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若惜已经翻过围栏,『摸』到了后院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那方寸之地里,玉卿衣与占轻绡的一场机锋,也如火如荼。不过玉卿衣既然已经替自己留出时间,留住占轻绡,自己也当乘着此刻好好『摸』一『摸』重楼鸳的底,哪里才可能是残图的所在地。

其实她有些不理解玉卿衣,若岁三寒这三位,他们可以直上晏雪山,表明身份;可面对占轻绡,她却是百般迂回,显然是觉得,若是可以盗,就不明面上与占轻绡说清。

虽然林若惜不懂,但是她信任玉卿衣。玉卿衣如何说,她便如何做。

依着方才她与玉卿衣所说,她的目光落在了后园的一潭圆湖内,四周有数名红衣女子,或坐或立,看似无意,实则戒备。坎卦为水,或者那残图就在这圆湖当中。只是如何才能『摸』进这水里,林若惜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将所有人都引开似乎是一招制胜的方法,但是难免牵累过多,何况重楼鸳是朝廷目下重地,若是有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将她们几人尽数暴『露』于朝廷眼底,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按兵不动的隐在角落里,看着一波微澜的湖水。

此时,临着自己最近的红衣女子忽然说:“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有好多人来见楼主,你看刚送走长天坊林枫,又不知道谁来了,灯都没灭。”

旁边一人看看这圆月高悬,叹了口气,“难不成是九天门那位?”

林若惜忽然来了精神,就听对方回答道:“傅柏清?我看他对楼主倒是真心的很,希望这回楼主别再被伤害了。”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5 坎卦为水

傅柏清?他与占轻绡居然是如此关系?林若惜心中疑『惑』顿生,却看站在身前的两个女人忽然靠的近了又开始嘀咕起来,不觉咬紧牙关敲敲的『摸』到了湖边大石旁,清心大法缓缓放出,整个身子与大石瞬间融为一体,恰如无我无物境界,那两人依旧在说着私话,而诸人也游『荡』在圆湖旁边,没有人察觉出林若惜的动向。

她深吸了口气,这算是她第一回深入险境,也是第一回独自行动。有点紧张,也有点小兴奋,回头看向占轻绡的房间,内里依旧是明灯微黄,倒影成双,想来玉卿衣还在与其叙旧,安下心来,缓缓伸脚,想不知不觉的溜入水中。

依她清心大法自然融合的境界,要在不知不觉中滑入水中也是一件寻常事,只是当她的脚微微向前的时候,忽然感觉脚踝微疼,片刻间便是铃声大作,她惊的立刻收回了脚,慌忙压低了身子,掩在巨石后头。

眼睁睁的看着三五成群的红衣女子开始搜寻圆湖四周,她咬牙挪动身子,希望可以借机冲出藩篱,只是这一片铃动,惹来的人只多不少,一时间居然不好突破,她蹙紧了眉头,额上冒出点点细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僵持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剑拔弩张的对峙叱喝,数声女子的娇呼频繁响起,从房顶上摔下几人,然后一个黑影迅速从房上掠过,也就在这瞬间,原本朝着圆湖而来的红衣女子们,拔剑朝着房上黑影冲去。

林若惜抚着扔在蹦跳的心口,意识到那个黑影是谁,墨师傅居然回来了!一种又愧疚又喜悦的心情萦绕于心,她咬咬牙,从暗处迅速脱身,也朝着墨昔尘的方向奔去。

占轻绡迅速从与玉卿衣的暧昧对谈中回神,看向窗外。

她狠狠的转身看向毫无所动的玉卿衣,二人之间对视良久,她才缓下腹中那口气,凉凉的说道:“玉公子,你好狠。”

玉卿衣微微一笑,“狠么?与我有何干系?”

占轻绡愣住,旋即咬牙道:“对,与你毫无干系。”

她转身打开门,“时间不早了,惜香公子早些回去吧。”

玉卿衣颔首,站于门栏处半晌,忽然回头说:“你考虑一下,有些时候当你不知如何选择的时候,就想想前尘,再做决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占轻绡豁然起身,十分不满。

玉卿衣浮唇,“没任何意思。只是希望你别走偏路而已。”

占轻绡抢上前,拦住玉卿衣,唇角也浮起一丝讥诮,“偏路是什么?正路又是什么?”

玉卿衣转身,“不用玉卿衣说明,轻绡你自己应该晓得。”

占轻绡撤了一步,与她拉开几分距离,“我什么都不晓得。等我晓得了,我定然会与玉卿衣你分享。”

玉卿衣轻叹,“何必呢。”

占轻绡缓缓转身,一派雍容的倚在临河窗旁,眼下圆湖周围已经是一片寂静,依旧有很多红衣女子守在附近,她静静的看着远方,眸光微动,“你走吧。”

“好,我走了。”

玉卿衣也不强『逼』,白衣翩涟,没入黑暗当中。占轻绡肩头轻抖,居然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林若惜一路追随,终于在墨昔尘甩掉追踪的娘子军后,成功的赶到了与其并肩,二人在一片竹林中,渐行渐缓。

终于,她按耐不住兴奋的扑到墨昔尘身旁,“师傅,你伤愈了么?没事了么?”

墨昔尘不着痕迹的避开,沉闷的“嗯”了一声。

林若惜丝毫不以为忤,原本墨昔尘就不多话,相处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她来来回回的在墨昔尘旁转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问:“师傅你何时回来的?”

墨昔尘答道:“早几天已经到了。一直跟在后面,玉卿衣不让我出现。”

“啊,你们居然一直瞒着我。”

墨昔尘睨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打算多做解释。林若惜得了没趣,也只好回瞪了一眼,等着玉卿衣出现。

果不其然,这里正是玉卿衣与墨昔尘约好相见的地方,甫一看到林若惜正与其两相不言的待在竹林里的时候,玉卿衣微微一愣,关切的问:“方才没有受伤吧?”

林若惜这才想起自己一路跟紧墨昔尘,居然忘记了自己足踝的疼痛,“哎哟”一声娇呼后,坐倒在地上。玉卿衣忙慌上前,握住她的左脚,淡淡的看了眼墨昔尘,对方立刻会意转身,她才解开轻行衣下的绑腿,『露』出一节白嫩如玉的肌肤。

只见足踝处一道明显的红痕,已然是渗出血来,轻轻一触林若惜就疼的蹙紧眉头,很显然是像被利刃划破的,玉卿衣讪笑一声,“累的你受了伤,真是玉卿衣之过。”

“是我。查探数日居然没发现这处暗设。”

林若惜见墨昔尘如是说,也猜到他虽然已回来,但也要避开林枫几人,毕竟这等事情即便是再信任,也要留些心眼。

玉卿衣叹气,从怀中抽出一条还带着香气的素白丝绢替她裹着伤,口中解释着,“林枫虽然忠心与我,但涉及到残图的事情我从未与他说过。何况他心中始终思慕着占轻绡的妹妹如今正盛宠当下的容妃,难保不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昔尘一出现我就让其先在重楼鸳中查探诸人动向。”

林若惜扶着已经包扎好的足踝,却看墨昔尘直勾勾的看着那丝绢。不觉赧然的收了腿扶着玉卿衣的肩膀站起。

玉卿衣促狭的挑唇,“这丝绢便是方才占轻绡送我的,看你墨师傅的脸『色』,怕又是醋了。”

林若惜忍着足踝处的抽疼,也跟着愉快的笑了。

玉卿衣在地上画了幅图,正是根据墨昔尘口述下的方位,坐北朝南的重楼鸳,南面的大道以一条宽宽的石桥连接,桥下水波『荡』漾,与重楼鸳软语细言的女子们相得益彰,而重楼鸳除却面客的这一主楼,东西方向一排同样装饰华丽的房屋环抱住院中小湖。用墨昔尘的话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怪和复杂的房屋建筑。

玉卿衣点头,“重楼鸳只有主楼是对外迎客的,内中房屋错综的确是十分难行。”

她忽然转头看向正低头看着自己所画图样的林若惜,“这般复杂你居然一下子便找见当心圆湖,很是不易。”

林若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在主楼顶上偷听占轻绡与林枫对话时候,因是最高所以格外留意。这重重叠叠的房屋也是掩不住那圆湖风『色』,可能因为自己晓得残图与水有关,所以一寻了机会,就径直从房梁上到了圆湖那处。”

玉卿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向此刻一声不吭的黑面阎王墨昔尘,“你晓得你师傅为何方才不与你多说话么?他在重楼鸳里探了如此多天毫无进展,却被你一举踏中机关,如何不生自己的气。”

林若惜张大了嘴,半晌才冲着墨昔尘道:“师傅,不过就赢了你一次,无需如此痛苦。”

话刚说完,她与玉卿衣就笑到了一处,好半天才回复正经,继续说那重楼鸳残图的事情。

“要说重楼鸳里,还是占轻绡最难应付,此人在江湖朝堂都很受尊崇,武功也是极高,所以万事想要脱开她的控制,有些难。今番她是被我牵制,下回可就有些难了。”

自今日起,占轻绡定会将惜香公子列为戒备对象,想到这里,玉卿衣便叹了口气。

墨昔尘说:“有机会。”

“什么?”

“五日之后,重楼鸳将应皇命,送出一批精心培养的美人至邻国,其中便包括重楼鸳排位第三的美人凤筱筱,当日重楼鸳会举行宴会为诸人送行。”

玉卿衣恍悟,“我居然忘记了这等事,如此盛景,江湖之中也有美言,尊为“送美宴”,与我们长天坊的珍宝大会甚可比拟,每到此时,便有无数江湖豪杰、文人雅士来到锦州这边远小镇,便是要瞧瞧今趟送出的美人,究竟是何国『色』天香。”

林若惜却忽然默然不语。送美宴即便是与珍宝大会同等声势,在她心里,却又大打折扣。本应享受大好年华的诸多美人,却要在重楼鸳里往来送迎,更要面临着离开国土前往他国,即便是声名浩大的送美宴,也不过是祭奠她最美好年华的一场盛事。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体验到女人为物的悲凉。幸好父皇选择逃离海上,而不是将她们留在宫中,否则最后的命运,恐怕比那些女人还要惨。

玉卿衣拍了拍她的肩,将其从沉思中拍醒,“好啦。五天后的事情三天后再想,这三日先好好养你的脚,别伤了筋络。”

林若惜应下,起身要走,果然乌鸦嘴应灵,她跛了下脚就疼的走不动路。

后来是玉卿衣背她回去的,墨昔尘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会想上前帮个忙却又怕玉卿衣着恼,一会想又怕玉卿衣太累几度想要接应却又担心林若惜不许,三个人默默然的回了锦州堂,倒是将林枫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压根不知道何时玉卿衣出去,更不晓得玉卿衣身旁时常相随的墨昔尘是何时归来。只看林若惜『迷』『迷』糊糊的耷拉个脑袋显然睡了良久,身外还罩着墨昔尘的外裳,这才惦记起来上前问安。玉卿衣用眼『色』制止了他,轻声道:“惜儿贪玩,夜里非要出去看灯,以至于此刻才归,哪里晓得居然碰见了随后赶来的昔尘,你着紧的替昔尘准备好房间,我先送惜儿回去歇息。”

林枫挤眉弄眼,只觉玉卿衣待这小娘子果真是实心实意,何时见过惜香公子如此背负着一个女子。要知晓江湖之中多少美人想要入了惜香公子的帐内,又或者是想进白家大门,终是不可得,最后居然教如此良人拴缚,倒也颇有公子平日特立独行的风范。

林枫赶着去替墨昔尘张罗房间,玉卿衣则对一直沉默不言的墨昔尘示意了下,“去将林掌事请过去。”

林若惜与玉卿衣的房间里,林朝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他一进屋就奇怪的看向坐在凳上捧着茶盏的玉卿衣。

“公子…这是…?”

“此事还是避开林枫比较好。”虽则林枫在重楼鸳毫无异样,但始终玉卿衣心中总觉着不踏实,思来想去决定将林枫先放在外围,而启用自己一向都十分尊敬的林朝西。

“夫人怎么了?”林朝西一听此话,还是压低了嗓门,看着玉卿衣走上前,撩起衣摆将林若惜的脚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林若惜一声轻呼,还是颇为羞赧,虽玉卿衣与自己同为女子,但眼见着有外人在,还是红了面庞,垂着眼睛不敢看对方。

玉卿衣笑,“林掌事都足以做我二人的爹爹,无妨的,他医术一向比我好,着他来就是要帮你看看这足踝是否有暗伤。”

林若惜抬眼看了看林朝西,咬唇点了点头。林朝西忙走上前,也不似玉卿衣那般放肆,只是探头瞧了眼,问:“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林若惜拧了拧足踝,紧蹙眉心,“若只是外伤,应是无碍的,只是眼下感觉抽痛阵阵,怕是伤到了筋骨。”

回想起湖边探脚的那一幕,无意之中折『射』出一道红光在自己的脚旁,而光影掠过才是铃声大作。她咬唇自言自语:“该不会有毒吧?”

话刚落音,玉卿衣便看向林朝西,“林掌事?”

林朝西眯着眼蹲下,不一会就起身与垂帘后头站着的墨昔尘耳语了几句,才躬身对玉卿衣道:“公子别担心,我已经让墨兄弟去取『药』去了,不出十日,定能痊愈。”

十日?

林若惜与玉卿衣面面相觑,五日后的那大好机会怎能错过?见二人面有苦相,林朝西还安慰了几句:“无妨的,虽然伤了筋骨,但好在没有中毒。但切记不能碰水。”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6 南宫门主

玉卿衣点了点头,将覆在林若惜踝上的丝绢取下,原准备放回怀中,却被林若惜拿住,满面通红的看着上头的血迹点点,“我洗完后再还给你吧。”

玉卿衣诧异的看了眼上头的污血,不以为意的递回给了林若惜,口中轻叹,“五日后我与昔尘二人前去也好,免得我担心你。”

“那不成!若是教我在这里等你们,我会更加紧张的。”

三人缺一不可,这是林若惜心里的愿望。自从一路行来,她对二人的感觉越加亲近,只希望能一辈子都在一起,若是少了谁不在恐怕都会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让他二人单独行动,把自己落在这里,只会徒增担心。

玉卿衣无奈,上前轻声说:“如何?小娘子此番是定要与我等一起了?”

“那是自然。”林若惜不争气的看着自己微微抽疼的足踝,冥思苦想对策,总归不想被一个人丢下,终于她“啊”了一声,转怒为喜的看向玉卿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这时墨昔尘握着几个小瓷瓶走了进来,见二人举止亲昵,也是无奈摇头,对玉卿衣这等处处留情的『毛』病当真没辙。若非林若惜与自己也十分渊源,此刻他又有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他黑着脸将瓷瓶递给了玉卿衣,自己又转身走到了垂帘后头,不去看林若惜『裸』『露』出来的足踝。

玉卿衣松开手,跪下来替林若惜上着『药』,口中问道:“唔哦?有何方法?”

“那日既然是送美宴,我看不若你这名满江湖的惜香公子前去捧场,让占轻绡放松警惕,而我则与暗处探查是否有外人侵扰以备随时应对,只是要辛苦墨师傅入水一趟,找寻那残图。”

玉卿衣思忖着可行,自己苦笑着说:“如此说来,总是我占些便宜。”

“哪里能计较那些,何况拖住占轻绡才行,否则若让她脱得身来,我们都有麻烦。”

“只是这入水寻图,哪里是这么简单。”玉卿衣替林若惜包扎好,坐回原处拍着自己的腿轻声道。

这时墨昔尘从帘外探头,“简单。”

“嗯?”林若惜与玉卿衣同时发出了疑问。

“水道相通,从外围大道下的水里,可以直接游进重楼鸳的后园湖中。”

玉卿衣眯着眼睛想了半晌,最后咬牙说:“时间不等人,就这么办吧。五日后最危险但也的确最安全,我会让林掌事准备好一应物事,以备不时之需。”

夜里,林若惜躺在床上如何都睡不着。她闭上眼就念起萧子凉的伤势,睁开眼就是自己的无能,翻过身便是这一路来的艰辛,再转身就听见隔壁房间里隐隐传来的春意,只好叹了口气用枕头盖住自己。

玉卿衣墨昔尘,这二人何曾顾及到隔壁房间的别人哟…这到了明日,背黑锅的还是自己,一想起他人的眼光,她就有钻入地洞的冲动。

不过世事难料,谁能晓得江湖闻名的惜香公子其实是个女人,谁又能知道这个女人早已经有了『性』命相许的未婚夫。

咳咳,最要命的,还是他二人的感情如此之深,居然还能容忍化名惜香公子的玉卿衣的四处风流,算来算去,都是一笔烂账。

烂帐也比自己的账好。林若惜甩了甩头,坐在床上开始修炼清心大法,自己只有更强,才不能拖累玉卿衣,也不会让墨师傅为了自己受伤。如今清心大法已经进入第三重境界,静中取静,世间万物皆是虚无缥缈,唯有自己,在山水之间行走无端,天地无音。

她还记得萧子凉的冥心大法已经进入第七重,自己不过才三重而已,不知何时才可追上。又因为今日自己意外受伤,终于将她心里本来并没有的争强好胜激发出来,顿时间整个房间内外如进入了虚空世界,万物皆停,风吹不动,树摇无声,只有一滴水,仿若凭空而来,在心湖之上,点滴渗透,顿时,一股寒气在房内刮过,屋外还是盛暑仲夏,屋内已经是凛冽寒冬。

一口清气缓缓吐出口,林若惜睁开眼时候已经差不多天光将亮,眸内是精光流转,显然是心法得当进阶在望的象征。房门轻轻打开,玉卿衣打了个寒颤,看向打坐在床上正自修习的林若惜。

二人相视,莞尔一笑。

林若惜让过自己的位置,朝内躺下,看着玉卿衣似笑非笑的靠了过来,轻声说:“这明日,可又要惜儿替你背这黑锅,幸好是你,别人我还不耐管了。”

玉卿衣侧身,情事过后红晕未消,糅合了阴阳两『性』之美的面上,方浮现出一丝女人的娇媚,却又让甫转过身的林若惜觉着孽障的可怕。她好奇的凑过头,看向玉卿衣的脖子。那脖颈上的花纹,不知为何仿若能滴出血来,红的惊人。

玉卿衣『摸』了『摸』肩颈处,柔声解释道:“亡国那日,我命人在这里刺上的,白棋已死,玉卿衣重生。”

林若惜伸手轻轻的触了下,轻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话刚说完,就瞥见她脖间衣襟内深藏着的吻痕,顿时面红耳赤,话也说不利落,指着那里支吾了半天,旋即将薄被往脸上一捂,浮想联翩。

被子外头的玉卿衣似乎吃吃笑了半天,扯开她的被子,戳着那白嫩的脸蛋问:“我的小惜儿尝过那番滋味么?”

林若惜想起的便是第一次被萧子凉按在树上吻了好一会的缠绵滋味,又想起二人亲近时候的那番悸动,最终是水中赤裎相见时的万千旖旎。但终究是半途而废的多,于是倒也实实在在的回答玉卿衣:“怎么会…怎么能尝过…”

“我与你说啊,若是与自己的爱人身心融合,简直是无上美事。”

林若惜打了个哆嗦,或者正是想到了那场面,更加红了脸短了胆气,“不说了不说了,羞死人了。”

玉卿衣轻笑了半天,挪到她耳畔说道:“等来日小惜儿要嫁人时候,玉卿衣一定告诉你这个中滋味。”

想起林若惜心中那人是萧子凉,玉卿衣又卧回床上,双手撑头看着床顶上细致的纹路,“可惜啊,可惜。”

林若惜知晓她说的可惜为什么,自然不答,甩手说:“玉卿衣你别想太多,若不能杀了凤以林那狗贼,我此生都不打算嫁人。”

玉卿衣沉默下来。

一时无语,二人就在静谧当中,各怀心事的度过了最后一个时辰,天光已然亮了。

四日后便是送美宴,锦州城非常热闹,来往人群绝对不比珍宝大会时候的人少。玉卿衣与墨昔尘要张罗五天之后所需的水靠等物事,林若惜起身走了几步,只要不快步撒欢的跑已然没有大碍,所以与林枫玉卿衣等人打了个招呼,想往大街上溜达一趟。

林若惜为了入乡随俗,也穿上了锦州女子的异族服饰,萌上面纱倒也不怕,只是『露』着一截胳膊让她十分不自在,但如果不这样做,玉卿衣又不许她独自出门。待她打扮妥当后,只留着一双会说话的弯弯眉眼在外,她作势笑了笑,才在林枫等人瞠目结舌下扬长而出。

玉卿衣淡淡的说:“林枫,下回你那眼睛…”

林枫忙慌转身朝着玉卿衣鞠了个躬,“嫂夫人实在是太美,小弟总是有些错觉而已。”

街道上来往的锦州女子,莫不是裹着轻纱罗裙,于薄衫之间泻出万千风情,隐隐约约美不胜收。来往的外族男子都直愣愣的看着锦州的曼妙景象,大感艳福不浅。林枫摇头晃脑,直说林若惜那一身牡丹香,教他情不自禁啊。

自然林若惜是不知锦州堂内的动静,她正站在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眼前是锦州城看不见尽头的燕落街,燕落街上人头攒动,商铺林立。锦州多以弄堂小街为主,燕落街应该是最宽的一条城中大道。

买了几样锦州特产的荣华祥沉香,掌柜的见林若惜眸光如水,谈吐优雅,还多送了几种沉香小包,着其可以送给亲朋。林若惜也不推辞,拿着包好的香料返身出了荣华祥。

不意却正好撞上来人,她也没有在意,错身走开。

耳听那位兄台好听的声音出喉,“抱歉。”

她微微一顿,低着头抱着香料走了出去。

心却在怦怦直跳,九天门南宫锦!虽然说没有见过他几面,但这声音她识得的,想不到居然已经来了锦州,太可怕了。此刻她是连玩的心情也没有了,抬脚就朝着锦州堂走去。

可是方一疾步前行,就感觉身后丝丝连连的气机,让修习过清心大法的林若惜,于动中取静,知晓已是被人跟踪上了。

她咬住牙,后悔这般大意的『乱』逛,居然还被别人盯梢,但是九天门的人也不认得自己,尤其是南宫锦,她连面都没有照过,为何会跟上自己?心里一紧,或者还是在珍宝大会的时候,玉卿衣的一番介绍,让自己『露』了馅。

像是没有发觉后头来人,她抱着香料挤进人群,走到其中一家放着各种玉石的铺子前,老板见有人站定,还很是欣喜的介绍着:“这位姑娘,是要看我们家的玉么?锦州玉石可是我朝瑰宝啊。”

林若惜随意的点点头,心神全被后头那几个人吸引去了。

无数人身边擦过,但她的眼底却印着不远处忽然站定的蓝『色』袍脚,越发确认,南宫锦果然是盯上了自己。

额上微汗冒出,她慌张的对老板说了声谢谢,朝着锦州堂相反的方向走去。眼下还不是让长天坊与九天门反目成仇的时机,至少在她不确定对方是何缘故跟上自己,就一定不能拖玉卿衣下水。

可是自己的足踝初初受伤,只能勉强走路,跑起来就一阵阵的抽痛。她拐了几个巷道,只觉力有不怠,忽然一个趔趄,扑在一个人怀中。

那人轻轻一兜,就将其温柔的扶好,口中甚是熟稔的说道:“林若惜姑娘这般惊慌,倒是让南宫锦不知所措了。”

他连自己是谁都晓得!林若惜的眸子一紧,“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若连死对头的贴身侍婢都不认得,如何能做九天门的门主呢?”南宫锦拂开她的面纱,很是暧昧的压低身子,这一幕让周遭经过的行人都吃吃的笑了,只有林若惜的心,甫一提起才缓缓放下,好在他只是因为自己是萧子凉的侍婢的关系,而并非晓得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是云大门主,却不晓得拦着我有何贵干?”即便如此,面对南宫锦的时候她还是心底惴惴,只因为那双仿佛看进人心里去的眸子,仿佛墨玉一般,映衬人心。

南宫锦的面上同样罩着银丝软甲,如今这谜一般的人物,只是嘴角轻拂,“听闻林若惜姑娘贴身服侍萧子凉数年,令他非常满意。早前你离开地狱门的时候,便有人知会我此事,想来你应该是不会拒绝去九天门的吧?”

他想通过自己,解决萧子凉?意识到可能是这问题后,林若惜自然也不可能答应他。

“我一直以为九天门都是正人君子。”林若惜认真的回答了他。

南宫锦笑,“我何时说过南宫锦是正人君子了?”

林若惜一面周旋,手中也在蓄力,清心大法走了一个周天,迅速的将那寒气『逼』入掌心,只待下一刻能够脱离险境。

南宫锦的又岂是寻常人,他借故上前,一股压制的力量从肩头直灌掌心,朝着林若惜的身体里冲刷而去。暗劲相『逼』,竟然让林若惜的手无法动弹,额上反倒是渗出了点点细汗,在南宫锦的下一句话里彻底失去抵抗。

一字一重气。

林若惜不过是清心大法将将三重之人,又有何能耐与其相持。

南宫锦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居然像提着小鸡一样将她抓在手中,笑意盎然,“在下与娘子有些争执,诸位看客可以散了,我们回家计较去。”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7 送美大宴

他于瞬间便点了林若惜的三重大『穴』,让她毫无动弹之力,眼睁睁的看着他抓着自己,离开了燕落街,朝着不认识的地方奔去。

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究竟意欲何为?二人上了一个土坡,四野无人甚是安静,只有虫鸣鸟叫掠过,清风阵阵,他才将林若惜放下,解开了她的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