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明明被她震住了,可心中却不甘,桀桀冷笑起来,“哈,别拿你的身份压我,慕容家的名声,呸,风家的安危,关我何事?我就让人把这事传出去,让你身败名裂,我看你再装下去!”

慕容婉儿惊恐地看着她,她感觉大姐似乎发疯了。

这事儿传出去,虽然会让她觉得很爽快,可是后果很严重。

她可能被禁足,慕容兰会被处罚,甚至被风家休掉。

而洛王呢,说不准会报复。

“大姐,这事都是空穴来风,再说您总不能看着母亲她难过吧?还有大哥…”

慕容兰似乎从刚刚的快意疯狂中略微醒来,想到母亲和兄长,她皱了皱眉,哼了一声。

“他们可曾管过我的事,怎么不教训风郁?我受了委屈,有谁管我?”

慕容薇嘲道:“你就是这样,慕容兰。”

“你说什么?”

“你总是这样,遇到事情就怪别人。没有慕容家,你现在能想回娘家就回来,没有母亲和兄长,你能在这个家立足?就你这偏激的性子,难怪风郁要讨厌你,我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慕容兰抓狂了,她一下子从竹榻上下来,因为脚步太急而身体虚弱的缘故,她差点跌倒。

“你该死,你个小贱蹄子,都怪你,是你害得我落到这种地步!我掐死你!”

慕容婉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吓得上前抓住慕容兰的手腕:“大姐你冷静点…”

慕容薇冷冷道:“掐死我,就凭你,过去不能,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我跟洛王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他对自己连襟家的事又怎么可能不关注呢,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不过是懒得动手而已。我劝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如果被我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你下半辈子就可以青灯古佛,再也见不到早晨的太阳。”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阴冷,视线从慕容兰身上游到慕容婉儿身上,让她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这一刻,慕容婉儿相信,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慕容兰被她话中的肯定和冷厉吓住了。

看慕容薇那无所谓的神态,猫戏老鼠般的眼神,都让她不能不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难道真的是像她说的,洛王只是懒得动手?

慕容兰一时间被她说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婉儿连忙道:“大姐,还是不要乱说了。”

她决定转身立马去找祖母去,这事儿可不能乱说,万一出了事,她也去报备了,到时候可不要怪到她身上。

慕容兰狠狠地看着她,“是吗,要是我拼着死活,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呢?洛王知道又怎么样,别人不知道!”

慕容薇心中那个气啊,这个女人真是魔怔了。

“说出去,你以为会有人信吗?长得相似的人多得是,我们姐妹还长得有些地方相似呢,你是不是要说风郁娶你是因为我?”

慕容兰大怒道:“你胡说,我才不会跟你长得像!”

慕容薇冷笑道:“我警告你,最好好好呆在这儿养病,我的话不是空话,如果真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你就永远地生病下去吧!”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去,根本不理会身后慕容兰歇斯底里的吼叫。

慕容婉儿见她走了,这才说道:“大姐,咱们不跟她计较好不?这事儿本就捕风捉影的,万一她知道了,我看她那个蛇蝎心肠,说不准会派人搞死风家那些小妾呢。她现在地位尊贵,哪个人敢跟洛王过不去,乱传谣言?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

慕容兰推开她,讥嘲道:“你不就是怕我连累你吗?呸,你也给我滚!”

慕容婉儿气得俏脸通红,“好好,我也走,你爱跟谁吵就吵!”

慕容婉儿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空寂的屋中只剩下慕容兰一个人,神情有些恍惚。

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宣扬此事,可是想想,到最后,丢脸的可能不是慕容薇,反而是她。

她这个没用的女人,丈夫喜欢自己妹妹,她抓不住他的心,闹到如今地步,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这边厢慕容薇离开慕容兰的院子,神情冷凝地往祖母那去。

这事儿她必须得跟祖母说清楚,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个慕容兰就能把慕容家给坑进去。

绿儿看她脸色难看,心中忐忑道:“王妃,大小姐说了什么,您不必理会她的,她现在神志有些不正常的。”

慕容薇气道:“何止是不正常,她简直是发疯了。”

慕容薇到了荣寿堂,芸香迎过来,“王妃来了,老太太还睡着呢。”

慕容薇点头,“我进去陪陪祖母。”

进了西侧间,老太太还在沉睡,慕容薇在下首坐了,过了好半晌,心气儿才顺了。

今天她不止是气慕容兰,更是气风郁那厮。

这事儿总得想个法子解决才好。

不然万一被人发现,拿这事儿做文章,总不是什么好事情。

约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太才睡醒了。

看到她在下首坐着,诧异道:“我还道你回府了呢,怎么还在?”

慕容薇神情有些委屈,“祖母,孙女儿可不是遇着为难的事了,只能找祖母给想个法子了。”

老太太乐了,“你这丫头惯是聪明的,有什么问题你解决不了的?”

慕容薇上前伺候老太太坐起来,拿了西洋巾给她擦脸:“祖母,我方才去看了大姐,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老太太点头:“是呢,你大姐现在似乎受了些刺激,精神不太好。唉,可怜见的。”

“可是大姐说了些事,把我气得不行。”

她便把慕容兰说的事儿叙述了一遍,也没有加油添醋。

老太太勃然大怒:“她疯了吗,竟要乱说这种事情,她是嫌慕容家过得太好还是怎么的?气死我了,来人,去把她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她,她还是不是慕容家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要是不想认这个家,以后就不要上门了!”

慕容薇连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儿:“祖母别生气,我已经说过大姐了,告诉她这事儿的坏处。而且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说出来没人相信,反而慕容家女儿的名声可就要倒霉了。再说风家也不会高兴。”

老太太捶胸顿足道:“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孙女儿,报应啊,当初就不该把她嫁过去!”

慕容薇连着安抚她许久,老太太半消了气,想了想道:“这丫头是魔怔了,我看要请师太到家里做做法事。这事儿我知道了,她是需要到祠堂清静清静了!”

反正老太太是不会允许她到外面乱说的。

这个孙女儿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母亲不知道怎么教的她,把她教了个这么骄纵的性子,但有点不如意就要闹腾,也不看谁家的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事事想顺心,那怎么可能?”

累a一株木棉闷

“大姐也是可怜,大姐夫到底是闹得有些过分了。”

老夫人抬头看她,有些狐疑道:“你这丫头,不是现在还记着他吧?对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想让你当他平妻的事情?”

慕容薇有些讪讪然,“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祖母也知道我是个规矩的人,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再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他怎么该跟我说,这不是笑话么?我以为大姐跟母亲说了,母亲告诉祖母了呢。”

老太太眨了眨眼,哼了一声:“可不是胡闹么,真是拎不清,咱们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人家当平妻?姐妹共事一夫,他可不是皇上,以为自己有那天大的面子?”

老太太有些愤愤不平。

说起来慕容薇才觉得无奈呢,你说这事儿与她何干,被人喜欢,也成了罪过了!

说起来最倒霉的就是她了,好生生的被卷进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去。

“这事儿还得祖母来操操心呢,我说的话大姐是不听的,祖母说的她肯定是要听的。本来这事儿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大姐那想得太偏激了,这要真说出去,不说风家,慕容家,王爷的脸上须不好看。”

老太太摇头叹道:“可不是么,罢了,这事儿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回头我跟你祖父说说,让他找风郁谈谈。都多大的人了,如今也进了翰林院当官了,怎么还没点分寸?”

慕容薇见祖母接下了此事,便放心许多。

萧明睿并不知道此事,她可不好告诉他这个,免得他乱吃飞醋。

慕容薇心下按下此事,陪老太太说了会子话,瞧着时辰不早了,出来跟家里人告辞,这才返回洛王府去。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她也不想到处宣扬。

想想风郁对着个像她的女人意淫,她就鸡皮疙瘩全起,心中很是不快。

刚回了王府,正好瞧见张玉倩。

“张姨娘怎么在这等着?”

张玉倩打扮得很是朴素,低声道:“是贱妾绣了幅观音像,想献给王妃。”

慕容薇见她丫鬟手上拿着绣像,“妹妹客气了,进来说话。”

张玉倩最近老实得很,她身边的丫鬟都是慕容薇之前千挑万选进去的,颇有些人毛病不少。

不是多嘴多舌就是不够聪明,她屋里的消息是整个洛王府最容易知道的。

通过安排的人,慕容薇知道她最近一直很安分地在绣东西,连她身边丫鬟怂恿她好好打扮,将来好争宠的事儿似乎都无视了,还教训那丫鬟以后不准胡乱说话。

慕容薇不知道她这是真的放弃争宠的心思了,还是暂时蛰伏了。

反正暂时,洛王府的后院十分安静,每天没什么事儿。

尤其是自从萧明睿出事和安全的消息传来,经历了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女人们,似乎都安分许多。

起码表面上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冰。

“这是妹妹绣的,绣工可真不错。”慕容薇拿了那观音像瞧着,见观音眉目低垂,神态安详慈爱,绣工十分出众。

张玉倩谦虚地说:“贱妾也只有这么点手艺了,王妃若是喜欢,贱妾再给您绣其他的东西。”

慕容薇微微一笑:“可使不得。”

张玉倩连忙道:“这是应该的,王妃这段日子为了王府的事情操心,要是没有您,王府可就乱套了。贱妾十分佩服您呢,现在只是绣些东西,也聊表敬意。”

“妹妹这话说的,作为主母,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你也不用忙着做这些,免得坏了眼睛就不好了。”

她既然乐意做,慕容薇也无所谓。

让她找点事情做也罢,免得无事生非,胡思乱想。

张玉倩见她没拒绝,心中松了口气,她就怕慕容薇不给她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王妃不待见她,她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那些最会看眼色的下人,可是给了她不少气受。

如今只要慕容薇接受了她的美意,那么那些下人也不敢再这么对她了。

她总算能过点松快日子。

“没事没事,我天天也是闲着。”

慕容薇端起茶盏,张玉倩见她要端茶送客了,便识趣地起身告退了。

郑嬷嬷进来回事情,说这个月的库房开支,慕容薇一边听着,见没什么问题,随即用了印。

“姨娘们最近可是安生了。”郑嬷嬷道。

慕容薇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慢吞吞地说:“别管她们了,你让人打听下大姐家里的事儿。”

郑嬷嬷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见慕容薇不想解释,随即知趣地不再多问。

“奴婢晓得了。”

“刚刚苏公公来说,王爷让人传了消息,说八月初就回来。”

慕容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许久才哼了声:“还以为他中秋都不回了呢!”

声音似嗔似怨,又带些恼怒。

这时香桃和晚夏捧着个花篮进来了,香桃嬉笑着说:“王妃咱们院外的桂花都开了呢,可香了,听说还是名品的桂花呢。奴婢两个摘了些桂花下来,回头制点桂花蜜用。”

一旁的晚夏生就一副讨喜的相貌,小脸上两个梨涡很是可人,这回伸手抓了一把桂花道:“可不是,奴婢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桂花呢。做了桂花糕肯定美味。”

慕容薇见那桂花洁白馨香,动了心思道:“这可好了,回头我正好做点胭脂来。”

郑嬷嬷在一边看着,见慕容薇恢复了笑容,才松口气。

说起来王妃最近的情绪真的不太好,她现在倒真的盼着王爷赶快回来。

不管是哄也好,疼也好,起码把王妃给哄得开开心心的。

郑嬷嬷念了句菩萨保佑,心想:王爷呀王爷,您可是得悠着点了,咱们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哄的,一去这么久,回来不下了功夫,能哄娘子开心吗?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便是七月底了。

盛夏时节,荷塘之中荷花盛放,满池妖娆,碧绿的荷叶下,时有锦鲤游动,悠然自得。

随着八月的到来,人间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夏末时分,气温已经不那么热了,反倒有几分秋高气爽的味道。

萧明睿在江南早就养好伤了,如今河道衙门的官员也被左都御史查了许多问题来,,被锁拿到京城问罪。

萧明睿这回去了趟江南,除了暗中结交了些大臣之外,表面上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不仅表现了自己办事能力,公忠体国,也打击了齐王的势力,可算是一场大胜了。

只是他显然也并没有被胜利洗脑,而是仍然一如往常,待人接物仍旧如常,让江南的许多官员为之慨叹,觉得他胸襟气魄宽广,将来是个做大事的人。

不过萧明睿虽然表面上很是忙碌,实际上心里却很是没底。

眼瞅着到了归期,萧明睿心中更是担心,不知道回去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为难。

娇妻这次可是被他得罪狠了,他可真要拿出十足功夫哄好了妻子,取得她的原谅才行。

因此人人满是喜色的时候,萧明睿还是微蹙着眉头,让那些送行的官民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受灾的百姓担忧呢,不由感慨这位洛王真是个仁厚之君。

这可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萧明睿哪里知道闹了这桩乌龙。

待别过江南官员,上了官船沿着大运河而下,萧明睿望着渐远的青山绿水,笼罩在烟雨之中的金陵城,叹道:“也不知道京城如何了?”

小路子陪在他身边,端着碗酸梅汤来,笑道:“哎呀,别说主子想京城了,就是奴婢也是想得很呢。听师傅说京城一切都好,府里有王妃操持,一切安然如初。”

萧明睿摇头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想不到他萧明睿也有这么一天要为了妻子的心情苦思的时候。

他不是个喜欢在女人身上花心思的人,全副心思都花在了慕容薇身上。

眼瞅着妻子生气,他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感激。

感动她为他做的一切,又愧疚让她吃了苦,辛苦伤心难过。

萧明睿想起慕容薇曾经写过的那首奇怪的诗。

她说她不要做菟丝花,而是要做他身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

他们一起分享雨雾虹霓,狂风暴雨。

一株木棉

岸上谁家游冶郎

她做到了,她不是一个只依靠他而生的菟丝花,而是个坚强心思灵透的聪明人。

他娶她不止是因为她可以陪他一起走过风风雨雨,更因为他爱她。

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为妻子抵挡寒风,如果可以,他愿意让她成为他的菟丝花,依靠着他。

他愿意疼宠着她,让她做他的小妻子,而不需要担心外面的风雨。

妻子是娶来疼的,不是让她受罪的。

“我就算再成功,得不到薇儿的认同那又有什么意思?”

萧明睿心中想着,决定在旅途中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能取得她的原谅。

肖家庄

兰舟催发,留恋处,有暗香盈袖。

慕容薇半坐在船头,微眯着美眸望着四周接天的莲叶,但觉心旷神怡。

香桃在一边说道:“王妃,咱们不回王府吗?昨个还听小太监说王爷马上就回京城了,现在都在路上了。”

她是不太怎么想明白,王妃怎么这时候到庄子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