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

“是,她若在寄安宫中,恐容妃不快,何况朕的确怕将这女子搁在身边,会情不自禁,还是交给你去处理吧。”

南宫锦心里一沉,大概明白了凤帝的意图,他是要务必使自己狠下心能在此事结束后杀掉林若惜,而不会因为日久生情放过其一命。但这也是南宫锦担心的,更是他为何要将林若惜打扮的如此动人送到凤帝面前的,便是要借此事挽回林若惜一命。脑子里一片混沌,反倒不知如何应对。

见南宫锦眸中透出异样的神『色』,凤以林失笑道:“说起来,朕与这长公主还有段往事。可惜她恐怕是记不得的。”

南宫锦讶然的紧,听凤以林接着回忆:“当年朕初上战场便凯旋归来,朝廷中大多称呼朕为少年将军。元青那家伙便说要为朕赐婚,着人抱来了只有三岁的长公主,给朕当时险些下不来台。”

当时的凤以林心中又急又气,虽说长公主的确好,能做驸马爷也当然妙,然则一来他不愿与皇家扯上关系,二来他实在是从那张胖嘟嘟的脸上看不出未来的美貌,三来这年龄悬殊未免太大。幸好那时候的太傅替自己解了围,说少年人家,还是可以等等再说,以免因为得意忘形而荒废家国大事。

章节目录 135 忠心不二

“未料得,那时候那么小的小胖丫头,居然长的如此美貌了。算算看,朕今年三十,她如今也该有十八了吧。”

“是。”南宫锦颔首,他救起林若惜的时候,她也不过才是个八岁的女童,十年光阴一晃而过,“眼看着快十九了。”

“这不好,我大庆国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十三嫁人,十四得子的。”凤以林皱眉,这句话出口倒让南宫锦松了口气,至少回忆往事让凤以林暂且放下了杀人的计划,又『操』心起成婚之事便是有余地可说。

“朕多想了。”凤以林自己停止了话头,“你去吧。记住朕的话,务必要将此事办妥,了结后,朕就答允你,你回你的江湖,再不用管朝中之事。”

凤以林的话如一记重锤打在南宫锦的心口,这是他最向往的自由,却要用林若惜来换取。人生不如意,果真十之八九。

南宫锦满怀心事的抵达别苑,这是他第一回找不回意气风发的感觉。他力挫群雄坐上正道盟的盟主,替江湖铲除魔门,费尽心思将地狱门连根拔起,这些他都能够弹指飞灰间,笑意恩仇。偏只在这用尽心机算计自己喜爱的女人的时候,尝到了分外苦楚的感受。

然则这便是命。

南宫锦更明白,若这一关自己始终过不去的话,便再也不可能立足于江湖顶峰。

此时宫廷别苑内外皆是看守的士兵,柴子进几乎是将自己在整个凤临的亲兵都调到了这个宫廷别苑里来,也正是因为十分了解别苑里女子的重要『性』。在了解这件事始末的南宫锦看来,柴子进是怕林若惜跑了,而在外人看来,却以为这别苑中住进了什么要人,需要重兵保护。

南宫锦深吸一口气,缓缓踏了进去。

在他决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至少至今,还没有完不成的。

林若惜坐在别苑中的池塘边,冬雪已然使得小塘结上厚厚的一层冰,院中腊梅如期绽放,娇红怒放在一片雪白当中,自有一种别样的美艳。

南宫锦站定在林若惜身旁,轻声道:“外面如此冷,为何不在房中待着。”

尚算贵客,侍女们已经在房中燃起了火炉,而林若惜却执意坐在外面发呆。

林若惜半晌没有答话,“再冷,都不及心冷。”

南宫锦知晓她在气自己,气他用了凤以林的脸去冒充洛景寒,骗了她整整十年,所以选择了沉默。

“你明白么?我只觉自己是个笑话。”林若惜深吸一口气,任凉意入体。豁然起身,朝南宫锦看去。

一幕一幕。往来如烟。

她明白此刻不应该这样,但是她控制不住了。什么清心大法,什么静若止水,都再也压制不住她心中的怒火及委屈。

“我恨你!”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去,“景寒大哥已经死在我心里了,你却让他作为我的仇人再度出现。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这么长的时间,你居然从来不告诉我。”

南宫锦任其捶打。林若惜打的累了,忽然干呕了起来,好半晌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不说话,一直都不说话。心里很清楚,正是因为对自己狠不下心肠视而不见,所以林若惜才会这般气恼,所以干脆让她尽情的宣泄。

良久,林若惜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总算是能正视目下情形,冷静过后,才背过身去,淡淡的问:“来找我何事?”

“没什么。”南宫锦紧跟着回答:“只是来瞧瞧你是否有什么需要,我出外为你办妥。”

林若惜旋过身,哂道:“这般劳烦南宫门主,如何能心安。”

南宫锦手中拿着一份林若惜手写的清单朝外走着,柴子进见机凑了过来,“美人儿与你说了些什么?我大老远看…总觉着你们不对啊。”

南宫锦恢复镇定,负手而立,目光灼灼,“你看我南宫锦似这种监守自盗的人么?”

柴子进连忙摆手,“那自然不是,怎么?苏姑娘居然敢打发你帮她买东西?”

南宫锦无奈之余摇了摇头,与柴子进一起走出别苑的院门,“皇上已经将查找残图的任务交给我了,自然需要先化解仇怨,才好入手。”

柴子进一听此事,微微愣住,忽然板住脸正『色』道:“我说南宫老弟,我是因这一路来从你的言行中,慢慢对你解除了心防,才晓得你这人的忠心不二。但是这件事上,你居然难得疏漏的很啊。”

南宫锦心底一动,恭谨的道:“请柴老哥赐教。”

柴子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等重要的事情,皇上居然将公主及图都转到你的手上,这是在试你的忠诚呐,你务必要想办法再将公主送还给皇上才行啊,依你这么聪明怎么没看出来皇上这是在欲擒故纵?”

南宫锦皱眉思忖片刻,难得感激的抱拳道:“多谢老哥提醒,连邀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及时反应,险些酿成大错。”

凤以林如何是那个能完全放心自己的人,他刚才心神失常才没有及时想到,他将武林中事任自己鱼归大海,正是因为朝廷能干预到武林的原本便少之又少,但是林若惜与八卦就不一般了,哪里是能随意放到外面任他人为之的。

他脚步一停,灵觉瞬间提到最高,果然感觉到在别苑四周,隐藏着不少高手,这便是凤帝在柴子进及他南宫锦都不知道的地方放置的暗手。心下暗叹,他倒是忘记,若凤以林当真放心自己,怎么会不将那玄天八卦交给自己。

不过此事的谨慎实在可以理解,若是南宫锦站在凤以林的位置上,也不能轻易相信他人。这般一想,他立刻掉转头去朝着宫城走去,务必要挽回前面胡『乱』应下的失误。

一座青铜仙鹤口中散着轻烟徐徐。这里是寄安宫的一所偏殿,烟气袅袅,将软榻上正在弈棋的二人只勾勒出模糊的身影。

坐在凤以林对面的自然便是当今圣宠在身的容妃,但见她着点月青昙霞紫纹披风,披风下是水粉绣月娥长裙。手中一个小巧的狐绒天蚕丝蓝月手炉。墨发盘飞蝶簪,戴穿流月攒珠髻。珠髻边缘,斜斜『插』着一支金步摇。双耳边坠下灵俏的红宝石坠子,端的是落落大方姿,倾国倾城貌。

她微微一笑,朝着凤以林道:“听闻皇上昨日招进一位美人,却又送进了宫外别苑,难道是怕月娥吃醋么?”

凤以林将那白玉的棋子落下,才缓缓回答:“朕在这寄安只带了爱妃一人就已是吃不消,何来其他美人之说。”

章节目录 136 被困别苑

容妃妩媚一笑,轻轻拾起被自己吃去的那白玉棋子,“月娥懂得分寸的。”

她忽然指着被凤以林围上的大片棋子,“啊,皇上你使诈!”

被这娇媚横生的女子撩起了满心的欢喜,凤以林一把将容妃拉入怀中,凑到她耳旁软言道:“有爱妃这般尤物在,朕就是放掉大片棋子亦是甘愿啊。”

为这话说的心中一『荡』,容妃这才宽慰的笑出了声。

眼瞧着双唇愈离愈近,殿外忽然传来宫人的唱喏:“禀圣上——南宫锦求见——”

凤以林双目一凛,立刻正坐起来,拍了拍容妃的纤背,“爱妃先去后殿。”

容妃应了声后,满眼狐疑的退了下去。

南宫锦刚走进大殿,凤以林抬手说道:“爱卿来这里坐,朕有一盘棋还未下完,你来正好。”

南宫锦洒脱一笑,就自来到原先容妃的位置,拂衣坐下。

“看爱卿的心情似乎不错。”凤以林看了眼南宫锦,笑道。

“谢陛下关心。”南宫锦定睛看这棋盘,只见墨玉棋子的这方,已然被白玉棋子团团围住,显然是必败之势,任他棋力再高也是有些回天乏力。

“你看这黑棋还有能耐么?”凤以林淡淡的问。

“依南宫锦看来,只要在这里落子,尚可背水一战,或者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南宫锦自从归附凤以林后,因其江湖人士的身份,从来不称臣子。

凤以林不着声『色』的将被围的黑棋统统拿下后,才问:“照你看,他们还有后手?”

南宫锦心里一跳,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费尽心机,凤以林却还有别的方法获知消息,幸好他并无太多隐瞒,否则自己定会被人在后捅刀子。

“恕南宫锦无知,请陛下赐教。”南宫锦谨慎的道。

凤以林又落下一粒棋子,淡淡的说:“爱卿啊,这次将事情交给你,我大半是放心的,因为你呢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向来谨慎妥当,朕也了解你的辛苦,但这一次你还是犯了一个大忌。”

南宫锦后背已经渐渐渗出点汗,他统一武林的高明与凤以林统一江山的高明,果然还不是一个段数。他没有答话,而是谨慎的跟着走了一步棋。

“不要以为拿住了公主便已全部结束。”凤以林接着道:“你的问题就是身份太多,以至于不能面面俱到,反倒有所疏漏,幸好朕暗地还有其他人帮助查证,你可晓得长天坊的玉卿衣居然敢与朕唱对台?”

南宫锦甚为无奈的回答:“这件事的确是南宫锦的错。”

他原本应允林若惜护持玉卿衣,却哪里料得玉卿衣已然被凤以林发现背叛之意,就算是他,亦是无能为力了。

“不怪你。”凤以林索『性』放下手中那盘棋,起身走到殿中置放的一尊玉盘前,玉盘内正有一颗火红的明珠,正因为此宝贝,才使得整个大殿温暖如春。凤以林凝视着这火玉半晌,才蹙眉道:“原本朕以为万无一失了,没想到那玉卿衣与萧子凉已经暗地联手,私下见面数次,恐怕会对这件事不利。”

“南宫锦以为已经心中有数了。”南宫锦也放下棋子,一不做二不休的道。

凤以林迅速转身,面上颇为满意,“说!”

“首先以长天坊此事与公主周旋,想办法诱公主说出残图的秘密;其次要在暗地里,引玉卿衣上当,有他在手中为质子,不信公主不配合。”

“好!”凤以林笑了,“不愧是机心算尽南宫锦。”

“不过与公主的斡旋,南宫锦以为还是陛下出面比较合适。”南宫锦硬着头皮道。

“噢?怎么说?”

“首先,南宫锦并不能对长天坊做出毁灭『性』的打击,但是陛下可以,所以若是陛下开口,公主定会有所顾虑,只是与公主的正面交锋,也是危险重重,毕竟…”

凤以林朗声一笑,很是自信的挥手,“怕什么,朕沙场拼死的时候,公主还未出生,就她那身手,还不足惧。”

沉思片刻,凤以林眸中一亮,转身说道:“很好,将玉卿衣拿进宫中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明日朕要亲自前往别苑,与那位长公主,好生谈谈。”

南宫锦却看凤以林握紧了拳头,狠狠的道:“这个玉卿衣,居然敢背叛朕,定要让其好看!”

林若惜拿着南宫锦托人给自己送来的一些日需,对这人突然的离开有些疑问。但是作为正道盟盟主的他,总不能一直与自己耗在凤临,倒也能够理解。只是不知为何,从晨起之后便一直心有惴惴,总有不祥的感觉。

日里坐在房中,看着屋外累累白雪的时候,只会想起在过去的种种。

林若惜此生,没有害过人、没有杀过人,虽然被人算计到这里,都尚不能恨到极点。

也只有在这孤单的时候,她才更加希冀有一个宽阔的怀抱,能让她寻到一丝温暖。而不是就在这里,体味着被囚禁的孤苦无依。

沉沉的靠在窗边的大椅上,睡了过去。梦里头就似乎回到了逍遥峰上,当时大家都在,自己每日还在偷偷的远远的看着萧子凉,时而为他忽然的一个关注而快乐的满床翻滚;杨眉儿陪她在那简陋小屋外晒着太阳,时不时拌上几句嘴;风茗轩与雷诺然从外归来,尚会带上很多好吃的糕点,分给下人们,她自然有份;洛景寒在旁边看她吃的满心欢喜,还会颇为怜爱的将自己手中的份递给了她。

洛景寒…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有人进了门,微微睁开眼,就看洛景寒温柔的笑浮在眼前,不觉抽泣了声,委屈的哭了出来,扑到了他的怀中,连声道:“景寒大哥…景寒大哥…”

若这是一场梦,她宁肯在梦里,还是这般艳阳高照,还是那么无忧无虑。

洛景寒不是南宫锦,洛景寒更不是凤以林,他就是自己的景寒大哥,永远的守着自己护着自己。

只是…不可能…洛景寒早就没了,就这么凭空没了,一句话没有,一个动作也没有。

章节目录 137 你来我往

林若惜的身子忽然一颤,看着实实在在她揪紧的衣裳,再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眯起的双眼,顿时反应了过来。

清心大法自然放出,就像是下意识的,她毫不犹豫的抓到了对方心神松动的一刻,一掌狠狠的拍了过去。

凤以林几乎是下意识的迅速后撤,哪里能料到方才还昏昏沉沉楚楚可怜的美人,瞬间就似变成了地狱的修罗,招招致命的打法。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后,他很是狼狈的躲过了直取前心的一招,急冲到桌子后方。

林若惜知道这一刻被其躲过,就错过了完全杀他的机会。手在前方悬停了片刻,就松了开来,『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是…”

明知道对方是在寻找借口,但凤以林并不想现在就把这个危险铲除,对他来说,至少她还有用。虽然心里对那几句景寒哥哥颇有疑窦,但也不慌问。至少很了解此女子心中对自己是半分好感都欠缺,否则不可能连一个陛下都不肯喊。

好在凤以林善忍,只是离远了坐下,微微一笑,“公主住的还习惯吧?”

“挺好的,谢谢。”林若惜一旦认清现实,就很难『露』出笑脸,跟着冷冷坐下后,才说道。

虽然说南宫锦扮演的洛景寒十分温柔,凤以林却并非如此,而且细看下,还真有很多不像之处,比如那双桃花眼,明显更为犀利明锐。

正因为这些细微处的不同,让林若惜安下心来,至少她可以不用那么不自然的应对,而对方显然不是来问好而已,招了招手后,让留在门外的宫女送进一个玉盘。

林若惜好奇的看向凤以林。

只见他含笑揭开后,内盛一物,凤以林取出后,置于掌间,是一块嵌空玲珑的石头,峰峦洞『穴』皆具,『色』极青润,十分美丽。

“听闻昨夜公主睡的不安稳,所以朕令人取来由长天坊送来的宝物,名为灵璧石,有此石放在枕边,公主定能不做噩梦。”

他边说边看着林若惜的反应,当说到长天坊的时候,那双水眸果然是『露』出惊奇之『色』,“哦?听闻公主在江湖行走的时候,与长天坊关系甚是密切,是也不是?”

林若惜垂首道:“若我说只是江湖中的好友。”

此时承认玉卿衣与自己关系密切,就是给长天坊找死,她当然只能猜到,是南宫锦泄『露』了这件事。一个皇帝日理万机,哪里能够对这等小事斤斤计较。

“哎。”凤以林叹了口气,“公主何必对此事遮遮掩掩,朕明白当年『逼』死白当家的,让玉卿衣怀恨在心,若非有你在,早就狠下心肠去铲除了长天坊,还会让其逍遥自在。”

林若惜变了脸『色』。

果然玉卿衣不应该再赏剑会上为自己帮腔,这件事不但将她推到了九天门的对立面上,更推上了朝廷的反叛者的身份上。

她咬牙切齿的接过凤以林递过来的灵璧石,暖意透体,却不能减去她心中的寒意,“既然你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拐弯抹角。是不是你们这些人做了皇帝,就喜欢弯弯绕绕,不直接些来个痛快?”

自己的父皇便是,搞了什么玄天八卦,闹的至今大庆也无法安宁。

眼前的皇帝亦是如此,一句话一定要拆成好几句话说,非要显得自己非常高深莫测才好。

凤以林微微一愣,才显出几分欣赏的神『色』打量了下林若惜,“公主果然非比寻常,那好,朕就将话摊开了说,希望公主你能好生配合的将玄天八卦的秘密说给朕听。”

玄天八卦到底有什么秘密?

其实林若惜也不知道。

只是当元青将这件事道出去后,有人说,是元青为了大元朝子孙万代,留了一个稀世宝藏库以备不时之需;也有人说是前朝的谋者神机妙算,留下的玄天八卦便指明了江山龙脉;更有甚者,说这不但是个宝库,更有能撬动江山的兵器库,可以兴兵造反之用。

当年元青将八卦交给她后,留下的那句话很是模糊,林若惜自然是一无所知,但她根本不能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她心说,这事果然没办法再拖了,只希望能拖得一些时间,想办法通知玉卿衣与墨师傅,尽早离开算了。

想了想,她振作起来,挺直了腰板,面若寒霜的道:“八卦呢?取来吧,我与你说。”

凤以林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没想到她会如此配合。

林若惜瞪了他一眼,甚是苦闷的说:“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必须故弄玄机,我不喜欢而已。”

凤以林失笑,招呼柴子进到房间当中,交代道:“速度去宫中,将那锦盒拿来。”

柴子进立刻应下,却忽然尴尬的问:“若容妃问到,臣要如何说?”

凤以林挑起那对好看的桃花眼,自在的道:“那要看柴将军如何见招拆招了,去吧。”

柴子进汗『毛』倒竖,心中喊娘,苦着脸的离开了林若惜的房间。

幸好有柴子进的『插』科打诨,让林若惜的心情也微微轻松了些,房中气氛陡然不再冰寒若冬,凤以林忽然问道:“公主知道,这宫廷别苑的好处在哪里么?”

林若惜微微一愣,她自从来到这里后,哪里有心情逛满整个别苑,更别说她看见满院子的士兵,就再也没有了兴趣。见她迟疑的摇头后,凤以林欣然道:“朕自登基以来,素来怀念往日常人生活,所以每到冬日,就会来到凤临城的寄安宫一月。”

这与这别苑有何关系?

林若惜不明,但也顺着他的话头问了下去,“在此一月,国事如何处理?”

凤以林冷哼一声,“朕自然不会荒废国事,冬至前便会处理完大部分,留下不足以影响大局的,由随行官员送到寄安宫中,朕自然可以处理。”

见林若惜沉默不语,他接着说道:“这别苑便是依着朕当年的将军府所建,每到冬时雪厚,朕便十分喜爱回到这里,扫雪煮茶玩画。”

真是想不到,这个马上飞将,除却有一手好武艺以外,居然还有如此文人雅士的闲情逸致。

章节目录 138 惜香诱饵

凤以林幽然看着房中所挂的《风雪归人》的画作,似乎回到了旧日时光,“茶以雪烹,味更清冽,不受尘垢,足以破寒。南窗日暖时候,静展古人画轴,闲来无事便描画两笔,忘却沙场杀敌,亦或者是国事纷扰,品那禅味三分。”

林若惜听这段话也是有些出神,此人所谓就仿若她忽然坠入的那个梦境,逍遥峰上三千欢笑,即便是一个苦涩,都甜如蜜糖,“千古尘缘,孰为真假。也不知是你在画中,还是你在梦中。”

凤以林上身微震,自然是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话,居然会得来对家女子的投契回馈,他没料得,也不想得。

林若惜站起身,声音渐冷,“若你这般怀念寻常生活,当初又何苦要争夺江山。”

凤以林的回击更为有力,他放声大笑,毫不介怀,当笑声歇后,才『露』出几分鄙夷,“公主在宫中养尊处优,又何能知晓『奸』臣当道民间疾苦。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时的境况便是若朕不去取来重整山河,便要被真正的『乱』臣贼子扰『乱』天下。”

林若惜对于这等事情怎能知晓,片刻后只能落于下风无法回应,半晌幽幽的叹气,“无论有任何理由,都掩盖不了因为此事,我家破人亡的事实。”

“以一人之苦难,救万民于水火。”凤以林微微一笑,“值得。”

想当年似乎是迫于无奈狠心扫平障碍坐上皇位,尝到了睥睨天下的滋味后,就如同尝到了最美味的菜肴,如何都放弃不了了。只是这美味尝的时间久了,偶尔才会想吃一些清粥白菜。

目光落在款款坐于圆凳之上的林若惜,凤以林忽然道:“有没有人说过公主就像一钵白粥。”

林若惜面『色』更冷,毫不犹豫的回答:“对不起,让圣上你感觉索然无味了!”

凤以林更是快意的笑出了声,似乎一番交锋下来,她居然开始称呼自己为圣上,这让他隐隐生出了征服的快感。

恰逢此时,柴子进不识时务的大声喊道:“禀圣上,臣不辱使命,将锦盒取来了!”

凤以林收了笑容,“进来吧。”

柴子进将锦盒放在桌上,凤以林不着痕迹的问:“容妃有过问此事么?”

柴子进哪里敢瞒,只好吞吞吐吐的道:“容妃找臣问了几句话…然后看了眼锦盒,就教我走了。”

凤以林显然很是不快容妃的这番自作主张,虽面『露』愠『色』,但也并未立时斥责,而是冷冷的让柴子进离开了房间,将玄天八卦的锦盒送到了林若惜手中。

小巧的漆红『色』锦盒,上有镂空纹饰,缝隙处有些许金丝嵌于其中,顶端镶着一颗拇指肚般大的琉璃珠子,静静的躺在林若惜面前。她深吸口气,打开了它,取出玉卿衣仿造的这款几可『乱』真的假八卦。

她看了眼凤以林,才垂下头去撬开那朱红『色』的珠子,划开八卦一角,从内抽出一张泛黄的锦帛,摊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