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立刻哄道:“母妃一片心意,我们心中都很感动。只是,母妃要忙着打理府中琐事,还要照顾麒哥儿麟哥儿,忙碌之余,还要抽出时间做针线。万一累倒了,岂不是让儿子儿媳愧疚自责?还是先做上一两件,就行了。其余的,等孩子以后出世了再忙也不迟。”

太孙深谙劝慰之道,短短几句话,便哄得太子妃满心舒泰:“好,我都听你的。”

太孙和顾莞宁对视一笑。

太子妃略一犹豫,又低声道:“阿诩,你已经连着在府中五六天了。明天也该进宫上朝了吧!”

就算是放假…这假期也有些太久了。

沉溺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可就有些过了。

“我之前向皇祖父告假几日,明日就该进宫了。”太孙笑道:“不过,我早已求过皇祖父了。以后我不会常住宫中,每隔两日就回府一次。”

太子妃点头赞成:“确实应该时常回府,免得莞宁总是独守空闺。”

她还等着抱孙子,自是盼着儿子儿媳时常相聚。

第五百一十八章 圣眷

隔日清晨,太孙早早便起了身。

前一晚太过劳累,顾莞宁沉沉未醒。

太孙不忍惊醒顾莞宁,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叮嘱琳琅等丫鬟一声:“阿宁还在睡,你们别进去惊扰了她。等她醒了再进去伺候。”

琳琅笑着应了。

待太孙走了之后,玲珑才低声笑道:“殿下对小姐可真是体贴入微呢!”

琳琅笑着打趣了回去:“等你将来和李山成亲了,李山自也会这般待你。”

玲珑红了俏脸,啐了琳琅一口,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屋子里才有了动静。

琳琅和玲珑立刻推门而入。

屋子里奇异的味道,两个丫鬟这几日也已习惯了。看到揉皱的被褥床单,也一样面不改色。再看到满脸倦色的顾莞宁,琳琅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殿下真是不知节制。”

这几日闹得小姐累成什么样子了。

玲珑也大着胆子说了句:“殿下看着文弱,身子骨倒是康健的很。”

顾莞宁脸颊微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索性扯开话题:“早饭可备好了?我肚中饿的很。”一说完,顿时便后悔了。

果然,就见两个丫鬟各自忍住笑,齐声应道:“珍珠一个时辰前就做好早饭了。只是小姐一直没醒,才一直放在热水中温着。”

顾莞宁脸颊一阵滚烫,恨恨地将这笔账都记到了太孙的头上。

要不是他半夜胡闹,她哪里会睡得这么迟,还被丫鬟们打趣取笑。

下次等他回府,她一定饶不了他!

此时的太孙,已经进了宫。

今日有早朝,太孙像往日一般,和齐王世子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并肩而立。

齐王世子离太孙最近,一点不漏地将他的满面春风容光焕发尽收眼底。心底陡然涌起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恨意。

他当然清楚,太孙的满面春风因何而来。

顾莞宁及笄后,两人已经圆房,做了真正的夫妻。

那个被他深深藏在心底的少女,已经彻彻底底地属于另一个男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能够冷静淡然地旁观此事。可事实上,他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

这几日,他心浮气躁,时常遥望着太子府的方向,幻想着自己一箭射穿萧诩的喉咙…

散朝后,神清气爽的太孙冲齐王世子笑道:“睿堂弟,今日上朝的时候,你总有意无意地看我,莫非是几日不见,心中惦记我了?”

韩王世子和魏王世子凑趣地笑了起来:“大堂兄又不是美貌佳人,有什么可惦记的。”

事实上,大家都很清楚齐王世子真正惦记的是谁。只是心照不宣,无人说穿罢了。

齐王世子很快冷静下来,甚至笑着应了回去:“大堂兄说笑了。几日不见,大堂兄变得意气昂扬,风采卓然。我这是被大堂兄的风采所慑,这才多看了几眼。”

齐王世子果然和以前不同了。

换在以前,只怕早就露出心中的嫉恨怒意,翻脸走人了。现在却若无其事地和他说笑…可见城府非同一般。

太孙目光一闪,随口笑道:“你媳妇连孩子都快生了,我几日前才圆房。亏你好意思取笑我。果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韩王世子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大堂兄,你说话真是愈发风趣了。”

魏王世子也露出了笑意。

堂兄弟四个,有说有笑,仿佛毫无芥蒂。

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平静的表象下,藏着多少波涛暗涌。

李公公笑着走上前来,冲着四个皇孙行礼:“奴才见过太孙殿下,见过诸位世子。”

一个殿下,一个世子,简单的称呼之别,已经将四人区别开来。

齐王世子笑容微微一顿。

太孙笑着问道:“李公公特意过来,莫非是皇祖父宣我们过去?”

李公公答道:“皇上宣殿下去福宁殿。”

此言一出,三位世子的神色俱都有些微妙起来。

元佑帝素来偏爱太孙,单独宣召太孙的次数也最多。他们三个看在眼里,心里岂能没感觉?

只可惜,有什么感觉都没用。喜欢宣哪个皇孙觐见,全凭元佑帝的心意。

“孙儿见过皇祖父。”

太孙进了福宁殿,拱手行礼。

元佑帝打量太孙一眼,颇有深意地笑道:“这几日告假在府中,看来过得颇为顺心。”瞧瞧这一脸的春风自得。

太孙咧咧嘴,笑道:“皇祖父心疼孙儿,给孙儿放了六天的假,孙儿正要谢过皇祖父。”

元佑帝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可谢的。早日生个曾孙出来,就是对朕最大的孝顺了。”

太孙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孙儿再努力,也赶不上睿堂弟。皇祖父这么盼着曾孙,再耐心等上两个月,睿堂弟的儿子就该出世了。”

元佑帝瞪了太孙一眼:“这怎么能一样!”

太子府的嫡孙,和齐王府的子嗣,意义自是不同。

太孙心领神会,立刻笑着说道:“皇祖父说的是,孙儿不该胡乱泛酸吃醋。”

元佑帝被逗乐了:“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妇人之态。什么泛酸吃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这儿只有皇祖父,孙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无所顾忌。”太孙一脸坦然。

这马屁拍得,堪称浑然天成。

元佑帝龙心大慰,捋须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祖孙两个说话,确实无需诸多顾忌。可惜阿睿阿凛他们三个,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当着朕的面也要耍弄心机,说话故意投朕所好。”

天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盼着有普通人的天伦之乐。

长孙对他的敬爱和亲近,半点都不掺假。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长孙格外的偏疼偏爱。齐王世子等人,私心太重,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失望,便少了一份亲近之心。

太孙脸上闪过一丝愧色:“皇祖父这么夸赞孙儿,倒让孙儿汗颜了。是人都有私心,孙儿也有。”

“孙儿希望皇祖父最器重最疼我,希望皇祖父最喜欢孙儿的媳妇,孙儿还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事,皇祖父都会站在孙儿这一边。”

第五百一十九章 询问

太孙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地直抒心意。

这也是太孙最聪明的地方。

元佑帝执掌朝政多年,精明睿智,远胜常人想象。在元佑帝面前耍弄心机,不但瞒不过去,还会惹来元佑帝的猜忌疑心和不喜。

倒不如坦诚直接一些,想要什么,就说什么。

果然,元佑帝听了这番话,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你这要求,可实在不低。朕可得好好思忖几日,才能给你答复。”

太孙笑道:“皇祖父想上多久都无妨。孙儿多的是耐心,慢慢等就是了。”

说笑一番之后,元佑帝才说起正事:“朕今日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和你商议。”到底是什么事,却没直接说出口,神色间有几分犹豫踌躇。

太孙心里一动,忽地想起了一桩要紧的事。

前世,衡阳郡主被下旨和亲。算一算时间,就在下个月。

只是,前世的时候,元佑帝并未询问他的意见,直接下了圣旨。这一世倒是有了微妙的改变。

太孙心中有了数,却不说破:“是什么事,令皇祖父如此为难?”

元佑帝没有迟疑太久,很快张口道:“吐蕃国派了使臣来,吐蕃国的太子想求娶大秦的郡主。”

太孙目光微闪:“皇祖父莫非想让衡阳和亲?”

元佑帝点了点头。

大秦虽是强国,却也不是全无对手。

边关外游牧民族不少,其中势力兵力最庞大的,莫过于匈奴和吐蕃。

匈奴屡次进犯边关,和大秦是生死之敌,毫无和解的可能。倒是吐蕃,和大秦之间相隔着匈奴,并无直接对立的仇恨。

和吐蕃联姻,对大秦来说,确实是一桩极划算的事。只需要一个郡主和亲,就能多一个盟友。

这一辈的郡主,少说也有八九个,挑一个合适的嫁到吐蕃,多出些嫁妆也就是了。没什么可犹豫不舍的。

郡主中年龄最合适的,就是已经十六岁的衡阳郡主。

衡阳郡主容貌美丽,性子也算温顺,又是太子的长女。论身份,配吐蕃国的太子倒是正合适。

元佑帝没有和太子商议此事,却将太孙叫了过来,私下将此事透露给了太孙。足可见对长孙之器重。

太孙的回答,却大大出乎元佑帝所料:“皇祖父,孙儿并不赞成和亲之举。”

元佑帝一愣:“为什么?”

因为,吐蕃国野心勃勃,早已私下和匈奴勾结。此时的和亲之举,不过是掩人耳目意图蒙骗大秦。

前世衡阳郡主远嫁到吐蕃国做了太子妃,没隔几年,便病重不治,香消玉殒。

山高水远,大秦又适逢内乱争斗,根本无人关注一个远嫁和亲的郡主命运如何。当时的他,也早已成了一缕游魂,无力追查此事。

他和衡阳郡主虽无特别深厚的感情,到底是嫡亲的兄妹。他岂能忍心看着衡阳郡主重蹈覆辙,重复前世的悲惨命运?

“回皇祖父的话,孙儿觉得,萧家天下,自然该有萧家儿郎守护。无需萧家的女子做出牺牲。”太孙挺直腰杆,声音沉稳,侃侃而谈:“这是其一。”

“其二,吐蕃国和大秦一直往来不多,此时忽然求亲,如此突兀之举,只怕包藏祸心,不得不防。”

“其三,”太孙抬头看着元佑帝,目光清明,话语坦然:“衡阳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我实在舍不得她远嫁到吐蕃。”

元佑帝哑然片刻,才淡淡说道:“前两条原因也就罢了,最后一条委实不像话。你是大秦太孙,也是未来的储君。如此心慈手软,岂能成就大事。”

太孙并未迟疑,立刻应道:“孙儿以为,成大事者,未必要心狠手辣无情无义。”

元佑帝难得被噎了一回。

如果站在面前的不是太孙,只怕元佑帝早就变脸了。

“孙儿并不是有意唐突皇祖父。”太孙诚恳真挚地说了下去:“孙儿也不是一味的心软,只是,人活在世上,若连血脉至亲都不在意,也枉称为人了。”

元佑帝的神色略略和缓:“照你这么说来,你只是不乐见衡阳和亲。若是换了别人,你就不会反对了?”

太孙答道:“这倒不是。孙儿首先反对的是和亲此事,然而才是心疼衡阳。”

元佑帝默然片刻,才淡淡道:“此事朕还在考虑,刚才只是随口问一问你,尚未定下。你暂且不要透露风声。”

太孙应了一声。

元佑帝挥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出了福宁殿,太孙回了自己的住处稍事休息。

太孙召了小贵子过来,低声吩咐两句。

小贵子低声应道:“奴才这就让人回府送口信给太孙妃。”

不出一个时辰,送信的内侍便到了太子府。为了遮人耳目,送信的内侍只私下将消息告诉翡翠,然后由翡翠将消息传到顾莞宁耳中。

顾莞宁听了翡翠的禀报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和太孙想法一致。

这和亲一事,根本毫无益处。除了搭上衡阳郡主的一生之外,对大秦并无任何好处。

匈奴屡犯边关,吐蕃觊觎大秦富庶,也在暗中蠢蠢欲动。

前世她摄政之后,第一件事是除掉齐王父子和其党羽,第二件事,就是命户部筹措粮草辎重兵部招募新兵训练,经过数年的准备之后,主动出击匈奴,一直远攻到吐蕃。大秦威名赫赫,震慑了所有关外民族。之后数年,大秦边关太平无忧。

只是,她和太孙都是重生之人,才提前预知了吐蕃的居心不轨。对元佑帝来说,这是耗力最小收益最大的事,怕是不会轻易更改主意。

此事,必须要提早做好防备。

顾莞宁略一思忖,吩咐玲珑:“你去请衡阳郡主过来,就说我闲着无事,想找她说会儿话。”

玲珑应了一声,立刻退了下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衡阳郡主便来了。

“大嫂,”衡阳郡主笑盈盈地喊了一声。

衡阳郡主比顾莞宁年长一岁,今年十六,正是一个少女最美丽的年龄。明眸皓齿,笑容明媚。

顾莞宁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有一桩要紧的事告诉你。”

第五百二十章 对策

衡阳郡主微微一怔:“大嫂有什么事告诉我?”

也怪不得衡阳郡主惊讶。

这一年多来,姑嫂之间关系还算融洽。不过,顾莞宁并不是什么温柔和善的脾气,她对这位长嫂心中也存着几分敬畏。真论起来,敬畏更胜过亲近。

也因此,她说话行事也颇为谨慎仔细。每隔上几日,才会来梧桐居一回。

顾莞宁忽地这般郑重其事地叫了她过来,她心里正觉得疑惑。

顾莞宁先看了琳琅一眼,琳琅心领神会,立刻领着所有丫鬟退了出去。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顾莞宁才将宫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还没说完,衡阳郡主的俏脸就白了,嘴唇颤个不停:“大、大嫂,你说得可都是真的?皇祖父真想让我远嫁吐蕃和亲?”

顾莞宁点点头:“殿下特意命人送了口信回来,绝不会有假。”

衡阳郡主呼吸一窒,身子晃了一晃,眼前阵阵发黑。

顾莞宁伸手扶了衡阳郡主一把:“事情还没定,你先别急。”

怎么能不急?

这可是事关她终身的大事!

若是元佑帝真的让她和亲,她就得离开京城,远嫁关外,此生再不能回京。

衡阳郡主瞬间落了泪,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断肠。

顾莞宁略略蹙了蹙眉,放缓了声音哄道:“殿下既是知道此事,一定会想法子从中周旋,不会让你远嫁和亲。退一步说,就说皇祖父有此打算,我们也能想出法子来应对。只是,用了这样的法子,皇祖父心中少不得会有些不喜。你的亲事也会被耽搁一两年。”

衡阳郡主泪眼汪汪满眼祈求地看了过来:“大嫂一向机智过人,有什么法子能救我于水火,还请大嫂不吝赐教。”

“法子倒是不难。”顾莞宁压低了声音说道:“皇祖父圣旨未下,显然是在犹豫。趁着这几日,你快些生病。皇祖父再心狠,也不会让一个得了重病的孙女远嫁。”

衡阳郡主愣了一愣,哭声倒是停了下来。

顾莞宁也不催促,任由她自己想清楚。

装病一事,绝瞒不过元佑帝。

衡阳郡主一装病,可以躲过和亲,也一定会令元佑帝不喜。亲事延后一两年倒是小事,失了圣心才是最要紧的…

端看衡阳郡主自己如何选择了。

过了许久,衡阳郡主才深呼吸一口气:“大嫂,我不想离开京城,更不想嫁到吐蕃去。”说出这句话之后,衡阳郡主惶惑难安的心倒是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我宁愿病上一两年,一直在府中养病。”

反正,她再乖巧听话,元佑帝也没怎么偏爱过她,还想着让她和亲远嫁。

顾莞宁并不意外衡阳郡主的选择,很快应道:“此事你万万不可声张。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在装病。”

哪怕元佑帝猜到是怎么回事,也绝不能落下任何把柄。

衡阳郡主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从未经过这样的事,闻言又是一阵慌乱:“连侧妃娘娘也不能说吗?那我该怎么办?”

罢了!好人就做到底!

顾莞宁目光一闪,低声道:“你回去之后,就先声称身体不适。到时候,让徐沧为你遮掩。”

徐沧痴迷医术,暗中炼制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药丸。想让衡阳郡主“病”得重一些,让人看不出任何痕迹,自不是难事。

衡阳郡主感恩戴德地应了下来,目中满是感激:“多谢大嫂。”

顾莞宁目光柔和,声音也随之温和了不少:“你是殿下嫡亲的妹妹,叫我一声大嫂。我们护着你也是应该的。”

衡阳郡主眼眶一红,泪水又流了出来:“大嫂,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一直以为你心肠冷硬,不好相与。这一年多来,我甚至不敢主动亲近你…”

主要是顾莞宁进门时一连串的下马威太厉害了。

于侧妃被赐死,安平郡王彻底失了圣眷。李侧妃战战兢兢,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连带着她对顾莞宁也生出了畏惧之心。

没想到,顾莞宁竟这般关心她。

衡阳郡主满心悔意和羞愧。

顾莞宁倒是不以为意,淡淡笑道:“路遥方知马力,日久才见人心。我生性如此,你这样想也怪不得你。好了,你既是想清楚了,就擦了眼泪,高高兴兴地回去。不然,众人见你红着眼走出梧桐居,怕是以为我这个长嫂欺负你。”

衡阳郡主羞赧地应了一声,用帕子细细地擦了眼泪。和顾莞宁低声商议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隔日,衡阳郡主就病了。

顾莞宁身为长嫂,少不得要登门探望,又带了徐沧去给衡阳郡主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