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诩闭目许久,才睁开眼,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虚弱无力:“徐沧,你之前给我吃的药丸颇有效用。吃下之后,我便觉得全身有力。”

可惜,只能支持一炷香时分。

这是徐沧特意为萧诩尽心配置的药丸。在人前露面时,服用一颗,便能暂时提神如常人,以此来安抚人心。

“这个药丸,不宜多服用。”徐沧实话实说:“皇上体弱,大补之药不宜多用。否则易伤身。”

萧诩只得遗憾地打消了时常服用的念头,随口问道:“昨日进宫的钱大夫医术如何?”

这一个月来,宫中陆续地来了十几个名医。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面圣看诊。徐沧会先见上一面,仔细问过之后,再做决定。

“钱大夫擅于医治疑难杂症,对一些前所未见的病症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徐沧答道:“微臣和钱大夫一番长叹,也颇为钦佩。微臣已禀报过皇后娘娘,今日便让钱大夫来替皇上看诊。”

话音刚落,顾莞宁便来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阿娇姐弟四人。

夫妻两人,时隔一个月,再次见面,四目相对间,彼此心头都有些酸意。

两人心有灵犀,素有默契,有些话已不必多言,便已明白彼此心意。

无论如何,他要撑下去,她也要撑下去。

“你还没见过小四,”顾莞宁轻声打破沉默:“今儿个小四满月了,你也该见见他才是。”

萧诩打起精神,笑着应了一声。

顾莞宁亲自抱着孩子到了床榻边。

萧诩定定地看了片刻,目中露出温柔喜悦:“小四生得很壮实。”

可不是么?

白白胖胖的小子,看着精神又讨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清澈得照见人影。这是他和她生命的融合延续。

看着孩子,心中便涌起难以言喻的柔情。

顾莞宁也微微抿唇,笑了起来:“是啊,虽然早产了半个多月,生得倒是白胖结实。”

阿娇阿奕阿淳也都围笼过来,不时轻声低语,俨然一副美好的画卷。

唯一的遗憾,便是面色苍白满面病容的萧诩了。

徐沧暗暗叹口气,低声吩咐下去,过了片刻,钱大夫便来了。

顾莞宁低声吩咐:“阿娇阿奕,你们两个领着弟弟们先退下。”

阿娇阿奕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忧虑。不过,他们都知轻重,并未在此时拂逆顾莞宁的心意,很快退了出去。

顾莞宁目光扫过毫不起眼的钱大夫:“你就是钱大夫?”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名医(二)

徐沧相貌平庸,这个钱大夫,相貌更逊一筹。

他年龄约莫五十多岁,又黑又瘦,留着稀稀疏疏的几根胡须,一双不大的眼,眼白比眼珠还要多些。

怎么看也不像不世出的名医,倒像是一个江湖骗子。

不过,顾莞宁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正如有些人,生的相貌堂堂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这位钱大夫,既能被选中进宫,还入了徐沧的眼,必有过人之处。

“是,草民姓钱,自幼学医,从十六岁起行医,至今已有三十多年。”钱大夫恭敬地答道:“草民是洛阳人氏,在洛阳薄有虚名。”

薄有虚名,当然是自谦之词。

这位钱大夫,在洛阳大名鼎鼎,擅长医治疑难杂症,有神医之美誉。徐沧暗中派人各地寻访名医,洛阳离京城颇远,因此钱大夫此时才进宫。

这些事,徐沧早已禀报过了。

顾莞宁略一点头:“有劳钱大夫,为皇上看诊。”

钱大夫相貌丑陋,见惯了轻视怀疑的眼神,进宫之后颇有些战战兢兢。万万没想到传闻中精明凌厉的中宫皇后竟如此随和,一时间颇有些受宠若惊,忙应了一声,瑟缩着走到床榻边。

萧诩还在昏睡。

坐下诊脉后,钱大夫面色立刻凝重起来。

这一个月里,陆续有十几个名医进宫,过了徐沧这一关,亲自给萧诩看诊的一共有五个。前面四个都没什么建数,钱大夫是第五个。

顾莞宁在月子里未能亲至,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民间大夫为萧诩看诊。

她看似从容镇定,实则一颗心高高提起,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这纯粹是一个人最真实最本能的反应,和坚强与否无关。

仿佛只是短短一瞬,又仿佛过了地久天长。

钱大夫终于收回手,然后站起身来。

就连徐沧也有些难言的紧张,抢着问道:“钱大夫觉得皇上脉象如何?”

“脉象并未凝滞,畅通无阻,却又十分微弱,很是奇怪。”钱大夫皱着眉头,低声道:“草民行医几十年,见过众多奇病怪病,像皇上这等病症,还是第一次得见。”

徐沧顿生知音之感,长叹一声道:“我看过众多病例药方,也从未听闻过此类怪病。”

钱大夫略一思忖,问道:“皇上昏厥之前,可有征兆?之后除了昏睡之外,可还有别的症状?”

“没有征兆。皇上是忽然昏倒。”

徐沧迅疾答道:“一个月前,娘娘早产,皇上坚持陪在娘娘身边,之后昏迷三日未醒。这一个月来,皇上嗜睡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一日之内清醒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时辰。奇怪的是,胃口还算不错,醒来之际,神智也如平日一般清醒,并不糊涂。”

两人说得兴起,浑然忘了顾莞宁还在一旁。

钱大夫眉头拧得更紧:“蹊跷!确实蹊跷!”然后眉头一动,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症状,不像生病,倒像是中了巫蛊邪术。”

徐沧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顾莞宁已经霍然看了过来,目中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钱大夫,你说得可是真的?”

钱大夫脱口而出之后,也觉得自己太过大胆妄言。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这等话岂能随意出口?

不过,说都说了,想装着没说也不可能。

钱大夫正欲跪下,顾莞宁已迅速说道:“无需多礼,钱大夫有何猜测,只管说出来。便是说错了,本宫也绝不怪罪。”

钱大夫谢了恩典,狠狠心,将自己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草民也只是胡乱揣测。皇上陡然昏迷,除了嗜睡之外,并无其他症状。”

“便是疑难杂症,也脱不了医学的范畴。太医院里汇聚了众多医术精妙的太医,可众太医用尽手段,也不见皇上有所好转,反而病情愈发严重。甚至说不出病因为何。此事本身已十分奇怪。”

“草民早年间行医,曾遇到过一个中了巫蛊邪术的富商。这个人常年在外行商,甚至曾远至吐蕃。不知为何得罪了一个吐蕃巫道。因对方势大,仓惶逃回大秦。”

“这个富商回来不到两个月,便患了重病。面孔肿胀,全身麻木无力,食不下咽。被抬至草民面前时,只剩最后一口气。”

“草民惭愧,未能救这个人性命。他死在草民眼前,临死前状若疯狂,胡乱叫嚷。说是那个巫道用巫蛊邪术害他性命。”

这件事显然给钱大夫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钱大夫在说及此事时,目中依旧有骇然之色。

徐沧听得心惊肉跳,一抬头,就见顾莞宁目中闪出了令人心悸的冷芒:“钱大夫对吐蕃的巫道可有研究?”

钱大夫被追问至此,不得不说实话:“回娘娘的话,草民当年被巫术四个字困扰半年之久。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吐蕃一探究竟。花重金聘请了十几个侍卫随行护送,花了几个月时间,才到了吐蕃。”

“草民在吐蕃住了两年才悄然回来。这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此事除了草民妻儿之外,无人知晓。”

吐蕃远在关外,离大秦数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一个突厥。

这个钱大夫,为了心中疑问困惑,竟有此胆量勇气,实在令人震惊。

徐沧看着钱大夫的目光骤然亮了起来,就像色鬼见到了绝世佳人酒鬼见到了绝世佳酿赌徒见到了骰子…

从对医术的痴迷来说,两人可谓是同道中人。

徐沧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口说道:“钱大夫为钻研医术,竟有这等勇气和决心,委实令人敬佩。”

钱大夫颇为谦逊:“既做了大夫,总得有精益求精刨根问底的态度,不然,有何颜面行医救人。若论对医术的痴迷,我哪里及得上徐太医!”

徐沧为了钻研医术,一直未成家。直至数年前才娶妻。钱大夫远在洛阳,也听闻过徐沧的赫赫大名。

顾莞宁根本没听见两人在说什么。

她全身僵硬,目中闪出怒火,胸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

第一千零五十章 巫术(一)

巫道!

顾莞宁胸膛的火焰越燃越旺,似要将五脏六腑炙烤焚烧殆尽。不知不觉中,一双眼中泛起了赤红。

徐沧终于留意到顾莞宁此时的模样,不由得一惊:“娘娘!”

顾莞宁浑然不察。

“娘娘!”徐沧扬高音量。

顾莞宁终于稍稍清醒过来,那双泛红带着戾气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徐沧。看得徐沧心里直冒凉气。

徐沧从未见过顾莞宁这般戾气逼人的模样!

“娘娘稍安勿躁,先听钱大夫仔细道来。”徐沧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钱大夫既有此猜测,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钱大夫迅疾接了话茬:“草民在吐蕃国待了两年,到处寻访有名气的巫道。只是,吐蕃国的巫道们地位极高,对自己的巫术传承也看得极重,等闲绝不会收徒,更不会轻易将巫术吐露给不相干的人。”

“草民是大秦人,一开始处处碰壁,整整半年一无所获。草民天生是个犟脾气,不肯就这么离开吐蕃,又耗费了许多钱财,终于寻到了一个巫道,愿意传授一些巫术给草民。”

“只是,他绝肯倾囊相授,只教了一些寻常的巫术。草民只学了皮毛,心中颇有些遗憾。草民离乡背井,思念妻儿,后来便回了大秦。”

说到这儿,钱大夫目中闪过追忆之色,似在怀念吐蕃国的那段岁月。

顾莞宁心头汹涌的怒火,终于稍稍平息。

她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据你所说,皇上的症状像是中了巫术?”

“草民只有三成把握。”钱大夫颇为谨慎地答道:“时隔二十年,草民对巫术所知有限,只是皮毛,委实不敢断言。”

说是三成,实则语气颇为笃定。

徐沧急急问道:“若皇上真的中了巫术,又该如何施救?”

钱大夫沉声答道:“想解开巫术,必须要找到幕后动手之人。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顾莞宁目中闪过冰冷的杀意:“是否直接杀了这个人,便能解开巫术?”

熟料,钱大夫竟面色一变:“万万不可!”

“巫术中也分众多流派,施展的手段不尽相同。其中最恶毒的一种,便是以自身为引。换而言之,施巫术之人一死,则中巫术之人必死无疑。”

“皇上是真龙天子,身负大秦国运。对皇上施巫术之人,必须要动用极残酷邪恶的手段,才能成功。如果皇上真的中了巫术,必须要将这个人找出来,活着带回宫里。万万不能轻易斩杀。”

顾莞宁的脸上如蒙了一层寒霜,目中冰冷。

徐沧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下意识地张口道:“巫术竟有这等神通!”

钱大夫苦笑着叹了口气:“是啊,当日我去吐蕃,虽未学习到真正的巫术,却也略窥巫术之妙。其实,巫术也不全是一味害人。论救人的手段,比起我们也不遑多让,各有长处。可论起害人的手段,却阴险恶毒,防不胜防。”

“当日被送到我面前的那个富商,确实是被巫道所害。那个巫道在和他来往之际,便窃取了他的头发。然后杀了十余人,以这十余条性命为咒,以他的头发为引,对他施了巫蛊邪术。”

“富商中了巫术,却一无所知。直到回了大秦,巫术才渐渐展露威力。可惜已经救治不及了。”

徐沧听得心中生寒:“你是说,施巫术之人,先要杀十几个人?”

钱大夫一脸恻然:“这个秘密,我也是听传授巫术给我的巫道说的。他平日从不提这些,只有一回酒醉之后,说了一回。要行巫术害人,以人命鲜血为咒,最是歹毒。他还曾说过,越是福泽恩厚运道昌盛者,要杀的人越多。”

这样算来,暗中给天子施巫术之人,到底要杀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徐沧头皮发麻,全身冰凉。

顾莞宁嘴角抿得极紧,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问道:“施巫术之人,一定需要被施巫术之人的头发?”

“皮肤血肉都可。”钱大夫毫无保留,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不过,皮肉不易取之,取头发简单易行,不易被人察觉。所以大多是取头发。”

可是,萧诩身在宫中,平日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伺候。每日身上掉落的头发,也都有专人保管。又怎么会传出宫外?怎么会传到吐蕃人手中?

徐沧满脑子的疑问,在看到顾莞宁愈发冷厉的神色时,自动销声匿迹。

此时此刻的顾莞宁,看来是在太过令人心寒畏惧。胆大如他,也不敢随意多嘴多问。

顾莞宁扔下两句话:“请钱大夫留在宫中,和徐沧一起照顾皇上龙体。一定要保住皇上的性命!”

钱大夫不敢怠慢,忙拱手应是。

徐沧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娘可知背后动手之人是谁?”

顾莞宁声音冷凝如利刃:“我知道。”

那到底是谁?

徐沧的话到了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改而说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好皇上。”

顾莞宁略一点头:“今日之事,只有你们两人知晓,不得再有第三个。”

徐沧肃容应下。

这等骇人听闻的事,确实不宜外传。就连闵太后也要一并瞒下。

顾莞宁不再说话。

徐沧领着钱大夫一起退下。两个志同道合俱对医术痴迷之人到了一起,倒是分外投机。

天色暗了下来。

福宁殿里的内侍们一一点燃宫灯,很快,宫殿内外便明亮起来。唯一的例外,便是天子的寝室。

顾莞宁一直待在寝室里,谁也不敢上前敲门,惊扰皇后娘娘。

也因此,当萧诩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时便一片昏暗。

暗淡的光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榻边,正静静地看着他。

萧诩心头一暖,轻声喊道:“阿宁。”

喊完才觉得不对劲。

顾莞宁在无声地落泪。

似有一把手,毫不留情地抓住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窒息,无法喘息。他鼻间一酸,又喊了一声:“阿宁,别哭。”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巫术(二)

萧诩当然知道顾莞宁是何等的坚强,何等的骄傲。

她从不在人前落泪。

哪怕是在他面前,她也一样骄傲倔强,从不肯轻易低头,更不肯垂泪。在她看来,只有弱者才会轻易流泪。哭泣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又为何要哭?

萧诩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阿宁,你别哭。不管有什么事,我们都一同去面对。”

顿了顿,又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是不是那个钱大夫说了什么?”

一定是他得了药石罔顾的病症!

所以,她才会这般伤心难过。

顾莞宁将头扭到一旁,用手擦去泪痕,然后亲自去点燃烛台。

她的手颤抖不稳,试了几次,才将桌上的烛台点亮。

那一点光芒,迅速驱逐了寝室里的昏暗,很快,屋子里便亮堂起来。顾莞宁站了片刻,才转过身走了过来。

此时,顾莞宁已冷静下来。除了双眸微红之外,再看不出半点软弱无助。

萧诩既觉欣慰,又有些心酸,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这般坚强,简直让我这个丈夫无用武之地。”

那张瘦削的俊美脸孔,浮着熟悉的温暖笑容。比烛火更明亮。

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那盏烛火。

她绝不容任何伤害他。

顾莞宁走到床榻边,略略俯身,在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轻声吐出几个字:“萧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萧诩心里一沉。

看来,他的病症确实无药可救。否则,顾莞宁绝不会这样说。

顾莞宁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快又道:“你不是生病,是有人在用巫术害你。”

萧诩:“…”

顾莞宁没有隐瞒,将钱大夫所说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钱大夫说可能性有三成,只是保守的说法。我以为,至少是八成可能。”

“这个动手之人,一定是吐蕃国里极有名的巫道。所以才能以巫蛊邪术来害一朝天子。”

正如钱大夫所说,真龙天子,身负国运,有这个能耐用巫术害一朝天子的巫道,绝不是等闲之辈。

这番话实在太过令人震惊。

萧诩满面的不敢置信,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会不会是萧睿?”

萧睿拜吐蕃国师为师,此事顾莞宁早已告诉过萧诩。也怪不得萧诩第一个便想到萧睿。

“不瞒你说,我第一个反应也是他。”顾莞宁神色冷厉,目中满是杀意:“不过,我仔细想了半天,又觉得不可能。”

“当年钱大夫去吐蕃两年,所学不过皮毛。萧睿虽然天资出众,学习巫术之日并不长。绝无此等本事。策划此事之人,一定是萧睿,动手之人,应该是吐蕃国师。”

萧诩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镇定下来,目中闪着愤怒的光芒:“你说的有理。只是,萧睿为何会有我的头发?”

顾莞宁深深地看了过来。

萧诩心念电转,心中悚然:“你的意思是,萧睿暗中联系到了能接近我的人?”

能取到他的头发,必然是有机会靠近他身侧之人。便是朝中众臣,也无此等殊荣。只有萧家人,才有机会靠近他身边。

是谁会这般处心积虑地害他?

数张熟悉的脸孔在脑海中不停闪过,最终,定格成了一张阴暗消沉的青年脸孔。

“是萧启,一定是他!”萧诩心中燃起愤怒的火焰,言语中透出冰冷的杀意:“他一直对我记恨在心。若是萧睿暗中联系他,他一定会上钩。”

顾莞宁略一点头:“我也疑心是他。萧凛萧烈都是聪明人,绝不会这般被人利用。”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都领着实差,既得器重又风光体面,不会轻易以身犯险。萧启就不同了。已是丧家之犬,最有可能豁出一切。

萧诩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冰冷:“萧启进宫次数极少,根本没机会接近我。取走我头发的,一定另有其人。”

这个人,会是谁?

“萧诩,”顾莞宁握住萧诩因愤怒颤抖不已的手掌,冷静又坚定地说道:“此事我自会处置。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撑下去。”

撑下去!

撑到我能救你的那一天!

萧诩和顾莞宁对视,在她的眼中看到虚弱苍白的自己,有些无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