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西捋了捋胡须,笑的暧昧,“林枫么,那些个小九九恐怕真瞒不过公子您,只是这次当真是误会他了,他听闻您带着未婚妻来到锦州,正安排人收拾厢房,务必要让嫂夫人住的舒舒服服,他的原话。”

林若惜会意一笑,虽然被旁人扶着的感觉着实有些不适应,可为了惜香公子未婚妻这颜面,她还是得端出架子,柔柔的说着:“还真是让诸位劳心了。”

林朝西忙慌转身拱手,“哪里的话,夫人稍候,轿子一会就来。”

她愣了愣,旋即看向玉卿衣,这般富贵的场面可真是好些年没体验过了,玉卿衣走来,牵过她的手轻声道:“便好好受一回。我的公…夫人。”

难得她居然一时失神,险些吐出公主二字,林若惜掐了掐她才教她反应过来,二人不觉相视一笑,默契十分。

这番情景,倒是让周围人以为惜香公子与他未婚妻之间的感情十分难得,在外人面前都如此鹣鲽情深。

小轿摇摇晃晃,林若惜坐于其中倒有了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在很多年前,自己还是被抱在怀中,走过宫前龙尾道,穿过长廊。她透过轿子小菱花的窗格,看向外方。

锦州地处西南,坐落于九峰山脉东麓。遥遥就能看见层峦叠嶂的山峰,而两旁都是古朴别致的商铺,多为二至三层木质、上盖青瓦的小楼。锦州的男女皆是民风奔放,大凡相携出行的女子穿着轻薄,有细语绵绵,有放声大笑的,毫不芥蒂外来者眼中『露』出的好奇。

江湖儿女若是潇洒些,还可理解;而锦州这城,便是让人感觉洒脱的紧。尤其是入了城之后,四周都是扑鼻的香气,恐怕与锦州本是香料盛产之地有关,也难怪其博得了一个香城的美誉。

不多时,轿子停了,玉卿衣持扇掀开帘子,扶出林若惜,指着面前一个上下二层的华丽小楼,一边蹙眉看着门口挤眉弄眼的男子,一面笑着转头说道:“这便是我长天坊的锦州堂了,小娘子以为如何?”

林若惜颔首,“十分富贵。”

玉卿衣摇头指着门口忽然苦着脸的清秀男人,“这富贵当真是这小子招摇过市,与我无关。”

林若惜领悟,或者这便是他们方才口中的林枫。果不其然,的确就是林枫大掌柜的。其人也如玉卿衣所谓,红『色』绲边银『色』的长衫,衬着阳光亦在闪闪发亮,衬着玉卿衣所写被镀了金的长天坊三字,简直充满了铜臭气。

林枫还是苦着脸说:“哪里有招摇…我已经…”

玉卿衣叹气,“你已经撤掉了不少,比如两年前门堂前那尊从海外购来的宝石缀玉佛,你肯定在我来之前就给挪到后堂去了。”

林枫慨然,“然也!但是我实在觉着这尊玉佛多好看!不放在前堂太可惜…”

见玉卿衣的眸光渐渐变凉,他的话在尾音处渐渐软去,瑟缩了下变转话题道:“厢房已经准备好了,要不然让嫂夫人先休息休息?”

玉卿衣侧头看林若惜,她正四处张望,显然是十分好奇,眉眼间的确累的够呛。这些日子明显也没将其养胖,反倒因为连日赶路真的瘦下几分,她点了点头,“先送惜儿去歇息,我有些事与你商量。”

林枫忙慌走出柜台,谄笑着对林若惜说:“嫂夫人与我去后园歇息。”

林若惜点头应下,回头看看玉卿衣,她已然让林朝西取出账本,开始核看福州堂的账目,扭回头来软软叹了口气。

林枫问:“嫂夫人为何叹气?”

林若惜摇首,“只是因为有些心疼她,我可以休息,她却不行。”

明明与自己一般无二,却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当做男人,无时不刻不背负着原本不应该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在林枫瞧来,惜香公子一世风流,委实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寻到了真心。原本他在猜测这女子,到底要如何天香国『色』,才能胜过江湖第一美女秋夜卿,只是见到她的那一刻,才将那颗揣度的心塞回了实处。林若惜虽然没有秋夜卿美,但却有一种让人想要保护的气质,就像是一池春水中袅袅娜娜的孤荷,生怕其被霜打雨砸,只愿化作荷旁锦鲤好生作伴亦或者是荷上一叶紧紧相护。

或者公子并不需要一个强者为伴,而是需要一个能让自己保护的女子。

林枫连忙答道:“公子向来忙碌,嫂夫人莫要见怪,习惯便好。”

林若惜颔首,“我晓得…”

晓得晓得,终究玉卿衣背负的就是那么多,她自己都不说苦,她应是替她感到骄傲的。

林枫指着繁花似锦的中庭花园,“嫂夫人你瞧我的花园如何?”

若要说清雅至极那是不能,若要说富贵荣华也足够彰显,明黄嫣红,簇簇繁茂。只是就林若惜本心而言,早已走到繁华尽处,反倒受不住这等入了眼的荣华,也就诺诺应了,“这花园果真与林枫你十分和当。”

林枫受到夸奖十分高兴,“公子总说我的品味有些问题,然则世间大多雅士,像我这等逐艳之人,也是一类异人。总嗅青竹香,却念牡丹美。嫂夫人以为呢?”

林若惜的心微微一动,再瞧林枫那格外认真的神『色』,忽然觉着,若他这等没瞧出浮躁气息的人,这些行径是不是还有别处来源?总嗅青竹香,却念牡丹美…

脑中方浮起一念,眼前的房门便自打开,林枫将林若惜送了进去,笑着道:“嫂夫人,一会下人就会送水进来,好好休息休息,林枫先去寻公子了。”

林若惜浮唇,微微点头。

林枫一路小跑穿过花园,回到前堂,玉卿衣还在与自己的养父林朝西站在一起,手里细细的看着账本,他凑过去拍拍玉卿衣的肩,“白大公子当真厉害啊…上哪里寻了这么个娇妻,水灵可人的我都心动。”

“想什么呢?”玉卿衣瞥了他一眼。

林枫挠头,“你不觉着嫂夫人有些富贵气质么?别人看不出来,我这等喜好的人,一眼就瞧出来了。”

玉卿衣斜睨着他,“你倒是贼心不小,敢与我说这话。”

林枫傻笑,“这不是公子你一般不介意么…”

玉卿衣合上账本,冷冷上前,“不,这回我介意。”

林枫吓了一跳,玉卿衣将账本推还至林朝西身前,手中小扇拍了下林枫的头,“与我来,有话交代。”

林枫着紧跟上,再不敢多提林若惜半字,他以为是玉卿衣动了真情,其实哪里会知道她二人这么多渊源。

玉卿衣在前,二人到得后厅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她才缓缓坐下,说道:“这重楼鸳最近有何动向?”

玉卿衣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当年为了能知晓前帝部署的动向,在凡是有他们存在的地方,都设了分堂,原本是打算耗着当年朝廷的财力维系各地分堂的开销,哪里晓得,倒是将长天坊遍地开花,越做越大。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让他们后续的行径,多了方便,毕竟一个舒服的落脚处是完全不用担心。

林枫见谈到正事,这才沉下声答道:“占楼主倒是没什么特别动作,照常的一应应酬繁忙不已。”

“最近九天门谁常在锦州?”玉卿衣知晓这些如今收归朝廷的地方,都必须得与九天门扯不开干系,自己的长天坊也是。

“九天门执法掌事傅柏清。”

“傅柏清?”玉卿衣奇怪的挑眉,然后陷入了沉默当中。

傅柏清常年不下山,为何如今倒是来了锦州。即便是九天门与重楼鸳的日常来往,也不应该是傅柏清。揣测半晌,她皱眉问:“还有其他什么动向么?”

“锦州这边倒是还好,毕竟地处偏远,我还在说公子你怕是几年都不会来锦州看我等,却原来这么快就到了。”

玉卿衣笑,“锦州不是你自己一定要求来的么?现在又在编排我放你太远么?”

林枫挠头,银『色』褂子闪闪发亮,“公子说笑了。”

玉卿衣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累了,房间在哪里,我去歇息会。”

“还是原先的小二楼东厢房,嫂夫人或者正在沐浴…”

玉卿衣挑眉,“喔?还是一间房?”

林枫奇怪的应和了句,“难道不是么?爹爹提前只让我备好一间房。”

玉卿衣“咳”了声,万幸万幸,这林朝西当真是老而不尊,老不休在后头捋着胡子继续憨厚的笑,毫不掩饰自以为办了件大好事。

玉卿衣摇着头,挥着小扇子朝着后园东厢房走去。

氤氲的水汽险些将林若惜蒸的云里雾里,躺在用白芷、玫瑰、香草等五味海内密香制成的五香汤内,睡了有好一会。直到听见门外传来轻叩声,才醒觉喊了声:“谁?”

“小娘子!是我。”当那轻佻的声音响起后,林若惜才软软的躺回水中,喊了声:“进来吧。”

玉卿衣轻轻推开门,仅留了个缝自己钻了进去,果不其然林若惜还躺在水里翻来滚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撒娇道:“玉卿衣,这水太舒服了,我都爬不起来。”

玉卿衣微微一笑,替她擦拭着头发,软言说道:“快些起来,别受凉。”

林若惜依言还是乖乖的爬出水,打了个呵欠说:“我们何时去重楼鸳?”

玉卿衣停了下手,“今晚。”

玉卿衣所谓的今晚,居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探访。

依着林若惜原先想的,玉卿衣与占轻绡尚有些交情,怎么也应该是直接登门造访,哪里晓得,她二人伏在重楼鸳顶上时候,正是明月高悬,圆光蒙纱之时,林若惜满脸疑『惑』的看着玉卿衣,她却让她着紧了照顾自己,别因为一时大意被人察觉出了行迹。

林若惜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修习清心大法也算有些时日了,山水入境,恐怕此刻林若惜的隐藏能耐甚至高于玉卿衣。

重楼鸳处,正是依山傍湖,五层小楼前的大道,车来车往。香风飘过,正传来楼内莺莺燕燕软媚入骨的女子声音。丝竹弦乐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致。

“我笃定,林枫一定喜欢这里。”林若惜轻声说。

玉卿衣意外的看着她,“你还真是十分了解他。他原先没事就爱到这里来,不信你瞧。”

林若惜定睛看他手指的方向,不觉张大了口,但见不远处,也就是重楼鸳前的大道,一个银衫男子十分招摇的持着笑,正朝着二人所在方向也便是重楼鸳走来。

“咦?”林若惜奇怪的看向玉卿衣。

玉卿衣应该很信任林枫的呀,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枫显然不知道她二人已经出来,一路与经过的商贾行人问好,一路洋溢着笑意。

林若惜见玉卿衣瞬间的失神,轻轻推了她问:“难不成林枫心里的人,是这重楼鸳里的女子?”

玉卿衣暗赞林若惜的聪明,只是也仅仅猜对了一半。她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就此多解释,而是让她自己去看。

林枫已经走到了楼下,张口便问:“轻绡姐姐可在?”

楼下着红装的女子满面堆笑的说道:“楼主早说过,若是长天坊林枫不需要门贴,只要等候便好。楼主正与尚礼司的大人说话,请随我来。”

尚礼司?重楼鸳与朝廷来往如此密切?不过想到重楼鸳的职责所在也能明白,海外诸国邦交往来,美女往往就是牺牲品,而重楼鸳便是培养牺牲品的地方,林若惜蹙眉,再去看那些软玉温香长歌曼舞的红袖,却又多了几分同情。

玉卿衣点了点林若惜的肩,她意会之后,二人又朝着最右侧挪去,不多时就来到了玉卿衣所谓的占轻绡的房间之上,撬开一片瓦,留出一条缝,内里已经有占轻绡与尚礼司的大人之间话波流转,溢上房梁,小贼林若惜想要细细的听,却被玉卿衣拦住,她摆了摆手,大概说这两人的话并不重要,眼下只需要等。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4 偷香窃玉

等谁?等林枫。

林若惜心里满是好奇,林枫与占轻绡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静静的等着,与玉卿衣蹲在重楼鸳的楼顶上,享受着凉风阵阵的洗礼,不算太舒服。其实林若惜最担心的,还是怕林枫会将她二人倒出去,只是看玉卿衣眼中毫无异『色』,也就微微放了心。

不知道等到何时,林若惜眼睛都开始打架时候,终于传来了林枫的声音,“轻绡姐姐,你让林枫好等。”

占轻绡的声音可以用婉转莺啼,入耳动人,软媚酥麻来形容,或者听见这样的声音,恐怕满腹的怨气也能顷刻消弭,“林枫来坐,好些日子没来,今天怎么想着到姐姐这里。”

林枫说道:“今日实在是看见一个美人,让我想起了姐姐,夜深难寐,所以就来姐姐这里是散心。”

占轻绡和林若惜一样意外。

林若惜的意外自然是来自于他所说的,可能正是自己;而占轻绡的意外,来自于林枫接下来的话:“公子也回了锦州,带着他的未婚妻…”

占轻绡惊呼一声,“什么?玉卿衣居然都不来瞧我。”

这句话满是怨怼,以至于林若惜睨了眼玉卿衣,她满脸的无辜,那双含水的凤眼显然没少对这位传闻中的重楼鸳楼主占轻绡明送秋波。

“公子还是很关心轻绡姐姐的。”

占轻绡怨声迭起,“都有未婚妻了,怎么还会挂念我?”

林枫忙慌说:“有林枫在啊…为了姐姐愿意守在锦州一隅,哪里都不肯去。”

占轻绡嗤笑一声,“胡说,你明明是念着我那在宫里的妹妹,与我何干。”

至此,林若惜大约听出点眉目,她先是狠狠剐了眼四处留情的玉卿衣小爷,这人毫不客气的受了,还饶有兴趣的听着林枫与占轻绡二人的一唱一和。

若是江湖闻名的重楼鸳楼主的妹妹,的确应是国『色』天香之辈,而林枫那句“总念青竹香,却念牡丹美”想来便是说的占轻绡的妹妹。他这人,原来也是个痴情种。想起他那出离了俗世的喜好,忽然也觉正常了起来。

人么,但凡有个执念,就会爱屋及乌起来。

这时,终于转入了正题,也便是占轻绡忽然对林枫说:“你们惜香公子这次带小娘子到锦州,就只是为了瞧瞧长天坊锦州堂?”

林枫笑答:“这哪里晓得,或者还是为了与姐姐您见个面。”

茶盏轻启,林若惜似乎都能想象出那女子茗茶的优雅,“莫说,长天坊玉卿衣,当得这武林绝无仅有的惜香公子,他每回与我对弈弹琴都让我回味几番,不似你这般简单。”

林枫又笑了,“噢?我很简单…嘛?”

“至少明确。可不像玉卿衣,总是话中有话,常常走后还让我思索他在说些什么。”

“这说明公子他有见识,不像我,的确浅薄的很。”

占轻绡的声音愈加妩媚,“林枫你这是醋了?明明你心里就只有我妹妹啊…”

“日久生情,也该有的。”

“胡说!”占轻绡轻轻笑了出来,半晌才歇下,“最近真的好烦躁,诸多大人都来我这里,说东说西,说的我每日里好疲惫。”

林枫忙说:“这些大人究竟为什么要与姐姐你如此多事?需不需要林枫出面替您打点一下?”

林若惜暗道一声好,看向玉卿衣。果然林枫还是玉卿衣这边的人,只不过玉卿衣虽然放其来此探听情况,自己却还是亲自守着重楼鸳。

玉卿衣却暗骂了句,这小子看来平日里没少用长天坊的东西收买占轻绡。

占轻绡有些吃惊,但还是回复了冷静,“不用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他们都以为我那么傻呢…”

林枫没明白,玉卿衣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大元年间,占氏一族被查出祸心暗藏,论罪应株连九族。刚刚成为宠妃的占轻绡,却因为此事,瞬间由天上跌落凡尘。占氏一族主事者于午门斩首,株连者皆流放边疆。占轻绡就在临行前的那日,被元青秘密的送到了西南边疆,主事重楼鸳。

玉卿衣知晓这是皇上对占家最大的宽恕,因为跟着占轻绡走的,还有很多占氏一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玉卿衣当初选择将林枫放到锦州来的原因。这样一个恩情似海的事端,皇上没可能不将那份东西交给占轻绡。

只是她会这么猜,当朝很多人也会这么猜,包括凤帝凤以林。

“难道皇上…”

占轻绡的声音缓缓响起,“算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今日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林枫来前,将姐姐最喜欢的这次买进的一批海外沉香搁在了二楼。”

玉卿衣哭笑不得的又骂了句这祸害小子,尽整了长天坊的钱去献媚了,果然占轻绡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说话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好,待会让你最喜欢的锡兰陪你回去。”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些什么,林若惜也没来得及听。因为玉卿衣正与自己交代着一些事情,她说既然占轻绡还挂念着自己,那么她便正面相迎一回,而林若惜要做的,便是在重楼鸳里搜寻有可能放置玄天八卦残图的地方。

林若惜好奇,“这东西难道不应该就在占轻绡身上么?”

玉卿衣眼里含着笑意,“自然不会。长天坊的原本是在匾额里。前些日子教你的八卦卦象,可还记得。”

是,自己身上所绘的图中虽然标示了所有藏有八卦残图的地方,然则却并没有其他的提示。比如此刻所在重楼鸳,却并不知道残图会在重楼鸳的哪里,这还需要自己去领会。原先与玉卿衣一路赶来,夜间她都会教自己识字、习清心大法,也会指点八卦卦象于她认识。玉卿衣倒是直白的很,若哪日二人失散,至少林若惜就会有自己行走江湖的能耐。

乾天、坤地、震雷、艮山、离火、坎水、兑泽、巽风。这八个卦象,哪一个才是重楼鸳。林若惜心里倒是怨了下自己的父皇,定要将事端弄的如此复杂,简单些不是更好?

忽然,她凑到玉卿衣耳旁轻声道:“我大概猜到了。”

“如何?”

“重楼鸳皆是女子,女子为阴,为水。这重楼鸳,应是坎卦。”

玉卿衣轻轻拧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几日不见,要刮目相看了呀。”

林若惜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这时,林枫已然离开,玉卿衣方要正了衣冠从前门进入重楼鸳,却听见身下传来占轻绡的软言媚语,“白大公子何时竟然成了梁上小贼,偷看轻绡与人相会哟,也不怕你的未婚妻吃一缸子醋。”

林若惜惊讶的看向玉卿衣,自己没被发现,玉卿衣居然会被发觉?何时自己的藏匿功法居然还胜过了他?

玉卿衣苦笑,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自己索『性』一脚轻踏,从占轻绡敞开的窗中绕了进去。

“玉卿衣一向呢,赏香识玉、怜香惜玉江湖闻名,然则,却还有个称号,他人不知。”

占轻绡缓缓站起,面带笑意的看向玉卿衣。

玉卿衣朝她走去,一手滑过那白玉羊脂般的肌肤,颇为暧昧的低声说道:“自然是偷香窃玉。”

占轻绡拍开她的手,笑的花枝『乱』颤,“不愧是玉卿衣,你一来我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怎么?最近是哪个宵小惹你不快了?玉卿衣替你教训教训他?”

占轻绡软软的靠在大椅上,葱白纤指方顶住玉卿衣的胸就被其轻轻避开,不觉莞尔一笑,“与你有何区别?都是心怀鬼胎,没个真心的。”

玉卿衣一把握住她的手,带到自己怀中,“如何说,都是怨了我这些年没来瞧你?”

“怎敢!”占轻绡狠狠的砸了下对方,“你有你的江湖第一美人秋夜卿,有流云山庄林惜苑相伴,现在甚至有娇妻在怀,哪里还能记得我这偏远锦州的可怜女人。”

正猫着腰在外疾速掠过的林若惜险些咬破自己舌头。

玉卿衣显然十分习惯应付此等情形,软言安慰,“便是轻绡你心里有他人,如何能说是玉卿衣不管不顾呢?”

占轻绡显然是愣住,旋即抽手,走回原处,替玉卿衣倒上一杯茶,缓缓递过。

林若惜在外,始终是没压抑住好奇的抬头看过,正好迎上玉卿衣『射』来的目光,才吐了吐舌头又猫腰回去,浮光掠过,倒是将占轻绡的美艳尽收眼底。

女人有很多种,若兰花清幽飘香空谷独放,是林惜苑站在流云山庄俯瞰云烟的傲然;若江南烟雨之中一枝皎然的莲花,是舒展花容任万千江湖中人仰慕的秋夜卿;也有若玉卿衣这样渗着神秘的毒,勾人心魄的孽,昙花一现女人的娇媚;还有就是方才惊鸿一瞥的占轻绡,真的就是朵国『色』天香的牡丹,雍容至极,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玉卿衣接过茶盏,直入正题,“如何,那些人还是想要你那东西?”

占轻绡蹙眉,“早说过,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放逐在这里的小楼主,如何能有那东西?朝廷不放过我,怎么你也说这等话。”

还不说实话。女人呀…玉卿衣细细观着占轻绡的眉目动静,一缕白烟眼前缭绕,她舒了口气,“如何是玉卿衣不肯相信你,而是当年,占家犯了那么重的罪,孝武帝却只是将你送到了这里,面子上看,是放逐;里子里看,却是心疼至极。连凤帝陛下都会怀疑你,何况是玉卿衣。”

“玄天八卦是什么东西,占轻绡要是真可能有,皇上还会放过我么?先寻人把重楼鸳夷为平地,覆地三尺也要将这东西挖出来,还会将我留到如今?”

喔…原来那些人是想要玄天八卦,但是玉卿衣她,要的只是残图。

她笑了笑,顺着占轻绡的话头朝下说,“若前帝当真敢把玄天八卦放在轻绡你这里,那可真是恩宠圣天了。”

占轻绡话音转轻,颇为惆怅,“恩宠圣天?最后也不过一场烟云,长河之中漂『荡』一回,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