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柴言指点,她寻见茶具,坐与一旁。碧茶…当是用自己的方法,烹出的水『色』清透,茶香扑鼻,当时的萧子凉很是满意的命名为碧茶。只是…自己还有机会为他泡上一杯么?这般一想,连秦竹与玉卿衣的话也未听全,自己心中徒留些惆怅。

不知…还有机会么?

只是一日,全都念起当年宫中往事,也让她愈加坚定,国仇家恨不能忘,她必须要与玉卿衣站在一起,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练好清心大法,寻到玄天八卦所有图,然后将凤以林成功引出,最后取其项上人头,为整个海上覆亡的皇室,祭祀英灵。

其时,碧茶也已烹好,细细的倒入茶盏中,又由墨昔尘端上做好的饭菜,玉卿衣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岁三寒,三者为伴。若我这等左拥右抱者,当真幸哉。”

柴言夹了一筷三和菜,放入口中,忽然变了脸『色』,大抵也许和第一回玉卿衣吃到墨昔尘苦学回来的饭菜时候吧表情一样。

他放下筷子,又饮了口茶,满口留香,慨叹,“当真如此左拥右抱,我也喜欢。”

秦竹冷冷瞥了柴言一眼。

长天月下红袖香 069 走漏风声

这时候林若惜坐回原位,忽然看着秦竹说:“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她就说怎么总感觉这三人十分熟悉呢,可能与自己当年太小,连玉卿衣都记不太清,更何况是曾经总跟在父皇身边的几个谋者,却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的人。

但是她却对秦竹印象深刻,儿时总是与『奶』娘说,“跟在父皇身后有个哥哥可好看了。”

眉间有一朱砂。

只是如今不知是特意还是无意剐去,那颗朱砂早已不见,留了点淡淡印记,难怪甫一看见却毫无印象。

秦竹抬眉,“哦?”

林若惜忙慌垂头,“没…我就是觉着先生与我记忆之中的一位故人很像。”

她忽然停了手,呆呆的问:“不是…四个人么?”

“世事沧桑氤氲万变。”秦竹这回倒是不再话里有话,而是淡淡的道:“自从大师兄与朝廷争斗中亡故,我们便决心退隐江湖。”

是啊,那时候的朝堂风云,自己何尝不是深卷其中,最后成了王朝葬送逐浪随波的可怜人。

秦竹将一个软袋放在她的手中,“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近日有好几拨人来寻过我们,只是没有什么证据又不能将我们抓走,所以尚算平安。你们走后,我们恐怕就要搬离此地。”

玉卿衣忽然变了脸『色』,“我们快走,怕是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秦竹不再挽留,三人迅速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等等。”秦竹忽然站起,恍若当年孝武帝身后的谋士般,绽放着经年岁月的风华,“记住一件事,你们要找的人,并非所有人都还与我们一样。”

玉卿衣愣住,拉着林若惜扭头就走。

会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谁认出了林若惜?一路追随?居然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岁三寒?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情?还是秦竹故弄玄虚,只是想要他们尽快离开别扰他们的清净?

玉卿衣的心中一直在思量着这个问题。然则她却忽然停下,让林若惜着紧打开手中的软袋,只见其中写着一句话:“若你等找齐七张图后,还执意找下去,便在朝龙岭寻找我们。”

她瞪大了眼睛,再回过头,却看空山寂寥,群鸟飞起。当年大元朝最享负盛名的谋者天机,已然人去楼空。这一着,却是玉卿衣输了。

玉卿衣狠狠的将软袋扔在地上,脸『色』白的可怕。

林若惜看完纸条,反倒是她冷静的去劝玉卿衣,“别担心,智者所在,必是老谋深算,我们还是先去将其他几张图找到,按他所说,去朝龙岭寻他们便是。”

“我就担心,他还是在骗我们。”

林若惜看着簇簇兰花,回想起秦竹柴言苏子三人的眼神,默默的摇了摇头,“我能感觉,他们对我父皇,还有旧情。”

玉卿衣叹气,“只能如此,只能如此了…”

果然,寻图并非那般容易,林若惜抚了抚胸口那小八卦,愁眉看向天际朗朗,一声鹤唳,忽然响起,还真有数人脚步响起。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隐秘处走去,没了身影。

但见身着蓝衣的诸人朝着山上走去,当先一人口中还在说着:“他们确实是朝着这里来的么?”

“没错,门主所绘图中,方才在镇里对过,的确是朝山上去了。”

林若惜心里一惊,看向玉卿衣,玉卿衣这回却是闭目沉思,待这些人消失在山路尽头,他们三人迅速撤离,这次连那座小镇都没去,而是翻过晏雪山,经由谷底再翻过下一座山,沿着平江大道向着下一个目的地重楼鸳而去。

一路三人无话,终于墨昔尘说了句:“摆脱了。”

玉卿衣才缓缓开口,“九天门。”

居然是九天门而不是地狱门!连林若惜也不相信,为何九天门会跟踪他们三人,明明玉卿衣对外宣称的也是带着自己的小娘子游山玩水探访故友,难道这次珍宝大会上『露』出什么端倪?

“南宫锦果真…不简单么?这么些年也没有放过对我的怀疑…”玉卿衣忽而苦笑,看向林若惜,“看来之后的路得愈加小心了,而且需要加快速度。”

“连夜赶路吧。”

九天门。

依旧是罩着银丝软甲面具的南宫锦,他静静的听着下属的回报。当听见三人摆脱诸人追踪,而原本隐居在晏雪山的岁三寒也突然消失了踪影,终于嘴角一动,轻声说道:“无妨。我们只要知道他们最后会去哪里就行。”

“可是门主,就这么放任他们去把图收集齐了,是不是太危险了。”

“让他们去收,比我们自己找更为简单,毕竟是他们的故旧对不对?我们只要在路上给些干扰,陪他们玩玩就够了。”

坐在一旁良久的便是绯夕烟,自从定玉楼被南宫锦救回后,她光是养伤都用了很久,坐在原处只能微微侧身,以免碰到背后的伤处。

那人微微看了眼绯夕烟,“可是我听说皇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南宫锦自然知晓,凤帝是希望他抓紧时间将长公主给弄进宫中,旁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只是他的计划与凤帝的计划始终有着出入,更何况长公主的事情他也并不想让绯夕烟知道,蹙眉说道:“这件事我自然知晓,在凤帝时间未到前,借他们的手自然更快。”

绯夕烟嗫嚅了几下想要接话,但见南宫锦似乎有些不快,便再也不说话。

一方是意欲拿回玄天八卦的九天门;一方则是欲夺天下的地狱门。夹在当中的三人,略显单薄。

只是,玉卿衣抬头,依旧是肆意轻狂的笑,“我倒一点也不怕。”

这夜,已经是三人奔波数日,总算连玉卿衣都有些累了,看着林若惜风尘仆仆的模样,眸子里满是疲劳,却咬牙一字不说,终于是心软了。她说了声:“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吧。”

山野野地,虽然远不如之前客栈的天字房睡的舒服,但总比一直不休息的强。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0 赤裎再见

林若惜跳下马,抚着背部,愁眉苦脸的坐下。这几日可真够累的,不过看看玉卿衣,虽然也是有些疲『色』,但是却毫无怨言,一个人站在山林间,看着远处,而墨昔尘更是没有任何话,捡柴生火,已是极尽体贴。

半晌,他抱着一堆枯枝走来,淡淡的说:“那边有个湖。”

玉卿衣听见后,忽然说:“惜儿你还记得清心大法之中如何说?”

“日月为食,以水为灵,以风为用,以心为笔…”

“对,以水为灵,你好些日子没有练功了,今夜就去水中体会下清心大法的法门。”玉卿衣斩钉截铁的说,不容其拒绝的强硬。

林若惜点了点头,她看出的是玉卿衣眼中的急迫,可能在她看来,三人的时间真的愈来愈短,怕别人抢先一步,怕若是不小心三人失散自己无法自保,所以玉卿衣必须『逼』她早些变强。

月上梢头,山下华灯初上。

玉卿衣从梦中醒来,将怀里的林若惜拍醒,“去吧。”

林若惜『揉』着眼睛,回头看看玉卿衣,她已是打了个呵欠,软软的靠在墨昔尘的肩头,心中一暖。便是这样的女人,总是先一步想到自己,就连睡前也是,明明作为未婚妻的玉卿衣,应该能缩在墨昔尘怀里寻些温暖,却还是固执的把自己搂在怀里,口里说着,“总不能把你一人丢在那里吧,也更不能让你躺我夫君怀里吧,所以将就下吧小娘子!”

她笑了笑,朝着日间墨昔尘所指的方向去了。

这是个从山壁垂下的一汪泉水,伸手不见五指,但隐约能听见泉水声汩汩不断,林若惜『摸』到泉旁的一块石头,将衣裳解开,脱在石头上,缓缓滑入水中。

修习清心大法的她,不惧山泉寒意,瞬间与那些清泉融为一体,一呼一吸间吸收月魄,起手之间感受着水泽轻薄,绵绵不绝的随着自己的动作,她来,则来,她去,则去。水恐怕是这世间万物之中最为玄妙的东西,可洗濯人身,可解人饥渴,可去人热暑。至柔处,是滴滴泪,滚入心田;若刚时,却又化水为冰,至寒之处,不能言语。

此刻时光仿佛静谧,只有泉水阵阵,与其相伴。

不知何时,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男人说话:“谁?”

她赫然从行功处惊醒,慌张回身,却看一阵水波涌动,劲风处竟是一道掌风,下意识的她挥掌击出,却感热浪迎面,整个泉水忽然升腾出一股烟气,而她的心倏然一沉,虽然自己顺利化解去随之而来如热焰般的掌力,却被来人轻松的扼住脖颈。

月光轻移,林若惜的双瞳陡大,不敢置信,是怎样的命运相连,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萧子凉明显也很意外的看着林若惜,显然太长时间没见,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显然是萧子凉先一步翻过林若惜的身子,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拍了起来。

“啊!”林若惜面红耳赤,又不敢发出声音。咬着牙任其一下一下的打着。

“为什么?”萧子凉冷冷的问。毫不介意此刻二人赤裎相对,又狠狠的揍了下,算是解去自己心中的恨意后,才将她翻了过来,让她自己解释给自己听。

林若惜任有千般勇气,遇见萧子凉时候就化作烟云,“我…我…”

“你不知道,背叛我有什么下场么?”

“我…”林若惜见其向前一步,吓的推出两手,让其离开自己半寸,以免自己回话的勇气都没了,“我不想嫁给洛堂主。”

“不想嫁,你与我说就好,为何要跑?”

“我…”林若惜大概今夜所说最多的就是“我”这一字,抬头看向萧子凉,那双冷森的眸子里依旧是毫无温情,热泪一涌,她不是因为不想嫁给洛景寒,而是因为明明已经与他这般亲密,却还是要被送入他人怀中,伤透了心才要离开。只是这个理由自己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连番喘气后说道:“就像门主想的,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

萧子凉的眼睛愈冷,“是么?”

“是!”第一回勇敢的看向萧子凉,只是眸光相对的那一刻,她又错『乱』开来。此刻二人不但赤裎相对,自己的胸处正紧紧顶着萧子凉结实的身体,而**也是。这让她瞬间出现胆气再度因为害羞退了回去,一点点的『潮』红从脚趾开始袭向顶心,竟然连萧子凉是为何在此出现的事情也没有多考虑,就开始瑟缩起来。

萧子凉的怒气已是燃至极点,他狠狠的掐着林若惜的细腰,压低了身子,“是么?”

他在想,要不然索『性』在这里就地正法了,至少能让这个心思良多的女人,收了不安于室的想法。要折磨她,不断的折磨她,要让她知道背叛地狱门的下场。可是为何,就在见到她的第一刻,明明应该勃然的怒气,却因为狂喜压下。或者,自己是当真高兴,她居然没有死,也知晓,老天还是在给机会给自己,玄天八卦没有失去。

他索『性』扳过林若惜的脸,狠狠碾上自己的唇,手底下一点也不温柔的按『揉』着。

林若惜拍着水,怎么也不相信,他这是要做什么。深水浮沉,她就像是忽然回到了十岁时候落入水中沉溺其中的感觉,怎么也拔不出来。

不行!不能这样!玉卿衣她们在!

就在她脑中滑过这几个字的时候,一柄长剑从远方『射』来,朝着萧子凉的颈部斩去,而林若惜也顺势一掌推出,自己借力回到方才褪去衣裳的堆里,什么都不管的先裹住自己,被那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抱在了怀中。

“我说是谁呢?想不到地狱门的门主居然有野外侵夺女人的习惯。”玉卿衣心疼的褪去外裳,罩在浑身湿漉漉的林若惜身外。

“我要的是我的侍女,由得你来说么?”此时的萧子凉已然顺势接过长剑,一剑滑在水中,整个人倒退几步,将自己的衣裳也套在外头。

玉卿衣眸子一冷,“不一样,如今她是我惜香公子的女人。”

听见“惜香公子的女人”的时候,萧子凉的眸子也一冷,看向躲在玉卿衣怀中的林若惜,咬牙说道:“很好。你做的太好了。”

林若惜的身子微微一抖。方才她真是无意的,只是怕玉卿衣他们瞧见二人的纠缠,所以顺势击出那掌,但眼瞧着萧子凉忽然伸手抚住心口,却原来是被自己伤到,讷讷的说道:“别…别伤他…”

玉卿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平日里还算坚强的林若惜,突然一下子柔弱至斯,刚要说话,身边的墨昔尘与萧子凉皆是一动,二人已是缠斗一起。

“他们地狱门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昔尘不要太久,追上我们。”

玉卿衣也不管其他,俯身抱起林若惜,就朝着后方撤去。

墨昔尘见萧子凉的眼睛凝在林若惜的身上便只片刻,他的身子就如影掠过,抢过对方手中那把剑,豁然劈出。

剑意如龙啸九州,打碎了夜的宁静,『揉』出地上万千叶片,墨昔尘的出手,近乎拼尽全力。

墨昔尘是个高明的剑客。

他的高明在于,他能立刻判断出,对手是否需要自己几分力量。比如此刻,地狱门门主萧子凉在此,就不容得墨昔尘手下留情。

虽然林若惜所求他亦是听见,但若想从地狱门门主手下全身而退,就不容他先留情。

萧子凉稳稳立于原处,一掌“**重生”狠狠击出。

四周仿若凝于此刻,地狱业火冲出地面,热浪卷卷袭向持剑而来的墨昔尘。

一招定乾坤。

这二人都是这般想的。

也就是瞬间之事,墨昔尘的身子忽然化作黑影重重,不知哪一个是他。萧子凉手起掌落,毫不客气的朝着其中一道挥去。

“砰!”的一声。

玉卿衣与林若惜策马跑了多久,自己也不太记得,当听见这声音时候,林若惜忽然清醒了过来,茫然看向后方。

玉卿衣从她身后扯住马缰,同样看向来处。

“唔…”林若惜忽然捂住心口,一股热气抽在心头,想是方才在水中与萧子凉对了一掌的关系。但是更多的是心痛,师傅与门主的对敌,不知谁输谁赢,谁会受伤,都同样的让她心焦。

她掐住玉卿衣的手,“我果然还不够强,还不够冷静,还不够…”

玉卿衣以为她是不是在地狱门中曾经遭受过非人的待遇,就方才所见,恐怕真不会少,如此一想,心头火起,只想回去与那萧子凉狠狠打上一场。但思来想去也觉前路重要,不得不压抑住飙上顶心的那股气,放缓了速度,等着墨昔尘的归来。

“别担心。”她拍了拍林若惜的手背,“昔尘至今还未输的很惨过,应该能全身而退。”

林若惜就更担心了。她当然害怕墨昔尘伤了萧子凉,可是她不敢说,只能惴惴不安的等着。但听身后传来马蹄阵阵,墨昔尘一骑烟尘朝着两人本来,玉卿衣大喜,却并没有立刻等待,而是抽了下马鞭,疾风一般朝着前方跑去。

林若惜被风吹得回头看着玉卿衣与不远处紧紧跟随的墨昔尘,眼底是与自己相处几日的墨师傅那不断外涌的鲜血,顿时张大了嘴,却看墨昔尘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胸腹处,迅速的点了加下,确认没有鲜血溢出后,才又复加速上前。

墨昔尘受了重伤。那萧子凉呢?

明显身后已经隐隐传来众人追击的声音。万籁俱静,只有那马蹄声起,湿透的衣裳在凉风中早已结出小小的冰块,瞬间便被吸收入她的身体里。而林若惜揪住玉卿衣的衣裳,轻声说:“师傅他受伤了。”

玉卿衣的眸子微黯,冷冷的说:“放心,死不了。”

然后她倏然停下马,将林若惜往墨昔尘的马上一送,“自己去晏雪那里等我。”

林若惜见玉卿衣竟然是要等着那些追上的地狱门人,大喊了声,“玉卿衣!”

她想要起身,却被墨昔尘狠狠压下,一指点住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玉卿衣的袖中卷出一把软剑,再度朝着来路冲了回去。

她就如同降世的白衣修罗,毫不留情。

但见她身姿若云烟缥缈,游走于众人间毫不费力,手落刀至,血光飞天。

惜香公子,原来如此厉害。

可惜林若惜之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转过山道之后,玉卿衣与众人缠斗在一起兵器相接的声音还在,只是墨昔尘已经将其抛在了身后。

林若惜知晓自己被他点了『穴』道不让去帮玉卿衣的缘故,她从未经历过这等阵仗,若到时看见个门内熟人,恐怕还会『乱』了心神,指不定拖了玉卿衣的后腿不说。只是她没料到,玉卿衣居然因为墨昔尘的受伤,而如此生气。

墨昔尘面无表情,只是脸『色』愈加苍白。

一日一夜之后,墨昔尘下了马,也不管还被横放在马上的林若惜,一脚蹬开眼前小屋的门。光就听见一阵摧枯拉朽的倒塌声,从里头踏出个极为清秀的男子,若用山水之境形容他,大约就像天上明月,泛着淡淡的柔光,却又没有柔到骨子里,只淡淡一个眼神,还是能体味出其中的一丝凉意。

他…是…谁?因为跑的太急,颠簸之中反倒没有听清他的名字。

只见这人看了眼墨昔尘,挑眉说:“啧,你还好吧?”

墨昔尘喘了口气,便轰然倒进这人怀里。

他手足无措的接了过去,又拍背又顺气的,“喂喂,我说过别来我这寻死,怎么就是不听啊。”

这时他已经将墨昔尘拖进了房内,林若惜想要大喊一句:“还有我啊!被忘记了啊!”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1 晏雪神医

嗖嗖凉风,与其相伴,的确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马也没被拴着,自己还困在马上的可怜人。衣裳不整、浑身冰寒,林若惜垂头丧气的想,当真倒霉。

大抵就在林若惜以为自己真是被遗忘的太久时候,她不得不内力运转一个周天,拼尽全力伸出一指,在那马屁股上狠狠一戳,马儿长嘶,人掉落,她就地一滚,睁眼瞬间就看那清秀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他惊讶的指着林若惜,“墨昔尘!你搞得那么狼狈也就算了!居然还搞了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放在马上!”

墨昔尘没有回答,自然,他毫无办法回答。

林若惜眨了两眼,表示自己是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之过,那人蹲下,先是伸手,忽然又收了手,“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事我不能办。”

林若惜『露』出个可怜的模样,大意是自己已经被困了好久了。

那人有些心软,又后退几步,在地上捡了个枯枝,隔得远远的,在林若惜的心口戳了下,然后捂着脸撒腿就回了自己的房内。

林若惜先是打了个激灵,旋即便缓缓坐起身,羞红了脸着紧的先将随意裹在身上的衣服拾掇好,撑着手旁的树站了起来,因为方才自己的一焦急,那匹马也不知道被吓到了哪里去,如今空山新雨,红英满地,衬着小屋里那人不经意里哼起的小曲,忽显宁和。

她的手里握着件衣裳,是玉卿衣罩在自己身外的那素白缎衣,不觉生出了更多的担心,险些就扔下此刻的墨昔尘,而回头去找玉卿衣。

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呢?墨昔尘玉卿衣二人,她走他留,他走她留,分寸间分明是生死相携的相互信任着彼此,既然两人都如此相信着对方,那她有什么理由不去信,玉卿衣肯定无妨。

所以林若惜握紧了衣服,将心中万千思绪全数抛开,一把推开眼前的简陋小屋的门,立刻就被扑鼻的『药』味给熏出了几步,屋内满地的瓶瓶罐罐,唯一的架子还躺在地上,铺了到处都是的『药』材,能站脚的大概也就是那人所在的地方,其正在将一团粘稠的绿『色』『液』体涂在墨昔尘身上,表情十分轻松。

林若惜觉着自己第一眼看见他,认为他像一轮明月,或者是个错觉。

那人见林若惜进来,招了招手让她去帮忙。

林若惜接过他手里的『药』钵,不忘问了句:“我师傅如何?”

“师傅?玉卿衣居然容得下你与他…嗯嗯…”他摆了摆手,自己被想象给吓了一跳,于是不再多言,着紧的替墨昔尘上『药』。

“喂,你别想太多!”林若惜狠狠瞪着他,才颇为纠结的看向睡在床上的墨昔尘。

他都伤的如此重,她已经不敢想象萧子凉现在怎样。念着念着,整个眉心都打成了结。

“喂什么喂,本神医名为晏雪!”

林若惜一愣,转头看向自说自话着的晏雪。晏雪?晏雪…?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林若惜只觉自己脑中似乎哪根弦搭在了一起,然后她指着晏雪说:“你…你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龙之子的…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