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惜姑娘应该明白。”南宫锦截住了她的话头,“眼下这局面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的。而我想苏姑娘也不太想玉卿衣的女儿身的身份传出去,落得江湖中人的笑话。当然这只是其次对不对?”

南宫锦似笑非笑,那真情早就化作利剑,穿刺到对面女子的心口,一剑一剑,砍到她痛不欲生。

林若惜明白,她这下风,从一开始就落了,她都不忍听内中鞭笞的声音,用所有的勇气积聚成最后一句话,抽光了周身力气,让她抓住南宫锦掩在长袖下的手,紧紧的勒进那骨肉当中,“别再打了,我都应了你们。”

两眼一翻,身体内部似乎是彻底清空,就这么缓缓倒下。

眼里最后的记忆便是南宫锦满面的愕然以及痛心疾首的喊声,她心道…原来你还有心,原来你还能关心。

林若惜沉沉的躺在床上没有醒。

凤以林站在一旁,看着另一旁沉默无语的南宫锦,面『色』晦暗的问:“怎么搞成这样!”

南宫锦淡淡的回了句:“是玉卿衣,教她看见了,就弄成这样了。”

凤以林虽然恼恨但依旧关心此事进展,不由问道:“那她在昏『迷』前可有说什么?”

南宫锦心像针刺的一样,“她说,一切都依了我们。”

凤以林长出一口气,“总算有个交代,也是不错。朕已经请了御医往这里来,应是马上就到。”

时光似乎凝在这一刻,站在一旁的两个天之骄子,都没有去碰床上沉沉躺着的林若惜。明明用了一柄最快的刀去斩杀,最后还是因为那溅起的鲜血,灼烧了自己。看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似乎出了上一口气再没下一口气的样子,南宫锦终于是忍耐不住,上前想要输入一丝真气。

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唱喏:“启禀皇上,容妃娘娘到。”

凤以林变了脸『色』,谁能想明明是派柴子进那混蛋去接御医,怎么却将容妃接了过来。

柴子进厚着脸皮黑着面『色』跟了进来,连眼睛都不敢朝凤以林那里看去,只有这风华绝代的容妃娘娘,仪态万千的进来,只是轻轻瞥了眼二人旁卧着的病美人,檀口微张,似乎有些意外,但她是何等精明之人,只是这么一眼就立刻收了回来,软声道:“近日皇上总是不在寄安宫中,月娥想的紧,也就这么跟了过来。”

凤以林冷哼了声,显然还是十分不快。

容妃眼圈一红,竟是再也不说半句话,直愣愣的看着凤以林,好半晌才深吸口气,“都由得皇上吧,是月娥自己多事,以后再不会这般。”

她说着就跪了下来,显然是意识到今日一时急怒,惹下大错。连皇后都不会管皇帝的后宫韵事,她不过只是个妃子,便心比天高了,怕是下一刻就要命比纸薄。容妃很聪明,见到凤以林的脸『色』的时候,立刻醒悟到自己失了分寸。

然这也是爱之深,才会失去的分寸。

若非如此,凤以林初初接了那女子入宫,便将其送到别苑;后半月内时不时的前往相会,至最近,日日抛下寄安宫中的诸事,夜里都在别苑歇下。甚至连今日,御医都请了过去。

容妃哪里晓得他们之间的那些事端,怕就怕那女人的肚子会跟着起来,现今后宫内,给凤帝诞下龙子的,只有贤妃一人,幸好那小子因为难产之过,常常思维缓慢,才让容妃放下了心头大石。

而这御医一事,却真正的吓到了容妃。她生怕自己的念想成真,却哪里知道,只是一意偏执。所以她必须守在这里,听着结果,才肯放心。

凤以林凝视了她半天,似是讥讽的抬起了唇,“占月娥!你是到底有多傻。”

一语双关。连旁边的南宫锦与柴子进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做皇帝也挺不容易的,办点事也能被扯上情爱子嗣,虽然说凤以林的确有过这想法,但忽然就在这女子做派中觉着十分可笑。

他按住长桌,缓缓走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容妃面前,看着她珠泪零落,看着她花容失『色』,一字一句的道:“朕要的,没有人敢说不给;朕想得到的,没有人敢说不能;朕若是立刻让她做容妃,更没有人敢说不行。朕一向喜爱你的知书达理,行事得体,如今么…”

容妃顿时脸『色』变得与床上的林若惜一般苍白,口中连胜颤道:“皇上,月娥知错。”

“回宫里吧。”凤以林不待再说,这等事情闹起来,就算在别苑里也是被南宫锦等人看笑话。何时他后宫之中的争风呷醋居然惹到了凤临城中,简直荒唐。

容妃的身子微微一颤,终于还是咬了咬唇,怆然离开。

章节目录 141 旧疾缠身【金牌加更】

柴子进亦步亦趋的跟着,这大将军到得此时也晓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当他方一转身,就被凤以林一句亲昵的喊话给唤了回来。

柴子进额上冷汗直冒,圣意难测,更何况是原本就聪明过人的凤以林,他方才不过是要找个御医,容妃就一定要去,任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容妃一人来,所以只好凄凉的跟上,结果果真是两边都不讨好。老柴心说,这宫里的事真是太可怕,他宁肯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也好过此刻。

凤以林咬牙切齿的道:“你很好啊,让你去找个御医,你给朕把容妃给弄了来。”

柴子进连声喊冤,“陛下英明。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来,实在是沈大人目下正在老王妃那里治病,已经马不停蹄的朝这里赶来了。”

林若惜其时已经醒了,只是不肯面对现实。

醒了,这场梦就死了,自己的心也死了。譬如玉卿衣,尚不在那处受苦,譬如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身份,没有被别人知晓,譬如林若惜,更不用去面对眼前诸多苦事。一股惆怅竟是绕在自己的喉间,令她痛不欲生,若非听见有几人在房中,她怕是要瞬间呻『吟』出来。

但是她不敢,更不愿。她不能教这些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更不可能让他们拿住自己的软处。她明白玉卿衣这个人,二十多年掩埋身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白晴姨走到了生命的终点,眼看着家国覆亡,眼瞧着父亲惨死。

这一切都铸成了玉卿衣心中的坚定,她用自己的人生铺就这条道路,比旁人都要辛苦,却从不迟疑。所以在林若惜有难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出手,甚至不计后果。就因为她知道,林若惜是大元最后一个公主,她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垫付这场迟来的盛宴,用全部的忠诚去对待自己得来有些晚的硕果。

林若惜正是因为太了解玉卿衣,所以知道似玉卿衣这等『性』格,甚至要比林若惜更加痛恨凤以林。玉卿衣是决计不允许自己,因为她的误陷敌手而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

正因为玉卿衣用自己牵制住了凤以林与南宫锦,才好放手让萧子凉与墨昔尘放手去做那些事情。

但是林若惜即便是躺在床上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却『乱』了,毫无章法,在南宫锦的重重打击中,有些无以为继的感觉。

耳听着那传召的沈御医已然是入了房内,林若惜心中一急,只知晓在自己没想出万全之策的时候,还是不要醒过来的后。索『性』清心大法内中转了个周天,及时在那沈御医的手碰到自己的腕处之前,及时封住了经脉一隅。

沈御医耽搁了很久,显然是没料得对方如此棘手,他蹙眉半晌,也终是被林若惜骗住,满面迟疑而又不甘的放开手,俯身道:“启禀圣上,臣惭愧,这位姑娘体内问题,臣恐怕是查不出来。”

南宫锦奇怪的挑眉,“难道不是急怒攻心?”

沈御医思忖了下,勉力回答:“是也不是。似是有旧疾在身,经脉受阻,导致如今昏『迷』不醒的状态。”

凤以林目光从林若惜面上转向沈御医,“你的意思是,你无从下手?”

“臣以为,万全之策还是需要司南凤大人出马。臣只能配一些调养的『药』,却无法根除姑娘体内的旧疾…”

南宫锦心思微动,以为自己根据司南凤的取蛊法,因为一时鬼『迷』心窍从而出现了偏差,致此时林若惜体内余毒未清,所以他也躬身道:“臣以为此事确实需要司南凤出手。”

凤以林与他目光对视,大意也有些了解原因,微微斟酌片刻便安慰沈御医说:“也罢,此事的确不是爱卿的问题,你先退下吧。”

沈御医赶忙告退,这时凤以林又问了句:“老王妃的病怎样了?”

他问的是凤临城内安怀王府的老王妃,沈御医明白过来立刻回答:“老王妃也只是多年的老『毛』病,央臣为其施针一二。”

凤以林关切的道:“若是如此,不妨从宫中选些好的『药』材,给老王妃送去。”

沈御医应下后,慢慢的退出了房中,还顺手关上了门。

林若惜心说,恐怕要撑到那司南凤出现了…

夜间明月当空,一缕月华投进窗纱,洒落地面的时候,林若惜终于睁开了眼。

她偷偷『摸』下了地,靠在门边,这别苑当中的守卫森严,简直不可想象。就单她所能听见的地方,就有十来个人轮流走动,更遑论此刻门外正有一排人墙挡住,比原先日间还要可怕。林若惜明白,这恐怕还是南宫锦的主意。

这世上还有谁这么懂林若惜其人呢?

自然…还是十年洛景寒。

她微微苦笑,只好揣回想要自己营救玉卿衣的打算。林若惜有什么能耐,能敌得过近百的士兵,她自问不能,若是一个不妙,反倒全盘皆输。

林若惜坐回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很是为难,不晓得眼下该如何走,还是真个就坐以待毙。

她知道自己输的一塌糊涂。

除非萧子凉此刻再度从天而降,给她一点信心,但抬起头看着房顶,心知不太可能。是自己让他不要来救自己,绝了希望。他此刻或者还在争取时间收集残图。只是怕他与墨师傅意见相左,内中先斗起来了。

墨师傅肯定是希望能救玉卿衣,他原本就不同意玉卿衣卷入此事当中,若是用图来换玉卿衣,他肯定愿意。

但是萧子凉不会,他不会为了这事有所动摇此刻的行止,否则也不会同意将林若惜一人扔在这里,而在当时就强行带她离开了。

收回投到房顶上的目光,林若惜静坐在床头,明白多想无益,还是将荒废已久的清心大法拾回来重新练,希望能够进展快速些,至少以后不能拖别人后腿。

其实这只是她聊以自/慰而已,毫无办法的时候,只能用练功来排除恐惧,也好过因为诸多念想而一夜未眠。

待第二日早晨,门外传来几人脚步声的时候,林若惜只好无奈的收了功,迅速的躺下,还回原来睡着的姿势,将经脉再度闭合。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房门打开,是凤以林开朗的笑声,“没想到我的小晏雪回来了,朕十分欣喜啊。”

ps:写的太快,会出现很多错字,大家请喊我错别字大王~~~

章节目录 142 生不如死

林若惜心底一凛,居然是晏雪归来。他的到来无疑是为林若惜寻到了个好机缘,至少凤以林南宫锦都不晓得晏雪与玉卿衣林若惜关系良好,而最要紧的是,晏雪这番出山,定是知晓玉卿衣被抓。

晏雪很没耐的回答:“谁是你的小…晏雪啊!”

这般没有尊卑的问答,居然让凤以林十分畅快,他毫无芥蒂的道:“能在凤临捉到你还真是不容易,一会就全靠你医治朕新来的这位病美人。”

晏雪挺胸抬头,“哼,你们只是有机可趁而已,我告诉你,只帮你这一回我就离开。”

凤以林抓住晏雪的手,不舍的道:“躲了那么些年,还在恨朕当年让司南凤替了你的位置么?”

“怎么可能?”晏雪忙不迭的抽了手,跳脚道:“再不济也不会吃司南凤那家伙的醋。我就是喜欢山水田园而已,实在不喜宫里的气氛。”

见凤以林一副古怪的模样,晏雪转过头看看屋里,见是林若惜就放下心来。

“以后若是有司南凤解决不了的病症,再考虑找我吧。”晏雪挥了挥手,“别吵别吵了,要不我真就扭头走,不管床上那美人了。”

晏雪的一番行径,看似无心,却在有意。让凤以林以为是自己抓到晏雪来别苑医治林若惜的。林若惜是有意得病,晏雪是有意被抓,两者的有意竟然在一时间,不谋而合,也只能说是老天似乎还在帮衬着林若惜。

凤以林好声好气的笑道:“也罢,你快去解决了朕这桩心病吧!”

“你们出去。”晏雪只差没有胡须可以让自己装作高深莫测的先生,“皇帝你晓得我的习惯的吧?”

凤以林忙堆起真心的笑容,“是,南宫锦,我们走。”

南宫锦甚是诧异,似乎从晏雪出现后,凤以林身上的天子架势全数解除,竟然与自己都说出了“我们”二字,可见晏雪其人,当年的圣宠在身,简直是不可想象。

待门外的守卫与皇帝都走了干净,晏雪才舒了口气,快步走到林若惜床边,伸手就探向林若惜的腕部。

他以为是司南凤的子母蛊还在林若惜体内,却哪里料得床上的女子已然睁开眼笑意盎然的看着他。

有晏雪在,林若惜心里也安宁了许多,缓缓坐起身来低声道:“方才我是诈病,否则不知道如何拖下去。”

晏雪蹙眉,“那你的子母蛊呢?那可是要命的东西。”

“已经被南宫锦拿走了。所以你快说说,眼下到底如何办。”林若惜生怕被那内力精深的南宫锦听着,不得不再放低了声音。

晏雪也意识到这问题,凑过去轻声道:“玉卿衣在你离开后曾经与我见过一次,他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了。我佩服你们的勇气,但是也必须说,你们这是在拿命赌,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林若惜明白,也知道这是晏雪给她们的警告。

“我原先并不赞同她这般做的,但是她心已决,且也告诉我,若是她不小心中伏,一定会想办法让其他人离开,但她自己,必须由我想办法…”

林若惜的心微微一颤,看向晏雪的时候,其双眸已经垂下,显然是不愿接续。

玉卿衣在求死。

“为什么。”林若惜不明白,依着玉卿衣的『性』子,她不应该如此的。怎会如此消极?

晏雪舒了口气,蹙眉道:“玉卿衣这人,别人她不敢说,若是自己落在凤帝手里,一定会生不如死。”

长天坊掌握着整个皇宫珍宝来源,向来是天下奇珍集散地,甚得皇帝恩宠,更是将寻找玄天八卦一事交给玉卿衣处理。却哪里会料得她监守自盗。

“因为凤帝,对原本就是敌人尚可原谅,但对背叛自己的人,绝对不可能手软。”

林若惜惊讶的张口,“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是此刻他们用玉卿衣让我屈服了,但凤帝也不可能放过玉卿衣?”

晏雪点头。

林若惜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这是第一回感到了绝望。原本在晏雪到达的时候,她以为又有了希望,却谁知道,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只是那么一瞬,便自凋零。

对凤以林、南宫锦的恐惧,几乎是从这一刻起,生生的扎在了心里。她茫然的坐于床边,一直在低喃着,“怎么办…”

对,怎么办。目下她们已经全数暴『露』,再不是原先在江湖之中敌我相逢的情景,而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展开在了帝王的手中。

试问,如何去与手握江山的帝王抗衡?

晏雪说:“生不如死,不若死。”

林若惜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她从没想过,会有人死,至少不是玉卿衣死。

深吸了几口气后,她低声问,“确定凤帝…不会放过玉卿衣么?可是南宫锦他答应过我…”

“『妇』人之仁。”晏雪扯开嘴唇,“我与凤以林相交二十年,是最懂这个人的。所以这也是我听说了玉卿衣被抓,决意冒险替她送行的缘故。”

林若惜感觉到自己真的要病了,无由来的一阵心悸,这时候晏雪看了下她的面『色』,忽然道:“你…”

“我怎么了?”林若惜『摸』了『摸』自己的脸,才黯然回答:“可能是因为要装病,闭去经脉才导致的面『色』不好。总之这件事…还是我去办,你不要冒险了。”

晏雪『露』出意外的表情。

林若惜捂着心口喘了口气,“若非你说凤帝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自己人的背叛,才让我想起来,如果你也因为此事而遭到连累,我于心何安。”

晏雪浮唇一笑,似乎有些伤感,“当年你父皇是为何败亡,你可清楚?”

林若惜缓缓摇头,说到底她那时候年岁还小,却真不能明白其中因由。毕竟江山二字,对于多少男儿豪杰,都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身为帝王,不应多情,不应无情,却要绝情。你父皇正因太过多情,才使得在诸事上优柔寡断,谁也不肯得罪谁也不敢开罪,更谁也不愿问罪,才使得最后大元毁在一应小人手中。”晏雪见时间尚早,才静下心来与其交待。

“而凤帝却是那种,本也多情,却终绝情的『性』子。这才是他如今能坐稳江山的缘故。”晏雪难得的拍了拍自己的腿,慨然道:“正是因为他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凤以林,也怕最后他也对我绝了情,才在他狠下心选择放弃的时候,首先离开。”

林若惜此时才算明白,当年晏雪离开皇宫的时候,并非不喜欢宫廷生活,而是不习惯凤以林的改变。

章节目录 143 如履薄冰

“好啦。”晏雪拍了拍她的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玉卿衣根本不会后悔。但若是因为她,放弃了此事,她才会后悔。你懂么?”

林若惜明白的很,所以她才会要求,将此事转到自己手上,而不可以连累晏雪。

“我明白哩。”林若惜软言道,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像是晏雪所谓,选择这条路与帝王抗争,那必须承担死的后果。她自己想过,不惧怕;那么玉卿衣亦是。

“时间不多了,你将准备好的『药』给我。”林若惜深吸了口气,淡淡的道。

晏雪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才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黑『色』『药』丸,放在林若惜掌间,“入喉即化,断肠立死。”

林若惜感觉到一丝苦涩,沿着心口袭上眼眸,她按压住那股想要涌出的热泪,轻声问:“能给我两颗么?”

“怎么可能!”晏雪斩钉截铁的道。

林若惜抚着『药』丸,遂以非常坚定的眼神看向晏雪,“我并非胡闹,而是真心。必要时候,它其实是一颗保命符。”

她在骗晏雪,必须得多要一颗。林若惜这等冰雪聪明,能看出南宫锦藏匿心中的情意,自然也能瞧明白凤以林。

不管是之前柴子进的话亦或者是南宫锦的行动,都无非是转告了凤以林的想法。

凤以林不过是有些舍不得自己这张脸,舍不得自己死。

可是她怎么可能随了他们的愿望?诚恳的看向晏雪,良久终于『逼』着他交出了另外一颗毒『药』。

当然,还有一个下着她没有说。

这颗『药』,或者也是让凤以林死的催命符。自从玉带桥上一叙,她已经快要放弃了,却在看见玉卿衣的那一刻,将所有的仇恨再度拾起。即便是希望渺茫,她还是要试试;即便是对不住苍生,她也要试试。

若苍生是凌驾于个人之上的痛苦、牺牲以及欺骗得来的,她承认,自己永远做不到宽宏大方,容忍有度。

依着晏雪的意思,她又躺了回去,在晏雪的几针下,居然真的有些病了的感觉。

忽然晏雪停住了手,留下了一句话,转身离开。

林若惜浑身一震,再也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若当真是晏雪所说,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活着,再也不能有寻死的念头。

晏雪说:“好生保护自己,你怀上萧门主的孩子了。”

凤以林正与晏雪叙旧,而南宫锦坐在林若惜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若惜此刻心『乱』如麻,自然不会瞧到南宫锦的神态。感觉怀中的两颗毒『药』丸子,瞬间灼烫了自己的心。她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谁说萧子凉不能有子嗣…谁说他不能!这种哭笑不得的心情,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这种欣喜若狂的憧憬,都只能深深掩埋在心里,任它波澜万千,面上也平静无波。

屋内的烟气缭绕,仿佛一张白纱,遮住了仅隔一线的南宫锦。却连那静坐在原处纹丝不动的男子,也仿佛随着白烟渐渐消失。不知是否幻觉,她居然看见了那浩瀚千里的幽海,已然结成千里冰原,而自己就这么在冰面上,踽踽独行。

如履薄冰。刹那间,覆水沉舟。

林若惜起了一身冷汗,豁然坐起,险些撞进南宫锦的怀中。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南宫锦不得不说,本已绝了的那份念想,居然又抬起了小小的芽头。

“我…我想见玉卿衣。”林若惜喃喃着。

南宫锦蹙眉,这时凤以林站在南宫锦身后说:“为何?”

林若惜明知道,凤以林根本不会让玉卿衣活,如今面对自己,不过又是一场欺骗,所以恨意纵横,竟连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我必须看着她无恙。”

凤以林沉默半晌,忽然对南宫锦道:“南宫锦你先出去下。”

林若惜与南宫锦下意识的四目相对,那人身子忽然一震,慌忙起身以江湖礼数告退。

房内一时再度安静了下去,床畔的孔雀托金沉香台尚留着一缕明烟,和着炉火的红艳,投下层层叠叠的暖意。

凤以林依旧是那若春风般温和的面相,只有双眸中内敛的精华,不断的告诉着林若惜,此人的精明算计,当世无双,而他亦是笑的十分温柔,含着几分苦意,“公主你似乎又开始恨我了。”

林若惜早已将他与心中的洛景寒区分开来,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才静静的道:“若非定要斩尽杀绝,也不会走到如斯地步。”

凤以林缓缓摇头,“并非斩尽杀绝,你看朕不是一直待你很好。”

林若惜噙着丝冷笑,若非在晏雪的提醒下,知道他是何种人,怕自己又要险些『迷』失在他与南宫锦联手罩下的温情大网。

“圣上能待天下人好,这是圣上应做的事情。”林若惜保持着平静,“圣上要绝自己的情,也是圣上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往来帝王业,林若惜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