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姐夫怎么忽然想起召见他来了?

小贵子虽然知道些内情,口风却很紧,咳嗽一声笑道:“皇上十分忙碌,今日特意抽了空召见沈公子。还请沈公子立刻去福宁殿,莫让皇上苦等。”

沈谨言回过神来,忙点头应了。

沈谨言迈步进了福宁殿,中规中矩地行礼请安。

原本低头批阅奏折的天子抬起头来,俊美的脸孔上满是温和的笑意:“快些免礼。”

沈谨言在太子府住了几年,和萧诩时有见面的机会,彼此十分熟悉。不过,自萧诩登基之后,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此时看着身穿龙袍颇为威严的俊美青年,竟有些陌生之感。

谢了恩典之后,沈谨言依旧低着头。

萧诩略带调侃的声音传进耳中:“怎么了?莫非是第一次到福宁殿来,心里害怕?”

沈谨言讪讪地笑了一笑,抬头应道:“不怕,就是心里有些紧张。”

“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是天子,也是你姐夫。”萧诩笑道:“你还像以前那样就行了。”

温和的声音抚平了沈谨言心中的忐忑。

沈谨言定定神,笑着应了一声。

然后又不说话了。

萧诩暗暗失笑,张口说道:“我昨日听阿宁说起你想开善堂的事。你可想好了?”

一提起善堂,沈谨言顿时来了精神,也没那么拘谨了:“嗯,我昨夜已经写好了计划书,今天送到椒房殿给姐姐过目。姐姐夸赞我计划书写的不错。”

萧诩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计划书在哪儿?我也看看。”

沈谨言腼腆一笑:“姐姐看过之后,便还了给我。就在我的袖袋里。”说着,从袖袋中取出折叠好的计划书,送到龙案上。

萧诩一目十行,看得很快,一边看一边点头赞许:“思虑颇为周详。”

沈谨言被夸得满心欢喜,就像一个极欲得到家长赞许的孩子一般,俊脸上满是喜悦的光芒。

萧诩看在眼底,心中也觉得欣慰。

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沈谨言这般展颜。

别说顾莞宁,就是他这个姐夫,也愿意多惯一惯他。

“开善堂是件好事,既是要做,便做到最好。将善堂盖大一些。你一个人坐诊,必然忙不过来,再招一些大夫来坐诊。”萧诩笑着说道:“我让小贵子准备了二十万两银票。你待会儿一并带走。”

第九百一十四章 疼爱

二十万两?

沈谨言被突如其来的惊喜震住了,脱口而出道:“可是,姐姐已经答应支持我二十万两了。”

萧诩冲沈谨言眨眨眼,扬起嘴角:“那是你姐姐给的。这二十万两银子,是姐夫支持你的。”

“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别告诉任何人。就是阿宁问起,你也别说。”

沈谨言只觉得自己被泡进了熔浆里,从里到外都是热烘烘的。

他很没出息地又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哽咽:“姐夫,你对我太好了。”

姐姐对他好,他心中感动,又安然领受。毕竟是他嫡亲的姐姐。眼前这个穿着龙袍执掌天下的青年男子,也做到了当年的承诺。明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和姐姐一样疼他对他好。

以前他常觉得老天对他太过残忍。给了他这样一个不堪的出身,给了他那样一个亲娘和亲爹。

现在看来,上苍还是公平的。给了他这样好的姐姐和姐夫!

萧诩看着哭得像个孩童一样的沈谨言,又心疼又好笑,温声哄道:“这是值得高兴的喜事,怎么还像孩子一样哭上了。你好好做事,每日高高兴兴地就好。我和你姐姐也能放心了。”

沈谨言用力擦了眼泪,俊秀的脸孔掠过坚定之色:“我一定办好善堂,不让姐姐和姐夫失望。”

萧诩笑着嗯了一声,冲小贵子点头示意。

小贵子忙将准备好的一匣子银票送到沈谨言手中。

沈谨言捧着小巧精致的银匣子,宛如捧着世上最珍贵之物。

萧诩叮嘱沈谨言不要将二十万两银子的事说出去,自己却忍不住。当晚回椒房殿,便告诉了顾莞宁。

顾莞宁薄嗔道:“我不是说过,这是我和阿言的事,不用你插手么?”

萧诩笑道:“你和阿言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岂能袖手不管。难得阿言下定决心出来做事,我这个做姐夫的,总得表示一番心意。”

这个萧诩,总是这般温柔体贴,让她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深情,再也离不开他。

“你这般惯着他,可别惯的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顾莞宁心里早已软了,口中依旧嗔怪。

萧诩早已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低低地笑了起来:“惯着阿言的,可不止我一个。那份计划书,有不少稚嫩之处。你不是也没吭声没让他再修改吗?”

顾莞宁神色如常:“他还年轻,思虑不周全也是难免。等日后盖善堂的时候,他自然会慢慢察觉到疏漏之处。到时候再弥补也不迟。”

人不经事,哪里会长大。

有她在,阿言走些弯路也不怕。

萧诩点头赞成:“此话有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这一步,这时候确实不宜泼冷水。先以安慰鼓励为主。反正有你我撑腰,这天底下也没人敢刁难为难他。走错一两步也无妨。”

…所以,帝后两人谁也别说谁了。

一样都惯着沈谨言!

沈谨言沉浸在被承认被赞许的喜悦中,胸中燃起前所未有的斗志和渴望。回去之后,又细细地将计划书修改一遍。

原本计划挑一处僻静之地,盖一座能容纳几十个病患的善堂,善堂里要有药堂和房舍。初步预算花费十万两银子。

现在姐姐支持二十万两,姐夫支持二十万两,这善堂便可以盖大一倍,还能挑一处人群聚居之处。房舍可以盖上百间,专门收容病重的病患,或是得了重病无处可去的老人。

药堂盖的宽敞些,里面普通药材为主,昂贵少见的药材也要放一些。到时候请一些医术高明的郎中坐诊,免费替穷苦百姓看诊。郎中们的薪资,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不过,有四十万两银子,怎么也能撑上几年了。几年以后的事情,慢慢再想就是了。

沈谨言太过亢奋,又熬了一夜没睡。

第二天徐沧看到沈谨言满是血丝的眼睛,被吓了一跳,板着脸孔训斥道:“做大夫的,首先得有一个好身体。若是自己都被熬垮了,还怎么帮病患看诊治病?想做事也不急在这几天。”

沈谨言最是乖巧听话,闻言立刻羞赧地点了点头:“师父说的是。”

他这般听话,徐沧倒是不忍再呵斥他了。

这几年来,师徒两个朝夕相处。他从一开始的百般挑剔,到后来的欣赏器重。到如今,早已将沈谨言视为自己的子侄一般疼爱。恨不得将所有的医术都倾囊相授。

徐沧叮嘱道:“要开好善堂,非一朝一夕之功。娘娘让季同来帮你,跑腿出力的活,你只管交给他。你每日至少也得抽出半日的时间,随我继续研习针灸之术。”

沈谨言立刻正色应了下来:“是,师父。”

徐沧擅治疑难杂症,也时常配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丸。不过,他最拿手的依旧是针灸之术。

沈谨言从两年前开始正式学习施针,如今只能算小有所成。

“医术之道,博大精深。我钻研了半辈子,依旧觉得力有不逮。”

徐沧神色肃穆地说道:“你想开善堂,亲自看诊救人。这是一桩好事,我支持你。只是,我无暇帮你的忙。我要将毕生所学所研究的,全部撰写成医书,留给后人。”

“世上医术高明之人极多,然而,肯将医术全部传授给弟子的,却少之又少。弟子再收徒,也会像自己的师父一般,悄悄留一手。如此一辈一辈传承下去,不知有多少精妙的医术药方失传。”

“我徐沧,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打破这样的陈旧陋习。”

“我改变不了别人,便从我自己做起。”

“希望我撰写的医书,能让后世的大夫少走一些弯路,有所收获。只要能多救一个人,也值得了。”

这是徐沧第一次明言自己的愿望理想。

沈谨言听得心怀激荡,目中露出钦佩和崇拜:“师父这才是大善。徒儿不才,愿意追随师父,一起造福世人。”

徐沧笑了起来,拍了拍沈谨言的肩膀:“好!我们师徒两个,各自照着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第九百一十五章 露面

季同很快接到了顾莞宁的命令。

自顾莞宁进宫为后,季同及其手下的侍卫也失了本来的用处。

顾莞宁身为中宫皇后,身边自有禁军侍卫保护。季同和一众暗卫,不能进宫,一直留在太子府中。

这一年多来,季同收集一些消息,挑出一些要紧的送入宫中,除此之外没什么大事。说起来,真是闲得发闷。

接到顾莞宁的命令,季同立刻召集所有暗卫前来训话,又吩咐下去,让一众暗卫四散京城,寻找合适盖善堂的地方。

几日后,沈谨言回了太子府,召季同前来相见。

未到三旬的季同,正值盛年,身手过人,精力充沛,目光奕奕。他拱手行礼之后,便垂首听令。

沈谨言自幼起便在侯府长大,这些年来尽力简朴,举手投足间依然是自小便被培养出的侯府公子风范,温和客气地笑道:“季统领不必多礼。想来姐姐早已命人给你传过信了,从今日起,你便听从我的号令差遣,直到盖好善堂。”

季同恭敬地应了声是。

沈谨言也未过多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要选一处地方盖善堂,最好是贫苦百姓聚居之处。地方要宽敞些,至少也得十几亩地。你今日便让人到京城各处寻找合适之处。最好挑出三四处,我一一看过再做决定。”

季同一直默默倾听,待沈谨言说完,才笑着禀报:“沈公子,奴才斗胆,前几日便已下令。暗卫们已经找到两处合适的地方。公子若有空闲,今日去看看也无妨。若不满意,让他们继续再寻。”

然后有条不紊地说道:“要盖善堂,除了买地,还要聘用许多工匠。诸如木匠瓦匠之类,要购买木石等原料,至于药材,倒是可以等善堂盖好了再一一置办购买。”

“此中事情最是繁琐。奴才以为,不如请精明的账房核算成本,加些利润,然后直接将事情分别包给工匠头领。奴才直接负责监工,既省时又省力。”

沈谨言:“…”

季同见沈谨言没说话,心中略有些忐忑,拱手道:“这只是奴才粗浅之见。具体怎么做,还请公子定夺。”

沈谨言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你的提议便很好。我刚才只是在感叹,怪不得姐姐要让你来帮我。你一个人,便足以抵上十个二十个。”

跟在沈谨言身后的顾福微微有些泛酸。

他伺候公子这么多年,也没听公子这般夸赞过他。

季同心性沉稳,并未因几句夸赞飘飘然:“奴才自十五岁起当差办事,算来十几年了。以前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事,不得不小心仔细。自到了娘娘身边,倒是安逸多了。娘娘交待这等差事,奴才若是都办不好,以后也无颜再见娘娘了。”

沈谨言欣然笑道:“我也想将善堂开好,不辜负姐姐对我的信任和厚望。我今日便有空,我们现在便出府,看看暗卫们挑出来的地方如何。”

季同笑着应了声好。

暗卫们挑的两处地方,果然都在百姓聚居之处。

为了不惹人瞩目,沈谨言特意换了一身青色布衣,骑着一匹普通的白马。只是,他相貌十分俊秀,举止斯文有礼,气度出众。这一身布衣又岂能遮得住?

一路上,不知引来多少人的顾盼。

其中,又以妇人居多。

大家闺秀们养在闺阁,等闲不会抛头露面。寻常百姓之家没那么多讲究。十四五岁待嫁的姑娘留在家中,年龄稍小的诸如十二三岁的,便没那么多顾忌。嫁了人的年轻女子,或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到处可见。

沈谨言几年未在人前露面,此时阳光明朗,他又骑着马,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走,只觉得心跳不受控制。

仿佛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

仿佛有许多心怀恶意之人在窃窃私语,低声嘲笑:看,这就是那个不贞不洁的定北侯夫人偷~人生下的私生子…

沈谨言下意识地握紧缰绳,身体有些僵直。

身后传来季同温和的声音:“公子不必紧张。这些百姓张望,是因为没见过公子这般俊秀出众的少年。”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那些鄙夷嘲弄轻蔑,都是他臆想出来的景象。

沈谨言缓缓松开缰绳,掌心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可他的心跳已经慢慢平稳,目光也渐渐清明。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季同道谢:“谢谢你。”

季同微笑着应道:“公子平日很少出来走动,所以见到人多,不免有些紧张。其实,他们只是仰慕公子风仪,并无恶意。”

心里忍不住暗暗叹口气。

小姐天生傲骨,风华夺人,天生威仪,气场强大。不管什么样的场合,都视若等闲。

眼前的沈谨言,却天生的细腻敏感,又因不堪的身世变得格外自卑脆弱。被路人看上几眼,便全身僵直直冒冷汗…

他在一堆粗糙的汉子里长大,从未和这样自卑敏感的少年打过交道,一时也有些别扭。只得尽力放缓声音。

好在沈谨言已经平静下来。

最难的,总是第一步。

迈出这一步之后,接下来的步伐便要轻松简单多了。

暗卫们找到的两处地方,俱在平民聚居之处。其中一处曾开过药堂,只是药堂经营不善,关门不久。另一处地方更宽敞些,零散地住了几户人家。

沈谨言仔细看了两处地方,还算满意。到底要挑哪一处,却有些踌躇决定不下。便问季同:“你觉得哪一处更好?”

季同从不主动张口,更不会干涉主子的决定。沈谨言问了,他才答道:“药堂是现成的,稍微翻新即可用。只是地方有些小了。另一处地方大了一倍,只是,有几户人家得迁走。若是公子中意,多补些银子。让他们另外安置就是了。”

这也有理。

沈谨言很快做了决定:“那便选后面这处。”

骑马奔波大半日,此时已近傍晚,沈谨言没有再回太医院,索性回了太子府。

还未走到梧桐居,便遇到了一个他不愿遇见不想看见的人。

第九百一十六章 冲突(一)

一个身影拦住了沈谨言的去路。

沈谨言一惊,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男子,身着素色锦袍,面容英俊,神色中带着常年不开的阴郁之色。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沈谨言,目中射出阴冷的光芒。

犹如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忽然出现在人前。

沈谨言浑身一阵颤栗,后背陡然渗出冷汗,目光戒备:“你要做什么?”

这个青年男子,正是一直被软禁在太子府中的安平郡王,如今的安平王萧启。

太子和元佑帝接连去世,萧启一直住在太子府中守孝。新帝登基,顾莞宁领着儿女进宫,闵太后带着萧麒萧麟李侧太妃领着丹阳公主也进了宫。如今,太子府中正经的主子只剩下萧启。

可对萧启来说,偌大的太子府便是一座牢笼。

这座牢笼,整整困了他八年。或许,还会一直困下去。

萧启盯着面容俊秀斯文的沈谨言,冷冷问道:“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沈谨言定定神,张口答道:“我今日不便回太医院,便来梧桐居住一晚。不知安平王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为何?

萧启扬眉冷笑,话语恶毒之极:“你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住在梧桐居里?”

沈谨言:“…”

沈谨言俊秀白皙的脸孔骤然苍白,温润清澈漂亮的黑眸中闪过惊愕和愤怒。

这样的愤怒,令萧启心中阵阵快意。

他整日被关在这座牢笼里,满心憋屈怨怼,却又无可奈何。对兄长的嫉恨和对顾莞宁的憎恨,尽数倾斜到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萧诩目中满是轻蔑鄙夷,话语也愈发冰冷:“这里是父王在世时的府邸。皇兄皇嫂如今住在宫中,这里便是本王的居处。你一个生父不祥生母不贞的孽种,站在这里,简直脏了本王的眼。立刻给本王滚出去!”

沈谨言生平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一张俊脸倏忽涨得通红,目中射出愤怒的火焰:“安平王,你休得欺人太甚!”

“本王什么时候欺人太甚了?”

萧启斜睨沈谨言,薄薄的嘴唇中吐出的是最恶毒最伤人的话语:“本王既未动手,也未伤人。句句说的都是实话。你仗着有皇嫂撑腰,苟且偷生,苟活于世。像你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躲在阴暗处,永远都不要出来才对。”

“你有何脸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世人面前?莫非是怕别人忘了你是定北侯夫人偷~人私生的孽种?还是怕大家忘了顾湛被戴了多少年的绿帽子?”

“也就只有皇嫂将你当成你了宝贝一般,藏了这么多年。换了是别人,早就将你沉塘。让你死得干干净净了。”

说完,似觉得很好笑一般,仰天笑了起来。

沈谨言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地怒道:“闭嘴!你侮辱我可以,不准侮辱我姐姐。”

站在沈谨言身后的季同,俊脸上满是阴霾,目光沉沉地盯着畅快得意的安平王萧启。

萧启自然没将季同放在眼底,更未将身单力薄的沈谨言放在眼里。口出恶言的畅快,令他体会到了多年未曾有过的激动亢奋。

“本王就这么说了又能如何?”

萧启勾起嘴角,笑得十分猖狂:“你能奈我何?莫非是想进宫告状不成?要去只管去,本王倒是不信,皇嫂会为了几句实话便责罚本王。”

“她如今贵为皇后,皇兄费尽心思为她搏个贤后名声。她若爱惜这个名声,便要善待本王。本王可是皇兄胞弟,谅她也不敢责罚本王…”

话还没说完,沈谨言便已冲了上来,狠狠一拳砸中萧启的俊脸:“你敢羞辱姐姐,我今日豁出这条性命,也饶不了你!”

萧启是安平王!是天子胞弟!虽不受宠,身份却是一等一的尊贵!

和萧启相比,他卑微如尘泥。

可他绝不容任何人羞辱顾莞宁!一丝一毫都不行!

萧启身手远胜沈谨言,只是事发突然,未曾提防,也不及闪躲。鼻子已被沈谨言用尽全力的一拳砸中。

顿时鼻血长流!剧痛不已!

萧启既惊又怒,完全处于本能反应伸腿,用力踹了沈谨言一脚。正中沈谨言的小腹。

沈谨言闷哼一声,俊脸闪过痛苦之色,口中却一声未吭,握着拳头揍了过去。

片刻间,两人便打成了一团。

论身手,萧启更胜一筹。沈谨言少时曾习武,这些年一直学医,久不练武,自然远不及萧启。

可沈谨言含愤出手,毫不顾惜自己,凭着一股血性和悍勇,竟让萧启手忙脚乱难于应付。沈谨言被踹了一脚,又被打中两拳。萧启也被接连打中两拳。

萧启既惊且怒。一团愤怒的火焰在胸膛燃烧。

区区一个沈谨言,竟也敢对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