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太后必会责怪她看顾不力!说不定还会迁怒她的女儿衡阳公主身上。

李侧太妃低着头,竭力表现出谦卑和自责:“都是臣妾看顾不周,疏忽大意。还请太后娘娘严惩!”

闵太后心情正纷乱,哪有闲心严惩她,没好气地说道:“先治好丹阳再说。”说完,便率先进了寝室。

萧诩顾莞宁随在闵太后身后,一起迈步而入。

李侧太妃暗暗松了口气,忙跟了上去。

第九百三十五章 轻生(二)

身着素色宫装的少女双目紧闭,安静地躺在床榻上。

明亮的烛光下,少女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纤弱可怜,脖子上一道淤痕显得触目惊心。

这个少女,正是丹阳公主。

太医正为丹阳公主看诊,见到来人,忙起身上前行礼。

闵太后迅速扫了床榻上的丹阳公主一眼,张口问道:“丹阳可有大碍?”

太医小心翼翼十分谨慎地答道:“暂时无性命之忧。只是,公主脖子上的伤势过重,以后怕是会对喉咙有些影响。”

闵太后听得满心火气,怒瞪过去:“什么影响?一个小姑娘,嗓子若是不能说话了,以后要怎么办?你一定要治好她的嗓子,不然,哀家饶不了你!”

闵太后素来是个心软之人,平日对丹阳公主虽然冷淡,此时见丹阳公主奄奄一息的模样,顿生恻隐之心。

太医被骂得面如土色,拱手应是。

顾莞宁温言安慰闵太后:“母后先别急。丹阳性命无碍,总是桩好事。喉咙受些伤,慢慢医治调理。反正她还小,又不急着招驸马。在宫里多住上几年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

闵太后呼出一口气,不再多言。

顾莞宁目光掠过昏迷不醒的丹阳公主,沉声传令下去:“传本宫的命令,丹阳公主之事,任何人不得妄言非议。否则,严惩不待!”

忽然冒出这么一桩事,帝后两人心里俱有些不是滋味。

回了椒房殿后,萧诩低声道:“丹阳平日胆小怯懦,极少说话。没想到,竟有寻死的勇气。”

顾莞宁淡淡应道:“她温软的性子是被拘出来的,本来就不是她的天性。如果于侧妃没死,她或许早被养成了益阳那样的性子。”

萧诩默然片刻,又问道:“母后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

顾莞宁神色依然冷静:“如实照说。母后通情达理,知道原委,也不会怪罪我们。”

次日早晨,顾莞宁去慈宁宫请安之际,果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闵太后。

“…不瞒母后,是我授意祖母为谨礼早些定下亲事。也免得丹阳心中一直惦记着三弟。定北侯府是大秦第一将门,我又坐镇中宫为后,顾家无需也不愿再出一个驸马。”

“丹阳深居后宫,消息并不灵通。想来三弟定亲之事,是刚传入她耳中。她年纪还小,心思又重,一时想不开,竟寻了短见。此事也实在出乎儿媳意料。”

闵太后听了这番话,半晌都没吭声,目中闪过复杂难言的情绪。

顾莞宁也沉默下来。

无言相对片刻,闵太后才叹了口气:“此事你做的没错。设身处地,换了是我,也会及早提防。”

“到底是于氏生的女儿,平日再温驯胆怯,骨子里却是偏执的。别说顾谨礼对她无意,便是彼此有意,结亲一事也得听从长辈之命。哪有这样寻死觅活的道理。”

“好在此事无人知晓,不然,传出去名声实在不好听。”

思忖片刻,闵太后又道:“等丹阳醒了,我亲自去开导她几句。她想得开最好,若因此事心生怨怼,也怪不得旁人。”

“还是儿媳亲自去和她说吧!”顾莞宁轻声道。

闵太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要照顾阿娇姐弟三个,要打理宫务,还要照顾皇上的衣食起居。我整日闲着无事,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也处置不来。还是你信不过我?”

顾莞宁心头微微一暖。

闵太后这是不愿她担上长嫂欺负小姑的名声,所以才将这桩差事揽到身上。

这份心意,她自然要领。

“多谢母后体恤儿媳。”顾莞宁柔声应道:“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谨礼而起,和顾家有关联。还是由儿媳亲自出面,解开这个结才是。”

当然,如果丹阳公主实在想不开,心生怨气,也只能随她去。

闵太后见顾莞宁坚持,无奈地笑了一笑:“罢了罢了,我袖手不管就是了。”

这一日的下午,丹阳公主终于醒了。

醒来之后,一言不发,闭着双目不停流泪。

李侧太妃坐在床榻边,殷殷劝慰许久:“…丹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端端地为何要寻短见?你还这般年轻,好日子都在后面,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一二。实在不行,便去求一求太后,或是你皇兄皇嫂…”

丹阳公主恍若未闻,往内侧翻了个身,继续无声落泪。

李侧太妃头大如斗。

这个丹阳公主,平日看着温驯乖巧,没想到执拗起来根本听不进人劝,实在令人头痛。

身后响起宫女请安的声音:“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顾莞宁来了!

李侧太妃惴惴不安地起身相迎。

昔日顾莞宁刚进府的时候,她曾生过轻视之心,也曾生过弹压之意。不过,很快她便领教到顾莞宁的厉害之处。之后便老老实实地收敛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处处俯小做低。这几年来,日子过得倒也平稳安逸。

如今顾莞宁已为皇后,她这个过气的太妃,更无较劲的资本,只有俯首的份。

想及此,李侧太妃的态度更谦卑了几分:“丹阳已经醒了,臣妾正在劝她。只是她不肯听,臣妾也无可奈何,实在愧对皇后娘娘。”

顾莞宁并未为难李侧太妃:“本宫要和丹阳单独说会儿话,太妃先退下吧!”

李侧太妃如释重负,应声退了出去,寝室里所有伺候的宫人也都退得一干二净。

屋子里只剩顾莞宁和躺在床榻上的丹阳公主。

丹阳公主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哭泣,却未转过身来,倔强无言地表明了抗拒之意。

顾莞宁也未张口劝哄,只淡淡说道:“你年纪尚轻,不知性命珍贵,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寻死觅活。若不是被及时救回来,此时你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丹阳公主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

顾莞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好生养伤,也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想清楚。命是你自己的,你若执意寻死,谁也救不了你!”

第九百三十六章 轻生(三)

顾莞宁的声音像平日一般,冷静漠然。

说到他人生死,依然毫无波澜。

丹阳公主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犹如一堆干柴里落入火星,猛然间被点燃,迸发了出来。

她吃力地转过身,眼眸里满是痛恨怨怼不甘,声音如被砂砾碾过:“皇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我生母当年做过的错事,和我无关。这些年来,我一直安分守己,谨小慎微地活着,唯恐惹你猜忌对我痛下杀手。我做的还不够吗?”

“你逼死我生母,用计令已故的皇祖父厌弃我兄长,之后又弑杀我二姐。这些我权当不知,也无力和你抗争。”

“我…确实对顾三公子心生好感。难道我一个皇室公主,还配不上一个顾家儿郎吗?你为何不能成全我?为何要让顾家给他早早定下亲事?为何要如此残忍地打破我的希望?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丹阳公主用尽胸腔之力哭喊了出来。

她伤了嗓子,声音嘶哑,哭喊声也格外沙哑难听。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莞宁冷眼看着失态哭喊的丹阳公主,声音依旧冷冽:“顾家儿郎不愿做驸马,我不愿你和顾家沾上关系,仅此而已。”

“我自问行事坦荡,并无不妥之处。你若因此记恨于我,那也随你。”

丹阳公主满脸泪痕,目中满是疯狂的恨意:“顾莞宁,你凭什么来左右我的人生?凭什么夺走我的幸福?我恨你!你以为你一辈子都能这般顺遂吗?”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会饶过你的。总有一天,你会尝到爱而不得的痛苦!你会尝到求而不得的辛酸!你会遭报应的!”

丹阳公主自以为狠辣犀利的反击,在顾莞宁看来,只是一个任性执拗的少女发出的愤慨不平罢了。

丹阳公主的“诅咒”,顾莞宁自然也没放在心上,扯了扯唇角:“那你便好好活下去,看我是否会有那么一天。”

“我当然要活下去!”

丹阳公主心中所有的仇恨都已经倾斜到眼前的顾莞宁身上,口中满是怨憎:“我等着看老天惩罚你!我等着看你遭报应的那一天!到那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这样高高在上!能不能这般镇定平静!”

因过度愤怒,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庞布满红晕,看着倒是有了几分生气。

看来是不会再寻死了。

顾莞宁确定这一点之后,也不再多逗留,转身离开。将满目喷火满心仇恨的丹阳公主独自留在寝室里。

宫中内外憎恨她盼着她倒霉的人多的是,再多一个丹阳公主也无妨。

李侧太妃还在外候着。

见顾莞宁走出寝室,李侧太妃立刻迎上前来,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试探着问道:“丹阳公主没惹恼皇后娘娘吧!”

丹阳公主的哭喊声隐约透过门板,她听在耳中,颇有些心惊肉跳。

顾莞宁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她还是个孩子,便是说话失了分寸,本宫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既有力气哭喊,想来也没什么大碍。太妃好好看顾着她就是了。”

顾莞宁这么说,显然没有趁机让丹阳公主“病逝”的打算了。

养狗养猫尚且有感情,更遑论养大一个孩子。李侧太妃对丹阳公主总有几分感情,此时也彻底放下心来:“是,臣妾一定好好照顾丹阳。”

顾莞宁对知情识趣的李侧太妃颇为满意,随口问道:“衡阳似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提起衡阳公主,李侧太妃眼中顿时有了笑意:“托娘娘洪福,衡阳已经有了喜,这几个月一直在府里养胎,未曾进宫给娘娘请安。”

元佑帝归天,萧诩要守孝三年。出嫁的衡阳公主倒无需守这么久,守孝一年便可。衡阳公主今年有喜,也是桩喜事。

衡阳公主日子过得颇为顺遂,和驸马也算恩爱。唯一的遗憾便是几年都无所出。

好在李家早有子嗣,无人敢在衡阳公主面前说三道四,给李驸马纳妾之事,更是无人敢提。

李侧太妃心中忧急,去年厚颜求了顾莞宁,请徐沧为衡阳公主仔细看了诊,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方。喝了半年,总算怀了身孕。

顾莞宁笑道:“衡阳这是第一胎,确实该好生养着。本宫既是知道喜讯,总得恭贺一声。待会儿便打发人送些补品给衡阳。”

李侧太妃立刻感恩戴德地道了谢。

赏赐多少都在其次,重要的是顾莞宁表露出来的态度。

她当年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站对位置,走准路线,身边人起起落落,和顾莞宁作对的几乎都没好下场。唯有她们母女越过越好。

就拿高阳公主来说,往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如今无人撑腰,王家又彻底垮了。如今整日待在公主府里,极少出来见人。

倒是衡阳郡主,身为当今天子的胞妹,时常进宫,不管到哪里都受众人追捧。李家人恨不得将她供起来养着,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不知李侧太妃到底是怎么劝慰丹阳公主的。满心怨怼的丹阳公主隔日便开始进食,她伤了嗓子,只能喝些粥羹之类的流食。

顾莞宁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随意提及此事。不过,后宫就这么大,丹阳公主寻死未成之事,到底还是悄然传到各人耳中。

一时间,揣测纷纷。不过无人敢放在明面议论,最多私下窃窃私语几句而已。

宫中耳目众多,自也有传言流入顾莞宁耳中。

“…娘娘曾下过严令,不准任何提及此事。那些碎嘴多事的宫人,明面上是不敢说了,私下里却有人胡乱传言,对丹阳公主的名声总是不太好。”

玲珑禀报完之后,多嘴了几句:“不知娘娘是否要杀一儆百严惩几个?”

顾莞宁未置可否。

倒是琳琅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就你多事。”

玲珑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一笑。

是啊,丹阳公主算什么人?

顾莞宁留她性命,已是宽厚,难道还要为她大动干戈不成!

第九百三十七章 趋炎

换在以前,宫里前脚发生的事,后脚便会传出宫。

如今顾莞宁执掌中宫,驭下甚严,敢往宫外传话的人少之又少。宫里发生的事,至少要隔上一段时日,才会慢慢流传开来。

丹阳公主一直极少露于人前,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她轻生一事,也未引来太多瞩目。就如一块石子掉落湖心,只荡起一圈涟漪,便恢复平静。

半个月之后,胎相已稳的衡阳公主进宫请安。

她孕期已有四个月,小腹微微隆起,美丽明媚的脸孔多了几分怀孕妇人特有的温柔。

“衡阳给皇嫂请安。”衡阳公主唇角含笑,微微一福。

顾莞宁微笑道:“你怀着身孕,不必多礼,坐着说话吧!”

衡阳公主谢了恩典,款款入座。举止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谨慎。

对这个小姑,顾莞宁没太多好感,也没什么恶感。

衡阳公主的性子和李侧太妃如出一辙,谨慎小心,颇为圆滑。谁势大便靠向哪一边。用趋炎附势踩低捧高来形容,并不为过。

如今顾莞宁是中宫皇后,衡阳公主自是恭敬亲热,掏心掏肺。

“我今日进宫,是特意向皇后娘娘道谢。”衡阳公主目中满是感激:“我成亲数年,一直不见喜讯。若不是徐沧替我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方,我未必能如愿以偿。”

“这都是徐沧的功劳,本宫不敢居功。”顾莞宁随意地笑道:“你要谢也该谢他才是。”

衡阳公主抿唇一笑:“若不是娘娘下令,谁能请的动徐神医。”

徐沧在太医院里挂了个虚职,方便出入太医院的药库和医书库。宫中内外人人皆知他是帝后专属太医,等闲人哪里敢劳烦徐沧。

不咸不淡地闲话几句,顾莞宁目光扫过衡阳公主如花的俏脸:“你难得进宫一回,不妨去看看李侧太妃和她说说话。”

衡阳公主另有来意,还未张口,哪里肯走,厚颜说道:“其实,我今日进宫,是有件事想求皇嫂。”

果然有所图。

顾莞宁扯了扯唇角,淡淡应道:“你所求何事?”

衡阳公主打起精神陪笑道:“我听闻沈公子正忙着盖善堂。驸马近日闲着无事,不如让他跟在沈公子身后帮忙。公爹是工部尚书,驸马对建造之术也略懂一二。”

这个衡阳公主,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沈谨言盖善堂一事,并未刻意宣扬,不过,消息灵通的都已知晓。有顾莞宁在背后撑腰,这善堂刚动工,便已引来众人侧目。别人还在观望,衡阳公主已第一个厚颜张了口。

说是帮忙,其实是想借机沾中宫的光。

顾莞宁目光微闪,漫不经心地说道:“些许小事,何须劳烦李驸马。再者,你如今怀着身孕,身边少不得人。李驸马好好陪伴你照顾你才是正理。”

衡阳公主笑容顿了一顿,很快笑道:“皇嫂说的是。瞧瞧我,一心想为皇嫂分忧,竟忘了这一茬。”

这也是衡阳公主的长处。善于看人脸色说话行事,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尴尬境地。

从这一点来说,衡阳公主比当年的高阳公主强十倍百倍。

衡阳公主歇了沾光的心思,随口笑道:“对了,前几日,大堂姐到我府中来。见我怀有身孕,她颇有羡慕之意。特意询问我是如何怀上的身孕。我不便藏私,便将徐沧开药方的事告诉了她。她一听之下,颇为心动。也想求着皇嫂,让徐沧为她看诊开药方呢!”

高阳公主成亲已近十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身孕。

往日高阳公主不在意这些,只顾着自己寻欢作乐。如今高阳公主年岁渐长,整日待在公主府里不免寂寞,便也动了生子的心思。

顾莞宁似笑非笑地瞄了衡阳公主一眼:“真是稀奇。你今日竟特意为高阳公主说情来了,不知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衡阳公主:“…”

衡阳公主未料到顾莞宁问得这般直接,颇有些羞窘尴尬。想否认,又知瞒不过顾莞宁的利眼。只得厚颜承认:“大堂姐将当年静太皇太妃赏她的珍珠发冠送了给我。”

那一顶珍珠发冠,以上好的南浦合珠串成,做工精湛,精巧无比。一共用了两百余颗珍珠,堪称价值连城。是高阳公主出嫁时的陪嫁之一。

高阳公主赠以珍珠发冠,又难得低头相求,大大满足了衡阳公主的虚荣心。这才应了高阳公主的请托。

进宫前,她还得意洋洋地想着,风水轮流转,往日需抬头仰望巴结讨好的大堂姐,如今在她面前只有低头示好的份。

此时在顾莞宁洞悉了然的嘲弄目光下,衡阳公主却羞愧难当,恨不得将说出口的话全部收回来。

“皇嫂息怒,这都是臣妹的不是。”衡阳公主深谙能屈能伸之道,立刻陪笑道:“臣妹回去便打发人将那顶珍珠发冠送还给堂姐。”

“这倒不必了。”顾莞宁淡淡说道:“她既是送了给你,你便安心收下。请徐沧看诊开方,却无可能。让她另请名医吧!”

衡阳公主:“…”

衡阳公主心里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应下。

收了人家的东西,却未完成请托。以高阳公主的性子,不闹上门来才是怪事。

满心郁闷的衡阳公主出了椒房殿,便去了李侧太妃的寝宫。

李侧太妃满脸喜气地出来相迎,见衡阳公主面有郁色,不由得一惊:“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看?莫非是胎相不太稳妥?”

“胎相倒是稳妥的很,”衡阳公主拧着柳眉,语气中满是懊恼:“只是今日办砸了一桩事,心里有些郁闷。”

压低声音,将高阳公主请托之事道来。

李侧太妃听了也是连连皱眉:“你真是糊涂!高阳公主和皇后娘娘过节极深,自皇上登基后,皇后娘娘从未召过她进宫。这种人,躲得远远的还差不多,如何能沾。一顶珍珠发冠便让你动了心,真是糊涂之极!”

衡阳公主也是满脸晦气:“我哪里想到皇嫂竟会一口回绝。”

第九百三十八章 附势

那顶珍珠发冠不算什么,令她飘然的,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堂姐俯首请托的快意。

若早知顾莞宁是这等反应,她怎么也不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李侧太妃给衡阳公主出主意:“回府之后,你就将珍珠发冠送还回去。这样,高阳公主也不好找你的麻烦。”

衡阳公主苦着脸道:“哪有这么容易。刚才皇嫂已经说了,让我安心收下,不必送还。我若是将发冠送回去,岂不是惹怒了皇嫂?”

李侧太妃也没辙了,咬咬牙说道:“罢了,惹怒高阳,总胜过触怒皇后娘娘。”

两害相较取其轻!

一个失了势的高阳公主,如何能与如日中天的皇后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