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来送礼的,俱是京城高官家中的管事。说闲话的人,都清楚吴家底细,根本没将吴舅爷的羞愤放在眼底。

之前出声的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吴老爷还是快些进去给定北侯世子道喜吧!免得因口舌较劲耽误了时辰。”

此言一出,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吴舅爷脸色忽红忽白,既难堪又愤怒。

吴舅母脸皮更老更厚,竟当众塞了一个厚实的荷包给门房管事,陪笑道:“或许是夫人写请帖时,漏了我们吴家。还请管事进去帮着传个话,说不定夫人立刻就想起我们来了。这样大喜的日子,少了我们娘家人,到底不太好看。”

门房管事当然不会要这个荷包,像烫手山芋一般,立刻塞了回去。

奈何吴舅母打定主意不肯走,吴舅爷又一副大闹一场的架势,门房管事无奈之下,只得让人进去传话。

吴舅爷吴舅母这才消停,等着有人将他们领进去。

亲戚之间有些不愉快也是正常。之前的事早就过去了,现在登门和好正是时候。大喜的日子,吴氏顾谨行母子总得顾几分颜面吧!

夫妻两人正盘算着,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竟是顾谨行亲自来了!

昔日温和俊朗的少年,如今已是沉稳的青年模样。如同一块美玉,经过岁月的雕琢和磨砺,散发出了夺目的光泽。也丝毫无愧于定北侯世子的名头。

吴舅爷一见之下,简直悔青了肠子。

早知有今日,当日真不该一时冲动,将吴莲香领出顾家。不然,今日他们两个还是顾家座上宾,哪会这般狼狈尴尬。

“谨行,”吴舅母笑得热络殷勤,走上前欲拉起顾谨行的衣袖。

顾谨行略略一动,避让开来,声音十分冷淡:“吴老爷吴太太今日登门,不知是为了何事?”

连舅舅舅母也不肯喊,态度已然十分明朗。

吴舅爷心中一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谨行,以前的事是舅舅不对,你生气也是难免。舅舅现在给你道歉陪礼。可你不能不认舅舅啊!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舅舅登门,只想说一声恭喜,并无他意…”

“是啊,我们是来贺喜的。”吴舅母抢过话头:“你是亲自来迎我们进去的吧!这怎么好意思!”

当着众人的面,顾谨行总不能张口撵人吧!只要领他们进去,见到吴氏哭诉示弱讨好一番,这亲戚之间便能重新走动起来。

吴舅母打着如意算盘,笑得愈发殷勤。

顾谨行的目中闪过一丝厌恶,声音冷冽:“既已恩断义绝,何必再假惺惺地登门道喜。请你们立刻离开,别逼我让人‘请’你们出去。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第九百零五章 劝说

吴舅爷吴舅母都未料到顾谨行如此冷硬绝情,既惊又怒。

顾谨行也不再多言,闪身退后。身后立刻闪出十几个身高力壮的侍卫来,毫不客气地将吴舅爷吴舅母轰出了顾家。带来的贺礼,也一并被扔了出去。

吴舅爷被推得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顿时破口怒骂:“好你个无情无义的顾谨行!做了世子,便不认自己的亲娘舅。我这便四处宣扬,看你以后还如何见人…”

还没骂完,顾谨行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顾谨行毫无笑意,满目冰冷,甚至带了一丝杀气。

吴舅爷心里一寒,到了嘴边的秽言秽语戛然而止。

“滚!”顾谨行冷冷说道:“再敢来顾家,下一次就休想安然无恙地走回去。”

他不是威胁!

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吴舅爷心里直冒凉气,认怂地闭了嘴,拉扯起吴舅母,狼狈地离开。

门房里的众人看了一出闹剧,不由得心中暗暗生凛。

这位定北侯世子,往日声名不显,看着颇为和气。原来也有这般锐利凌人的一面!

吴氏自听闻吴舅爷吴舅母来了定北侯府之后,便有些坐立不安,心中更是暗暗咬牙切齿。

今日是顾谨行的好日子,她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八年。

吴舅爷吴舅母不偏不巧今日登门来闹腾,给她添堵。真是太可气可恼了!

她往日对娘家掏心掏肺,一直不遗余力地提携照顾娘家人。可兄长嫂子是怎么回报她的?顾家遭难之时,大言不惭地和顾家一刀两断,领走了吴莲香。让她难堪无比,大病一场。现在见顾家深得帝后恩宠,便又找上门来想沾光…

呸!

一个丫鬟悄然走到吴氏身后,轻声低语:“世子已经将他们打发走了。”

吴氏悬在嗓子眼的心,悄然落回原位。

打发走了就好。

站在吴氏身后的崔珺瑶,耳力敏锐,也将这句话听进耳中,目光微微闪了一闪。

这个“他们”是谁?

换在往日,顾谨行早已主动让人传信给她了…

崔珺瑶用力抿了抿唇角,一抬头,正好对上崔夫人隐含忧色的目光,忙又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来。

知女莫若母。

这两个月来,崔夫人一直为崔珺瑶忧心。

崔珺瑶生性聪慧,自小受尽家人宠爱,也养成了心高气傲的脾气。这份骄傲,平日里或许不显,遇到事情,便会露出峥嵘。

嫁到顾家后,崔珺瑶一直顺风顺水。刻薄尖酸的吴氏也不是她对手。短短几年,便败退养老。崔珺瑶有太夫人撑腰,有心疼忍让她的夫婿,有聪明健壮的儿子,再有聪慧的头脑利落的手腕,足以使她在内宅立足。

也正因为太过顺遂,崔珺瑶渐渐失了谨慎和隐忍,心气越来越高。和丈夫偶尔闹些口角无妨,怎么能一直冷战怄气?难道顾家人会舍顾谨行,来迁就一个媳妇不成?

睿智如太夫人,必然也是向着顾谨行的。崔珺瑶一个人,如何能拂逆顾家上下的心意!

想到这儿,崔夫人忍不住暗暗叹息。

崔夫人耐着性子等吃完酒席,又和众女眷闲话家常,然后才歉然对吴氏说道:“亲家母,我想和阿瑶单独说一会儿话,不知可否?”

崔夫人这般低声下气,给足吴氏颜面。

吴氏心中舒畅,倒也没当众摆谱,笑着应道:“这等小事,何须特地言明。这里人多说话不便,崔氏,你领着亲家母到你的院子去说话。”

崔珺瑶微笑着应了一声,告了一声退,便领着崔夫人离开。

母女两个俱有一肚子话要说,进了屋子后,便打发所有丫鬟退下。

崔夫人目光掠过崔珺瑶略显清瘦的脸颊,微微皱眉:“阿瑶,你是不是还在和谨行闹脾气?”

崔珺瑶在亲娘面前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是。”

崔夫人拧着眉头,没好气地数落:“这都两个多月了,还没和好。你打算和谨行一直拧下去不成!”

崔珺瑶声音里透出几分委屈:“不是我要和他拧着,是他不肯到我的屋子里来。难道我还要去请他不成!”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顾谨行不肯进她的屋子,她总不能低声下去地去求他!

“你啊,白长了一副聪明脸孔。”崔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过去:“夫妻怄气,总得有一个人退让。谨行动了气,不肯低头。你就不能低头吗?难道每回都要等他主动低头不成!”

“我看你就是被惯出了坏脾气,合着该好好整治一回才对。”

崔珺瑶没料到亲娘会这般训斥她,一时间既震惊又伤心,眼中立刻涌出了泪珠:“母亲,你怎么也站在他那一边!”

顾家人不向着她也就罢了,母亲怎么也一张口就责怪她?

“我站在你这一边,所以才要骂醒你!”

崔夫人沉着脸,张口说了下去:“当日你出嫁之前,我曾叮嘱过你。出嫁后,你便是顾家妇,凡事当以顾家为先。”

“你当日应的好好的,这几年做的也算不错。所以太夫人给你撑腰,谨行敬你爱你让你,顾家上下也都敬重你。这一切,都因为你是顾家长孙媳。”

“撇开这一层身份,谁还会看重你忍让你?”

“崔家的事,自有你父亲和大郎他们操心,你不必多管。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和谨行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谨行脾气再好,也不是面团,任你揉搓。此次他动了气,一意冷淡你。你就主动些,去给他陪个不是,早些和好如初。不然,时日久了,谨行的心凉了。你就是想捂也捂不热了。到那个时候,只会白白便宜别的女子。”

“谨行生的好相貌,又是定北侯世子。他若是要纳妾,谁也拦不住。我们崔家,也不便为了这种事登门。瞧瞧满京城的勋贵公子,谁没有几个红颜知己美妾通房?谨行品性端正,一心待你,这样的好夫婿,难道你要拱手让人?”

“你仔细想一想其中的道理。”

第九百零六章 固执

崔夫人苦口婆心的一席话,令崔珺瑶沉默下来。

崔夫人轻抚崔珺瑶的头发,低声轻叹:“阿瑶,你素来聪慧伶俐,行事圆滑。这回怎么钻了牛角尖?听我的话,该低头便低头,别总这般拧着。”

崔珺瑶咬了咬嘴唇,低语道:“母亲,我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皇上如何对皇后娘娘,众人有目共睹。顾谨行为何不能这样对我?”

崔夫人:“…”

崔夫人满面错愕地看着崔珺瑶,半晌没说话。

崔珺瑶被崔夫人看的有些心虚慌张,用力抿了抿唇:“母亲为何这般看着我?我说的哪里不对?”

崔夫人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罢了,儿大不由娘。我好话说尽,你不肯听我也没办法。等你哪一日想通了,你自会知道你今日错在哪里。”

说完,竟起身走了。

崔珺瑶愣愣地看着崔夫人的背影,许久没有动弹。

为何连母亲也这般责备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酒意熏然的顾谨行,被随身小厮搀扶着回了书房歇下。

书房里的床榻,供平日午休小憩之用,远不及寝室里宽大结实的床榻来的舒适。不过,这两个多月来,他一直歇在这里,倒也慢慢习惯了。

一躺下,酒意便涌上来,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脑海中闪动着白日的一切。

世人皆踩低捧高。他往日以顾家长孙的身份露面,今日却是以定北侯世子的身份出现。受到的待遇也截然不同。

这一日,宫中帝后皆有厚赐。他身为主角,自是风光无限。

哪怕他心性沉稳,哪怕他早有心理准备,也禁不住有些飘飘然。一个恍神,便在众人的夸赞和追捧声中喝多了…

“阿瑶,”口干舌燥的顾谨行,在意识昏沉中含糊地喊了一声。喊过之后,一直无人回应。

顾谨行这才想起自己和崔珺瑶依旧在怄气冷战的事,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他做错了什么?

他身为顾家长孙,如今承袭定北侯府的世子之位。肩上担负着撑门立户振兴顾家的重任。他的妻子,必须和他一条心,一起撑起侯府门户。

他会谦让妻子,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能依着她,为了她,他狠下心肠冷落亲娘,未曾碰过别的女子半根手指。

可在这一点上,他寸步都不能让。

哪怕她为此心生怨怼,和他离心,他也绝不心软后悔。

顾谨行很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隔日,宫中顾皇后下了凤旨,召顾谨行夫妇进宫觐见。顾谨知夫妇和尚未成亲的顾谨礼也一并入宫。

顾谨知成亲已有四年,妻子刘氏容貌秀丽,性情温和,也是望族出身。如今育有一子一女。

顾谨行夫妻两个颇有默契,私底下不管如何别扭,当着众人的面却不露声色,依旧是一对恩爱夫妻。

一行人以顾谨行为首,进了椒房殿。

坐在凤椅上的顾莞宁,身着皇后宫装,年轻美丽,威仪天成。目光平静中含着喜悦,看了过来。

血脉至亲,自小一起长大,对顾谨行等人而言,这张脸孔无疑是极熟悉的。

此时众人看着她,又有些异样的陌生和敬畏。仿佛她穿上宫装坐上凤椅后,便成了高不可攀只能仰视之人。

直到顾莞宁起身,含笑坐上前来,喊着“大哥大嫂”“二弟二弟妹”“三弟”,那层坚固又无形的隔阂骤然被打破。众人略有些紧绷的神情也为之松懈下来。

“见过皇后娘娘。”顾谨行率先拱手行礼。

众人一一跟着行礼。

顾莞宁笑着说道:“都免礼。今日椒房殿里没有外人,只我们兄妹几个。像往日一样说话就好,不必拘束。”

话是这么说,这里到底是椒房殿。众人一时都有些拘谨。

众人入座后,琳琅和玲珑两人端了茶水送到众人手边。

顾谨礼忽地咧嘴一笑,声音轻快:“一见到琳琅和玲珑,我便觉得是进了二姐的依柳院。”

顾莞宁被逗得莞尔一笑。

琳琅玲珑她们两人贴身伺候顾莞宁数年,如今又随顾莞宁进了宫,做了椒房殿里的女官。名为主仆,与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顾谨礼一句俏皮的玩笑,令众人都露出会心的笑意,气氛也为之轻松起来。

“一转眼,三弟也已长大成人了。”顾莞宁笑着打量顾谨礼一眼,语气中满是欣慰。

顾谨礼相貌承袭了方氏,性情脾气却像足了顾海。

他和顾莞琪不愧是亲姐弟。天生胆大,说话诙谐,闻言咧嘴笑道:“我倒是嫌自己长得太慢了。大哥二哥都娶了媳妇,独独剩下我一个。过两日又得进宫当差,爹娘都不急着给我娶媳妇,让我好好当差。二姐,你可不能不管我。还是早些给我挑一个贤惠又漂亮的媳妇吧!”

一席话,逗得众人哄笑起来。

顾莞宁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开怀了,笑着应道:“好,你这般信任我这个二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以后定要为你挑一个可心的。你倒是说说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顾谨礼一本正经地答道:“像大嫂这样的。”

端庄微笑的崔珺瑶:“…”

顾莞宁已经笑着瞪了过去:“胡闹!长嫂如母,哪有这般开长嫂玩笑的。还不快些给大哥大嫂赔礼。”

顾谨礼嘻嘻一笑,起身冲顾谨行夫妻作了个揖:“大哥大嫂勿要见怪,小弟刚才也不是全然说笑。娶妻当娶贤,我以后就想娶一个大嫂这样聪慧美丽又贤惠的妻子。”

顾谨行失笑不已:“你这张嘴,就是口无遮拦。以后进宫当差,可得谨慎仔细一些,不能胡言乱语,给娘娘惹祸。”

顾谨行摆出兄长架势,顾谨礼立刻应了声是。

崔珺瑶此时也反应过来,含笑道:“三弟这般盛赞,我这个做嫂子的,委实愧不敢当。已三弟的相貌人品,以后定有佳人相伴,远胜过我。”

顾谨行却道:“有佳人相伴,理所应当。远胜过你,却无可能。这世上,哪有胜过你的女子。”

第九百零七章 欢聚

当众秀恩爱之举,又惹来众人的笑声。

崔珺瑶心中一阵悸动,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谨行。

夫妻两人对视片刻,然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心中各自唏嘘感叹,便不为人知了。

顾莞宁不动声色地瞥了顾谨行夫妻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夫妻闹别扭,不欲别人知晓。她便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今日进宫的顾家兄弟三人,顾谨行沉稳持重,顾谨礼活泼风趣,庶出的顾谨知是最紧张局促的一个。

顾莞宁未出嫁时,和顾谨知来往最少。不过,到底是嫡亲的堂姐弟,见面总比旁人亲近几分。

“二弟,你可去过兵部了?”顾莞宁笑问。

顾谨知比顾莞宁小了一岁,今年二十一岁,身材修长面容英俊彬彬有礼,看着便令人心生好感:“昨日便去过了。三叔亲自领着我去的。”

顾谨礼笑着接过话茬:“是啊!我爹说了,人人都知道二哥是顾家儿郎,他这个做三叔的故意避嫌,反而显得矫情。索性亲自领着二哥去兵部报到。二哥初进兵部,官职不高,先从七品主簿做起。”

进兵部便有实差,官职虽然不高,也已胜过许多初入官场的年轻人。

顾谨知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声音清亮有力:“二姐放心,我一定用心当差,绝不给顾家丢人。更不会令皇上和娘娘颜面无光。”

顾莞宁含笑点头,然后看向顾谨行:“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哥一声。以后,大哥便是定北侯世子。有资格上朝听政议政了。”

再下一步,便有资格正式领兵了。

顾谨行目中闪起奕奕神采:“我必不会辜负二妹的信任。”

正说着话,便有宫女进来禀报:“启禀娘娘,皇上驾临。”

昨日萧诩便说过,一散朝就到椒房殿来。顾莞宁毫不意外,笑着起身:“大家随我一起迎一迎皇上。”

众人一起应声而起,随在顾莞宁的身后到了椒房殿正门处。

没等片刻,天子便已驾临。

天子每日出入椒房殿,每次只带着小贵子穆韬和几个贴身侍卫,几乎从未摆过天子仪仗。今日也不例外。

穿着龙袍的萧诩,比往日多了几分高不可仰的威严。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孔,也有些陌生遥远。

顾谨行等人在顾莞宁面前轻松随意,对着天子却不能散漫,立刻躬身行礼。

萧诩笑道:“大家伙儿都平身。在椒房殿里,我只是阿宁的丈夫,你们还像往日一般,叫我一声妹婿或是姐夫便好。否则,我也无颜留下了。”

新帝登基后,最令人称道之处,便是这份如春风般温润的气度。哪怕众人都知天子表里不一,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顾谨行略一犹豫,年龄最小的顾谨礼已经爽快地改了口,喊起了二姐夫。

萧诩笑着应了,目光掠过满脸朝气的顾谨礼,忽地想到了远走他乡的顾莞琪,压在心底的愧疚,瞬间涌上心头。

顾莞宁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看了过来。

夫妻两人匆匆对视一眼,各自叹息一声。面上却未曾流露半分。

过了片刻,阿娇阿奕也散学回来了。

七岁的孩童正是猛长个头的时候。过了这个年头,阿娇原本圆润的脸蛋迅速变瘦,身体也如柳条一般抽条长开,有了小小少女的娇嫩美丽。

男孩子发育稍慢一些,阿奕比阿娇矮一点,一团稚气的俊俏脸孔,偏要摆出大人样子来。既可爱又可笑。

年龄最小的阿淳,虚岁三岁,实则只有一周岁多。正是最活泼淘气的时候,进来便迈腿到处跑。

阿淳在宫中出生,这一年多来从未出过宫。

顾谨行对阿娇阿奕很熟悉,见阿淳的次数却极少。

顾谨知顾谨礼更是第一次见阿淳。顾谨礼脱口而出道:“阿淳长的真像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