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惜见凤以林的眸间有一丝微光掠过,也不为所动,轻轻的说:“所以自从来了别苑,无聊至极,也会思考些事情。”

“什么事情?”凤以林的声音明显柔了下来。

“我的父皇到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林若惜撑起身子,走下床去,移到窗纱旁边,窗外依旧是白雪皑皑,红梅绽放,几个侍女在梅花旁收集着雪水用以泡茶,“作为一个帝王,他很失败,但作为一个爱人和父亲,他很成功。当年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他都要带着宜妃白晴,自己的诸多孩儿。”

她想起玉卿衣所说的那个美丽的女子,眉宇之间始终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孤身站在城楼旁看着苍茫大地,轻声说着:白晴此生,只有一个皇上。

“人生在世,想体验众般好,总是不能。我的父皇,能有白晴这等红颜生死相随,亦是无憾。”林若惜因为想起了那个美丽的柔弱女子,连嘴角都软了几分,“最后我发现,纯正的好人是不可以做皇帝的。”

凤以林站到她旁边,“公主居然是变着相的在骂朕是坏人。”

但是被这一番话说完,凤以林即便是被骂了,也没有动气。就在那江南软语之中,居然有些醉意,难得的话也多了几句,“你父皇也并非没有能耐。”

“为何如此说?”林若惜第一次听见别人对自己父皇的正面评价,居然来自于她的宿仇,明显有些诧异。

“至少他临走前用一个玄天八卦,就拖了朕二十多年。”凤以林缓缓坐下,”说他糊涂,似乎没有那么糊涂;但说他睿智,却又不能完全归功于他。当年若非有三谋士紧紧跟随,他那江山早就一塌糊涂。可惜啊…那三个退隐的家伙,朕如何都找不见,你瞧瞧看,那三谋士,朕怎么就请不动他们出山呢?”

似乎是在说着自己有些不如元青的地方,也算是埋在凤以林心中多年的事端,被轻轻一扯,扯到了林若惜面前。

秦竹、苏子、柴言三人,以秦竹为首,至今都令林若惜捉『摸』不透他们究竟心在何处。被凤以林刻意提起,更不晓得他所谓是否真心,有意无意间,她将这三个人撇到了一边,正『色』道:“我要见玉卿衣。”

章节目录 144 江湖规矩

凤以林哪里料得她又话归原题,思忖片刻后忽然起身,步步紧『逼』的将林若惜按在了墙边。

面『色』大惊,林若惜挣红了脸,“你…”

凤以林哪里会给她反应的机会,恶狠狠的道:“公主既然知道朕不是好人,难道就认为朕会给你这个机会?”

林若惜吓得闭上眼,但旋即脑子又清醒了过来。险些要被其吓死,幸好她一向擅长急中生智,立刻按住凤以林的胸口,让二人分出些许距离,“皇上别要忘记,林若惜也是有所恃,才敢提出要求。”

凤以林微微一愣,看着又恢复如常的林若惜。

她笑靥如花,“皇上莫不是已经杀了我的惜香公子吧?”

凤以林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林若惜,才松开了她那柔软的细腰,站在原地负手思忖良久,才缓缓道:“好,朕答应你。”

林若惜几乎想立刻坐在地上,哀嚎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然则她哪里敢这般,只是立刻转身扶住窗栏,将涌上喉间的呕吐感生生压了下去。

她决计不敢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怀孕了的事情。即便如此,她还是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十分不安。侧目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南宫锦那身青衫已然立于院中,与那些盛放的红梅,相互照应。

不得不说,即便是窥得半边风情,亦是如此美景。

好在她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却不晓得,自己这屋内风景,又被看去了多少。

因有凤以林的同意,林若惜终于能踏入那紧紧锁着的囚牢当中。

她曾经怀疑过,那个被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人根本不是玉卿衣,只是凤以林与南宫锦让自己区服的一个手段,所以迟迟不肯让她当面一看。

但是随着脚步愈近,她始终是信了,那人的手段的确太过厉害。

因为…那身白衣,那双眼眸,随着自己的到来渐渐有了动作。

玉卿衣缓缓抬起头,用了自己所用残存的力气,展颜一笑,“惜儿…”

真的是她…真个是她。

林若惜颤抖了下,却长舒了口气,抚着对方的面庞,垂泪道:“是我害了你。”

若没有当初自己赏剑会孤身上阵,就没有玉卿衣的当面对敌,若没有玉卿衣当时硬着头皮出马,便不会让南宫锦加以怀疑和利用。

若没有自己…

南宫锦站在牢外,对外面的士兵打了个招呼,这便有人进来替玉卿衣松了绑。

她身子一滑,就落到了林若惜的怀中。

林若惜抹着眼泪,越发止不住。她明明告诉过自己,就算是再难过也不能在玉卿衣面前哭,可是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她、曾经江湖显赫的她,弄到如今地步,反倒是罪魁祸首的自己,活的安安康康。一想到此,就哭的掉珠串子,怎么都止不住。

玉卿衣哪怕是周身是伤,也不改其风流本『色』,用力的抬手,将林若惜脸上的眼泪抹去,轻声道:“别哭,我心疼。咳。”

她轻咳一声就咳出一串血珠,落在灰白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林若惜抓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时反倒不知如何说,只能憋红了脸望着远方,目中透着仇恨的颜『色』。可是只有玉卿衣明白,如果不是有那几个宫里的男人护着她,十个林若惜都死了,哪里还能穿着如此荣华富贵的坐在这里。

见林若惜一脸欲哭不哭的表情,玉卿衣深吸了口气,将周身的疼痛尽力忘却,“若没有你,玉卿衣自己一个人行事,将来死的一定会更惨。”

抄九族,凌迟处死,都极有可能。若能死个痛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玉卿衣此生,早将自己置之度外。”玉卿衣眸中渐渐也有些湿润,“就是…”

她话至此,就说不下去了。

林若惜明白,她是想起了墨昔尘,那个忠心耿耿的跟在身边的男人。如是玉卿衣死了,墨昔尘还能不能活。玉卿衣为自己铺就了这条路并且一直鞭笞着她在走,到如今,这以卵击石的行为,终于得见结局。

强力坐起,让自己能与林若惜平视,她苦笑着说:“你墨师傅还不知道。”

但是一定瞒不住太久,玉卿衣却务必要保护他,不能让他也和自己一般遭罪。玉卿衣便是宁肯自己受千般苦,都不愿自己的人痛一分。

她低声凑到林若惜耳边说:“若你墨师傅执意报仇,就将他打晕,绑上一年半载。”

“不会的。”林若惜痛哭出声,“你懂的,若是萧子凉死了,我也不会独自活着。墨师傅,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下去。”

“傻瓜…”玉卿衣见劝阻无效,不得不叹了口气,眼光瞥到南宫锦身上,再游移到林若惜身上,然后轻笑了声。

“我再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后面的事情,我相信萧子凉能做到。”玉卿衣目光恢复了往日神采,脖颈上的那抹花藤纹身,沾满了污血,却如何减不去惜香公子的风采。

惜香公子最爱洁,即便是此刻,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依旧是让人不能直视的光洁如玉。

她从腰际扯出一块雕着“玉”字花纹的玉佩,搁在林若惜手中,十指交握,她诚恳的道:“帮我告诉昔尘,玉卿衣此生,一直不肯替他生一个孩子,是这辈子欠他的,下一辈子便做回个女人,由他的心愿。”

林若惜默默流泪,点着头,掌内出现了一粒黑『色』『药』丸,在取过玉佩的时候被玉卿衣接过。

玉卿衣忽然笑的十分快意,她大声对着南宫锦说:“南宫锦!依着江湖规矩,你用十多人围攻白某,本就不太地道。有没有胆就在惜儿面前,与我一战方休?”

南宫锦目『射』寒光,看向伏在林若惜怀中的玉卿衣。

没想到玉卿衣会有演此一出戏,就连林若惜也愣住了。

只是玉卿衣一世聪明,即便是这一句话,都不会那般简单。

南宫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掌心才滑出那柄随身折扇,“即便是你如今这状态,在下也是胜之不武。”

章节目录 145 一战方休【红包加更】

玉卿衣拍了拍林若惜的脸,长身而起,身子微微晃了晃,几乎走一步就牵动全身的伤处,痛的钻心勾肠,她扶着墙走到铁门旁。

“不怕。玉卿衣只是一直不能与江湖盛名的九天门门主单打独斗而感觉十分遗憾,此生即将末路,若是能解此心愿,泉下亦能瞑目。”

南宫锦呵呵一笑,颇有深意的看向玉卿衣,见其也只是面带笑容,丝毫不让。

“很好。南宫锦错当你是女子不忍动手,实在是侮辱了惜香公子。请。”

一旁守卫连忙拱手,“大人,这不太妥当。”

南宫锦摆手,“有何事,我会与皇上交代,放她出来吧。”

玉卿衣闭了会眼,再缓缓睁开,精光滑过,再不是原先的颓然气态,她走出牢门,和蔼的朝守卫借来一柄长剑。

林若惜踏出门,看着眼前的两人。

幽暗的走道上所有的气息都仿佛静止了下来,独有这两人,青衫白衣,随风翩涟,一扇一剑,仿佛照亮了这个阴霾的地方。

剑尖微颤。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蝴蝶,不可思议的停在了剑尖之上。

玉卿衣微微一笑。

——原来你也来送行。

几乎是在瞬间,长剑挽着剑花,轻灵的朝着对面的南宫锦攻去,仿佛『揉』碎了光阴,生死一线。

那云虚门的老头儿站在广场上,一柄剑舞的虎虎生威,笑着说:“乖徒儿,看为师这柄剑舞的如何?”

玉卿衣鼓着掌笑道:“剑意凌然,无我无剑,除剑之外,再无他人。”

老头儿沈遥捋着胡须满意的笑,“我徒儿果然聪明绝顶,一眼就看穿了此剑招的绝妙之处。”

他忽然板住脸,“只是你永远都无法达到此等剑意。”

玉卿衣挑眉,显然是十分意外师傅有此疑问。

沈遥一剑,在玉卿衣毫无意料下,指到了她的喉间,“你可知晓,心有杂念,便永无进境。要有无上剑意,就需无我无他。”

玉卿衣出了一身冷汗,双眸紧紧凝视着剑尖上翩然的蝴蝶,方才它活在剑上,以为下一刻就死在剑上,谁料得哪怕是杀招顿起,这蝴蝶也俏生生的立于剑尖之上,紧接着便展开美艳的双翅,缓缓离去。

玉卿衣此生,仇恨心重。恐怕在剑道上,无法再有进展。

不仅如此,情深意重,亦是阻碍。

剑光划过长空。

南宫锦只感觉到面前明明有无数剑影,却知晓,最致命的那一剑,即将来到,可偏偏他有很多可以破解此招的方法,但尽都选择放弃。

武功到达南宫锦的境界,哪怕是一招,就可以立刻判断出高下。

比如方才玉卿衣要求再打一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不管是对方执意『自杀』亦或者是想借他的手将林若惜的仇恨尽数转嫁于他,都有强大的自信,能让眼前这垂死挣扎的惜香公子功亏于溃。

但是,玉卿衣的这一招,明显已然进入到剑意的最高境界:无我无他。

而正是这一招,置生死于身外,却又同归于尽的打法,让南宫锦有些窒碍,他自然不可能与玉卿衣一起死,却又不可能立时挡住此剑。

林若惜呆呆的站在原处。

她没有出手阻止,因为这是玉卿衣最后一次的努力,即便是死,亦要死的慷慨大方。

眼泪成行,止也止不住的向下掉落。

她与玉卿衣,初初相识,误打误撞,却与那时结下深厚的感情。即便是天下人都会背叛都会离开她林若惜,她也相信玉卿衣不会。

因为玉卿衣,有着比她还要深刻的执念。这执念使得玉卿衣,一日比一日努力,一日比一日强大。

就是一招,不过一瞬,却胜负已分。

玉卿衣的剑扎在了南宫锦的肩头,而南宫锦的扇子卡在了玉卿衣的脖颈间,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不足以致死,却伤上加伤。

原来是在这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刻,南宫锦却是狠狠的扫向剑尖的蝴蝶,使得它仓皇起飞,于瞬间挡住了玉卿衣的双眸,使得那一剑偏了准头。

玉卿衣咳了下,口中滑下一丝黑血,带着得意的笑,缓缓倒在地上。

“玉卿衣!”林若惜喉头一甜,鲜血也喷出了口。

她的玉卿衣,终于死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共同进退、情同手足、相濡以沫的姐妹。

南宫锦面『色』苍白的看着狠狠穿过肩头的剑,好狠的人,即便是选择死路,也要找他陪葬,险些他就着了道。

将那柄剑拔下,掷在地上。

“大人,她死了!”守卫上前,探了探玉卿衣的鼻息,大声道。

林若惜怆然走上前,将玉卿衣紧紧搂在怀中,听见这消息后,身子微晃,显然是当现实到来的时候,依旧肝肠寸断。

南宫锦捂着肩头走上前,冷冷的道:“送苏姑娘回别苑,惜香公子的后事我来处理。”

“等下。”

一个颇为阴森的人声,幽然从后传来,就像是地狱的厉鬼,冷的彻底。林若惜下意识转头,却看个着红衣的男子靠在墙边。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妖艳至极,却也危险至极的感觉。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但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很轻松的将玉卿衣从林若惜怀中抢了过来,南宫锦因为受伤,下手没有他快。

“司南凤!你要做什么!”

司南凤冷笑一下,“自然是查验生死。这等事情,怎么能单凭对方是否没了呼吸就可断定呢?”

司南凤,对,正是那个子母蛊的拥有者,虽然姗姗来迟,行事却干净利落细致狠毒,待查看完毕,就像丢破烂一样,将玉卿衣的身体扔在地上。

冷然看向林若惜,“还真是死了。”

林若惜的心痛的没了知觉,想要上前护着玉卿衣的身体时候,却骤然闻见一股难以言喻的气体,便昏『迷』了过去。

从司南凤出现,到林若惜被『迷』倒,不过片刻,若非玉卿衣临死一击,让南宫锦受了重伤,他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南凤为所欲为。

而当司南凤抱起林若惜朝着外面走去的时候,南宫锦终于起身,冷冷的拦住他,问:“你去哪里?”

“南宫门主办事不利,自然是由我接替,替皇上解忧了。”司南凤妩媚一笑,毫不介意的朝前走,“我看,你还是尽快收拾玉卿衣的尸体,想好措辞,别让在下找到把柄将你一军哦。”

南宫锦面『色』黯淡下来,看着林若惜与司南凤渐渐远去。

章节目录 146 嫣红之鬼

林若惜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到身上很冷。

幽海冰原,覆水沉舟。她还在沉沉浮浮,忽然浑身浴血的玉卿衣出现在面前,凄然一笑,就像来自地底的艳鬼,一声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林若惜却在那最后一声刺耳的声音中,豁然惊醒。睁开眼,却发现这里再非别苑,而是个黑暗幽深的环境,与玉卿衣所在的囚牢十分相似。

回忆起来,才记得是司南凤将她『迷』倒带走,难道他居然不尊圣意,将她锁在了这里?

林若惜眼皮连跳几下,方念起玉卿衣已经离自己而去,从那一刻诸事都不能预料,司南凤的回归显然是夺了南宫锦手中掌握之事,而此人一看便野心极大,否则也不会将晏雪驱逐于朝廷之外。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四周空挡的黑暗。在这里,仿佛连双眼都盲了一般,什么都感知不到。一想起玉卿衣浑身浴血的样子,她便有一种嚎啕大哭的感觉,可是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反倒尽数堵在喉间,愈加难受。

玉卿衣。

举世风华无双,凡尘能有几人。

即便瞬间凋谢,也曾努力绽放。

虽然她是自找死路,但是『逼』死她的人,却依旧是凤以林。如果不是凤以林一定不会放过她,玉卿衣根本不会一意求死。

只是眼下她也自身难保。司南凤,林若惜有些害怕此人,不知为何。总感觉司南凤亦会将她弄到生不如死才肯罢休。而她只是一眼,便能看见隐藏在他眸内的恨意。

自己因为什么让其如此痛恨。

或者是前朝父皇的孽债,否则任林若惜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何处惹过此人。

正因为如此,她只能将所有的伤心藏了回去,抹干净脸上多余的眼泪,『摸』索到怀中暗藏的那颗毒『药』,心中微安,至少司南凤没有施行搜身这种下三滥手段。

她勉力起身,试着运转了下内力,结果一丝气力都提不起来。环顾四周,也仅仅能感觉到这不过是个密闭的小房间,除了没有刑具,也算是个安全的环境。

只是不知道这等安全会延续多久。

就在她默默寻路的时候,耳听一声“吱呀”门响,站进来一人,逆光的烛火下,流泻着红『色』的妖娆。

司南凤!

单只看见这红『色』,便让她惊的站在原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直窜向后背。这是一种天生的排斥与害怕,自那人持着一盏烛灯走进开始,恍若条缀满花纹的毒蛇,爬进了房间。

林若惜仓皇的后退两步。

司南凤将烛盏放在了地上,暗暗的火苗摇曳着,照出了地面上的暗纹,就与那司南凤的步伐一般,好似有无数条蛇,隐隐的爬在四周。

林若惜安慰自己,方才定是错觉。

司南凤一直抿唇不语,在烛火的印衬下,那张妖艳的脸也变得诡异起来。或者说,原本此人的气质就诡异异常,而他的面相,称不上好看,却又十分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比南宫锦光霁如月的清亮眸子,勾魂的多。

他只是低低一笑,“这位公主,怕是被人宠坏了吧?”

他的声音,亦是带着丝丝阴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林若惜明白,他定是在说南宫锦,虽然此人待自己时冷时热,但本质上,却还是保护的挺好,至少让皇帝也没有生出伤害自己的意思。

她知道,此人不会怜惜自己,更不可能照顾自己,当初所谓的手段,在此人眼里,估计更是低能的可笑。

然则她也不能做省油的灯,哪怕是一时半刻,也要撑上一撑,所以她微笑着抬头,“林若惜自八岁落水被救,十三岁开始就一直服侍别人,何德何能尚可被宠?”

司南凤挑眉,“喔?公主的情况其实我十分了解。只是没想到,你便是公主而已。”

林若惜狐疑的看向对方。因为这一句话,总觉着有几分奇特,并非因为对方说十分了解,而是那句“没想到”。

他可能认识自己?只是地狱门中除了洛景寒是由南宫锦扮的,难道还有其他人,也是来自朝廷这方?

眼皮又是轻微一跳,林若惜知道有一个答案在呼之欲出。

“你才是木长雪!”

只有这个原本应是门主,却因为萧子凉的意外出现,错手输给了萧子凉,惨然离开地狱门,自此后消失不见的木堂堂主木长雪,才能这般说;因为只有他会与当时的洛景寒里应外合,搅『乱』地狱门。当然,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这个人眼中,会对她诸多仇恨。

司南凤凉凉的回答:“我原本也就不叫木长雪,更从来没做过木长雪。别与我提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