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衣意外的看着占轻绡,那还是上一回小屋相聚时候,占轻绡像做定情信物一般搁在自己手上,只是那日林若惜的足踝被伤,她一时焦急将其绑在林若惜伤处,之后沾染了血迹林若惜说要自己洗了再还给自己。

“呃,那丝帕…”

“你将丝帕怎么了?”

“玉卿衣那日回家,被娘子搜出来,可恨玉卿衣连这丝帕都保不住。”

占轻绡的面『色』顿时五味杂陈,豁然她恨恨的跺脚,“玉卿衣,你会后悔的!”

望着佳人转身就走毫不留情的背影,玉卿衣淡然的看了半天,直到墨昔尘忽然抓住自己的腰,才剧震了一下反应过来,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她与墨昔尘耳语了几句。

占轻绡行了险着实在是太聪明了!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亦或者是聪明亦被无心算,残图就在那丝帕里啊,难怪她会如此着紧。当初将丝帕塞给玉卿衣,无非是想借玉卿衣带离那纷扰之地,如今要拿回丝帕,自是“假残图”已然被人盗走,她大可带着真的图逍遥自在了。

二人商议,便决计不再返回锦州堂,而是先去找林若惜。

林若惜连番起落,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方才的竹林当中,见萧子凉安然无恙的睡在原处,才缓缓舒了口气。来路上就有不少人在方圆几里地搜寻着,虽然此处因为自己的狂奔距离有些远,难保那些家伙不会到这里。

她一咬牙,拼了命的扶起萧子凉,将其负于背上,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是自己一手造成眼下的局面,即便与萧子凉没有所谓的情感纠葛,也不会放任仇人将他拿去,更何况自己对他余情未了。

但萧子凉又岂是她能背的动的,勉强使起清心大法,顿感轻松很多,才提起步伐,朝着远处奔去。

刚一离开就听见后面传来几人的声音,“快些找,找到人后我们好回去交差。”

“敢夜闯重楼鸳,怎么都有几下子,你以为我们几个能打的过么?”

林若惜连听都不愿再听,鼓起勇气,闷着头一路下行。起起伏伏上上下下,总算是感觉再无人声,放出清心大法也再听不见来人声息,才放下心头大石,将萧子凉放下,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容。

的确,这大概是她无数次梦里的模样,想了又念,念了又想。只有在忙于残图事宜时候,才能不把这些前尘惦记。也不知道景寒大哥怎样了,这次远行明显没有他相随,显然是被萧子凉留在地狱门内掌管内事。

半边阎罗面,半边玉郎颜。幸好自己看了这么多年,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欢喜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能与他如此接近。林若惜一世清白,倒是也的确只有萧子凉,一次次撩拨的她心动无常。

忽然心砰然跳动,她念起的是那一树樱华下的初吻,便是坏在此人手中,可偏巧他永远的心比天高,从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如果那日他晓得吻过的人不仅仅是个贴身小婢女,而是身怀玄天八卦的前朝公主,是不是能再对自己好一些。

呼吸逐渐急促,满面绯红的林若惜缓缓垂下头,朝着萧子凉的唇寻去。眼瞧着就要贴上时候,一双淡然无波的眸子骤然睁开,与她直直相对。

林若惜一愣,慌了手脚,停在原来的动作半晌,才讷讷的说:“我想寻下那根银针…”

萧子凉倒是不疑有他,先是紧紧锁住她的手,确认她没有立刻逃跑的心后才从颈部拔出那根银针扔在地上。

他到底要将她如何办。

若只是贴身婢女,早就一掌毙于手下,省的日后透出地狱门内众多麻烦;可是她却是身负秘密的前朝公主,对于自己更是作用甚大。

不能杀,也有一些不舍杀。

尤其是方才,被她浑身突然放出的清气给惊醒,本想立刻索了她问罪,却意识到自己是被她背着朝安全处走,渐渐缓下心来。

终究是这小妮子不愿意自己落入敌人手中,终究是她还能念着旧情来寻了自己。若是如此,任萧子凉是铁打的心都不忍下手,而是提了一口气,让她能轻松点背着自己。好似这也是萧子凉第一回倚赖一个女子,居然也觉着有些好笑。

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踏过的地方愈多原本清晰的呼吸逐渐粗重,身后逐渐远离重楼鸳,却也让萧子凉对她的恨意,渐渐消除。

其实林若惜真的累的够呛,见他醒了过来,又是吓的哆嗦了下,知道萧子凉定要拿自己问罪,后退了两步结果还把自己『逼』到了绝地,背临万丈悬崖,高风直窜,她晓得自己没有让他原谅的本钱,只有一个玄天八卦可以换了这条命,只是自己身中南宫锦的剧毒,一月内不去蓬莱台也是死路一条,这般想着,逐渐心凉。

萧子凉看她面容几变,弱柳扶风的身子临崖就像是要顿时去了的感觉。骤然上前将她带回自己怀中,冷冷的说了句:“算了。”

林若惜如临大赦,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觉抽泣出声,泪如雨下。

“你们女人啊…”这是萧子凉第一回吐出的心声,他想起了反复变化的绯夕烟,又看着眼前这个狡猾的女人。好似这些年来,与自己亲近的女子都选择了叛离。

林若惜一听此话,不安的揪着萧子凉的衣裳,“不是,惜儿对门主的心从未变过…那日的确是因为不想嫁给洛堂主,心灰意冷下才离开的地狱门。”

从未变过。说自己痴傻,果然还是没变过。

“你不是一向喜欢的都是洛景寒?”

林若惜皱眉,“我一向待景寒大哥是自己的亲哥哥,如何能与自己的哥哥成婚?”

萧子凉愣了,难道真是他会错意了?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一定要走?”

“我…我是心灰意冷。”林若惜错『乱』中只好解释:“当时误以为门主为了让我甘心拿出玄天八卦,所以想让景寒大哥拴住我。实际上不需要这样做的,但一旦如此选择了,反倒让我渐生失望…”

怎么办?玉卿衣如果迟迟不见她回去,一定要来寻她,而若是迎面碰上,又是一场争斗。她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萧子凉与玉卿衣的对峙。

她豁然不分情由的抓住萧子凉的手,“门主,我想玉卿衣应该是希望能与你合作的,不如…”

“不可能。”萧子凉立刻回绝,林若惜面『色』惨淡,“我萧子凉绝对不会与任何人合作。”

恐怕谁也不能领会此刻林若惜心中焦灼万分的心情,她颓丧的道:“那门主你意欲何为?”

“自然是带你走。”

那劳什子未婚夫惜香公子让萧子凉一想便是大为不快,有一种被别人抢先占好的感觉。明明她伴了自己五年,怎么就被那玉卿衣『迷』了心魂。瞧见那张绝美的容颜带着丝惊惶,更是让他怒上心头。这惜香公子玉卿衣那名满江湖的风流债,怎么能对她好。

他颇为生硬的拽着林若惜的胳膊,“你以为对你好就可以以身相许么?玉卿衣或者也是有所图才这般助你。”

林若惜痛呼一声,自然不能与他说玉卿衣与自己的渊源,她急中生智轻喊了声:“好,我与门主去。但是我要去蓬莱台…”

“蓬莱台?”萧子凉奇怪的看向她。

林若惜不是笨人,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她自己很是清楚,慌『乱』的垂下眼,她轻声道:“这次在锦州,不意遇见了南宫锦。他喂了我一颗毒『药』,要我务必到蓬莱台找他,否则不出一月就会毒发身亡。”

萧子凉执起她的手腕,细细查探,果不其然,内里阻滞有中毒的迹象。他沉思片刻,“我原意也是要去蓬莱台。”

“咦?”

“那里下月有武林大会。”难得的是萧子凉再也不会低看了林若惜,倒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我们地狱门能否扳倒九天门就看这一刻。”

“那为什么…”

“他或者以为能用你做条件,来让玉卿衣助他吧。”

萧子凉抚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自从与墨昔尘一战,身体其实还未痊愈,但必须马不停蹄的赶到重楼鸳,果然在这里抓到了林若惜,才微微安心。昨夜由言凉带队的人马已然在稠良镇等候,却哪里晓得会被林若惜这丫头算计。

眸光在那苍白面『色』上掠过,他森然道:“怎么?还是不舍得走?”

“不是。”林若惜连忙摇头,“我想让门主陪我演一场戏。”

对不起了玉卿衣,对不起了墨师傅,对不起了。

玉卿衣与墨昔尘放出铃声后,好半天,才听见了轻微的回应,玉卿衣大喜道:“在那边。”

墨昔尘忽然拦住玉卿衣,二人停住脚步,看着眼前萧子凉反锁着林若惜在自己怀中的场景。玉卿衣浑身一震,“萧子凉!”

萧子凉冷然说:“惜香公子,又见面了。”

玉卿衣眸光也凉了下来,“别伤害她,否则我们长天坊不会善罢甘休。”

“伤害?我只是收回我们地狱门的叛徒而已。”

就在二人一来一往间,忽然寒风凛冽,一股剑气从后方直『射』萧子凉的背部。

他只微微转身,将林若惜扯向后方,玉卿衣大喊了声:“昔尘不要!”

墨昔尘陡然收了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撤几步,因自己的剑气反噬,重重的撞在了树上。的确,萧子凉用林若惜做质子,虽少了些英雄气,但是很管用,至少玉卿衣与墨昔尘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玉卿衣没事,门主不会伤害我。”林若惜颤巍巍的道。

见林若惜一直在对自己这方使着眼『色』,玉卿衣才微微安心,恢复方才的淡定本『色』,“既然如此,那玉卿衣也放任惜儿去地狱门做客一段时日,希望萧门主替玉卿衣好生照料。”

“哼。”萧子凉不欲多谈,提着林若惜转身要走。

“等等!”玉卿衣忽然又抬高了嗓子,喊住了二人。

“惜儿,留下你的丝帕,让玉卿衣有个念想。”玉卿衣的眸光清澈,颇有些痛苦的感觉,令萧子凉更是周身不适,眼瞧着两人在自己与墨昔尘面前大演离别之戏,却又阻拦不得,很是气闷。

丝帕?林若惜马上明白过来,伸手入怀掏出尚染着血的丝帕,扔还给了玉卿衣。

见二人再无多话,萧子凉这才拎着林若惜,转身离去,徒留玉卿衣握着丝帕,恨不能当。

“我去追。”墨昔尘提剑上前,却被玉卿衣拦住。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冷笑着说:“无妨,我们手头有这坎卦,不怕他不回来找我们。”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0 狐媚娘子

出了锦州城,萧子凉买了匹马,二人共骑一路朝着稠良行去。

与玉卿衣数月交情,却胜过一辈子的来往,陡然间分离,林若惜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萧子凉则以为她是被迫与相爱之人分开才会摆出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自己也十分不爽,二人无话,一时间只有马儿踏地的声音,一路相随。

已近中秋,稠良镇也在眼前。而远远望去,高塔近水波万丈,圆月悬星空无垠。哪怕是隔了数里,也能瞧见燃着灯的高塔,周遭百盏也自明亮,星丸错落,辉煌烛天。抬头看向天空,恍若九霄中下。灯影倒映水面,似长虹摇曳,十分美妙。

正是这等美景,让林若惜一时忘记了前事忧郁,心情大佳,很想下马去水边瞧瞧,却又不敢说话,坐在马上拧来拧去。

萧子凉停下马,低声说:“去吧。”

林若惜一声娇呼,跳下马朝着水边跑去,当是时桂花已开,珠英琼树,香满空山,尚若梦境重生。

萧子凉牵着马走到林若惜身边,看她蹲下身子在水里抄来抄去,面带憧憬的喃喃着:“若是可以碌碌无为江湖归隐,那该多好。”

说到底,她是个没有野心,安于内室的女子,她最怀念的也是在萧子凉身旁做侍女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算计,只有简屋相伴,繁花相随,高山相予。若是没有那前朝公主的身份,其实一定就是这样的结局,一辈子一个人安安生生。

“你的玉卿衣,不是那么安分的人,或者给不了你这些。”

林若惜微微一愣,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萧子凉。他伟岸高大目『射』寒江,仿佛这江湖都是其囊中物一般,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不知为何,她却忽然不想让萧子凉误会,笑了笑说:“门主你错了,我与玉卿衣萍水相逢,一见如故。但其实未婚妻只是幌子,她心中也有他人。”

萧子凉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林若惜。

林若惜嗔了句:“门主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这句话了。”

这一句,当真是万千风情凝于一瞬,连看惯美『色』的萧子凉都有了不一般的感觉。他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冷然道:“走吧。”

林若惜上了马,顿时被笼罩在萧子凉的怀中。她不敢教他瞧见自己的不安,虽然一路过来总是如此,但甫一接触依旧是这样。

山路崎岖,夜深人静。万家灯火也尽然熄灭,萧子凉依旧在赶路。自然他也不知,林若惜的身份南宫锦居然已经晓得了。

虽然南宫锦在地狱门内栽了个大跟头,却在此回,这一盘棋似乎隐隐有赢的趋势。只因着眼下两组人马,都还被蒙在鼓里。

南宫锦饮了口绯夕烟亲手泡的香茶,浮唇轻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呀。”

林若惜实在撑不住了。

虽然有一双铁臂在旁护风,却正是因为这分外的安全感,让她困到极致。可是一旦微微后靠,就害怕萧子凉着恼,往日虽然她一向服侍对方成了习惯,但还不能如此目中无人刻意犯上。她还记得曾经有觊觎门主侍妾的门人,就因为献媚一事,逐出门中甚至迫嫁给山下的丑奴儿。一想起此事,她打了个激灵,又清醒了些。

萧子凉的心里,若是还有那个反叛出地狱门的绯夕烟,她就绝不敢越了那一步界限。所谓爱之深恨之深,恨到极处却铭心刻骨。她懂这种心情,所以也明白萧子凉不可能忘记绯夕烟。

林若惜够痴,却绝对不傻。

她早就对杨眉儿说过,若是能被萧子凉爱上,将会天地无忧。

那时候的杨眉儿始终不明白自己所谓,但她说,总有一天,世人都会晓得,被萧子凉爱上的女子,会有多幸福。

只可惜,晚了不仅仅是一步而已。

脑中想了太多事,她真的好困。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砰”的一声砸到了萧子凉的胸口。萧子凉低头,耳听一阵轻微的鼾声,从那睡得十分深沉的女子的鼻息间传出。上一刻还见她精神抖擞,怎么这一刻就睡了过去。

果然是强自挣扎了半天,忍耐不住了。

萧子凉倒是精神奕奕,对于美人投怀送抱的行径丝毫不介怀,心情良好的策马扬鞭,朝着稠良镇赶去。

稠良客栈。是这稠良镇唯一的客栈。自从来了一帮子江湖好汉后,整个客栈都不再对外营业。刘掌柜也在奇怪,为什么两日之间,这小小的客栈会有这么多江湖行走持刀拿剑的路过。若是他知晓稠良镇是前往武林大会的必经之道,估计就不会如此奇怪了。

这两日那群人正四散坐在客栈之中,当间有两人应该便是带头人,其中一位不苟言笑面『色』惨白,看着像患了大病一般,身长手长生的十分怪异,而另一位则是玉貌清颜,挥着扇子谈笑风生,只要街面上走过一个女子,那双眸子都能放出电来,这两人搭在一起怎么瞧都不和谐,却又感情极好的模样。

这两人自然就是地狱门土堂言凉及风堂风茗轩。

他二人奉命在这里等候了已有一日,风茗轩奇怪的问:“门主向来守时,这番是为什么迟了?”

言凉吞了口瓷杯中的茶水,直勾勾的看着门外,摇头不语。

风茗轩叹了口气,“自从上回遇见逃出去的那个侍女林若惜,门主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简直难以理解。”

整个地狱门,除了洛景寒,无人知晓林若惜的身份。所以风茗轩难以理解萧子凉,言凉也是。他们都以为,依着萧子凉的『性』子,林若惜十条命都不会留下来。

所以当眼前出现萧子凉抱着睡着的林若惜进门的情景时候,往日最快人快语的风茗轩都傻了眼,直到萧子凉径直上了楼,他才摔了手中的扇子,愣愣的冲着言凉说:“为什么呢?”

言凉是不爱说话,忽然心中一动,凑到他耳旁轻声道:“听说这女子不但侍婢还**,是不是因为怀了门主的孩子,才在门主要她嫁给洛堂主的时候,寻机逃了。”

杨眉儿没有与风茗轩说太多,言凉出乎意料的说的太多。风茗轩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你的意思是…门主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

“那还有其他么?”

风茗轩忽然无奈的笑了。萧子凉喜爱的是绯夕烟谁都晓得,若是忽然转为林若惜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但言凉平时不爱想,一想挺深,很得风茗轩的钦佩。他拍了拍言凉的肩膀,“好兄弟,还是你敢想。”

这出戏,若是勾兑几笔,就能成为不亚于宫闱野史的地狱门秘辛。

只是主角浑不晓得手下们的讨论,只是颇为疲惫的将林若惜搁在床上,这才将梦里沉浮的小女子惊醒了过来。

林若惜见已然到了稠良镇客栈,慌忙起身,面红耳赤的问:“我方才是睡着了么?”

见萧子凉不以为然的颔首,她颇为紧张的拍着自己的脸,居然睡过去了,让强撑了那么久的努力烟消云散。

“我让人送了热水上来,洗过后就睡吧。”

林若惜看萧子凉低头拾掇着自己的衣裳,顿时回归自己的侍女本『色』,忙上前伸手替他整平了衣襟,双目对视的一刻,心慌意『乱』的撇开了眼。

“别跑。”萧子凉抓住她的胳膊嘱咐了一声,才匆匆下楼去与风茗轩言凉会面,将林若惜一人留在房内发愣。

他一没有责罚自己,二没有疏远自己。也就上一回水中相见时候痛打了一顿,再没有别的动作。这根本不像寻常萧子凉的行径,可事实上,他对自己愈加温柔了。林若惜的头狠狠的磕在桌上,想让自己清醒点。却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若狂,别人都是用美人计一击制胜,萧子凉对自己用的美人计,简直死也想生受这一回啊。

不行不行,必须稳住。林若惜待来人将热水送上,才关上门,将自己浸入水中,让滚烫的热水烫的自己冷静一点。

算了算目下,天狼崖的残图在萧子凉手中,自己手中则有玉卿衣的那张乾卦,岁三寒的残图落空,重楼鸳的残图则一切未知。她是要坦诚?还是替玉卿衣隐瞒?若是他软硬兼施,自己还能不能把控住,若是放了以前,毫无所依,对于自己来说,无望莫过于尝试。可是现在,自己至少要对玉卿衣负责。

不多时,房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谁?”

“惜儿姑娘,门主唤你去吃饭。”

“好,我马上就来。”

林若惜收拾了众多思绪,起身着衣,赫然想起这次被萧子凉兜了出来,什么细软都扔在了锦州堂,就连衣服也是这等软薄轻衫,面子嫩一点都不好意思穿到外面招摇,幸好林若惜已然在锦州城用异族的服饰练了回胆魄,如此显『露』身段的衣裳也就不怕了。

她着紧了下了楼,就看风茗轩与言凉陪着萧子凉坐在窗边,其余门众都坐与四周,见林若惜下楼,皆都『露』出了然而又惊艳的眸光。

林若惜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镇定了会,掠到一个相熟的人面上,正是在逍遥峰前放自己离去的明澜,不觉莞尔一笑,三步并作一步的走到萧子凉旁,接过小二送上来的菜置于桌上,口中说道:“让惜儿服侍门主与三位大人。”

风茗轩嘿嘿一笑,“好久没见啊,惜儿姑娘。”

林若惜腼腆点头,自从听见风茗轩在崖上说的那些凉薄的话后,对他的好感差了许多,所以也不多做搭理,反倒是言凉,她今日是第一回如此近距离的见,总觉着此人身上有一股阴测测的感觉,更似是来自地狱的鬼魅。

“坐。”萧子凉首开金口,吓了林若惜一跳。

她以为他着紧的唤自己下来,是要她的服侍,哪里晓得居然真的是让她一起吃饭。

结果始作俑者的眸间居然滑过一丝笑意,“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如何都要给几分薄面。坐。”

风茗轩发出“啧啧”的回应,显然是已经知晓这段时间林若惜的去处,也觉很不可思议。

林若惜终于薄面撑不住了,狠狠的剐了眼笑话自己的风茗轩,惴惴不安的坐在萧子凉身旁的空位上。

“准备妥当了没?”饭间,萧子凉不忘问。

林若惜晓得他们在商议的定是门内的重大事宜,想了想也觉自己在这不妥,然则萧子凉也没有让她离席,只好装作没听见的埋头吃饭。

风茗轩显然有些不满林若惜的在场。风茗轩其人一贯风流,即便杨眉儿与林若惜的感情极好,但他对洛景寒如此喜爱林若惜却被其转眼抛弃,对林若惜行走江湖居然就钓上了长天坊玉卿衣的诸多事情,抱着不太乐观的态度。

他认为林若惜这样心机深藏的女人,有些可怕。纵有仪态万千,他也不像对待其他女人般的那么轻松。

所以风茗轩只是含糊的回答了句:“嗯,差不多了。景寒在逍遥峰上也传来消息,说他那边也准备启程,要你放心。”

听见洛景寒的名字,恍若三月春风豁然袭上心头,林若惜持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别,险些咳出声来。

萧子凉应了一声,也不忘看了眼仓惶低头的林若惜,“蓬莱台地势险峻,言凉你明日带着十个兄弟先行过去,打探情报,了解那些人的落脚处。”

“是。”

林若惜虽然隐隐觉着这次蓬莱台将会是一场风起云涌的盛会,只是出于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敢再想,由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心里只道下回还是尽早避开,以免自己真的坐实了狐媚子这个称号。

这一餐饭林若惜颇有些食不知味,早早先行吃完回了房内,她才抚着心口长舒了口气,坐回床上盘腿打坐,清心大法开始吐纳,不多一会整个房间内都是她化出的山水净气。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她被惊的险些岔了气,扶着床探头看向屏风抬头。

萧子凉走了进来。

咦?他是要审问自己么?林若惜哪里还敢练功,忙不迭乖巧坐好。却看他绕到屏风后头,当着林若惜的面开始脱了外袍,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这桩行径把林若惜吓了豁然站起,结结巴巴的问:“这不是我的房间么?我出去问问…”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1 巧遇故人

腰带被轻巧一拎,整个人瞬间倒回萧子凉的腿上。她连番解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里是我房间。”

萧子凉锁住她的腰,倒是不多话,“哪里也别去,这里就是。”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