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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认为,在夏欢颜的心里,我永远比不了许知言?即便我待她再好,即便我已是她的夫婿?”

夏轻凰一呆。

欢颜趴在床上,只觉脑壳一阵一阵地疼愠。

她近来情绪大起大落,方才又给萧寻刻意气了一回,身体有些不适,便更懒得动弹。

萧寻已跟进来,静默片刻,到底依上去,柔声道:“我已经把那人放了。”

欢颜道:“你放不放那是你的事。你们都是些厉害人物,我还想活得长久些,再不敢管你们的事。挠”

萧寻道:“真不管吗?许知言的事也再不管吗?”

欢颜霍地转向身,向他叫道:“你不能也别管吗?”

萧寻问道:“我怎样算别管?由着吴国局势爱怎么发展便怎么发展,等不可收拾时让我们大蜀处处被动?”

欢颜道:“真有那么严重吗?”

“你说呢?”

“我不懂什么家国大事,我只懂得,如果知言继位,可能会是吴国历代君王里最贤明的一个,他不会对蜀国或对你怎样!”

“知言……你懂许知言……”

萧寻笑得苦涩,“你以为,许知言当了皇帝,他的事和国家大事有什么分别吗?当了皇帝,可以做到一些原来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可更多的事还是做不了!否则,许知言复明后的太子之路,怎会走得这么艰难!与国相关,再无私情,私意,私事!”

欢颜转头看向他,“再无私情,私意,私事……也就是说,便是我请求你别去和锦王作对,你从来只是敷衍我,从来没有当真过?”

萧寻不觉一怔,许久才道:“锦王妃真的只是怕你在那里威胁到她的地位,才设法通知我把你接回来吗?”

欢颜不解,“什么?”

萧寻神色却更加冷郁,却淡淡道:“没什么。”

他起身叫人进来侍奉欢颜洗浴安睡,自己却走到一边,默默倒酒来喝。

欢颜到底不敢真的叫小白猿过来在他酒坛里撒泡尿。她见他连喝了几壶,心灰意懒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待要起身去拦,却又觉得他生气得莫名,也便不理他了。

但细细想来,目前许知言地位不稳,是福是祸全不可料,锦王妃就是对她不满,也不会挑在这时候争风吃醋。

于是……

她心里蓦然一抽。

锦王妃说,若她真拿出手段来,哄一哄,逼一逼,萧寻很可能改变立场,至少不与锦王为难;

楚瑜也说,萧寻的态度至关重要,他不肯改变主意,即便皇帝下旨立锦王为太子,锦王也将前程堪虞……

连他们都能看出萧寻的重要性,并看出她对萧寻有一定影响力,萧寻心思如斯玲珑,又怎会看不出?

萧寻为她肯随他回来而开心,可随即便疑心她是为了许知言的前程才回来,为的是说服他扶立锦王!

可他难道看不出,她真是自愿回来的吗?

她主动亲他,主动拥抱他,甚至容忍着他凌虐般的欢爱,还不够吗?

欢颜这样想着,便也心灰意懒起来,凭着萧寻喝多少的酒,也不想去理会了。

她却不知,萧寻从来便清楚她没那么喜欢自己,——便是有些动心,至少那份喜欢,绝对比不上她对许知言的那种真挚和深切。他极其聪明,不仅猜到了锦王妃要她回来的用意,更猜测她之所以对自己百般依顺,只是因为迫不及待地想取悦于他,劝他改变主意……

欢好之后,她果然开始劝他别和锦王为敌……

想不猜忌,又怎能不猜忌?

她已是他的妻子,却在昔日情人那里住了两夜。

她说他们是清白的,可他只见到双目复明的许知言风姿绝世,更胜往昔十倍。

连当日失明的许知言她都抵挡不住,并无任何名份便轻易交付了自己的清白,何况如今这样容色无双的锦王……

萧寻已经醺然。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喝了多少酒;从那日夏轻凰醒来,说出她是自愿随锦王夫妇离去,他便搬了好几坛酒在自己房里,只恨无法醉死在酒中,把时间停留在往昔携手同游的好时光。

曾在许知言身边千伶百俐的小白狐,自被他逼迫相从后,笑容少了,话也少了。即便只是朋友时,她都不会舍得他喝成这样;而此时,她明知他伤心,居然视若无睹,安然地睡去……

因为他说了,不会让私情私意影响大局,她寒心了,连哄都不想哄他了吗?

他忽然间愤怒起来,将酒盅狠狠砸碎在地。

此时欢颜已睡,侍女并不在屋内侍奉,但留心着萧寻未睡,且又饮酒,遂在门外候命,闻声已是一惊,问道:“太子,需要奴婢进去收拾吗?”

萧寻道:“滚!”

侍女顿时不作声了。

欢颜惊醒,恼怒地瞪他一眼,侧转身面里而卧,竟又睡去了。

萧寻大怒,奔去将她含愤拖过,却呈饿虎扑狼之势压了过去,径自扯她衣裙。

欢颜睡得昏沉,正觉气虚力促,惊叫一声,慌忙要逃开这醉鬼魔掌,给拉得离了原位的身子匆忙往外挣出。不防萧寻醉后手滑,恰将她松了开来,她挣脱的力道大了,立时重心不稳,额头狠狠地撞在坚硬的檀木床栏上,好生疼痛。

这时,萧寻重又伸手过来,将她大力一拉。她头晕眼花地跌回去,不由哭叫道:“萧寻你欺负我!我放毒虫子咬你……”

萧寻冷笑道:“你敢!”

欢颜傍晚刚给他折腾一场,如今见他这醉意醺醺势在必得的模样便觉害怕,虽不至于真的放毒虫咬他,却也伸出手来,用尖尖的指甲很不客气地在他那张俊美不凡的面庞上狠狠挠了两下。

两道血痕登时浮现,火辣辣地疼。

萧寻更怒,抽出衣带便将她的双手紧紧捆了,却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借着酒性只顾在他痴恋着的那副身体上撒气。

侍女在门外听得太子、太子妃吵闹一阵,便只听到欢颜一个人在哭叫,渐转作一声接一声夹着泣音的惨叫,随即惨叫声像给什么堵住了,只剩了含糊不清的低低啜泣,却比方才的惨叫更觉苦楚难耐……她从儿侍奉萧寻,也深知他少年时荒唐惯了的,论起对付女人的手段,可谓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这般凶狠地对待太子妃,虽过分了些,但料得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待屋中一切平静,再无声息,便自顾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

整个萧府无人不知道太子、太子妃夜间打架,并且太子妃吃了大亏。

凌晨萧寻酒意渐去,张臂拥向身畔爱侣,只觉触手处尽是滚烫的光.裸肌肤,顿时把残余的酒意也吓得干干净净。忙起身看时,才见欢颜赤着身子被他捆了大半夜,早已烧得浑身赤烫,气息微弱。

慌忙将她解开,奔出去叫人喊大夫时,天都亮了。

人人看到了他脸上的指甲挠痕,还没来得及同情,便发现了欢颜惨状。

她额上青肿一片,破皮处渗出淡色的液体,平素莹洁如玉的脸庞因高烧而通红,唇边却毫无血色。

比额际的伤更加赤.裸.裸地宣示萧寻暴力的,是她双腕的青紫。

勒得那样紧,血行不畅那样久,连手背都肿得老高。

夏轻凰过来只瞧了一眼,便气得叫道:“你这是不想要她了,千方百计想赶她走吗?”

萧寻默不作声。

喝醉的男人不是人,妒火中烧的男人更不是人……

大夫给欢颜诊治,果然说是外感内滞,病情不轻,竟算是个小伤寒,恐怕得慢慢调理。

千古是非成败,一枕烟霞溪野(二)

更新时间:2012-9-200:48:20本章字数:3352

欢颜服了药,至下午才好些,见萧寻小心翼翼在旁陪不是,别过脸再不愿理他。夏轻凰在旁守着,却也对他黑着脸,更让萧寻倍觉无趣,讪讪地走去厨房,亲自看着预备了几样她爱吃的饮食送过来,欢颜一口也没吃,尽数倾在地上。

夏轻凰只得赶他走,“你还是离她远些,省得她对着你越看越生气,这病就更难好了!”

萧寻郁闷,又想喝酒,却怎么也不敢喝了。

天知地知,他明知她肯跟他回来是别有用心,他明知她喜欢着别人,并为着别人的前途才和他虚与委蛇,他还是克制着不肯挑明,妄想有一天她能幡然醒悟,她只是他的小白狐,不可以再心心念念只记挂着别的男子……

他一向能忍愀。

从小到大,多少人笑他轻薄浮夸,难成大事,他都能一笑置之,静静地等候时机,用敌人的尸体和对手的臣服来证明自己的才干。

原以为即便喝点酒,他一样能把这事忍下来。

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嵴。

或许,对于他实在是太难了。

他连她身边有个公猿都觉得不自在,何况是那个她不要命也要痴爱着的男子……

他站在床榻边看着毫无生气的小白狐,咬牙道:“夏欢颜,要不,我成全你,把你送回锦王府,如何?”

欢颜抿着唇没说话,一旁的夏轻凰却咆哮了。

只一个字。

“滚!”

其实萧寻刚说完就后悔了。

于是,他立刻滚了。

傍晚有人前来探望,却是宝珠。

夏轻凰听得通传,明知她是锦王府的人,但见欢颜一整天没怎么说话,只怕她憋着病更重,便告诉了欢颜。欢颜眸光亮了亮,果然说道:“快请她进来。”

一边已坐起身来,报了几个药名,令人尽快抓了药来,便在这屋里煎熏着。

夏轻凰纳闷,“这是做什么?”

欢颜道:“她怀着身孕,可别过了病气去。”

夏轻凰便道:“你的医术原就比那些大夫高明,不如顺便再为自己开个方子,只怕恢复得还快些。”

欢颜便别过头去,说道:“这里有人正盼着我快死呢,不如趁了他的心意。”

夏轻凰笑道:“这是什么话儿?以前义母也说了,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了不得的?何况又是喝醉了,你没瞧见他现在灰溜溜的后悔样儿?”

欢颜叹道:“他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才后悔,实在不该……”

她没说下去,眼眶里已盈着泪珠。

屋里仿佛暗了一下。

两人抬头时,却是萧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

他的脸色发白,冷冷地凝望着欢颜,漆黑的眼眸里有着被人刺了一刀般的惊恨和痛楚。

夏轻凰愕然唤道:“太子!”

萧寻终于移开目光,轻轻地笑了笑,“没什么,我把宝珠给你领来了!”

他向身后道:“宝珠姑娘,请吧!”

而他自己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他被欢颜冷落,分明在找尽机会弥补,才会亲身过去接宝珠过来,再不料刚到门口,便听得欢颜那样认真地说她后悔。

后悔和他在一起?后悔嫁了他?还是后悔不该给逼一逼便从了他?

他是伤了她,可她懂不懂得,她伤他得更重?

或许,她永远不会懂。

她从不喜欢他;所以他喜欢她从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与她无干。

欢颜很郁闷。

她后悔不该来吴国,不该掺和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权位之争里,白白受这些委屈,还得受萧寻的气,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臭脸色。

宝珠眼见方才还和她玩笑的蜀国太子一转头便冷脸离去,很是不解;可转头看到欢颜的模样,便已失声唤道:“欢颜!”

待唤出口来,才觉自己失礼,正要敛袖上前见礼时,欢颜已道:“宝珠,这里没外人,不用多礼。”

宝珠便上前来,端详着欢颜,诧异道:“怎么会弄成这样?那萧公子看着性情好得很,对你更好,可是……”

欢颜道:“并没有什么。我娘亲说了,夫妻么,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散得快。没见他也给我挠成那样了?一整天在我跟前陪不是呢!”

宝珠将她额上手上的伤看了又看,确定她的确并无大碍,叹道:“你没事就好,王爷可担心坏了!”

欢颜一失神,“谁这么大嘴巴,又告诉他做什么?”

宝珠道:“哪用谁去告诉?昨晚从宫中回来,见王妃放你去了楚相府,便很不高兴,后来听说你直接回了这里,便一直留心着这里动静了。上午听得回报这边出了事,急得责怪王妃,结果吵了起来……”

萧寻一早请大夫抓药,府中动静不小,便是派的眼线被逐走,也不难了解到出了什么事。

可是不是以讹传讹把她的事说得太严重了?许知言的性情,再怎么生气,顶多拂袖而去,闭门不出,想和谁吵起来还真不容易。

欢颜只觉屋子里的药味把她熏得气都透不过来,忙向宝珠道:“那你快回去告诉锦王,我只是和萧寻怄气,其实根本没什么,让他别担心。还有,我是自己回来的……”

她将四周一打量,目光便柔和许多,轻声道:“你告诉他,我只是想念我的夫婿,所以回家了,和锦王妃无关,千万别和锦王妃为我争执了!”

夏轻凰便不由自主地往屋外探了探头。

可惜这回萧寻没在屋外听着;而欢颜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么好听的话断断不肯当面说给萧寻听。

宝珠点头道:“他总不放心,所以叫我亲自过来瞧瞧。我自然也不敢添他忧心,回去一定告诉你好端端的,让他先去把锦王妃找回来要紧。”

欢颜一怔,“锦王妃……去哪里了?”

宝珠犹豫了下,抬头见夏轻凰也好奇地看着她,苦笑道:“应该也没去哪里吧?成亲那么多年,王爷从没跟她说过半句重话,大约一时受不了,带了小世子回娘家去了……”

“娘家?北……北疆那边?”“不是,王妃家老王爷虽驻守北疆,但京中也置有房产。只是老王妃嫌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府第太寂寞,年前搬到北郊什么地方和慕容家的子侄们住在一处了。听说王妃的车轿也是一路向北的,应该便是去北郊找老王妃去了!”

欢颜略安心些,却急道:“那也得劝锦王快把王妃接回来啊!这两天锦王万万不能少了她的臂助!”

宝珠纳闷道:“为什么?其实咱们王爷性情也太好了些,偶尔发作一两次立威,也没什么不好的。”

欢颜静默片刻,低声道:“如果我当日诊脉没有失误的话,只怕一两日间,宫内……就该变天了!”

别说宝珠,连夏轻凰的脸色都变了。

夏轻凰道:“重阳宫宴后,这吴国皇帝虽说病得昏沉,时作谵语,但似乎还不到那份上。”

欢颜道:“但我计算着,以他的病情,再给立太子的事一刺激,三四日内便可能诱发暗疾。——便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暗疾?我……怎么没听说过?”

“可能太医没能诊断出来,或诊断出来,怕惹祸上身不敢提及;而我只告诉了锦王妃一个人。”

宝珠站起身道:“那我们王爷……知道吗?”

欢颜摇头,“我不知道锦王妃有没有说。但这关头锦王和王妃反目,很糟糕。我担心锦王更加孤掌难鸣……”

连欢颜都能看出不对的,宝珠这些年跟在许知言身后,看了那许多朝堂变故,自是更能看出不对。她静了片刻,说道:“太子妃,我得先回去了!”

欢颜忙叫人好生送她出去,又叮嘱道:“记得千万别让我这里的事让王爷忧心,赶紧让他接王妃回来帮忙要紧!”

宝珠应了,也顾不得自己拖着大肚子,向外走得飞快。

忽然发现多了些月票,忍不住回头翻翻到底写啥了,让妹纸们主动给我月票了……

好吧,最近快在争议中养成受虐体质了~~望天~~

千古是非成败,一枕烟霞溪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