一件□,前年警局副局长之位竞争者两人,李信阳和云锦年,李信阳从部队转业到警局,身体状况不好,立功不多,云锦年转业在后,但功劳显赫,论资历,当属李信阳,论能力,当属云锦年,你会怎么选?哼,但是云锦年自动退出竞选,自愿当李信阳的一只手。去年的军火案后,李信阳就成了局长,云锦年仍然不变,军火案谁全力破出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是顶还是拉,明眼人一眼就看穿,偏偏你跟着外面的谣言起哄!”

“他若顶了李信阳的位就不是谣言,有本事就别当,谣言不攻自破。”费仲天对云锦年很不感冒,偏偏他两个女儿都看上了他,老爷子也看中了他。

“他当不当局长,云家自有安排,你安份点就行!你若有什么事,别指望他能网开一面!”

“爸,他连他舅舅都不放过,我还真没指望他能网开一面,所以,我才不同意如雪嫁给他,这桩联姻并不能给费家带来任何好处啊。”费仲天想不明白老爷子的做法。

“我同意这桩亲事,一则是如雪喜欢他,另一则是因为你,你不本份。”费安邦长叹一口气,他一片苦心无人懂啊,“我怕你终有一天连人带家折腾进去,如雪若嫁给云锦年,是最好的退路。别人可能会落井下石,但云锦年不会。”

费仲天气得跺脚,“爸,你是咒我还是怎么的?就这么盼着我折腾进去?我进去了谁来养你的老!”

费安邦缓缓摇头,眼睛微眯,“虎毒尚不食子,你虽然不听我的话,可我也还是希望你好的,只是你太不明事,你看看皇城警界那块,陶歌坐镇,右手云锦年,左手高长乐,牛鬼蛇神都难过,你是什么,你自个儿比谁都清楚,仲天,收手吧。”

费仲天低头沉思,半晌抬头,眼睛里阴森一片,“爸,要是陶歌不在皇城了呢?”

费安邦眼睛骤然睁开,圆目怒瞪,精光一闪,厉声大喝,“你想干什么?”

“爸,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很多人看陶歌不顺眼了。”

“别人做什么我不管,我警告你,陶歌你碰都不要碰,看见他绕道而行,听明白没有?”费安邦紧紧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逼他答应。

“爸,陶歌也就一小小的厅长,还绕道走?笑死人!”

“你错得很厉害,仲天,陶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厅长,但他背后是步轻风。步轻风是什么人?鼎鼎大名的铁汉!这么多年来想拉下步家的不知多少人,可每动步轻风一次,步轻风就借力升一次,他现在是国安部的部长,位队中将,就是我们这老一辈人也难望其颈背。你动了陶歌,就等于把步轻风这尊煞神引来了,到时,你还指望日子比现在好过?别傻了!”费安邦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费仲天有点不相信,“步轻风真有这么厉害?”

“你虽然是商人,可你需要知道,有些人是你永远动不得的。”

“我还是不太相信,是人总有弱点,只要弱点,我就有办法搞定。”费仲天自信满满。

“壁立千刃,无欲则刚。一个人没有私欲,就难以找到弱点。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费安邦冷哼一声。

“没有私欲?爸,这你也信,这世上有人不爱钱?有人不爱权?有人不爱美女?总有一样是他爱的,那些口口声声说不爱的,是因为达不到,所以才摆出这一付清高的嘴脸来!”

“据说当年步家老将军步长空向国家交出一张祖传的藏宝图,挖出两车宝藏。你自己爱钱,以为人人个个都爱钱。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步轻风绝对不是清高,要是他真有那么多弱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我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费安邦越说越失望,眼前这个儿子他从小打到大,也没能改变他,如今他没力气打了,听不听得进去,随他吧,大不了,他替他收尸!(当年步长空为了保护木安之没说出那张图的真实来历)

费仲天眼睛瞄瞄父亲,见他闭着眼睛不再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了,悄声离开。

“如雪该回国了,她和锦年的婚事该催一催了。”老爷子眼皮不抬疲惫无力地说了一句。

费仲天皱皱眉,顿了一下,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未来岳父和未来女婿的矛盾出现了。

13.

13

第三天,刑警大队接到线报,在西岭县的一座山村发现嫌疑人史云刚及另外三个逃犯的踪迹。

云锦年立即和西岭派出所取得联系,和高长乐一起挑出几个好手向西岭进发,两个实习男警请求跟随,费如烟与张秀秀对视了一下,也请求跟随。

云锦年看了一眼正在和何红杰小声嘀咕的步小安,问,“你要不要去?”

步小安摇头,“不去。”

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对付四个虽然凶残却手无枪弹的歹徒,能有多大戏看?不如美美地睡觉,话说,队长不在家,行动更自在。

云锦年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步小安巴眨两下还回去。

一个的意思是:不去?那几个人不够你玩的?

另一个的意思是:哪里哪里,我怕给您添乱而已。

云锦年带人走后,步小安看了一下何红杰留下的记录,然后对着抄了一遍,将何红杰的电脑桌面换成了苍井空,下班后,她跑到李子树下,扑腾了一袋酸李子,又去美食街买了一腿肉肘子,两斤酱牛肉,然后晃到高长乐家打秋风去了。

高长乐的老婆叫许优,是位性格爽快的职业女性,在某企业当会计。

许优见步小安两手拎着袋子走进来,不由笑道,“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老高知道了会怪我的。”

“其实是我自己想吃。”步小安将东西放到厨房,拈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今天那些大胃王不在,我们两个吃个够。”

许优大笑,“这主意不错,这两样我最爱吃。”

步小安心想,我当然知道你最爱吃,你老公每回都挟菜到你碗里。

许优袖子一挽,大刀阔斧地去做饭,动作快得连步小安都担心,这是孕妇?

“许姐,你慢点啊,都怀了宝宝的人,别这么性急。”

许优大大咧咧地拍拍肚子,拍得“咚咚”响,拍得步小安眼皮直跳。

“没事,才三个多月,除了爱吃酸辣,我都没什么别的感觉。”

步小安笑,这性格,和高队是绝配,一个豪迈,一个爽朗。

“许姐,你跟高队是怎么认识的?”步小安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挺有当八卦女的潜质呢。

“相亲。”许优将电饭宝按好出来,将手里拈着的牛肉放进嘴里。

步小安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来兴致了,“你们两个,男的不差,女的也不差,为什么会沦落到相亲地步?”

“怎么不可能,不是说吗,越是优质女生越找不到男人?挑花了眼,挑来挑去挑成了齐天大剩。回头一看,那些当年追你的,喜欢你的,你追的,你喜欢的,都成了别人的老公,再一看,有个男人正好朝我看来,并上来问我,嫁不?我哪还敢多想,直接点头,嫁,回头就把结婚证给扯了。当时家里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我被骗婚了。”

步小乐大乐,一段闪婚传奇啊,还真符合两人的风格,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你们过日子这么久了,你为这个决定后悔过吗?”

“没有,老高挺好的一个人,除了工作危险点。不过也能想得通,任何事都得有人做。都去当官,没人抬轿了。”许优正色说道。

步小安肃然想敬,突然很想上去抱抱这个平凡而高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