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心疼(一)

顾莞宁目光冷凝,声音里透着寒意。

高阳郡主不想认怂,可这一刻,她确实是被顾莞宁震住了。满心的羞愤里,掺进了一丝叫做惧怕的陌生情绪。

一时间,竟忘了起身。

王皇后亲眼看着疼爱的孙女受辱惊惧,心中涌起阵阵心疼和怒意。

这个顾莞宁,委实是得理不饶人。高阳郡主已经低声下气地道歉了,她还这般不依不饶!如果不是碍着元佑帝,她早就教一教顾莞宁何为“规矩”了。

王皇后深呼吸一口气,维持着之前的表情:“高阳,还不快点退下。”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只会挑衅,又不是人家对手。白白地折了自己的颜面不说,连带她这个堂堂六宫皇后也跟着没脸。

高阳郡主灰头土脸地告退,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离开椒房殿。

王皇后目光一扫,掠过太孙依旧浮着五指印的脸孔:“阿诩,离宫宴还有片刻。本宫让人取些冰来,为你敷一敷脸,等脸上的指印消了,再来赴宴。”

顿了顿又道:“顾氏,你也陪着阿诩一起退下吧!”

省得留在这儿,看着糟心堵心。

太孙和顾莞宁一起应了下来。

一场闹剧,总算告一段落。

看足了好戏的嫔妃们,颇有些意犹未尽,一直目送着太孙夫妇的身影离开,才各自收回目光。

太孙夫妇被宫女引着进了椒房殿的一间厢房里。

很快,便有宫女捧来了敷脸的冰块。

太孙温和地吩咐:“冰块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宫女们福了一福,安静无声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太孙和顾莞宁。

太孙轻轻喊了一声:“阿宁!”

顾莞宁抿着唇,没有吭声,站起身,拿起柔软的棉布,将冰块包好,轻轻地贴在太孙的左脸上。

冰冰凉凉的,十分舒适。

眼前的俏脸,也如冰块一般,散发着众人勿近的寒意。

“阿宁,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太孙伸出手臂,轻柔地揽住她的腰身,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其实,我的脸已经不疼了…嘶!”

顾莞宁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按。

太孙苦笑着改口:“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疼的。”

“知道疼,你还上赶着挨一巴掌!”顾莞宁终于张口了,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怒气:“萧诩!我顾莞宁不需要任何人回护,高阳郡主在我面前,休想讨得了半分好处。以后再遇到此类事情,你不准再插手!”

说一出口,顾莞宁又有些后悔。

太孙是担心王皇后偏袒高阳郡主,才会挺身而出。

他为她挨了一巴掌,她还冲他发火…似乎过分了一点点。

太孙脾气再好,也会懊恼不快吧!

太孙定定地看着眼中闪着懊恼的顾莞宁,就在顾莞宁以为他要翻脸生气之际,太孙竟咧嘴笑了起来:“阿宁,原来你这么在意这么心疼我啊!”

顾莞宁:“…”

被说中了心思,顾莞宁羞恼不已。再看太孙顶着冰块还笑得开怀,心里愈发恼怒,忍不住伸手,在他另一侧完好无损的俊脸上用力拧了一把。

“诶哟!”

太孙的呼痛声颇有些浮夸,嘴角依旧扬着,眼里满是笑意:“不解气的话,再拧一下也无妨。”

顾莞宁:“…”

对着这样的萧诩,顾莞宁满心的火气,很快被浇灭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心疼,用手轻轻地为他揉脸:“我一生气,手劲没个轻重,一定拧疼你了。”

太孙享受着娇妻难得的温柔,低声笑道:“阿宁,你这般心疼我,我心里俱是甜意。哪里还会觉得疼。”

顾莞宁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红晕,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女人们在一起,无非是打打嘴仗,比比谁的靠山更厉害。这两样,谁都不及我。论身手,我更不惧任何人。总而言之,我不会吃亏的。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你不必多管。我自能应付。”

太孙俯头一笑:“这些我都知道。可我是你的丈夫,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看到堂姐欺负你,我哪里能忍。”

“皇祖母素来偏心堂姐。如果今日不是我挺身而出,皇祖母少不得要为堂姐撑腰,找你的麻烦。”

“现在,挨了巴掌的是我。无理寻衅的人是堂姐。这么多人看着,皇祖母不得不严惩堂姐。就是到了皇祖父面前,皇祖母也无法偏护她了。”

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阿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想保护你,还得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

身为太孙,也有诸多无奈和身不由己。

元佑帝偏爱他,王皇后待他却是平平。只是,王皇后惯会做戏,当着元佑帝的面,对他颇为慈爱温和。

王皇后是六宫皇后,是元佑帝的发妻。元佑帝待王皇后十分敬重。从礼法上来,太孙也得孝顺爱敬王皇后。绝不能出言顶撞,说话行事不能留下任何话柄。

毕竟是晚辈,又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太孙的一言一行都受众人瞩目,由不得他任性妄为。

太孙的眼中满是自责和歉意。

顾莞宁的心尖似被针刺了一下,抚摸着太孙的脸孔轻轻说道:“你身为太孙,地位尊荣,却也拘束重重。你有呵护我的心,我已经很感动了。千万不必为此自责。”

又有些别扭的承认:“我刚才生气,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自己。”

“是我逞口舌之快,气得高阳郡主闹到动手的地步。其实,我只要稍微忍让几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更不会牵累到你身上了。我这吃不得半点亏的倔强脾气,以后得改上一改。”

前世她是太后,无人敢触怒她。

她再强硬也无妨。

现在她毕竟还年轻,有元佑帝王皇后在,还没到她横行无忌的时候…下一次再遇到高阳郡主,随便欺负几句就算了。也别欺负得太狠了!

太孙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低低笑道:“你什么都不用改。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现在我还是太孙,等过几年…我坐上龙椅,所有人都会匍匐在你我脚下。”

第四百二十八章 心疼(二)

到那个时候,他会亲自做顾莞宁的靠山!

再无人敢让她受半点闲气!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像前世那个睥睨众人的顾太后一样…呸呸呸!什么太后,这一世她只能做他的顾皇后!

太孙心里暗暗想着,一边将她搂进怀中。

顾莞宁却挣扎着后退一步:“别胡闹,我还在用冰块给你敷脸。要是指印未消,你还怎么出去见人。”

太孙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指印未消,丢人的是跋扈嚣张的堂姐,又不是我。到时候皇祖父心疼我,少不得要再惩罚堂姐一番。皇祖母再护着堂姐,也不敢忤逆皇祖父。”

…这个蔫坏的萧诩!

不过,坏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顾莞宁笑了起来,不忘叮嘱一句:“不管为了什么,以后别这样折腾自己。”

太孙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母亲闵氏性情温软,他早已习惯了做母亲的主心骨,费尽心思护着母亲。

顾莞宁,和母亲却是截然不同的女子。

她不喜说甜言蜜语,性情也不够温柔。表达关心的方式,也有些别扭。

她骄傲坚强,她冷静强大,她不会站在任何人身后,反而会将所有在意的人都护在羽翼下。

能娶她为妻,是他两辈子最大的幸运。

太孙对元佑帝的脾气知之甚深,所料半点不错。

宫宴开始后,元佑帝很快留意到了太孙脸上的淡淡指印。少不得张口询问。太孙先还不肯说,被元佑帝再三追问,才“不得已”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元佑帝在宫宴上未动怒。

宫宴结束后,却沉着脸数落了王皇后一通:“…皇后心疼高阳,平日对她骄纵一些也是难免。可现在,高阳当众就对自己的弟媳动手,阿诩出面相拦,她竟是连阿诩也打了。”

“这等事传出去,丢的还不是皇后的脸面!这一回,皇后一定要严惩她一回,给她一个教训。”

王皇后一把年纪了,被训得颜面无光,满脸愧色:“皇上说的是。臣妾已经教训过她了,罚她在府中禁足一个月,每日抄写女诫。”

元佑帝对这个处罚显然不太满意:“一个月时间太短了,罚她禁足三个月吧!”

王皇后只得应下了。又小心翼翼地为高阳郡主求情:“再过几日就是皇上五旬寿辰。高阳郡主虽然犯了错,毕竟是皇上的长孙女,若是当日不露面,少不得要被人在暗中耻笑。臣妾会让她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只求皇上,允她在当日进宫给皇上贺寿。”

元佑帝皱了皱眉,淡淡说道:“皇后既是出言相求,朕也不能拂了皇后颜面,只是,朕将话放在这儿。高阳若是再这般惹祸,朕就要亲自发落她了。”

王皇后心中一凛,忙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教导她。”

元佑帝没再多说,转而又道:“齐王他们难得归京,朕有意留他们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皇后意下如何?”

王皇后自然不会有意见,立刻出言附和:“皇上说的是。藩王们俱都将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齐王,这些年治理有功,朝中内外有目共睹。此次回京给皇上祝寿,也是他们一片孝心。皇上留他们住上两三个月,一聚天伦,也是理所应当。”

要不怎么说王皇后最擅揣摩圣心?

元佑帝只露了个口风,王皇后就将藩王留京的时日延长到了两三个月。

果然,元佑帝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就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王皇后笑着应了。

待元佑帝走了之后,王皇后强撑着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眼中闪过阴沉的怒意。这怒意,当然不是冲着高阳郡主,而是因太孙夫妇而起。

王皇后面色难看,宫女内侍们无人敢多嘴。

只有椒房殿的总管太监席公公,仗着王皇后的器重劝慰了几句:“皇上正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娘娘再为郡主说说情,这禁足令自然也就解了。”

王皇后冷哼一声,瞄了席公公一眼:“多嘴!”

席公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过了片刻,王皇后才重新张了口:“你现在就去郡主府一趟,将皇上的旨意传给高阳。记得叮嘱她一声,几日后皇上寿辰,让她别去招惹顾氏。”

席公公应了一声。

高阳郡主被罚禁足三个月的事,很快传到有心人的耳中。

真是便宜她了!

顾莞宁微微眯起眼眸。只冲着高阳郡主打太孙的那一记耳光,这个梁子就结下了。日后她绝不会轻易饶了高阳郡主!

太子妃的反应是,罚得好!

太子知道此事后,皱了皱眉,心里颇有些不快。

连他在王皇后面前也战战兢兢格外小心,顾莞宁倒是胆大的很,当着王皇后的面和高阳郡主就闹腾上了。太孙也跟着掺和…真是一对不省心的。

齐王夫妇,自然也很快听闻了此事。

在顾莞宁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的齐王妃,忍不住低声道:“莞宁这气性也太大了。现在想来,阿睿和她没有夫妻缘分,倒也不是坏事。”

齐王世子俊脸毫无表情:“她如今是太孙妃。母妃还是别将我和她扯在一起为好。万一传出只字片语,又会惹来事端。”

齐王妃抬起头,看了齐王世子一眼,然后长叹一声:“阿睿,你心里不痛快,在母妃面前何必还要强自硬撑。说起来,都怪母妃。既知你的心思,当日就该早些为你定下亲事才对。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了。”

她在信中曾提起过两人的亲事,太夫人也未拒绝。本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喜事,谁能想到,太孙竟会半途横刀夺爱。

而顾莞宁,也因为尊荣的太孙妃之位,背弃了青梅竹马的情意。

想及此,齐王妃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齐王世子也不愿多解释,只淡淡说道:“总之,我和她现在毫无关系,母妃不必多说了。”

齐王妃却另有主张:“结不成亲,也不必结下仇怨。我明日就回侯府一趟,见一见你外祖母。让她从中说和,解开这个结。”

第四百二十九章 母女(一)

第二天,齐王陪着齐王妃一起回了定北侯府。

两人夫妻多载,感情也算和睦,除了长子之外,齐王妃还育有一子,另有庶出的一子两女,齐王府的子嗣也算颇为兴旺了。

此次回定北侯府,齐王妃一并将庶出的子女也都带上了,可算是贤良嫡母的典范了。

定北侯府众人,在太夫人的带领下,一起在正门处隆重相迎。

“母亲!”

在见到太夫人的刹那,齐王妃颇为动情地喊了一声,眼中也闪出了水光:“女儿不孝,多年未曾归京,一直未能承欢膝下。今日总算是见到母亲了。”

太夫人看到几年未见的长女,也是满心激动欢喜。

只是,这份激动欢喜中,也掺杂了一些复杂的微妙情绪。尤其是在见到齐王妃身侧的齐王世子时,更是五味杂陈。

“老身见过齐王殿下,见过齐王妃。”太夫人定定神,领着众人行礼。

齐王妃忙搀扶起太夫人:“母亲不必多礼。”

齐王也含笑道:“岳母快些请起。”

齐王世子英俊的相貌,大半承袭了齐王。年过三旬的齐王,俊美不凡,气度出众,风采卓然。

单看外表,就将外强中干的太子比了下去。

众人在正门处寒暄几句,便一起进了正和堂。

有齐王在,太夫人自然不肯先入座。齐王退让不过,只得坐了上首。齐王妃坐在齐王身侧,以齐王世子为首的儿女们,齐整整地站在一旁。

这一边,有资格入座的,只有太夫人吴氏还有顾海夫妇。孙子孙女辈的,以顾谨行为首,俱都站在一旁。

这样的场合,小辈们基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连吴氏方氏,也极少插言。寒暄说话的,只有齐王夫妇太夫人和顾海罢了。

齐王妃关切地询问太夫人的身体,太夫人反过来问齐王妃在藩地生活的情形。顾海和齐王说起了元佑帝的五旬寿辰。

总之,气氛很和谐,说的很热闹。

无人提起不该提的事。

譬如,二房的沈氏母子为何没现身。

譬如,齐王世子和顾莞宁之间的恩怨是非。

到了午宴的时候,避不开的尴尬终于来了。

女眷这一席还算平静。男子这一席,却异常沉闷。

顾谨行顾谨礼顾谨知像商议好了似的,从头至尾都没和齐王世子说过话。

齐王世子生性高傲,换在平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落慢待,早就愤而起身离席走人了。

今日临来之前,却被齐王警告提点了一番:“阿睿,欲成大事者,胸襟要远胜常人。自尊心过强,不是什么好事。得豁得出去,拉得下脸才行。今日去顾家,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忍着,绝不准惹事!”

“若是连这点场面都撑不下去,你也别留在京城了。直接和我回藩地去,等着过上几十年,做下一任齐王就是了。”

他怎么甘心就此离开京城?

心里那颗嫉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在顾莞宁嫁给萧诩之后,更是长成了参天大树。

男儿不可一日无权!

手中有了权势,所有梦寐以求的一切,俱都唾手可得。反之,只能黯然失落地站在角落里,眼看着他人风光。

齐王世子默默地命令自己平心静气,甚至比平日多吃了一些,才搁了筷子。

午宴后,顾海陪着齐王去了书房说话。

顾谨行兄弟三人,自然得负起招呼齐王世子兄弟的重任。

顾谨行百般不情愿地张口:“世子到我的书房里小坐片刻如何?”

齐王世子淡淡说道:“不必了。本世子在园子里四处转转,你们都随意吧,不必相陪了。”说完,便领着两个弟弟离开。

顾谨知低声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谨行看了齐王世子远去的背影一眼,低声道:“随他去吧!”

在一起也无话可说,徒惹尴尬。

太夫人的寝室里。

齐王妃一边用帕子擦拭眼泪,一边哭诉:“…当日我接到阿睿的来信,着实被吓了一跳。阿睿自小心高气傲,母亲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脾气也是熟悉的。那一日在椒房殿里,他一时冲动说了错话做了错事,差点耽搁了莞宁的终身大事。”

“我知道母亲为此事十分生气。我心中也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只是离京城遥远,没有皇命,我无法归京,不能亲自向母亲请罪。”

“此次正好父皇千秋,我们一家人得以回京城,我也终于能来见母亲,向母亲解释赔礼。求母亲看在阿睿年少冲动的份上,原谅了他吧!”

年少冲动?

太夫人深深地看了眼圈泛红满脸泪痕的齐王妃一眼:“你真的觉得,阿睿只是一时冲动才说出了那样的话吗?”

这样的话,未免太过自欺欺人了吧!

齐王妃语塞了片刻,才低声道:“母亲慧眼如炬,我不敢说谎话欺骗母亲。阿睿心中恋慕莞宁,见莞宁和太孙情意相投即将定亲,心中生出嫉意。想毁了这门亲事。他的做法确实可恨可恼。也怪不得顾家上下生出怨怼。”

“三弟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弹劾阿睿,却也伤了顾家和齐王府之间的情分。”

“齐王殿下接到消息之后,大为恼怒。一连数日都对我冷言冷语。我心中也实在惶惑凄苦。所以打算趁着此次回京,解开这个结。”

“如今莞宁已经贵为太孙妃,阿睿和她无缘结为夫妻,是阿睿此生无福。我此次回京城,打算为他择一门亲事。等他成了亲,自然就会将这些事都放下。”

说完,又满眼祈求地看着太夫人:“母亲,我知道是阿睿做了错事,对不住莞宁,对不住顾家上下。莞宁心中对阿睿存着怨气,连带着也不待见我。昨日在椒房殿里,甚至不肯喊我一声姑母,只叫我三皇婶。”

“我这心里,就像针扎一般难受。”

“不管如何,我们到底都是顾家人,我总是她的亲姑母,做不成婆媳,也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能解开这个结的,唯有母亲。”

第四百三十章 母女(二)

齐王妃泪眼婆娑,满脸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