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的天资如何,是上天注定的。阿奕确实不及阿娇聪慧机灵。

女儿这般聪明,萧诩颇为骄傲:“我的女儿,本就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孩子。阿奕不及她,我们也无需遗憾。更不能因此扼杀阿娇的天分。”

那是当然。

顾莞宁点点头:“这些话,我也只在你面前说几句罢了。在孩子面前,一个字都未提过。”

萧诩嗯了一声。

顾莞宁话锋一转,提起了丹阳公主。

萧诩何等敏锐,立刻听出了顾莞宁的话外之意,随口笑道:“丹阳还小,过几年再招驸马。三叔三婶只有谨礼一个儿子,对他的终身大事必然十分上心。让他们早些为谨礼定下亲事就是了。”

提起丹阳公主,不免又要说到安平郡王。

自萧诩登基,安平郡王也成了安平王。他未曾跟着进宫,被留在太子府里。

“萧启的年龄也不算小了。”顾莞宁目光微闪:“到明年出了孝期,也该为他挑一门亲事了。”

也免得萧诩落一个刻薄胞弟的恶名。

萧诩显然早已想过这个问题,略一思忖低声道:“此事交给你,就不必劳烦母后了。等萧启成了亲,我便命他开府另住。”

封地可以有,就当花些钱粮养一个闲人。就藩就不必了。让萧启老老实实地在京城里待着,活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也翻不出半点风浪来。

顾莞宁知道萧诩的打算,点头应了下来。

齐王起兵逼宫,杀齐王是“逼不得已”。再弑杀胞弟,于天子名声有损。还是留着萧启为好。

“对了,阿言也不小了吧!”萧诩随口笑问:“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今年也有十六岁了。你这个做长姐的,也别忘了给阿言挑一个好媳妇才是。”

沈谨言的身世早已大白于天下。之前住在梧桐居里,顾莞宁进宫后,将沈谨言一并带进宫中。

沈谨言一直跟着徐沧学习医术。萧诩心知徐沧对太医院里的医书古籍垂涎已久,便命徐沧去太医院里“整理”医书。既无官职之累,又能阅览钻研医书,正合徐沧心意。沈谨言身为弟子,顺理成章地进了太医院。

沈谨言的身份到底有些尴尬,不便时常进出椒房殿,便在太医院里住下。每隔几日,才会进宫请安一趟。

说起沈谨言,顾莞宁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唇角也微微扬起:“我们两个想到一处了。我也想着给阿言挑一个媳妇,让他早日成家。”

她这个长姐,到底不能时时陪在沈谨言身边。他早些娶妻,有了自己的家,就不会孤单寂寞了。

闲话一番话,夫妻两人才安寝。

隔日,正好沈谨言到椒房殿来请安。

十六岁的沈谨言,身量修长,相貌俊秀,斯文儒雅。举手投足间,透着同龄人少有的安静内敛。那一双黑亮的眼眸,如溪水一般清澈平静。

他的容貌,和死去的生父沈谦十分肖似。气质却又截然不同。

沈谦阴暗落魄,沈谨言却如朝阳下的一株青竹,生气勃勃,令人心喜。

第九百一十一章 姐弟

沈谨言正要拱手行礼,顾莞宁已经笑道:“行了,这里又没外人,不必行礼。过来坐着说话。”

沈谨言乖乖地应了一声,走到顾莞宁身侧坐下。

顾莞宁的目光落在沈谨言俊秀儒雅的脸孔上。

沈谨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姐姐为何这般看着我?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顾莞宁笑叹一声:“我是在感叹,不知不觉中,你竟也长大成人了。”

她比沈谨言年长六岁。她今年二十二岁,沈谨言正好十六。

少女十五及笄,过了十五岁,便可以说亲嫁人。少年郎大多也在十五六岁时便相看亲事,娶妻成家。

一转眼,沈谨言竟也到了成亲的年龄。让人不得不唏嘘年华似水,光阴如箭。

“阿言,你今日来的正好。我昨日还和你姐夫说起你的终身大事。”

对着沈谨言,顾莞宁无需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将心中的盘算说了出来:“我打算今年给你挑一门亲事,成亲倒是不必着急。等明年出了国丧,再给你操办喜事。到时候你也不必再住在太医院,我会为你挑一处府邸。你也就在京城安家立足了。”

沈谨言往日还小,住在哪儿都无妨。不过,男子长大成人,总该安家立户才是。总不能一辈子都寄人篱下。

沈谨言未料到顾莞宁为自己考虑的这般周全,一时间感动不已。不过,他并未就此应下,反而低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心为我考虑。只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听一听再做决定好吗?”

顾莞宁略略一怔。

自七岁起,沈谨言便事事听从她的吩咐安排,从不拂逆她的心意。她也早已习惯为他安排好一切…

却未想到,沈谨言已经悄然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沈谨言见顾莞宁不语,心中一阵忐忑:“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要不然,就依着姐姐的意思吧!”

顾莞宁回过神来,冲沈谨言微微一笑:“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你已经长大成人,确实该有自己的主见。你如何打算,说来给我听听。”

沈谨言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其实,我并无成亲的打算。至少,这几年里无此打算。”

“沈家已亡,我只余姐姐一个亲人。我没有成家立业传承子嗣的困扰,因此,我不想成亲。”

顾莞宁定定地看着沈谨言:“阿言,你是不是担心有人会就你的亲事兴风作浪?”

顾莞宁身为中宫皇后,想为沈谨言挑一门好亲事,自然不算难事。哪怕他出身并不光彩,哪怕他姓沈不姓顾,也会有乐意和他结亲向帝后示好的家族。

只是,这样一来,沉寂了多年的顾家丑事,也会被重新翻出来。

他不愿顾莞宁为了他再受半分流言困扰。

沈谨言本想摇头,再看到顾莞宁洞悉了然的锐利目光时,又点了点头:“是,也不全是。”

“众人皆知你的存在,你成亲与否,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顾莞宁放缓声音,宽慰敏锐细心的沈谨言:“偶有风言风语,也无人敢传到椒房殿来。你不必诸多顾虑。”

沈谨言沉默片刻,抬头直视顾莞宁:“姐姐,我不想成亲。”

顾莞宁也沉默下来。

那些因生母不贞带来的难堪痛苦,从未真正消失,一直被尘封在沈谨言的心里。

这些年,沈谨言绝口不提生父生母。然而,他从没有一刻忘怀过。

他忘不了沈谦看着他时的喜悦,忘不了沈氏满含希冀的目光,更忘不了身世被揭露那一刻的耻辱,和接踵而来的痛苦。

他忘不了曾经受过的羞辱,忘不了曾为顾莞宁带来的麻烦,忘不了因自己存活于世而给定北侯府带来的羞辱。

这些过往,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身体中,早已融进了他的血液骨髓。

这样的他,能苟活于世,已是上苍恩赐。

他如何还能成亲?

他根本不配娶任何一个女子。

“我是他们的儿子,我的身体里,或许也流着疯狂的血液。”沈谨言目中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声音茫然而低弱:“我不想和任何一个女子生活在一起。也不愿再有子嗣。”

“沈家人已经全部死了,只剩我一个。就让沈家在我身上彻底终结吧!”

自我之后,世上再无沈家人。

不知何时,泪水涌出沈谨言的眼角。

顾莞宁心神俱震,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谨言用袖子擦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来:“姐姐,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也早已下定决心这么做。只是,我一直不敢和你说。今日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了。只盼姐姐能应允首肯,不要逼着我成亲。”

连“逼”这个字都说出口了,可见沈谨言对成亲一事是何等排斥。

顾莞宁默然片刻才道:“好,我先答应你,暂不成亲。”

沈谨言眼中一亮,神色有些激动:“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莞宁很快恢复冷静,笑着说道:“快些将眼泪擦干净。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要是被阿娇阿奕看了,保准会笑你。”

沈谨言有些羞臊地红了脸,将脸上的泪珠都擦干净。

顾莞宁又道:“这几年你先不成亲。等日后你觉得孤单,或是想通了,再成亲也不迟。”反正沈谨言还年轻,就是等过个四五年也无妨。

沈谨言笑了一笑:“不会有那一天。”

世上从没有永远两个字。

顾莞宁也未和沈谨言争辩,随口笑道:“总之,一切都如你心意。说不定,过几年你有了心上人,会主动来求我赐婚。”

这怎么可能。

沈谨言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过,他从不拂逆顾莞宁的心意。此次主动张口,已是生平最勇敢的举动。

“姐姐,我还有另外一桩事求你。”沈谨言神色郑重。

顾莞宁被勾起了好奇心,笑着问道:“你这般慎重,到底是为了何事?”

第九百一十二章 善堂(一)

沈谨言一脸恳切地说道:“我今日来给姐姐请安,其实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我自八岁起随慧平师父学医,后来又拜徐神医为师。算起来,学医也有整整八年。医书我读了不下百本,医术药理我也学了许多。就连师父也夸我颇有天赋。”

“只是,我到底身份特殊,在太医院里待着,无人敢招惹我,也无人敢请我看诊。我也不便时时进宫。学了这一身医术,却无用武之地。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听到这儿,顾莞宁已经会意过来,张口问道:“你是想自己开医馆?”

沈谨言羞涩地笑了一笑:“我这般年轻,哪里有资格开医馆。再者,我吃喝穿用皆不用愁,赚不赚银子都无关紧要。我是想学慧平师父那样,开一座善堂,专门给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看诊。”

沈谨言显然已思虑许久,此时说来滔滔不绝:“慧平师父的善堂开在普济寺旁,到底有些远了。我想着在京城百姓聚居之处开一座善堂。我不收半分诊金,药也只收本钱…”

“药钱也不用收。”顾莞宁忽地笑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开这座善堂。你负责替人看诊,我负责出药材。让贫苦百姓们免费看诊拿药。”

沈谨言既惊又喜:“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莞宁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谨言没料到顾莞宁这般支持自己,高兴过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这样岂不是让姐姐太过破费了?”

顾莞宁失笑:“这算什么破费。”

“我是中宫皇后,一应吃穿用度都有宫中支出。那么多田庄铺子私房,倒是没了用处。正好将每年产出拿出大半来,一来是支持你开善堂救助穷苦百姓,二来,也为我自己搏一个母仪天下的贤后名声。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沈谨言说了这话之后,也反应过来,讪讪地挠挠头。

是啊!不说别的,只顾莞宁自己的私房,便丰厚得令人咋舌。拿出一些来做些善举,倒也无妨。

顾莞宁的声音传进耳中:“你能想到做这样一桩善事,可见心地善良仁厚。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有个章程。你回去好好琢磨,写一封详实的计划书给我过目。我们姐弟两个,便一起来开善堂。”

沈谨言响亮地诶了一声,满脸喜气。

“开善堂?”

散朝归来的萧诩,听了顾莞宁的一席话之后,也有些惊讶:“这真的是阿言自己的主意?”

顾莞宁盈盈一笑:“可不是么?我一开始也觉得震惊。后来他细细说给我听,我觉得这是一桩好事。既能锻炼他的医术,也是一桩善举,还能搏一个好名声。”

正是一举三得!

顾莞宁没照镜子,不然,她一定会看到自己的脸上满是骄傲之情。

萧诩想了想,笑着点头:“阿言平日太过沉默少言,几乎从不和人来往交流。时日久了,性子也格外沉闷。以后能常常接触人群,确是一桩好事。”

“这样吧!我这个做姐夫的,也支持阿言一回。阿言挑中了什么地方,只管说一声,盖善堂的事便交给内务府。”

顾莞宁却道:“这件事,别让宫里的人插手。就让阿言自己去做。我也只出银子,出力气的事我一概不管。”

“只有放手,雏鸟才能真正学会飞翔,成为翱翔天空的雄鹰。”

萧诩哑然失笑:“你倒是硬得起心肠。阿言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手,你将一切都交给他,他难道要自己去找工匠不成!至少也得拨几个人给他吧!”

顾莞宁胸有成竹地应道:“有顾福在他身边,再将季同借给他用一阵子。”

顾福素来伶俐,跟在沈谨言身边也有数年。季同手下有两百暗卫,将季同借给沈谨言,便是将手下所有的人都给了他…

就这护犊子的样子,也好意思说让雏鸟学飞?

萧诩揶揄地笑道:“皇后娘娘英明。季同一人,已经抵得上两个内务府了。”

顾莞宁娇嗔地白了萧诩一眼。

萧诩心里一酥,握住顾莞宁纤软修长的手。

沈谨言满身热血地回了太医院,熬了一夜,写了一份厚厚的计划书。

隔日,沈谨言先将计划书给了徐沧。

徐沧一愣:“这是什么?”

沈谨言熬了一夜,却半点不觉疲惫,依然精神奕奕:“师父,我昨日和姐姐说了开善堂的事,姐姐已经应下了。这是我熬夜写出来的计划书,请师父先过目。”

年轻人,做事真是有干劲。

徐沧早知沈谨言的想法,却未想到,沈谨言真的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心中油然而生骄傲之情,面上却略略一沉,故意泼冷水:“你有没有想过开善堂要花费多少银子?”

沈谨言欣然道:“姐姐出银子。”

徐沧:“…”

好吧!

有皇后娘娘撑腰,银子不成问题。接下来,便是人手的问题。

“人呢?”徐沧追问道:“想开善堂,就得有地方,得盖房子,买药材。这一样一样都得要人手。就靠你和顾福怎么成?”

沈谨言依旧欣然道:“姐姐一定会将季同借给我用。”

徐沧:“…”

好吧!

有皇后娘娘撑腰,人手也不成问题。

徐沧抽了抽嘴角,低头翻阅起来。

他曾行医多年,深知行医治病之难。有时好心未必能办成好事,有时人心不足,得寸进尺。开一座善堂,说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不知会遇到多少困难…

想来,皇后娘娘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这几年,沈谨言整日将自己困在屋子里。无人禁锢他,真正困住他的是他自己。如今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出这座牢笼,面对人群。不管他做什么,都应该支持。

更何况,开善堂也确实是一桩好事。

徐沧用半个时辰看完了计划书,然后说道:“你尚未真正看过诊,等善堂开了,我先陪你去一段时日。免得你手忙脚乱,应付不来。”

第九百一十三章 善堂(二)

短短几句话,令沈谨言感动得眼眶发热:“师父,你对我真好。”

脸上素来没什么表情话语也不多的徐沧,此时露出温和的笑意:“谨言,你是个好孩子。值得所有人对你好。”

沈谨言心里一暖,鼻子泛酸,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喊了一声“师父”。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屋子里不见人。

他要鼓起勇气,站在人前,让所有耻笑他的人看着,他沈谨言和生父生母不同。他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更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姐姐百般护着他是值得的。

这份隐秘的心思,他没有说出口。可是,顾莞宁一定懂。所以,她什么也没说,便应了他的恳求。

他的师父徐沧,也懂他的卑微委屈,用自己的方式来支持他。

他忽然觉得,这些年来的痛苦心酸,已经被最亲近的人用疼爱抚平。

沈谨言无声地哭了许久。

徐沧从不擅安慰人,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要做事,就得打起精神来。以后有的是你辛苦忙碌的时候,你可别哭鼻子才是。”

沈谨言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这份计划书,很快送到顾莞宁面前。

以顾莞宁的眼光看来,计划书里有不少稚嫩之处。

她本想指出来让沈谨言修改,一抬头看到沈谨言满含期盼的目光,顿时又改了主意,笑着夸赞道:“计划书写的不错。就照你的心意动手实施吧!”

沈谨言的眼睛几乎快放出光来:“姐姐,你真觉得可以吗?不是在哄我?”

顾莞宁面不改色地撒谎:“当然不是哄你。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被哄得喜滋滋的沈谨言,欢喜地应了一声。

顾莞宁笑着吩咐道:“我将季同先借给你用上一段时日。有什么差事,你只管吩咐他。先四处转转,挑一处合适的地方盖善堂。银子先给你二十万两,不够再和我说。”

沈谨言忙笑道:“哪里要这么多。十万两足矣!”

顾莞宁却道:“要盖善堂,便盖一座大的。能容病患住下的房舍再多一倍,各式药材也多买些。有些名贵少见的药材,不易买到,直接到太医院的仓库里去取。”

沈谨言:“…”

沈谨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这般宠着我,就不怕我恃宠生骄吗?”

顾莞宁挑眉一笑:“我倒是愿意你娇惯一些。”

沈谨言太过懂事,实在让人心疼。

姐弟两个相貌不算相似。因为两人都肖似自己的父亲,承袭自沈氏的不多。唯一相似之处,是两道弯弯的秀眉。

顾莞宁性情刚硬,气势凌人,目光锐利,鲜少有人敢和她对视。也因此,除了亲近之人,无人留意她的眉毛有多秀丽好看。此时盈着笑意,温柔得令人心醉。

沈谨言心中满是暖意,张口道:“姐姐,我一定做出一番事情来给你看。”

顾莞宁含笑点头。

沈谨言满心欣喜地出了椒房殿。

还没走出几步,便被等在一旁的小贵子拦下了。

小贵子笑着行了礼:“沈公子,皇上命奴才在此等候。请沈公子随奴才去福宁殿。”

沈谨言在太子府里住了几年,对小贵子也颇为熟悉,闻言低声问道:“皇上怎么忽然要见我?”

身为一朝天子,萧诩确实做到了他对先帝的承诺。自登基后,勤勉政事,当天的奏折从不拖延到第二日。朝堂大事,也极少拖沓。这样一来,萧诩自然十分忙碌。白日能抽空回椒房殿陪顾莞宁用午膳,已经少见。

沈谨言也十分乖巧,几乎从不主动求见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