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惜顿时知晓,自己终于要倒霉了,而且会倒大霉!

“你想如何?”这时的自己,周身已经被那阵『迷』烟弄的毫无力气,恐怕除了一颗毒『药』可以了结自己,就是被对方了结两条路可以走。

司南凤『露』出个非常妖冶的笑容,轻轻伸出手指,只那么一点,就让林若惜浑身不能动弹,而她听着地上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便晓得方才根本不是错觉,听着那人的红唇之中吐出的森严话语,顿时冷到极点。

“当年他『逼』我离去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我会将他的妻儿全部弄死?”

林若惜这才想起,司南凤是当朝第一医师,是一个毒医。自己怀没怀上孩子的事情,怎么能够瞒得住他。但是他居然一语断定此人是萧子凉,才是最可怕的。哪怕是南宫锦或许都在怀疑,萧子凉能否有子嗣,可是司南凤却毫不犹豫的说出此话,让她脊梁骨都跟着冒出了寒气。

见林若惜那张楚楚可怜的面上,尽是张皇,显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司南凤微笑,“你可晓得,我根本不需自己弄死你。自从我与皇上说了,你已有身孕,就连皇上都不会保你。”

林若惜明白,若是自己怀的是他人的孩子,凤以林根本不会再与自己周旋,因为她连一丁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还会埋下后世隐患。作为凤以林,他自会计较得失,一个林若惜与一个会带来麻烦的大元子嗣,他不会再对她起半点怜悯心。

章节目录 147 情输一场

“在下从来不需要使用什么手段,只要告诉真相便可以对吧?更别说你怀上萧子凉的孩子,还指望南宫锦来护着你是吧?”司南凤的声音依旧很柔和,好似二人从来没有仇恨一般。

但事实上,自从林若惜与萧子凉有了关联后,她就必须承受这等后果。

凄苦一笑,林若惜叹了口气,“你赢了。”

光明磊落,毫无算计。司南凤只需要点明,皇上你不用再动恻隐心,更不要妄图将这女子收入后宫,因为她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凤以林本就对林若惜无爱,当然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所以盛怒之下,更不会管南宫锦的想法,索『性』/交给司南凤处置。

司南凤捡起油灯,轻轻柔柔的道:“公主就在原处别动,我这些毒蛇小虫最喜欢咬爱动弹的人,劳烦公主在这里待上几日,这问斩一事总归还是需要皇上批复,若是萧子凉肯来救自己的妻儿,自是最好对吗?”

林若惜瞬间生出了自投罗网的心情。

原先她接近凤以林想要刺杀凤以林,当真是非常荒谬的想法。

现在不但玉卿衣没保住,自己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甚至有可能连萧子凉都要跟着自己阵亡。

那双蛇魅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即便是她硬做坚强,也逐渐苍白了脸。只要司南凤以木长雪的身份出现在地狱门,亦或者是南宫锦以洛景寒的身份重生,告诉萧子凉自己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再宣布处斩时日,萧子凉定会出现。

林若惜果断的捂住心口,必须保住这最后一颗毒『药』。这虽然是她的催命丹,却是萧子凉的保命符。

司南凤阴阴一笑,持着油灯走了出去。

整个房间恢复了黑暗,除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继续游走,林若惜倒竖着汗『毛』,分外紧张的滑坐下来。

玉卿衣离去的悲伤,她是根本来不及体味,就被这接下来的冲击,打到了地狱深处。

将脸深深的埋在腿间,她终于明白了玉卿衣的心情,临死之前,无法能与爱人见最后一面,原来是这等绝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周折,累,她的确很累了。虽然明知道萧子凉墨昔尘等人在外,亦是不好过,但她真的很想能与喜欢的人共进退,而不是眼下这等孤军奋战。林若惜承认自己,的确没有那等与这些从宫廷斗争中出类拔萃的人相抗衡的能耐,如今陷入无法回天的境地,才真真了解到自己当初的坚决,是多么的天真。

死不死,她毫不介怀。毕竟人生在世,与天长地久相比,活一回、死一回,也不过烟花一场。

她其实多么希望,能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然而最大的悲哀却是,这孩子的生命还未开始,或许当要结束。

眼泪一滴滴的滑落下来,为了玉卿衣,为了生无所往。

靠在墙上昏睡了一日一夜,或许林若惜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没有人来管她,就像一个彻底被人遗忘了的东西,搁在这个密闭的房中。却时而会有不知名的东西从身边游过,所幸她身上那『迷』烟的味道,使得司南凤所谓的毒蛇小虫并未靠近,而是倏然来去,已然足够惊吓。

门缓缓打开,或者是司南凤。她连抬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甚至都不愿意去看那门缝中掠过的嫣红。林若惜握紧了手中的毒『药』,决心效仿玉卿衣,即便是自己死,也要拖一个下水。到时候她意外身亡,便是这司南凤妄自下手。

而当那脚步声愈来愈近,林若惜将那『药』丸正要塞入口中,却听见沉沉的一声:“惜儿,你在哪里?”

是…南宫锦…

一时之间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呆呆的抬起头,看着黑暗之中那一分光明。

这一番,难道竟然是南宫锦奉命带自己去法场?林若惜大惊之下,豁然将『药』又塞回了怀中,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恨之入骨,所以在此刻害他。如果是司南凤来,她会立刻吞下毒『药』一尸两命,让司南凤百口莫辩。

虽然她与南宫锦立场不同,也被千般算计,但对方始终在对待自己这里,保留了一条底线。

因为她的一个轻微动作,让南宫锦感觉到她的位置,箭步而上,扇影掠过,数声血光飞起,已然是斩去她身周的毒物,自己则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林若惜的手。

“你与我来。”

林若惜微微一愣,哪里有走路的气力,整个人就软瘫了下去。

南宫锦蹙眉,咬了咬牙,俯身抱起对方,在她的一声轻呼中,离开了这监禁小房。

外面是一条阴森的走道,即便如此,林若惜还是能看见对方,他始终没有低头,她也始终没敢抬头,心中怦怦直跳。

前方忽然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南宫锦没有说话,迎了上去。

“哦?原来是南宫大人,这次是来提人的?”

南宫锦淡淡一笑,“对,司大人正在宫中与圣上议事,恐分不开身,我来代他提人。”

“啧啧,这美人恐怕是再也不能回来了,太可惜了。早知道还不如与司大人要了快活几天,哈哈哈哈!”

南宫锦不动声『色』,浮唇一笑,也不与这些人置气,“你们最好真的敢当着司南凤大人的面说这几句话。”

再不理这些人,带着林若惜离开了阴暗的地道。

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忽然“呸”了一声,“得意什么,不过也就是皇上面前的一条狗。”

一柄白扇画着漂亮的弧线直直的卷入地道,贴着方才那人的脖颈险险滑过,才再度消失,惊出这些人浑身的汗,不敢多发一言。

林若惜被搁在一辆罩着白布的车上,有些像灵车,与白雪地融为一体,待她上车之后,戴着斗笠垂头驱车的人一振马鞭,白车缓缓前行。

南宫锦显然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伸手推却,却又软软的搭在南宫锦的胸口,羞愤难当的垂下眼去。

对方一声长叹,“我终是没料到,居然在这上头输给了萧子凉。”

林若惜浑身轻颤。

“当年洛景寒要娶你,你说你心有所属,我以为是玉卿衣,当玉卿衣是女子这事昭彰之后,我才意识到,你所谓的心有所属,居然是萧子凉。”见她不说话,南宫锦自顾自的说着。

林若惜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

章节目录 148 替你赴死

南宫锦笑,“我对不起你的事那般多,在这上面,你从没有瞒过我,只是我没想到而已。”

她微微点头算作应答,因为此时也是心『乱』如麻。

南宫锦又是一声轻叹,“若当初你嫁给我了,多好。至少我可以为你担去所有的事情,还一个清静的你。”

林若惜黯然回道:“都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一提再提。”

“也是。你说的没错。原先还有几分可能,如今是半点可能也没有。”南宫锦缓缓覆上那银丝软甲,将那张出尘脱俗的面容隐藏在面具之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双手一紧,当做最后一次拥抱。

自玉卿衣离世,自司南凤出现,便当真是往昔不再。

林若惜这回没有拒绝,而是看向他前几日受伤的地方,片刻终于轻声道:“我就求你一件事。”

“说。”

“我死后,放过门主。”

南宫锦没有回答她,而是将那双清亮的眸子投到了她的身上,忽然咳出了声。

原来他肩头的伤还没有好,方才林若惜的话显然是牵动了他的伤势,以至于没有忍下。

林若惜却知道若不趁着这些时间,让南宫锦答允自己,她就再没有机会了,“林若惜一生孤苦无依,逍遥峰就是我的心归之处。”

那里的日日夜夜,那里的山山水水,那里的欢声笑语,让她忆起时候,都能会心一笑。

只是再美的梦都有破碎的一天。

如今的逍遥峰,就算她没有回去过,也晓得那里,再无往日风光。

“法场被斩,一定会死的太难看,我不想让门主看见。”林若惜轻笑了声,只知道此刻自己笑的有多牵强。

“我答应你。”南宫锦忽然道:“但你能应许我,若是离开这里后,不再管江山与否,玄天八卦的事端么?”

林若惜毫不犹豫的就回了一句。

忽然她愣住了,抬脸问:“你说什么?”

南宫锦苦笑,却不语。

林若惜哑然,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放走我…司南凤会如何编排你,皇上会如何责怪你。”

南宫锦微微收手,抱的又紧了一些,“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安排过了,自有一个人替你赴死,总归她也是个死人,为你再死一次,她也愿意。”

林若惜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南宫锦,她知道南宫锦所说的是谁,他是在用玉卿衣的尸身替了自己,不觉一股热泪袭向眼眶,任她如何坚强都压制不住的哀鸣出来。

这一辈子,她最对不住的人就是玉卿衣。

玉卿衣比自己更加坚定信念,替大元朝生,替大元朝死,甚至连死了,都还要为林若惜,死而再死。

“若要救你,我手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临时布置,只能委屈她了。”南宫锦淡淡的道,他对生死一向看的极浅,所以自然不会有林若惜此刻的心境波动。

若非有了这个孩子,她根本不会做任何考虑的去赴死,但是眼下却是另外一种情形,南宫锦劝她放弃,她真的愿意为了这个孩子选择放弃,但是一想起玉卿衣那双不甘的眼睛,她又迟疑了。

她不愿意骗南宫锦,哪怕此人骗过她很多回。

“那件事,我自己答允了你便是。”

林若惜的确没有太多的斗心了,但是墨昔尘亦或者是萧子凉肯不肯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明白自己这么说,南宫锦定是能懂。

马车忽然停了。

林若惜感觉到鼻息间又是一阵烟气,忽然浑身一震,醒转开来,气沉丹田,虽然没有恢复全部的力气,也至少有十之六七了。

这是一片郊外树林,显然已经到达凤临城外了。但见一个玄衣墨发的男子,长身立在原处。

林若惜下了车,眼望着萧子凉,竟恍若隔世。

南宫锦没有出来,不想见萧子凉。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了过去,当那温暖的怀抱抱住她的时候,林若惜终于忍不住的哭喊出声:“门主——”

再不是一个人,再能见面,再可以保住孩子,再能回到尘世。

萧子凉没有多话,只是紧紧的搂着林若惜,就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虽然几度怀疑送信之人是否要设下埋伏,但他还是持剑前往,正是因为对林若惜的思念,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

马儿一声嘶鸣,显然是要准备离开的征兆。

林若惜听见这动静,忽然扭头喊道:“南宫锦,你等下。”

萧子凉的手紧了起来,显然没料到居然是南宫锦将自己的女人送还归来。眸底一沉,林若惜哀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让他别在这里动手,踉跄几步,又回到了马车边。

南宫锦的声音从内传出,“林姑娘慢走。记得答允过我的事情便是。”

林若惜立在车旁,良久未动,南宫锦也没有马上喝令离开,等着林若惜的回答。此刻大雪早已停止,地上皆是化不尽的余白,就像有些解不开的情结,总归需要时间,来进行融化。

她轻声道:“今生无缘,林若惜来世,再还南宫门主的恩情。”

坐在车里的南宫锦,紧紧握住了拳,冷然开口:“走吧。”

目送着马车绝尘而去。

铺着残雪的地面上,两行深深的车辙。

萧子凉显然是听见了那句话,却没有生气,而是从后缓缓跟上,站在林若惜身后道:“我们也走吧。”

林若惜转过身,呆呆的看着萧子凉。

她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对方,有更多的委屈藏在心里,也有伤痛想找他宣泄,更有喜讯要与他分享,但一时之间,尽都惹上心头,反倒是不知如何说起,最后憋红了脸,化作一声痛哭,颇有些惊天动地的气势,投入了萧子凉的怀中。

“门主,我好想你。”

萧子凉叹了口气,将林若惜紧紧抱着,时间若静止了一般,凝于此刻。他纵是硬汉如斯,也在林若惜的哭声中,化作绕指柔情。

忽然他警觉的看向来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扯住林若惜的腰带,在她毫无准备中将她负于怀中,运起轻功朝着远处的苍山奔去。

林若惜此刻全身心的信任萧子凉,她明白,即便是此刻有万千追兵将他二人围住,她亦是不惧。就如同连玉山上,她傲然站在众多武林豪杰面前一般,只要能与眼前人一起,便是千难万险,也如履平地;便是十八层地狱,也甘之如殆。

章节目录 149 心之归处

风声贯耳,四周的景物皆在倒退,林若惜靠在萧子凉的怀中,哪怕是情况危急,也只觉这么长时间来,是最安心的时候。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确认已经甩开追踪,萧子凉才缓缓停下,将林若惜放在一块青石上,自己则坐于一旁歇息。

林若惜柔情满怀的看着萧子凉,神情近乎于痴『迷』。纵使伤痛万千,此刻亦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忽然她“啊”了一声,拔身而起,朝着一旁的河道走去。她急急匆匆的站在水边,就着水面梳洗起来,被关了好几日,又与一些蛇虫共处一屋,自己肯定臭死了。

萧子凉本就不太多话,上一回苏阳城相见,已经是他最大极限的温柔。

静静的看着水旁整理仪容的女子,他大马金刀的起身,走了过去。

自从收到来信,他不顾其他人的阻挠,定要来树林中等候,原本是抱着若是骗局便两败俱伤的想法,却哪里知道,真的将她给带了回来,心中自然欣慰很多。

林若惜终于将脸收拾干净,刚刚站起,就撞在萧子凉的胸膛之上,她抚了抚有些疼的鼻尖,轻声问:“门主我们这是要回逍遥峰上么?”

萧子凉“嗯”了一声,忽然眸中『射』出些复杂的情绪,让林若惜一时呆愣住。

是她让门主难办了?为什么他会有这等眼神?

林若惜从来是一念即到之人,顿时醒悟了过来,一头冷水从上浇到了下。她终是忘记…自己离开这些日子,便有谁陪着他多长时间。

她收回了手,硬生生的分出一些距离,苦笑着说:“原本有件喜事要与你说,现在想来,还是莫要说的好。我不回逍遥峰了,门主自便。”

萧子凉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让这娇弱的女子与自己面对面,看着她为自己落下的那些清泪,伸手轻轻拭去。

林若惜愈加难过,自己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自己太贪心么?

凤以林绝情,南宫锦无情,萧子凉寡情。

这一生,简直失败透顶。

她死死咬着唇,不抬头看萧子凉的眼睛,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身子,“我知道你又在施舍你的同情与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爱你也是我的选择,承担这样的结局,我愿意。”

见萧子凉没有动作,她明知道此刻不应太过悲痛,会伤到肚中的孩子。

可是她十年的付出,都不及那个女子一月的陪伴。这教她如何不痛苦。

“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毁了你的幸福。”林若惜喃喃着,后退了几步,却终于还是被萧子凉扯住衣袖,带进了怀中。

她的发髻上,始终戴着萧子凉送的那根红珊瑚玉簪。暖阳之下,灼灼生辉。

萧子凉低声道:“我只是因为不能忘记养父的嘱托,并非负你。”

他的手置于林若惜的发间,轻轻的抚『摸』着,“自从有了你,萧子凉的心境再不像以前那般一潭死水,与旧人更不能做到不管不顾。是我的错。”

林若惜痛苦的捶打着他的心口,仿佛要将那颗心生生撬出,看看到底上面写着谁的名字。

她哀声道:“江山之大,林若惜也只有萧子凉一人。”

她不想没有他,不能没有他。她做不到马上转身就走,做不到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

好恨。

就像是南宫锦险些在心口点上一粒朱砂,绯夕烟始终是她与萧子凉之间无法跨过的阻碍。

林若惜恋恋不舍的强自脱离萧子凉的怀抱,转身看向悠悠长河,那刺骨清寒迎风而起,扑面再来,也让她清醒了几分。

是呢,即便是恨又如何?她争取过,得到过,也体会过,应该也已足够。

明知贪心不可为,却定要为之。总归不是她林若惜的本『性』。也知晓依着萧子凉的个『性』,原本什么都不用与她说,而解释那么多,更是明确的告诉了她,他在孝与爱上,还是选择了忠于孝道。

一缕长风拂起轻衣,林若惜垂首道:“在马车上,我与南宫锦说,逍遥峰的日日夜夜是我心之归处,其实他不知晓,只有门主你,才是我心的归宿。”

放下吧,放下吧。

她颓然转身,将手搁在萧子凉的心头,柔声道:“我在外一月,虽偶有动摇,但始终坚定自己的心和行。世间男子皆可三妻四妾,但惜儿一直不喜三心二意之人,若门主欢喜的始终是绯圣主,那些在晏雪山的行径,便是林若惜自己作孽,坏了你们的天定因缘,本就应该退出。”

林若惜声音轻轻落在实处,却带着无比的惆怅和伤怀,“所以门主,你思考一下,再告诉惜儿,你心之归处在哪里,究竟是想与谁,共度一生。”

她缓缓走回那块青石,沉沉坐下,忽然一阵呕吐的感觉袭上喉头,拼命捂住嘴才压了回去。

萧子凉自接手地狱门以来,从不曾将情放在第一位。

至少当年即便喜欢绯夕烟,也不会因为她的背叛而动摇到他所有的根基。可是今日林若惜的问题,却让他真的有所思索。

心之归处。

是绯夕烟日益改变的态度,还是林若惜持久不变的情意。

从很早前,他那被林若惜的温情埋下的种子,如今早已成苍天大树。那十年间无微不至的照顾,那生死线上拼尽全力的救护,那风雨里娇柔下的坚定,还有那晏雪山里日夜缠绵的风情;都几乎是下意识的,当她说出那句问话的时候,在脑中自然浮现。

满园花草,那沐着柔光的女子,在灶房之中忙碌的身影,便是他心之归处。

若他放弃了她,那才是真正的傻子,举世无双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