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更紧地靠向墙壁,手臂搂紧,金簪刺入承墨太后的肌肤,惹来宫人一声刺耳的惊叫!

云泥道,“匹夫之怒,不过流血三尺。太后之怒,自然血流成河。只是我水狐家的血已经流成河,我又何必吝惜自身这三尺血!水狐慧命如草芥,以小搏大,不求胜,求的是玉石俱焚。而今我们衣袂相隔,太后的高手尚在丈余,就算一刀封喉,我与刀同时出手,太后玉体,可还有存活的机会?”

承墨太后咬牙笑道,“有没有,咱们试一试!”

太后说完,果敢挥手,腾跃起,腕里的凤凰刀,一刀削向云泥的咽喉,一刀断手。

云泥仰无可仰,侧头,闪电般随机而动,对断手的危险不管不顾,一心行刺,金簪深入!

断了她的手,命也绝在她手,承墨太后的思维异常清晰,所以最后她选择的是斩断金簪尖!

簪尖断落,两个人身形交错,承墨太后的双刀,压向云泥的前心和咽喉。

云泥一声嘶吼,鬼影般闪开,空手夺下宫人的两只簪,脚点墙柱,如破空的箭,反扑!

她母虎般绝望的扑吼,发尽乱,睚眦裂!

她致命的一击,几乎没人能看清,她是如何躲闪变动,承墨太后只觉得嗓子一凉,阴风紧,杀气扑面,锋利的簪钗陷进肌肤!

云泥的身后,是太后贴身护卫呼啸追命而来的凤凰刀,而承墨太后的后面,是赶救而来的侍卫在冲赶着接下云泥的杀招!

云泥拼尽性命的追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格住,震退,身子一轻,飞起,然后重重地跌落。

护卫的刀欲追击,洛逸人冷冷地一声吼,“都给我住手!”

护卫生生停住,垂首退走。承墨太后跌靠在宫人身上,目昏眩。

洛逸人冷冷地扫了眼四周,缓和着脸色,扶太后坐下,喝令宫人给太后看伤。

承墨太后的脖子擦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宫人战战兢兢为之上药,太后起身将桌上的茶杯用具狠狠地挥下,噼啪清脆的一阵响,吓得宫人退得远远的跪下。

洛逸人柔声道,“母后何必生这么大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承墨太后阴鸷道,“我命都要被别人杀了,还用你担心我气坏身子。”

洛逸人道,“母后,云儿放肆,孩儿定然重重罚她。”

承墨太后冷笑道,“罚她?怎么罚她?”

洛逸人沉默。承墨太后道,“她如此大逆不道,就换来你一句罚她!”

洛逸人面沉如水,看也不看洛云泥,只喝令道,“云儿,过来!”

洛云泥忍着痛,咬着下唇,犹疑。

太后一声冷哼,洛逸人转头盯着云泥。他的目光,严厉,似乎包含着某种暗示。

洛云泥低着头,走过去。

“跪下。”洛逸人淡声道。

云泥在他身边跪下来。洛逸人瞟了她一眼,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太后动刀!”

“奴婢没有动刀。”云泥低着头,声音冷静清晰。

洛逸人气得想笑,冷着脸静待下言,云泥道,“奴婢动的是金簪。奴婢没有刀。”

洛逸人一掌打过去,骂道,“还顶嘴!”

云泥伏在地上,用力咬住下唇,任凭腥甜的血腥在嘴里缓缓地蔓延。洛逸人气恨道,“还不说!”

承墨太后忽然冷笑着,悠声道,“我的王儿,这是想让这丫头说什么。”

洛逸人扭头笑,柔声道,“母后,这丫头做下这等事,孩儿总要问问,让她知道错。”

云泥道,“奴婢刚刚梳洗,太后娘娘来,怒极训斥,记起上次太后娘娘要将奴婢乱杖赐死,料定这次在劫难逃,奴婢害怕苦楚,没有刀,遂借太后娘娘头上金簪,欲自尽而死以逃脱刑杖。太后娘娘以为奴婢行刺,侍卫皆来,奴婢害怕,才垂死挣扎。奴婢自知犯下滔天大罪,愿听凭王处置。”

洛逸人回头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目光回到承墨太后脸上,太后报之以冷笑,说道,“我可不想与这种人对簿公堂,她不过是你的一个野女人,我今天要你,杀了她!”

洛逸人道,“母后,野女人,也是我的女人,何况昨日上巳,我们以心相许,我为她燃放了大婚的烟花,母后可能没看到。”

承墨太后勃然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逸人叹气道,“母后不承认,我就不能娶她。但上巳结合,她就是我的女人。”洛逸人看着太后,轻声道,“王有权处置自己的女人。母后放心,我定然狠狠处罚她,让母后消气就是。”

太后给了洛逸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耳光!

洛逸人抚着流血的嘴角,顾自笑了,对承墨太后道,“母后要杀云儿,蝼蚁尚且偷生,云儿垂死反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样说来,她也本没什么错。这是御心宫,不是母后该来的地方。烦请母后不必屈尊凤驾,到这里自取其辱。”

太后气得一阵哆嗦,险些昏厥。洛逸人冷笑道,“云儿为水狐家罪女,身份低微,孩儿不敢让她去请安惹母后心烦,我的女人我自会管教,母后亦不必劳心宣召。”

承墨太后仰天笑,冷哼道,“好!到底翅膀硬了,连阳奉阴违的样子也不屑做了!我告诉你,你流着承墨家的血,你跟承墨家千丝万缕盘根错节,别以为你是王就可以动歪心思!你动歪心思,你也逃不掉!承墨家毁,王室也必毁,你逃不掉!”

洛逸人莞尔冷道,“我逃不掉,所以从未想逃。”他转头道,“来人,送太后回宫!”

伴随着承墨太后的离去,屋里恢复了宁静,几个小丫鬟飞快地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为洛逸人换上新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掩门出去。

洛逸人靠在椅子上,仰面,不语。洛云泥咬着下唇在地上跪着,他身后粉红色的夕阳,斜斜地落在她的身上。

绚烂的晚霞燃尽,天幕从绛紫变成浅蓝,转黑,屋里幽幽暗暗。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沉默地僵持。

月光斜照进窗棂,洛逸人伸手顾自倒茶,水落杯中均匀流畅的响,茶已冰凉。

洛逸人叹气道,“果然名成皙养大的人,当真是什么都敢做。太后的武功怎样,你知道吗?有多少侍卫暗中护卫,你清楚吗?你内力全无,就敢动手,…”洛逸人的话停顿住,似乎思量了一下,继续道,“我不知道是该骂你,打你,还是该夸你。你虽然胆大妄为,但是危急之下,放手一搏,倒也是有胆色。”洛逸人走过去,俯身托起云泥的脸,抚着云泥脸上的伤痕,柔声道,“还疼吗?”

云泥望着他,幽暗中他俊美的脸印着狰狞的手印,云泥突然很诡异地想,他,也是会疼吧?

但不会有人,抚着他的伤,温柔地,问他疼不疼。

云泥垂下眼睑不说话。洛逸人的手指在她脸上的伤处温柔地抚摸,细腻地,轻而怜惜。

他对她道,“我告诉你,墨绝没有你的乔木,你无所依靠,绝地反击,我不怪你。只是这种事,以后不必做。你身边也有暗卫守护,太后一有动静,会有人早早禀告我,你放心,不等你死,我就会来。”

云泥轻轻地躲过他的手指,洛逸人顿住,听得云泥道,“水狐慧命不足惜,王何必因为我,忤逆母亲。”

洛逸人收回手,盯着云泥低垂的脸,笑着,凑在云泥的耳边道,“因为,你身上有一个秘密。”

云泥骇然退,被洛逸人搂住,搂得紧紧的,他托过云泥的脸,低头啄吻了一下她的唇瓣,莞尔道,“我不想将来你自己发现了认为我在哄骗你,你身上就是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拍我吧,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第四十九章 为爱

名成皙今天有一个很神秘重要的客人。

下午明媚的秋阳,环水小亭里,摆放着一丛丛清雅的白菊花,色泽如玉,花瓣细如丝,状若奔流,是今年最名贵稀罕的品种,唤为“瀑布”。

外面参天的古槐,婀娜的杨柳,层层叠叠的翠荫中三两只黄鹂蹁跹飞过,远远近近悦耳地鸣叫。名成皙半倚在藤椅上,出神地听着木火煮水的声音,他要亲自弄茶。

他请的客人,一身黑衣,隔着花木和清水的柔波,驻足,看着亲手弄茶的名成皙,僵住。

名成皙笑道,“墨兄最喜欢黄山云雾,我这个情报,没错误吧。”

墨醒的身体微不可见地一震,他大跨步走到名成皙面前,行礼唤“公子”。名成皙沸水入茶,温热的水汽拂面,在空气中缓缓地散开。他边斟水边道,“我的属下墨醒已死,你不该再叫我公子。”

墨醒僵直着身体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名成皙放下壶,起身扶起墨醒在对面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奉上。墨醒接过,低头盯着手里的茶,不语,不饮。名成皙道,“墨兄你尝一尝,在下自恃煮茶手段还入流,斗胆奉上,但请墨兄不吝赐教。”

墨醒在一片秋阳里静静的像一尊淡漠的影子。他放下茶,在名成皙身边跪下,垂首道,“公子再造之恩,墨醒无以回报。若为天下事,墨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为墨绝事,墨醒虽粉身碎骨,亦不能言。万望公子成全。”

名成皙抚着手中茶,沉默半晌,轻声道,“若为我个人的私事呢?”

墨醒突然战栗。名成皙端着茶望着远方一只黄鹂飞掠树梢,幽声道,“这件事,无关天下,无关墨绝,只关乎,我自己。”

墨醒道,“公子,您主掌鸣霄阁,贵为天下的无冕之王,您,没有私事。”

名成皙温柔浅笑,轻声道,“我为天下事谋划,穷尽半生精力,换来外表繁华,徒留一身伤病。而今,我只想为我自己,无关任何人,只关乎我名成皙。”

墨醒静跪不语。名成皙道,“你面前的不再是鸣霄阁的主人,你也不曾是谁的手下。你我两个,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无论我现有是什么身份,都不可能穷尽天下之力只为我一己之私。自十五岁起,名某人十分心思,九分为天下,一分为其他,又何曾真正对得起我自己。而今,”名成皙转头对墨醒,淡笑道,“我爱上了一个墨绝的女子,很是担忧想念她,我想,去找她回来。”

墨醒苍白着脸,说道,“公子您,十五岁有宏愿,立志平息天下纷争,冒险收留小姐,挑战天下群雄围攻,几乎家毁人灭。您二十岁,柳梦倾欲吞天下,狼烟四起,您为了避免内讧,自愿钻入柳梦倾的榖中,娶孟流霜,明知交杯酒有毒,却若无其事笑着服下。二十二岁,墨绝挑衅,您为了天下休养生息,等待最佳战机,娶玄清,再次笑着服下墨绝的毒。公子血肉之躯,成天下对手和墨绝的试毒场。您二十五岁,墨绝掳走小姐,您为了蒙蔽对手,与沈寻月假战,生生被打成重伤,承受天下人的指责谩骂和墨绝的围追堵杀。公子良苦用心,最终让天下人折服,您一步步,用让人心怀恐惧的强悍,用超越常人的胸怀和隐忍,登上权力的顶峰。公子,世上为爱疯狂一时的男子比比皆是,但墨醒不惜背叛家国,甘心折服,是因为公子您以天下为重的王者气。而今,天下人以您马首是瞻,公子君临天下,势必一人怒而天下伤。王者孤独,您没有机会,兼顾个人的情爱。”

名成皙沉默良久,摇头笑道,“为一己之私欲欢愉,权力让人高高在上心花怒放,若无关私欲,权力成枷锁,天下为负累。墨兄,十年间,我跌跌撞撞,中剧毒,受重伤,任是如何强悍,也是元气大伤。我谋划十年,殚精竭虑,摘星阁与墨绝一战,天下惨胜。我夙愿得成,却没有半分欢喜圆满。” 名成皙端着茶,突然语迟感伤,清澈的茶汤在白玉骨瓷杯中,宛若他眼底一滴温暖酸楚的泪。他的笑容苦涩宛转,轻声道,“这些天,我一遍遍想,我这辈子的辉煌圆满真的无关乎天下。云儿摘星阁誓死为我,力尽扑倒那一刻,我的生命才真正辉煌,真正圆满。”

名成皙抚茶叹息道,“对云儿,我本是刻意之爱。我养她,就是别有用心。她注定是一场灾祸,我外表如何宠溺疼爱,内心依旧戒备提防。她年幼,心底纯真,静美无邪。我喜欢,但未曾因此动摇心志。她爱我时,我知道她终归恨我,甚至杀我。十年恩不及一朝怨,我行走江湖,这个道理不会不懂。我等着她来杀我。”名成皙忍住泪,仰面笑,“可是我最终看错了云儿。她至死不肯对我动刀,她隐忍,背负苦痛,背叛家国,却为我,拼尽最后一口气。一个女人如此待我,她痴傻的赤诚让我痛恨自己机关算尽。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曾负天下。可我负云儿,云儿却不曾负我。我的心,感动,欢喜,极大的圆满,无以复加。墨兄,我纵横天下也不过是个可怜虫,可原来被人爱,是那般幸福。”

名成皙道,“天下不是我名某人的天下,故而我无权为一己之爱而动荡天下。但云儿是我的妻子,为她出生入死,是我的本分。有资格为她死,是我的福分。我名某人匹夫之爱,无关天下,无关墨绝。墨兄,我爱她,爱成痛,爱成狂。”

墨醒悲恸,泪汹涌不可抑制。

名成皙的言语,几乎带着软弱的哀求。墨醒悲恸,名成皙也悲恸。

墨醒坐在名成皙对面喝茶,试探道,“公子想怎么做。”

名成皙道,“我想去墨绝。”

墨醒半天没说话。名成皙道,“我一个人去,不为占领,不为侵占,只为找回我的云儿。”

墨醒还是没说话。

名成皙叹气道,“墨绝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搜遍青凤的每个角落,严格排查里面的任何一条通道,四面八方,高山平原,但都是通往这个世界的,墨绝像是凭空消失般,找不到任何通往墨绝的路。”

墨醒还是沉默,按着杯子,手上青筋暴起。

名成皙道,“不是我不能等。是云儿不能等。我时常有这样的预感,我感觉云儿,她离开我了,再也不回来了。她或许早死了,是不是?

墨醒突然道,“她不会死。但公子您,不能去。”

“为什么!”名成皙几乎失声。

墨醒的脸,冷静得近乎苍白。他用一种从齿缝中吞吐的声音,像极了一种恐怖的诱惑。他说,“用这个世界的眼光看,墨绝,几乎算不上是一个国度,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很大的部落。墨绝的每个人,崇信洛水神,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水之灵。”

“墨绝有着极其森严残酷的等级制度,王,士族,民,奴,除了王室不可撼动,墨绝的每个人都有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墨绝的孩子,六岁学习凤凰刀,十二岁出师,每年四月,墨绝举行最盛大的竞技场,凡女子十六岁,男子十八岁都要参加,前五名者,无论是何出身,均可以与士族,甚至王室通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争斗之惨烈,匪夷所思。”

名成皙道,“怪不得,墨绝杀气如此之重,高手如此精锐。”

墨醒叹息道,“墨绝曾经有匪夷所思的繁华,但是近百年,已衰败破落。墨绝极度干旱,民不聊生,王室却依旧穷奢极侈,他们利用洛水神进行严酷的思想统治,斩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但仍然不可避免,异端突起。其中最可怕的一次争斗,源于墨绝最大的两个家族,水狐家和承墨家。这两大家族,有史以来并肩共存,为王室左膀右臂,是最喧嚣显赫的士族。但是,十三年前,这两大家族爆发了最可怕的纷争。在一夜之间,水狐家血流成河。”

墨醒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小姐,不是真正的墨绝公主,她是水狐家的女儿。家败,她因为罪孽,成为棋子。墨绝是想用她祸乱天下,看着她被不同的男人劫掠□的。”

名成皙没感到任何意外。最初在他的眼里,只是棋子;后来在他的眼里,只是云儿。他只是悲伤道,“云儿本身为罪孽,现在背叛墨绝,是不是,已经没有存活的机会了。”

墨醒道,“小姐死与不死,还难预料。但依属下之见,小姐不会死。”

名成皙道,“为什么。”

墨醒道,“因为水狐光卓,小姐的父亲,是当今墨绝王读书的老师,小姐的三哥,是墨绝王的伴读,当今的墨绝王,素来与水狐家亲厚。他掳走小姐,应该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小姐身上的秘密。”

名成皙低哑道,“什么秘密。”

墨醒道,“没人知道是什么秘密。水狐家负责监视外界,承墨家负责辅佐王室。因其对外界的了解,水狐中丞悲悯民众,主张变革,打开一道墨绝与外界的交往之门。但与外界勾连,势必民心思变,冲击王室权力,故而,水狐家被残酷镇压,两百三十七口,男丁死绝,女眷十不存一。那天鲜血染红街市,整个墨绝都在战栗。先王有心变革,犹疑之际遭此打击,不久过世,承墨太后诛灭水狐家,为执掌权力,借故杀了两个大儿子,立最小的儿子为王。她抛出棋子挑起天下纷争,正野心勃勃要乘机攻打占领当今天下,不料水狐家的拥护者挑起内乱,民奴暴动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承墨太后要清理门户,不得不放弃那次绝好的机会。”

名成皙道,“云儿一个小女孩,五岁,她能承载什么秘密。她来这个天下,本来就是送死的,墨绝要她身上的秘密,又怎么让她送死呢?”

墨醒道,“水狐家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据说能主宰墨绝兴亡,颠覆王室。承墨太后诛杀水狐家,但那东西在,斩草未除根,总是她心腹大患。水狐家男人死绝,那东西只能在女人手里,承墨太后用尽手段寻找不见,最后才怀疑,可能在小姐身上。”

名成皙沉默半晌,轻声道,“你为什么说我不能去墨绝。”

墨醒道,“公子,墨绝有严格的户籍人口制度,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马上认出您不是墨绝人。您到处都是漏洞,不懂凤凰刀,不懂墨绝文字,最重要的是,公子您现在的身体,出现在墨绝,战不能胜,只能死,更别说要带回小姐。”

名成皙轻轻呷了口茶,托着茶盏,静思不语。墨醒在一旁叹息道,“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回墨绝的路。”

名成皙手一惊,茶水泼出。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更新完毕。另外,今天检查,我爸爸身体没有大碍,虚惊一场,劳各位亲惦记,衷心致谢。

第五十章 石不悔的交易

“你说,你也不知道回墨绝的路?”名成皙震惊道。

墨醒道,“属下的确不知。外面的人要想回墨绝,要提前发出暗号,到指定地点,有人接。”

“什么暗号。”

“每个墨绝人,在出生时被编了号,在外面完成使命返回,凭借那独一无二的暗号与墨绝联系。接应的使者,武功非常高强,具有独到的甄别力,发现异常,立地格杀,公子您皆是漏洞,根本混不过去。”

名成皙默想不语。墨醒道,“我知道公子您在想什么,您想做我的替身回去。但是公子,这行不通。”

“为什么。”

墨醒苦笑道,“公子,我是已经死了的人啊,墨绝的生册上,已经没有我的暗号痕迹。即便可以引来使者,也一定是严格排查,使者不会受挟制,公子您,永远进不了墨绝。”

名成皙端茶静饮,静声道,“可是我不信,也不甘心。”

他说这话时,神色清明,唇角几乎带着笑。墨醒的话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固执,“我不会放出暗号,不会让您去。”

名成皙盯着手里的茶,哀恳道,“墨兄,我…”

墨醒道,“您爱她又如何?爱成痛爱成狂又如何?公子,您为她死了,又如何。她原本属于墨绝,死是她的命,活着是她的造化。您原本是属于这天下,披荆斩棘,呕心沥血,受人敬仰,被人爱慕。小姐于您,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栩栩如生也是空虚幻影。公子您聪明绝顶,又何苦如此执迷。”

名成皙深深地靠在椅子上,仰面,闭目,叹息。

墨醒道,“小姐在这世界,公子为她遮蔽风雨,但墨绝并不是公子的天下,能为她遮蔽风雨的,是墨绝王,不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