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本就在荣德堂里养病,如今顾谨言和太夫人又都病倒了,对顾莞宁来说,最重要的亲人俱都生了重病。怪不得顾莞宁在短短半个月里就如此消瘦憔悴。

“如今二房里只剩你撑着,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罗芷萱柔声安慰。

顾莞宁点点头,又问起了罗芷萱:“你又是怎么回事?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哭了一夜似的。”

不是一夜也差不多了。

罗芷萱苦笑一声,只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顾妹妹,我此次来,其实是受大哥所托。为他带几句话给你。”

顾莞宁抬眼看了过来,目光平静深幽,似能看穿罗芷萱所有的心思:“罗大哥为什么不亲自来?”

罗芷萱哑然。

顾莞宁又淡淡说道:“是因为罗伯父罗伯母拦着不让他来吧!”

罗芷萱满眼愧色,半晌才低声应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有什么难猜的。

以罗霆的性子,本该在接到她的口信之后就来见祖母。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月,还是不见踪影,显然是被拦了下来。

祖母果然一语成谶!

少年情热,不会有什么顾虑。罗尚书罗夫人却未必肯冒着开罪太子府的风险和顾家结亲。

果然,就听罗芷萱愧疚地低声说道:“我爹不准让大哥来见你,更不肯为大哥来登门提亲。大哥昨天晚上和爹娘大吵了一架,还难过得哭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哥哭。”

罗芷萱说着,眼眶也微微红了:“顾妹妹,大哥无颜见你,让我代他来说一声对不起。”

顾莞宁沉默了许久。

她对罗霆其实谈不上有多少男女之情,对他,更多的是欣赏和敬重。因为前世的经历,她对罗霆还有些微的愧歉。

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他早已娶妻生子,而不是孤零零地孑然一人。

她也是真心地考虑要和他结为夫妻,携手终生。或许她不能给他炽热的情爱,可她会竭力做一个好妻子,令他幸福。

只可惜,还没等这颗种子破土芽,就被无情地扼杀在泥土中。

罗霆确实对她一往情深。可他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无法罔顾父母的意愿。

当年罗尚书坚持正统不肯上朝,被齐王记恨杀害,罗夫人也随之殉情自尽。如果父母俱在,罗霆想独身一人也是不可能的吧!

罗芷萱见顾莞宁默然不语,心里愈不是滋味,低低地说道:“顾妹妹,对不起。”

“你无需向我说对不起。”顾莞宁抬眼,凝视着罗芷萱:“罗大哥也无需说对不起。你回去告诉他,我没有怪他。我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可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的罗大哥。”

罗芷萱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天晚上罗霆那张溢满了伤心痛苦的脸孔:“阿萱,你告诉顾妹妹,是我罗霆懦弱无用,辜负了她。是我对不起她。以后,我也没脸再见她了。”

她和罗霆兄妹情深,罗霆如此伤心,她心里又岂能好过。一夜辗转反侧难眠,哭了一场又一场,所以眼睛又红又肿。

罗芷萱不停地抽泣着。

顾莞宁感情并不外露,看不出如何难过,只是眉目沉凝默然无语。

罗芷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郁结的心情也散开了不少,用帕子擦了眼泪:“顾妹妹,我本该去探望太夫人。不过,今日形容不佳,实在无颜见长辈。等过些日子,我再专门给太夫人请安。”

顾莞宁打起精神说道:“祖母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等养上一段时日,应该会有好转。到时候你再来好了。”

说着,起身送罗芷萱出去。

两人平日无话不谈,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今天,因为罗霆的事,罗芷萱心绪纷乱,顾莞宁的心情也颇为低落。

两人一路无语。

罗府就在顾家的隔壁,顾莞宁将罗芷萱送到了门口。

罗芷萱走了之后,顾莞宁在原地站了许久。

琳琅轻声道:“小姐,你在这儿已经站了很久了。”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随我去正和堂,我去陪祖母。”

琳琅应了一声,随在顾莞宁的身后。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顾莞宁小半张侧脸,那张熟悉的线条优美的脸庞,此时不自觉地紧绷着。

小姐现在心情一定很糟糕吧!

不然,以小姐的性子,绝不会将情绪流露在脸上。

琳琅暗叹一声。

这种事情,落在任何一个少女的身上,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小姐又是个骄傲刚强的性子,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不知有多懊恼窝火。

“小姐,”琳琅喊了一声,却又不知该从何安慰起:“你…你没事吧!”

顾莞宁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迎上琳琅满是关切的眼眸。

第一百九十六章 伤心(三)

“琳琅,你不用担心,我没事。”顾莞宁心里的软弱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如常:“我能撑得住。”

什么样的波折坎坷她都经历过,生离死别对她来说亦是寻常。

罗霆的事,确实令她失望难过,不过,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颓唐不振。

琳琅见顾莞宁恢复了冷静,总算稍稍放了心。

玲珑忍不住低声道:“危难时刻才见人心,这话真是半点不假。罗尚书性情方正,为人清廉,声名极佳。不过,也太谨慎小心了一些。就算是碍着太子府不敢和顾家结亲,也不至于连罗公子来探病都不允许吧!”

简直是谨慎过了头。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在我们看来,这算不得什么。可在罗家人眼里,罗霆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罗尚书不愿冒半点风险,何尝不是为了罗霆着想?”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在你们眼中,我最重要。在罗尚书眼中,当然是罗霆最重要了。为什么要为区区一个我,就去触怒太子和太孙?”

玲珑语塞片刻,又忿忿道:“以后小姐也别再见罗公子了。真以为小姐稀罕他不成?齐王世子和太孙殿下都比他强多了…”

“玲珑!住嘴!”

顾莞宁警告地瞪了过来:“罗尚书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何错之有!罗大哥重情重义,孝顺父母,又有什么不对?我敬重罗大哥,日后依旧会将他当成兄长一般对待。这种话,万万不可再说!”

顾莞宁对身边的人一直颇为亲善,对琳琅和玲珑两个更是器重有加。这般疾声厉色地训斥,几乎从未有过。

玲珑又是委屈又是羞愧,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垂下了头。眼中已经泛起了水光。

顾莞宁狠下心肠,没有理会。

身边的丫鬟关心她为她不平,这是忠心为主。若是失了分寸进退,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也绝不会姑息。

琳琅和玲珑最是要好,见玲珑吃了挂落,心里颇不是滋味。悄然走到玲珑身边,握了握玲珑的手。

玲珑吸了吸鼻子,默默地用袖子擦了眼角的泪痕。

到了正和堂,吴氏领着顾莞华顾莞敏顾谨行顾谨礼,方氏领着顾莞琪顾莞月顾谨知,都在太夫人的床榻边。

当顾莞宁进了屋子的身后,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吴氏笑着问道:“听闻罗小姐今日来了,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问话中不无试探的意思。

顾莞宁神色淡淡:“罗姐姐今日心情不佳,不愿以悲戚之容来见长辈,说改日再来探望祖母。”

换在往日,吴氏少不得要冷嘲热讽几句。

不过,昨日太夫人给了个甜枣又打了一棍,吴氏哪里还敢招惹顾莞宁,立刻笑着附和道:“罗小姐倒是个心细知礼的姑娘。”

顾莞琪看顾莞宁一眼,忽地说道:“二姐,你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比起性情温婉的顾莞华和笑容可掬的顾莞琪,顾莞宁显得性情高傲冷漠了一些。不过,平日对着家人,也是有说有笑的。今天她神色沉凝,不自觉地皱着眉头,显然心情不太美妙。

顾莞宁随意地扯了扯唇角,简短地应了句:“没什么。”

…果然是心情不好!算了,还是别再多嘴了,免得顾莞宁更加烦闷。

顾莞琪识趣地住了嘴。

顾莞宁打起精神,走到床榻边,看向太夫人:“祖母,你今日的汤药喝了没有?早饭吃了什么?胃口还好么?”

太夫人一一应道:“汤药早就喝了,早饭也吃过了。今日吃了一碗银耳燕窝,胃口还算不错。吃进肚中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没什么不适之处。”

前几日滴水未进,太夫人近乎奄奄一息。如今能喝进汤药也能吃饭了,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度好转了起来。

顾莞宁眉头微微舒展,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待会儿再请徐大夫过来看看吧!”

徐沧这几日和谢大夫一起住在定北侯府,方便随时为太夫人看诊。

太夫人笑着应了。

吴氏抢着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婆婆是有福之人,这点病症算不得什么。一定会福寿绵长。”

太夫人淡淡笑道:“托你的吉言,我也盼着这把老骨头能多活几年。至少也得看到行哥儿娶妻生子,才能安心闭眼。”

吴氏一听这话,笑得合不拢嘴:“还得劳烦婆婆多操心了。”

顾谨行还是个没成年的少年郎,听到成亲生子之类的话,顿时红了俊脸。

顾莞琪笑嘻嘻地打趣道:“大哥一听娶媳妇,脸都红了。”

顾谨行脸皮薄,被臊得满脸通红。

太夫人笑着数落顾莞琪:“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就说娶媳妇。等你日后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大家也都来取笑你。看你害不害臊。”

顾莞琪吐吐舌头,不敢再多嘴。

吴氏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顾谨行身为顾家长孙,却因为庶出的身份,平日远不及顾谨言受器重。现在顾谨言“病了”,太夫人对顾谨行的态度也有了极明显的变化。

众人闲话一番,尽了孝道,便各自散去。

顾莞宁顺理成章地留下了。

太夫人凝视着顾莞宁,轻声道:“宁姐儿,坐到祖母身边来。”

顾莞宁轻轻嗯了一声,坐到了床榻边,握着太夫人的手,顺势为她掖好被角。

太夫人反手握住顾莞宁的手,缓缓地摩挲着她修长的手指,一边低声道:“罗恒之拦下了罗霆,不肯让他来顾家是吗?”

什么都瞒不过睿智的祖母!

顾莞宁点点头:“是。今天罗姐姐来找我,就是为了将此事告诉我。”

太夫人眼中流露出怜惜。

顾莞宁打起精神道:“祖母不用为我担心。此事我早有心理准备,也怪不得罗大哥。说来,也是我们两人没这个缘分罢了…”

“傻丫头,”太夫人长长地叹息一声:“在祖母面前还逞什么强。想哭就哭一回。”

顾莞宁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眶一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伤心(四)

如果真的半点不在意,又怎么会自欺欺人地强调一遍又一遍?

她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祖母的双眼。

顾莞宁用力地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水光。这一滴倔强的水光,很快隐没在眼里,并未掉落。

太夫人握着顾莞宁的手,轻叹一声:“你这丫头,真不知怎么会有这么倔强刚硬的脾气。身为姑娘家,太过固执要强了,可未必是好事啊!”

这样的话,太夫人说过不止一回了。

女子柔弱些,才更易博得男子的的欢心和怜爱。太过刚强,只会令人敬畏疏远。

这么简单的道理,顾莞宁当然是懂的。可她就是不肯低头示弱,不肯折腰退让。这样的性子,少不得要吃亏。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回应也一如从前:“祖母,我天生就是这样的脾气。改不了,也不想改。喜欢我的人,自然会喜欢这样的我。不喜欢我的人,我为何要改变自己来迁就他?”

太夫人哑然片刻,才叹道:“罢了!祖母老了,也弄不明白年轻人心里都在想什么。总之,有祖母在的一日,总不会让你受半点闲气。”

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非祖母莫属。

顾莞宁轻轻嗯了一声,俯下身子,将头靠在太夫人的身侧。就像一个不解世事受了伤害的孩童寻求庇护一般。

也只有在祖母面前,她才肯放纵自己露出这样的软弱。

“祖母,我很敬重罗大哥,我也很喜欢罗家人。”

顾莞宁低声道:“他向我表白心意的时候,我心里也是欢喜的。我想着如果能嫁到罗家,以后就能离祖母近一些。”

“或许,我还没有很喜欢他。可我并未轻忽他的心意。我想过,以后一定好好对罗大哥,我会学着做一个好妻子。”

“罗伯父罗伯母的反应,我也早就隐约猜到了。罗大哥看着爽朗不羁,其实最是孝顺,也最重情义。他不能不顾父母的心意任性妄为。这些我都能谅解。”

“可是,我还是有些伤心。”

“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在罗大哥的心里,父母家人的分量更重于我…”

顾莞宁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哽咽了:“我一直都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孩子。除了祖母,没有人真正喜欢我。”

“齐王世子口中说着喜欢我,一转眼看到沈青岚,就动摇了心意。罗大哥说喜欢我,可遇到了阻挠,他很快就放弃了。我的亲娘,从我出生的那一日起就厌恶我,视我如仇敌…”

“祖母,为什么没人肯真心待我…”

所有深藏的隐晦的不可言说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出口。

顾莞宁也终于将心底最脆弱最难堪的伤口展露出来。

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太夫人的肩膀上,很快**了一片。

太夫人听得心如刀割。

这些日子,顾莞宁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干净利落地处理了二房的事,又专心一意地照顾自己。

顾莞宁表现得太过冷静理智了,让人几乎忘了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亲手处置的更是她的弟弟和亲娘…

罗霆的事,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重击。深深地伤害到了她身为少女的自尊骄傲,伤害了她刚开始萌芽的情感。

太夫人伸手揽住顾莞宁的肩头,声音里满是酸涩:“宁姐儿,你别难过。还有祖母疼你。”

“以后,也一定会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你疼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以你为先,永不辜负你。”

真的会有那个人吗?

连她的亲娘都不爱她,她前世的儿子对她的敬畏多过孺慕,这世上,还有谁会全心爱她?

太孙吗?

到了年底,他就会生一场重病。前世能熬过去,一半是徐沧的功劳。另外一半,也是因为他的意志坚韧和她的陪伴鼓励。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变了。太孙能否熬过这场重病还未可知。他的喜欢,又能延续多久?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太孙对她的好,她又不是草木,孰能无知无觉?又怎么会半点都不动容?可这些好感,还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太孙,更不足以让她无怨无悔地再次踏进夺储的漩涡中。

顾莞宁到底不是感情外露的人,默默垂泪片刻,很快便平静下来。

她用袖子擦了泪痕,从太夫人挤出一个笑容:“祖母,我确实有些难过。不过,这点小事打不倒我的。我哭一会儿,心里已经好多了。”

太夫人轻轻抚摸着她黑亮柔软的青丝,喟然叹息:“好孩子,苦了你了。”

哭了一回,心里郁积的阴郁烦闷也散开了不少。

顾莞宁打起精神道:“不说这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了。好在这件事没有外人知晓,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顿了顿又道:“祖母,你也别生罗家的气。日后若是罗家伯父伯母登门,你就当什么事都没生过。还有罗大哥,你也别怪他。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还活在父母的庇护下。遇到这样的事,总得听父母的。”

现在的罗霆,还未长大成熟,也远没有后世的坚毅沉稳。

太夫人点点头:“放心吧!祖母一把年纪了,总不会连这点胸襟都没有。”顿了顿,又淡淡说道:“不过,你也别太心软了。”

“不管如何,这都是罗霆自己做出的选择。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今日是他先放弃了提亲的机会,是他对不住你。你心怀坦荡,不愿计较。只是,他日后说话行事就该有些分寸,你也不能再随意和他私下见面。”

在这一方面,顾莞宁的性子和太夫人惊人的相似。

该硬起心肠的时候,就绝不会再心软!

顾莞宁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夫人略一沉吟,又叹道:“我本来想问问你对太孙殿下的印象如何。现在看来,也不必问了。”

如果顾莞宁真的对太孙殿下心动了,又何至于为罗霆的退却这般低落?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好转

提起太孙,顾莞宁心情愈纷乱,半晌才道:“祖母,太孙说了不会请旨赐婚,要用诚意打动我。太孙一诺千金,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举动。”

“我现在也无心想这些。等过了这个年,祖母的身体好起来了再说吧!”

等到太孙像前世那般病重不起,以太孙的为人,一定会像前世那般不肯再成亲。祖母这么疼她,定然舍不得让她嫁给太孙冲喜。

一切纷扰,也就自动烟消云散了。

太夫人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也好。此事暂且等上一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太孙殿下若真有心,就该表露出诚意才是。”

现在已经进了九月,离年底也不过只有三个多月罢了。

说服了太夫人之后,顾莞宁激荡的心情也彻底平复。

她起身重新整理仪容,直到看不出半点异样,才传了丫鬟们进来,伺候太夫人喝药吃饭沐浴更衣等等。

种种琐事,不必细说。

伺候病人,绝不是轻松的事,既耗时间又耗体力心神。好在顾莞宁有的是耐心,每天都在正和堂里带着。

如此一来,也无暇去女学,顾莞宁索性停了女学的课程,一心一意地照顾太夫人。

有了顾莞宁的精心照顾,太夫人的身体慢慢有了好转。

二房里的种种变故,当然瞒不过府里的下人,很快便悄然在府里传开。私下议论猜测的,不在少数。

吴氏一改往日冷眼看热闹的性子,雷厉风行地狠狠整治了几个饶舌的下人,说闲话的才渐渐少了。

原本在荣德堂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大半被打到了庄子里。其中有不少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有心思活络的,便想着使些银子找到门路再回府。

顾大管家铁面无私,一概不应。也因此也惹来了不少的闲言碎语。有几个自恃资格老的管事,免不了要在顾大管家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难听话。

顾大管家还没什么举动,顾海知道后,却是毫不客气,将那几个满腹怨言的管事一律夺了管事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