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脑海中闪过一张稚嫩的脸孔。

“奴才暗中命人跟踪这些侍卫,查探到他们是四少爷身边的顾福派出去的。”季同低声说道。

果然是顾谨言!

看来,她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顾谨言对沈氏和沈谦之间的关系生出了疑心,开始命人查探沈谦了…

顾莞宁目光一闪,淡淡说道:“随他们去查,不必阻拦。如有机会,不妨暗中行些方便。”

季同敛容应了。

顾莞宁想了想问道:“太子府那边是否有什么异样?”

季同有些为难:“太子府外守卫十分森严,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奴才虽然一直命人暗中盯着太子府,却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现在所能做的,无非是收买太子府里的宫女侍卫,打探到的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

季同自觉差事没当好,颇有些羞愧自责。

顾莞宁笑着安抚道:“这也怪不得你。太子府里的事若是随随便便就能查探到,岂不是谁都能暗中窥伺东宫了?如今你做的就很好。纵然是打探些内宅消息,日后也说不得有用。”

提起内宅消息,季同立刻说道:“有件事,奴才差点忘了告诉小姐。”

“几日前,太孙生辰,闵三小姐也去了太子府。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竟惹得太子妃娘娘大雷霆,还命人将她送回了闵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动

顾莞宁微微一怔。

前世闵媛闯进梧桐居,闹得人尽皆知。难道,这一世是被太子妃提前察觉派人拦下,所以这些天才没传出半点风声?

太子妃大雷霆,又命人将闵媛送回闵家,想来是没有结亲的心思了…

季同抬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顾莞宁,试探着问道:“不如奴才让人去闵家那边打探一番,或许能打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太子府守卫森严,不易接近。

闵家那边就要容易多了。虽说闵家也有侍卫护院,比起太子府,肯定差的远了。

顾莞宁赞许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这就命人去闵家那边查探,只要是有关闵三小姐的消息,一律向我禀报。”

季同领命,很快便退下了。

季同确实是个精明干练又周全仔细的人。他暗中派人收买了闵家的门房,66续续地打探到了不少有关闵媛的消息。

譬如说,闵媛自那一日被送回闵家之后,便一直被关在屋子里,再没出过房门。

再譬如说,闵大老爷和闵大夫人近来心情不佳,身边伺候的下人屡被斥责。

再再譬如,闵大夫人私下找了官媒登门,似有意为闵媛挑一门合意的亲事。

…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闵媛这辈子是绝无可能成为太孙妃了。

顾莞宁莫名地松了口气。

虽然赏花宴上太孙的行径让她百口莫辩恼怒不已,不过,她总不愿看到他被闵媛累及了名声。

转眼间,春日已过,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

荣德堂里,碧玉小心翼翼地捧来热腾腾的汤药,伺候着沈氏喝下。

天气本就燥热,汤药又热又苦涩,喝进口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沈氏心烦意乱,只喝了两口便道:“不喝了不喝了!放旁边去!”

沈氏一怒,碧玉自是不敢多劝,只得将药碗放到了桌子上,心里暗暗叹口气。

沈氏养病已经快两个月了,脾气也愈暴躁易怒。稍微有个不如意,动辄就脾气。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都吃了不少苦头。

正想着,沈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往年这个时候早该用冰盆了,今年怎么到现在还没送来?”

碧玉轻声应道:“奴婢前几日就去问过了,管着冰库的管事说了,如今大夫人三夫人掌家,在家用上比往年要节俭几分。说是还没到用冰的时候,各个院子里都没用上呢!”

话音刚落,沈氏便冷笑连连:“这哪是要节俭,分明是故意削我的颜面!往年我当家理事,进了六月,各院子的冰就用上了。”

“今年倒好了,都快进七月了,还不给各院子送冰盆。这冰窖里的冰,莫非是要省着留冬天用不成?”

“这些个捧高踩低的东西,如今我在养病,便不将我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说到后来,声音愈激动高昂。

碧玉慌乱之下,忙劝道:“夫人何必为了这点子小事生气。奴婢待会儿就去冰库一趟,多要些冰盆来…”

郑妈妈在外面听到动静不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沈氏阴着脸不说话。

碧玉只得低声将冰盆的事说了一遍:“…说起来,也确实可气可恼。以前夫人当家时立下的规矩,进了六月用冰盆。如今眼看着六月都快过去了,冰盆还没送到荣德堂来。分明是捧大夫人的臭脚,没将我们夫人放在眼底!”

郑妈妈顿时心中了然。

沈氏哪里是在气什么冰盆的事,这是因为“养病”养的久了,一直没能出荣德堂,心里不痛快呢!

郑妈妈冲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知趣地退下了。

郑妈妈走到床榻边,温言哄道:“这点小事,哪里值当夫人这么大的火。夫人身子还没好,要静心休养。谢大夫也叮嘱过,夫人不宜动怒。就算为了自己的身子,夫人也该看开些。”

郑妈妈的话,沈氏总是能听进几分的。闻言长叹一声:“郑妈妈,这儿就我们主仆两个,还说什么养病不养病的。”

“我正是盛年,哪怕是吐了口血,养上几日也就好了。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婆婆还是没话。我这哪里是养病,分明是被关在屋子里。出不了荣德堂半步。”

“人一旦失了势,连一个冰库管事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再这么下去,以后这定北侯府,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处呢!”

沈氏越说越伤心,一时悲从中来,泪水也簌簌落下。

儿女和她离了心,这两个月里,顾莞宁根本没露过面,顾谨言也极少来看她。就连沈青岚也疏远了许多。

如今的荣德堂里冷冷清清,哪里还有往日的光景。

在高处待惯了,习惯了人人捧着。

对比之下,现在是何等的凄凉。

沈氏哭的伤心,郑妈妈心里也是一阵阵恻然凄楚。连安慰的话也说的干巴巴的:“夫人别难过了,这些都是暂时的。等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已经两个月了,到底这一阵子还得有多久?”沈氏哽咽不已:“这样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快熬不下去了。”

“不能管家理事,不能出荣德堂。这些我还能忍着。莞宁不来看我,也就罢了。可阿言也不肯来,岚儿如今也不敢来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郑妈妈见不得沈氏这般伤心,立刻低声道:“老奴出府去请五舅爷来看看夫人吧!”

沈氏哭声一顿,略显憔悴的脸上有些凄惶:“五哥若是见到我现在这般模样,心里岂不难过?还是算了吧!”

话是这么说,眼中却闪出希冀的光芒。

郑妈妈一看便知道沈氏心动了,低声道:“夫人在府中过的艰难,五舅爷看了只有更心疼夫人的。也正好让五舅爷知道夫人这些年的辛苦。”

“再者,五舅爷是夫人娘家堂兄,夫人病了,他来探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以太夫人的性子,总不会让夫人在娘家人面前没脸。说不定,很快就会放夫人出荣德堂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相会(一)

沈氏听的怦然心动,终于点了点头:“也好,你亲自出府一趟,给五哥送个信。”

郑妈妈笑着应了,也不耽搁,立刻就告退出府。

沈谦住的院子,离定北侯府颇近,一来一回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以沈谦的性子,一定很快就会随郑妈妈来了。

郑妈妈一走,沈氏便喊了碧容碧彤进来:“我要沐浴更衣,你们两个去准备些热水。”

光天白日的,怎么忽然就要沐浴更衣梳妆?

碧彤心里暗暗诧异,试探着问道:“莫非是有贵客要来探望夫人?”

在沈氏心里,什么样的贵客也不及沈谦重要。听到碧彤这么问,唇角微微翘起:“沈五舅爷一会儿就来。”

碧彤也是个伶俐的,立刻笑着说道:“五舅爷最是守礼,自打搬去别院,便没来过府里了。若是知道夫人身子不适,必是要登门探望的。”

这话听着顺耳。

沈氏的眉头舒展开来,连日的阴郁心情也云开日出,笑着说道:“行了,别贫嘴了。快些去备热水吧!”

碧彤笑吟吟地应声退下。

在退出门外之后,碧彤叫了一个平日最心腹的小丫鬟来,低声耳语几句:“…去依柳院一趟,将此事告诉玲珑一声。”

小丫鬟点点头,悄悄溜去了依柳院不提。

沈氏沐浴更衣,穿戴一新,又精心涂脂抹粉,将多日来的憔悴病容遮掩了大半。

可等来等去,一直也没等到郑妈妈回来。

直等到天色将晚,郑妈妈才一脸愠色地回来了。

沈氏心里一沉,急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五哥出什么事了?”

“沈五舅爷每日和好友喝酒下棋,逍遥自在的很,哪里会出事。老奴整整等了一个下午,五舅爷一直都没回来。眼看着天快黑了,不得已才回来复命。”

郑妈妈白白等了一个下午,心情实在好不到哪儿去,语气中颇有几分恼怒。

沈氏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他没事就好。他一个人住在院子里,免不了冷清孤寂。交些聊得来的朋友,倒也不是坏事。”

郑妈妈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夫人处处为五舅爷考虑,只盼着五舅爷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才好。”

这含糊不清意味不明的语气,听的沈氏一头雾水:“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我们主仆两个,难道还要绕弯兜圈子不成?”

郑妈妈长叹一声:“老奴伺候夫人多年,在老奴心里,再没人比夫人重要。老奴斗胆提醒夫人一句,还是派人多多留意五舅爷身边的人才是。老奴听院子里的下人说了,几个月前,五舅爷结识了一位赵举人,常有来往。这些天,来往更是频繁。五舅爷常去赵举人家中闲谈下棋,一去就是半日功夫。”

见沈氏还是不以为意,郑妈妈只得吐露出最新打探来的消息:“那位赵举人,家中有一个胞妹,生的十分美貌,又读过些诗书,颇有些才情。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待字闺中云英未嫁。五舅爷常去赵举人家里,和那个赵姑娘怕是也经常见面的。”

沈氏顿时笑不出来了,一张精心描绘装扮过的美丽脸孔瞬间有些扭曲:“郑妈妈,你说的都是真的?”

郑妈妈又叹了口气:“老奴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说谎骗过夫人。五舅爷孤身多年,如今骤然遇上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说不准会动什么心思。”

沈氏愣了片刻,很快说道:“不会的。五哥心里只有我,绝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女子。”

这可未必。

以前沈谦带着女儿住在西京,平日几乎不出门,也没机会结识别的女子。如今到了京城,眼界开阔了,只怕心思也活络起来。

郑妈妈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忍说出来令沈氏忧心,顺着沈氏的话音说道:“夫人说的是。五舅爷和夫人情深义重,应该不是那等负心负义的人。一定是老奴多虑了。”

沈氏口中说的笃定,心里却越想越不是滋味,当天夜里,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晨起床,沈氏眼下一大片青黑,眼中也满是血丝。这副狼狈又憔悴的模样,涂抹再多的脂粉也遮不住。

沈氏心情不佳,也懒得上妆遮掩。

反正她如今躺在屋子里养病,连房门都不必踏出半步。再狼狈也没人看见。

没想到,很快就有丫鬟来禀报:“启禀夫人,沈五舅爷特意登门来探望。太夫人吩咐二小姐四少爷还有表小姐也一并过来了。如今就在荣德堂的内堂里等着。”

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郑妈妈昨天空跑一趟,他今日一大早就登门来看她了。

沈氏既惊又喜,忙道:“来人,扶着我到内堂去。”

碧玉碧彤立刻走了进来。

碧玉笑着建议道:“夫人不如更衣梳妆一番再去内堂。免得五舅爷见了夫人这副病容心中不是滋味。”

“五舅爷特意登门来探病,夫人在娘家兄长面前何必遮掩病容。”碧彤的话却和碧玉截然相反:“再者,五舅爷已经到内堂了。让五舅爷久等也不好。”

沈氏想见沈谦的心情实在迫切,略一权衡就听了碧彤的:“不必梳妆了,快些去内堂。”

碧玉有些悻悻地瞄了碧彤一眼。

碧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氏自是无暇留心两个丫鬟的眉眼官司,怀着激动又迫切的心情去了内堂。

沈谦果然已经在内堂等着了。

沈青岚站在沈谦身侧,顾莞宁顾谨言并肩站在一旁,姐弟两个形容冷淡,对沈谦父女也格外淡漠。

沈氏见了这副情景,久违的怒火又在心头蠢蠢欲动。

不过,沈谦难得登门来看她,她不愿当着沈谦的面和顾莞宁顾谨言争执吵闹,索性当做什么也没察觉,笑着喊了声:“五哥,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沈谦迅地打量沈氏一眼,见她面色暗黄形容消瘦,往日的美丽优雅被病容消磨了五分,心里不由得一痛。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会(二)

沈谦不善于作伪,心中怜惜,眼中便流露出了几分:“我昨日出门会友,回去之后才知道郑妈妈来过,也才得知了你生病的事。所以今日特意登门来探望。”

又皱眉自责:“说来也怪我。这两个月你没露面,我只以为是侯府内宅琐事繁多,你没有空闲出府。竟没想到你一直在生病静养。”

沈谦来荣德堂之前,先去了正和堂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心中虽然厌恶沈氏,当着沈谦的面却为沈氏留了几分颜面,之前生的事只字未提。

也因此,沈谦对其中的内情一概不知,只以为沈氏是真的一病不起。更何况,沈氏如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当着顾莞宁姐弟的面,沈氏不便多说,叹口气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也没料到,竟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眼中满是嘲弄。

沈氏眼角余光瞄到顾莞宁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紧。唯恐顾莞宁当着沈谦的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忙咳嗽一声道:“莞宁,你和阿言去上课吧!有岚儿陪在这儿就行了。”

顾莞宁淡淡笑道:“五舅舅难得登门,我和阿言总得相陪方不失礼。少上半日的课也是无妨的。”

顾谨言立刻点头附和:“姐姐说的是。”

…姐弟两个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哪里是来相陪,分明是给她添堵来了。

沈氏心里憋闷,口中却笑道:“你们两个如今是越懂事听话了。想留就留下吧!”

姐弟两个各自应了一声,然后又齐齐地绷着脸不说话了。

沈氏:“…”

沈谦:“…”

这情景,不但沈氏懊恼,沈谦也颇为尴尬。

奇怪的是,素来温柔可人的沈青岚,今天也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到底出什么事了?

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沈谦心中疑惑不已,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便询问。只能和沈氏说些无关轻重不痛不痒的闲话。诸如“生病需安心静养”之类的。

顾谨言一直没出声,目光在沈谦和沈氏的脸上来回游移不定。

人一旦生出疑心,就会生出许多猜疑。

他早就暗中吩咐顾福派人盯着沈谦了。以前沈谦深居简出,不易查探到什么。这些日子,沈谦时常和一个赵举人来往,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多,盯梢倒是容易多了…

沈谦目光游移,恰好和顾谨言的戒备猜疑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沈谦暗暗一惊。

顾谨言看着他的目光里,含着敌意和不善…这是为什么?

“阿言,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沈谦心里惊疑不定惴惴不安,清俊的脸孔却露出温和的笑容:“莫非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顾谨言厌恶沈青岚,连带着对沈谦也毫无好感,只答了两个字:“没有。”

沈谦:“…”

沈氏忍无可忍,厉声呵斥:“阿言,和长辈说话岂能这般无礼?枉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

顾谨言对沈青岚出言不逊也就罢了!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沈谦?沈谦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顾谨言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小小的身板却挺得更直了:“母亲现在见了我,除了训斥再也没别的话了吗?既然母亲这么讨厌我,我以后再也不来荣德堂了。”

说完,转身就走。

“阿言!”沈氏一急之下,扬声喊了起来:“你回来!”

顾谨言不但没停下脚步,反而走的更急了。

顾莞宁立刻迈步追了上去。

沈氏一脸颓然。

沈谦却是一脸震惊,脱口而出道:“九妹,阿言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个月前初见顾谨言的时候,他明明是一个孝顺又守礼的孩子。现在却这般顶撞自己的母亲!

沈氏张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眼角一阵酸涩。

沈谦急急地看向沈青岚:“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候府里住着,总该知道内情。”

一直垂着头的沈青岚,此时终于抬起头来,那双水盈盈的眼眸里,竟浮出类似怨怼的情绪:“爹,你真的想听实话吗?那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宁表姐不喜欢我,言表弟也跟着厌恶我,想让我搬出府。姑姑执意将我留下,言表弟为此和姑姑争吵了几回。姑姑在荣德堂里养病,言表弟都很少来看姑姑了…”

“别说了!”沈氏咬牙打断了沈青岚:“你爹难得到府里来一回,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做什么。”

看着沈氏一脸的无措难堪和伤心,沈青岚的心里竟掠过一丝快意。

这两个月来,沈氏果然疏远了她,没再送衣料饰脂粉来,也没有了往日的嘘寒问暖。她到荣德堂的次数也极少。

侯府里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的主,对失了势的沈氏尚且怠慢三分,更何况是她这个不受待见的表小姐?就连送到归兰院的饭菜都比往日差了许多。

这样的屈辱,她硬是忍了过来。

走了就是彻底认输了!

她才不走!

只是,她对沈氏也没了往日的孺慕和敬重。取而代之的是怨怼和不甘。

沈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沈氏:“九妹,岚儿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氏一脸羞愧,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五哥,我没照顾好岚儿。”

“这怎么能怪你。”沈谦苦笑一声:“是我们父女让你为难了。既是如此,我今日就将岚儿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