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俯下身子,在安平郡王耳边低语:“萧启,你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这只是开始!”

我的反击,才刚开始!

安平郡王遍体生寒,倏忽抬头看向太孙。

兄弟两个,四目相对。

一个满目恨意,一个目光平静。

太孙甚至冲安平郡王笑了一笑,像往日一般温和地说道:“二弟,我陪父王进宫。你在府里安分地待着,千万别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免得于侧妃的一片心意付诸流水。”

说完,便站直了身体,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

安平郡王全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太孙的背影,心底的怨恨不甘愤怒绝望混合在一起,激荡不休,几乎快冲破胸膛。

萧诩!

我萧启对天立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为母妃报仇!

还有顾莞宁,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你是不是在想,以后定要杀了我们夫妻两个,为于侧妃报仇。”一个声音忽地响起,将他最隐秘晦暗的心思揭露无疑。

安平郡王全身一震,霍然看了过去。

顾莞宁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唇角掠起讥讽的笑意:“现在父王不在,你也不必装模作样了。于侧妃虽然心狠手辣,对你倒是一片慈母心肠。宁肯自己死,也不愿将你供出来。”

安平郡王用力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顾莞宁面前失态。

泪水却自有主张,迅速模糊了视线。

顾莞宁的面容,出奇地清晰无比:“你们母子合谋毒害太孙,意图不轨,俱是十恶不赦的死罪。这一次算你侥幸,勉强留了条性命。不过,于侧妃是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安平郡王再也忍耐不住,崩溃地哭出声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毫无仪态。

哭了片刻,安平郡王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心神俱乱之下,他的左脚绊住右脚,猛地摔倒在地上。额角也重重地磕到了门板上,瞬间溢出了鲜血。

安平郡王仿佛麻木了一般,没察觉到疼痛,继续爬起来,往门外走。

脚步踉跄,背影凄惶,犹如丧家之犬。

太子妃见安平郡王这般模样,心中分外解气,恨恨地说道:“可恨于侧妃将罪责都顶了下来,我们又没确切的证据。不然,哪里容得他轻易逃脱。”

顾莞宁瞄了太子妃一眼,淡淡地提醒一句:“之前我已经说服父王,让他用言语诈出安平郡王的实话。如果不是母妃冒然出声,露了口风,安平郡王根本不知道于侧妃已经顶下了所有罪责。或许,这一次能将他们母子一网打尽。”

太子妃:“…”

太子妃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惹了祸,讪讪了片刻,才说道:“我当时也是气愤不过,才张口质问。哪里想到萧启竟这般精明狡猾!”

所以说,堂堂太子妃,混到这么惨的地步,也不能全怪太子无情无义。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有太孙护着,太子妃的位置早就被于侧妃取而代之了。

顾莞宁忍住继续吐槽的冲动,放缓了声音道:“萧启年纪虽轻,却狡诈多智,精明狠辣之处,比于侧妃犹有过之。此人不除,必成后患。”

太子妃一听这话,也有些心惊肉跳,下意识地看了顾莞宁一眼。

顾莞宁俏脸肃穆,眉眼间俱是森冷之意。

说句怂包的话,她这个做婆婆的,实在没什么威严,倒是对儿媳有些发憷。儿媳一板起脸孔,她就莫名地觉得心虚畏怯。

仿佛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明明她才是婆婆啊!

明明她才是太子妃啊!

明明儿媳应该听她的才对啊!

太子妃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点头附和:“你说的有道理。只可惜,这次让萧启逃了过去。日后他说话行事必会加倍谨慎,只怕不易再逮住他的错处。”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处置(二)

顾莞宁眸光一闪,淡淡一笑:“于侧妃一死,萧启在府中再无人撑腰。父王也已对他生出疑心,皇祖父精明睿智,哪怕没有证据,也能猜到萧启做过什么。”

“以后,萧启将会活在众人猜疑的目光下,战战兢兢,惶惶终日。”

“到时候,就要看他的心性到底有多坚强,能撑多久了。”

太子妃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顾莞宁目光犀利,判断精准,说出口的话令人信服。

太子妃想到什么似的,又皱眉道:“贤妃娘娘是于侧妃的姨母,当年于侧妃嫁进府中,便是贤妃娘娘从中出力。此次他们父子进宫,只怕贤妃娘娘会从中阻拦,救于侧妃一命。”

别人不说,太子对孙贤妃感情甚深,孙贤妃一出马,难保太子不会心软。

顾莞宁哂然一笑:“母妃未免太过高估贤妃娘娘了。”

“一来,于侧妃亲口承认谋害太孙性命,又杀人灭口,居心歹毒,罪不容诛。以皇祖父的性子,绝无可能容忍。二来,皇祖母身为中宫,地位稳固。贤妃娘娘根本没机会出头说话。”

再说了,有太孙跟着一起进宫,太子哪里还有机会反悔保住于侧妃?

太子妃还是有些不踏实。

顾莞宁也不再多说,只微微笑道:“母妃就等着宫中的好消息吧!”

一切正如顾莞宁所料。

太子携太孙进宫,将于侧妃下毒未遂杀人灭口一事尽数禀报给元祐帝和王皇后。

元祐帝顿时勃然大怒,大发雷霆。

王皇后也为于侧妃的胆大妄为震惊不已。

元祐帝一怒之下,将太子也怒骂了一通:“…朕早就给你提过醒。妻妾不分,内宅不宁,是乱家之根由。你宠爱那个于侧妃,冷落正妻。这才养出了于侧妃的野心,竟敢对阿诩下毒手。归根结底,还是你的过错!”

“万幸阿诩机智过人,早有戒心防备,否则,朕将痛失长孙。你这个糊涂虫,阿诩病重的时候,你还想扶持那个毒妇生的儿子。差点就遂了那个毒妇的心意!”

“朕一世英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太子被骂的狗血淋头,面色如土,立刻跪下请罪:“父皇教训的是,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其实,身为一个男人,不免会被美色所迷,犯些不该犯的错。

譬如铁口铮铮的元祐帝,在十几年前曾宠信过一个美人。那位既美貌又有风情的美人,善歌善舞,妖娆妩媚,极受元佑帝宠爱,一时间宠冠六宫。

元祐帝沉迷美色,压根没想到这个美人竟是滇南王派来的奸细。

滇南王是元佑帝一母同胞的兄弟,深得已故皇太后的欢心,在朝中也颇为声望。久而久之,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

如果不是年幼的太孙误食了有毒的点心,中毒的人就是元祐帝了。

元祐帝恼羞成怒之下,处死了美人,又将滇南王凌迟处死,滇南王府众人也无一幸免。一时间,血流成河。

自此事之后,元祐帝极少再偏宠哪一个嫔妃。对原配发妻王皇后倒是愈发敬重起来。

这段往事,太子当然清楚。不过,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在此时揭了元祐帝的老底。只能憋屈地认错。

元祐帝怒骂一通之后,怒气总算稍稍平息。

太孙也跪了下来,一脸忧色:“大喜大悲大怒,情绪过激,都极伤身。孙儿请皇祖父顾念龙体,不要再为孙儿忧心生气了。”

元佑帝听了这番孝顺又体贴的话,面色稍稍缓和:“阿诩,你的病刚好没多久,快些起身。”

太孙执意不肯起来:“皇祖父若是不答应孙儿,孙儿就一直在这儿跪着不起来了。”

元佑帝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瞪了太孙一眼:“你也是娶妻成家的人了,这性子倒是没见沉稳,还敢在这儿和朕使性子。”

“都是孙儿不孝,惹得皇祖父总为了孙儿操心。”

太孙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苦涩和黯然:“孙儿自问是一个好兄长,对二弟一直友爱忍让。对于侧妃,也算得上敬重。却没想到,于侧妃竟然这般恨孙儿。竟暗中下毒谋害孙儿的性命。好在二弟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否则,孙儿真是无颜再面对皇祖父了…”

元佑帝目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地打断太孙:“是于侧妃贪念太重,心思恶毒,怎么能怪到你的身上。”

于侧妃做的这一切,安平郡王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也只有太子这个糊涂虫相信安平郡王的说辞了。

只是,太孙既然安然无恙,杀了于侧妃以作惩戒也就行了。也算是给安平郡王一个警告!如果安平郡王还敢生出不轨的心思…

休怪他这个祖父狠辣无情了!

元佑帝看向王皇后:“皇后,这到底是家事,不宜宣扬,免得损了天家颜面。你赏一杯酒给于氏!对外就宣称于氏是急病暴毙。”

这是要给太子留几分颜面。

否则,于侧妃下毒谋害太孙的事一传开,太子府颜面何存?太子这张脸又要往哪儿放?

王皇后心知肚明,立刻应下了。

想到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于侧妃即将殒命,太子心里涌起一丝不舍。只是,这一丝不舍,很快就被元佑帝的训斥冲淡了。

“经过此事,你在女色上也要收敛一二。免得被人算计为人所乘。”

太子满脸羞愧地应了:“是,儿臣一定谨遵父皇教诲。”

太孙略有些犹豫地张口道:“父王,处置于侧妃的事,是不是该和贤妃娘娘说一声?于侧妃到底是贤妃娘娘的侄女,忽然‘暴毙’,只怕贤妃娘娘会怪罪父王。”

元佑帝神色不善,瞄了太子一眼。

王皇后的脸色也有些微妙,口中却说得格外大度:“阿诩提醒的也有道理,本宫这就命人将孙贤妃召来,太子当面和孙贤妃解释一番。免得母子生了隔阂。”

太子心里顿时一紧,忍不住暗暗恼怒。

他确实想过要私下知会生母孙贤妃一声…可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元佑帝和王皇后的面说出口?

长子到底是无心还是故意?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处置(三)

不管太孙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王皇后凤口一开,太子只有俯首听令的份儿。不然,就不是他和孙贤妃母子生隔阂,而是他和王皇后“母子”不睦了。

太子忍着心里的怒气,恭敬地应道:“还是母后想的周全。儿臣一切都听母后的。”

王皇后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素来微妙。

从礼法上来说,王皇后是太子嫡母,太子理当尊她敬她,听从王皇后的教导。

从感情上来说,太子和王皇后到底不是亲生母子。太子更乐意亲近孙贤妃,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的“情理之中”,在元祐帝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元祐帝冷冷说道:“这是太子府内宅家事,哪里轮到孙贤妃来指手画脚。皇后也不必这般贤惠大度,委屈了自己。”

然后,又冲着太子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你既是称呼皇后一声母后,就该言行如一,打从心底里亲近尊敬你母后。孙贤妃虽是你生母,也不能越过皇后去。处置区区一个于氏,都要问过孙贤妃。孙贤妃若是不点头,你是不是就要留于氏一条性命?”

倒霉的太子只得再次跪下请罪:“儿臣绝无此意,请父皇息怒。”

“你有没有这份意思,你自己最清楚!”

元祐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在太子的脸上一点一点地刮过:“皇后立刻让人叫孙贤妃过来。今天当着朕的面,你好好和孙贤妃说道一二。朕倒要看看,你这个好儿子是怎么做的!”

太子觉得脸真疼!

此时也顾不得琢磨太孙此举的用意了,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要怎么收场吧!

孙贤妃在宫中多年,消息颇为灵通。

太子府发生的事,刚传到她耳中,王皇后便命人传召她前去椒房殿。

一路上,孙贤妃蹙着眉头,思虑着能救下于侧妃的可能性有几分…

虽然她也气恼于侧妃的手段狠辣。可众人皆知于侧妃是她的侄女。她这个姨母,若是连于侧妃的性命都保不住,也实在面目无光。

刚踏进椒房殿,孙贤妃就察觉到了气氛凝重。

元祐帝一脸愠怒,王皇后沉凝不语,太孙一脸无奈。

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太子。

孙贤妃能在宫中安稳立足多年,自不是等闲之辈。一见这阵势,心里顿知不妙,打起精神上前给元祐帝王皇后行了礼。

元祐帝神色不善,冷冷道:“孙贤妃,太子有事要和你‘商议’。”

孙贤妃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应道:“皇上严重了。臣妾不过是一介妇人,见识短浅,殿下就是有事,也该和皇上皇后娘娘商议。臣妾不敢擅作主张。”

元祐帝冷笑一声,瞄了太子一眼。

这一眼,让太子心里直冒凉气,再也不敢犹豫,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原委道来:“…于氏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错事,必须重重处置。希望贤妃娘娘勿怪。”

重重处置?

孙贤妃心里陡然一阵寒意,忍不住说了句:“于氏确实犯了大错,不过,她嫁给殿下多年,生儿育女伺候殿下,也算有些功劳。再者,处死于氏,安平郡王益阳郡主丹阳郡主又该怎么办?日后在府中,岂不是要被人轻视嘲笑?”

亲娘被处死,兄妹三个日后一定处境艰难。

当着元祐帝的面,太子哪里还敢再心软,硬着心肠说道:“贤妃娘娘此言差矣。于氏正是自恃有功,才敢对阿诩下毒手。若不处死,必成后患。而且,她的心思太过阴狠毒辣,不配为母。”

“阿启兄妹三个,有闵氏这个嫡母照顾,倒是比跟着于氏强多了。”

孙贤妃被噎得面色难看。

太子虽然贪花好色性情懦弱,却十分孝顺。私底下和她这个生母颇为亲近,也肯听她的话。像这般毫不客气地反驳,还是第一回。

更令孙贤妃难堪的,是太子话中隐藏的深意。

嫡母更胜生母。

她这个太子生母还有何颜面张口?

太子没再看孙贤妃,转而看向王皇后,拱手道:“此事劳烦母后了。”

王皇后扫了孙贤妃一眼,淡淡说道:“这是本宫分内之事,何谈劳烦。”

孙贤妃胸口又是一痛。

是啊!王皇后才是太子嫡母,是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处置太子侧妃,也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她这个贤妃娘娘,此时什么也不是。

孙贤妃果然非常人,很快就恢复如常,恭敬地说道:“殿下刚才说的有理。臣妾妇人之见,不值一提。殿下不必顾虑。”

太子听出孙贤妃语气中的淡淡哀怨,心中颇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

元祐帝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就是有心哄孙贤妃几句,也张不了口。

王皇后倒是发话了:“不管如何,于氏到底是你的侄女。当年是你做主,将于氏许配给太子为侧室。如今于氏做了这等错事,于家那边,就由孙贤妃派人去说一声吧!”

孙贤妃一阵气苦。

王皇后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实则是在指责她识人不明。她哪里知道,当年那个娇柔的于氏,竟然有谋害皇孙的胆量!

去于家送口信,更是一桩苦差事。

王皇后说的义正言辞,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太孙忽地抬头看了过来,一脸诚恳地说道:“于侧妃的事,和贤妃娘娘无关。贤妃娘娘不必自责。”

她自责个屁!

孙贤妃满心窝火,却不能露出一星半点,还得做出愧疚的样子来:“于氏的事,我确实不知情。可恨我识人不明,竟让这样的人嫁给太子做了侧室。好在你机敏警觉,逃过一劫。否则,我真是一死难辞其咎了。”

元祐帝不耐烦听孙贤妃口不对心的虚伪言辞,淡淡说道:“以后太子府里的事情,你少插手就是了。”

孙贤妃暗暗咬牙,垂下头,柔顺地应下了。

王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召来席公公,低声吩咐一声。

席公公很快准备好毒酒,去了太子府。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处置(四)

席公公此行到太子府,并未大张旗鼓。身边只带了两个内侍和几个御林侍卫。

席公公是椒房殿里的总管太监,也是王皇后心腹。太子妃对他当然不陌生。听闻席公公来了,立刻起身相迎。

顾莞宁也随着太子妃一同起身。

“奴才给太子妃太孙妃请安。”面白无须声音阴柔尖细的席公公恭敬地行礼。

太子妃忙道:“席公公快快平身。”

待席公公站直了身子,太子妃又问道:“席公公是奉母后之命而来吧!”

席公公毕恭毕敬地应道:“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一定要亲自看着于侧妃喝下毒酒,再回宫复命。”

毒酒!

果然是赐死于侧妃!

太子妃心中狂喜不已,下意识地看了顾莞宁一眼。

儿媳真是料事如神啊!

顾莞宁倒是半点没居功,轻声提醒太子妃:“席公公有差事在身,母妃还是早点领着席公公去见于侧妃吧!”

其实,席公公奉命来赐于侧妃毒酒,太子妃无需亲自相陪。

不过,能亲眼看着多年的对手饮毒酒自尽,对太子妃来说一定是件十分舒畅的事。

果然,她这个提议,得到了太子妃的欣然附和:“你提醒的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顾氏,你也随着我一起去吧!”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思,太子妃深深觉得,有顾莞宁在身边心里更踏实些。

顾莞宁看出了太子妃的心思,却也没说破,含笑点了点头。

看来,太子妃对这个于侧妃,真是颇为忌惮。宫中的毒酒都来了,太子妃还是觉得不踏实。

门口忽地响起了匆忙又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顾莞宁抬头看了过去。

一脸惊恐惧怕的益阳郡主拉着丹阳郡主来了。

当益阳郡主看到席公公身旁内侍端着的酒壶时,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猛地跪到太子妃面前:“母妃,求求你,饶过于侧妃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