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最后一道甜点的时候,叶岚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叶秋寒问。

“小寒,我把要给小顾的礼物忘在车上了。”她说,“难道我也老了?怎么办?”

“你是问我老了怎么办,还是忘了礼物怎么办?”叶秋寒和他母亲之间,象朋友。

“都有。”她竟然真的愁眉苦脸。

“你老了,我养你。”叶秋寒说,“至于礼物,反正待会儿要送人回去,到时候再给。”

“我才不要你养,你老婆会嫌弃我。”她笑着打趣,“礼物我现在就要给,晚餐气氛多好。麻烦你,儿子。去拿一下吧。”

“你真麻烦。”他对他老妈的撒娇没辙,站起身,往外走。

“他是个好孩子,对吧?”叶岚望着他的背影,然后转头对我说。

“嗯?哦。”应该是吧。“你们的相处很让人羡慕。”

“是吗?”她说话的语气和刚才不太一样,缓慢中带着力量,“对了,没有父母的你,当然会羡慕。”

这话听在我耳里不太舒服。我的视线从酒红色的液体调到她脸上,她的神情很严肃,没有一丝亲切。面前是一个女强人,已经处于高高在上的位置。她有话对我说,而且需要支开她儿子,我猜下面的谈话不会愉快轻松。

“顾小姐。”连称呼也正式了。

“是。”我心静如水。人有很多面,我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你不能喜欢我儿子。”她盯着我的眼睛。

第109章 难分

更新时间2010-6-16 19:41:58 字数:2943

有一瞬间,我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而且全世界都好像沉寂了。仿佛她的话是把利剑,插进了心脏。痛——难以担当。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就好像是某种不熟悉的本能,在极限爆发出惊人的苦楚。

“什么?”我强迫自己发声。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头脑控制了一切。

“你不能喜欢我儿子。”她和叶秋寒如此相似的碧蓝眼眸,却夹带了风雪。

“叶女士。”好吧,界限划清易说话,“您误会了吧?”误会的人多了去,但当面命令不能喜欢的,大概是母亲的权力。

“你什么意思?”轮到她不懂了。眉头皱紧,双目挑起,双唇紧抿,和善的面目顿时犀利严苛。

“我从没喜欢你儿子,何来能与不能的说法?”撇开我说不清的心情,笃定自己的清白,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追着叶秋寒。

“你是说我看错了?”她语气从强硬到质疑,变化之快也就是一眨眼。

“您看到了什么?”我就奇怪了。

“我刚来那天,你跑出去的样子,小寒的样子,明明两人有什么呀。今晚车里小寒也很怪,老是在后照镜里看你。电梯里,他拉着你的手,不是不肯放吗?你们贴得那么近,难道不是谈恋爱?”女人的直觉很准,而她更是顶尖的女人,绝不会有错。

“那天,他以为我是居心不良的女人,说话太难听,我就跑了。”省略一些会加深她误会的事,我继续说,“车上,我没仔细。电梯里,组长是发扬绅士的礼节,保护女士。我以为是您教得好。至于握手,可能忘了吧,当时人挤人的。”

“是吗?”她分明能感到两人之间的微妙。

“是。”我不管她心里有多长的幼苗,或是发芽到哪里的种子,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叶岚半眯起眼睛,因为是外国人的深廓,她就像波斯猫雍容华贵。她独自想了一会儿,眼睛逐渐睁大,“难道是我家小寒在单恋吗?”

我被喝到一半的水呛到,憋得面红耳赤,喝好几口水,拿着餐巾捂着嘴,闷咳了好几声,才没有在这种高级餐厅出洋相。“没有,绝对没有。您儿子是那种没出息到单恋的人吗?那么英俊潇洒,那么聪明能干,对吧?”身为这么优秀儿子的妈妈,怎么能如此没信心呢?

“就是啊!我儿子从小就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没追过女生。我跟他说,女朋友要找校花那么漂亮的,才有面子。他高中和大学就接受倒追的校花两名。你应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她仔细打量我。

“就是啊。”拜托这位爱子心切的妈妈放我一马,我不想再继续这种让人面上难堪,心里难受的交流。

“可是——”她话锋一转,“你性格大方可爱,说话聪明又懂礼貌,做事也很勤快。实在很讨人喜欢。”

“因为您才见我两面,可其实我是个外表普通,性格也很普通的人。”充其量比较会说话,比较能讨长辈欢心。否则,家里不可能让我在外混了好几年。

她眼睛如蓝水晶般透澈,笑了起来,“看来我演不了坏人。本来想让你安分点,还准备好支票本打发你,最好主动离职,结果我却很喜欢你。如果可以,小寒和你倒是不错的一对。那孩子性格孤僻内向,有你在身边,好像温暖了很多。我并不在乎你的背景,也从不觉得爱情需要门当户对。”

这是陷阱么?换了说法,等我老实交待?我不吭声。

“可惜,孩子他爸对他的婚事已有了安排。这方面,我做不了主。”她目光放柔,流露出温情,“小顾,我看那孩子对你或者有好感。如果真是这样,也请你拒绝他。小寒的父亲很严厉。你们真在一起的话,他不会像我这么和你平心静气的谈。一定会拆散你们,无论用什么方法,就算伤害你,他也会做。他完全不是绅士。”

“那样的男人,您还是爱他吗?”本不该问的,却不知不觉出口。

“爱。”她脸上浮现出万千柔情。“他怎么坏,我还是爱他。”

“您真是个好女人。”叶秋寒的父亲很幸运。

“却不是个好母亲。”她悠然叹息,“在所爱的男人和儿子之间,我总是选择前者。”

“那您就帮他祈祷,他会找到象母亲爱父亲一样爱他的女子。”我这么对她说,心却突然颤动起来。

叶岚被我的话一怔,神情迷茫着,视线落在遥远处。我无法解读那样哀伤的表情,仿佛追忆着,仿佛忏悔着。在时间的漩涡中,不能挣扎,只能随波逐流。我想,两个男人,她其实都深爱着。只不过,一个是以女人的身份,一个是以母亲的身份。两种爱,本来不能端坐在同一架天平上,又何苦为难呢?

“妈,是这个盒子吗?”叶秋寒的出现,让她恢复正常。

“对。”这瞬间,她看儿子的目光中有更多的母爱,“把它给小顾。”

“您太客气了。”我摆手不敢收。

“小东西而已。”她则坚持。

“收下吧。如果不是你,她指不定给我搬回什么吓死人的艺术画呢。”叶秋寒心情很好。

“小顾选的正中你心意,对不?”如果不经历刚才那番谈话,我会以为她只是单纯开玩笑。现在,才觉得她话中有话,从很早,甚至第一次接到她电话就已经开始了。心机深沉如此,我只能庆幸自己的安分守己。

“那才是正常人的眼光。”他的回答至少让我松口气。

“顾小姐。”她变换叫法让我警惕,“收下它,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看着桌上那只粉色的小盒子,咬了咬嘴唇。答应不和叶秋寒交往吗?发生的几率是负数,当然很简单,也很容易做到。我在她满含深意的目光中伸出手,紧紧把盒子拿在手心里。可为什么盒子的尖角那么刺痛着我?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她亲切地说。

我依言打开,里面是一条白金钻石手链,凤氏出品,限量版发售,全世界只有十条。“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赶紧推回去。

“没那么贵重,虽然是白金的,钻石却是普通碎钻。牌子的名声响亮些,不过如此。”她把几百万的东西说得好不便宜。

我惊觉自己差点露陷了。一个普通的上班族,除非是追求名牌的专精女子,不可能识别限量版,而我几乎脱口说出链子的出处。我不知道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礼却是要收的。我谢过她,链子没拿出来,直接合上盖,放进包包里。

叶秋寒看看我,又看看他母亲,“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聊什么了?”

“不告诉你。”叶岚眨眨眼睛,一派神秘。

感觉叶秋寒的视线,我冲他笑笑,“女人的事,男人也有兴趣吗?”装神秘,我也会。假笑,也不难。

“算了。”他对女人感兴趣的东西完全没兴趣。

甜点上桌,我专注得吃。听得多,说得少。胸口很闷,就像塞了个气球,正往里面充气,胀得异常难受。理智也渐渐消弱中。不可以,不可以在这时候耍脾气!我对自己说。家训说,和长辈同桌,不可不尊不敬,不忍不耐,不低不顺。长辈的话,无论轻你慢你,贱你踏你,惹你恼你,都要毕恭毕敬。我在心中默念默背,将乱糟糟的情绪压制住了。

终于捱完这顿饭,我们往电梯走去。

“小顾,你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叶岚说,“我们陪你去吧。”

我看着她的热情神色,假装恍然大悟,“还好您提醒。我要买日用品回去,你们先走吧。”

“这么晚,明天买就行了。”叶秋寒说。

“很急用的。买完我就打的回家。”我也不想和他妈一部车。虽然她说她喜欢我,却不知是否她和叶秋寒的父亲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戏。

“那就一起去。”叶秋寒只管添乱。

“你母亲明早的飞机,早点回去休息。”我注意到叶岚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在试探她儿子。“快走吧,我们公司见。”不看方向,我转身就要走。

叶秋寒拉住我,眼睛里满蓝,“胃塞满,脑袋有空了。不搭电梯,你打算从五十层走下去?”

叶岚捂嘴,仿佛在笑。我目光淡淡轻扫,她眼睛半眯,却没有笑纹。我心中一凛,但莫可奈何。以她的立场,她儿子现在对我说的每句话都变成别样的关心了吧。

电梯里,我们三个都没说话。叶岚累了,挽着叶秋寒的胳膊,头倚着他的手臂。我站在叶岚旁边,看电梯到达的层数。叶秋寒的神情我没留意,怕看他一眼,会被他假寐的母亲逮个正着。

一楼到了,我走出去,回身,微笑说再见。

第110章 解爱(上)

更新时间2010-6-17 19:03:11 字数:2612

没买东西,搭上公车,十五分钟就到家附近。我还不想回家,翻过一道墙,再次爬上露台,推开那扇从不上锁的门。房间里有灯,人却不在。看表,十点半。海粟可能还在书房。

我趴在写字台上,摆弄着那条链子。我不喜欢金饰,也不喜欢钻石,它们是冷硬的金属和矿石。我喜欢珍珠,因为它在蚌母体内孕育出来,有生命有温度。

“用它收买我吗?”我想到这个可能性,自嘲地笑着,“宁可要现金。”

开门声传来,我一转头,看见海粟走进来。只有他一个人。他的适应力相当强,这栋房子的摆设和布局已记得烂熟,如今表现就像常人一样。我决定不出声,看看他有没有自言自语,或者怪癖。

他走进洗手间,没关门。我悄悄跟上,站在门口。他在洗手台前,自然伸出右手,好像拿什么东西,却落空了。

“如果是刷牙的话,杯子牙膏在左边。”我忍不住。

他浑身剧烈一震,接着咆哮:“你想吓死我吗?走路跟鬼一样。说了多少次,让你走门,你当没听见。你非要摔一次,才长记性。”

我捂着耳朵,“好了好了,走门不方便,都这么晚了。”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他直朝我走过来,双手推着,我赶紧回身,他的手正好碰到我的背。“出去等着。”门关上了。

我从抽屉里拿了本书,靠着躺椅,边摇边读。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出来,换上了睡衣。黑色长丝袍,竟让他有几分古典。他坐上chuang,拿枕头垫着背。

“在哪儿?出个声。”他打开音响,顿时轻柔的音乐传来。

“在躺椅上。”我说。

他立刻准确找到我的位置,视线仿佛有了实体,和我的眼睛对视。我心一动,为见证他的进步而愉悦。

“找我什么事?”他从床头柜上取过毛巾,罩着头,汲取头发上的水分。

“没事。”我欣赏着美男出浴图,心情变得不错。果然是来对了,海粟总能带给我平和。

“哪回你从露台上来不是有事?快说,我很累,很想睡觉。”他这么说,我才发现他眼圈黑黑。

“你今天干什么了?”我问。

“书房里装电脑视频和卫星天线,这几天一直忙着调试,今天才做的差不多了。”他告诉我。

“不害怕,也不茫然了?”我在原地踏步的同时,他在飞奔向前。

“踏出一步,才发现地球依然在转。有我没我,并没有什么不同。既然如此,自卑,逃避,不过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还不如换个方式过日子。至少,自我感觉好。害怕,我仍然害怕。茫然,我依旧茫然。因为看不到前方,但并不阻碍我的决心。”他想通了,所以要补起被他舍弃的人生,谋划着再走出一条路来。

“真好。”我为他鼓掌,“海粟,你心眼开了。”从此通透。

“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却总是模棱两可。”他露出不满的神色,“不说的话,我就睡觉,你自便。”他真躺下去了。

我走过去,拉他的袖子,“帮我想个答案再睡。”他不肯起,我只能随他。把躺椅搬到床边,我感觉像讲睡前故事。

“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非常有用。”他不凉不热,听不出是褒是贬。

“那是当然的。”我就当表扬我的,“你谈过恋爱吗?”

“恋爱?小孩子过家家玩的?没有。”他仰天躺着。“女朋友交过,但时间都不长。”

“有女朋友,那不就是谈恋爱吗?”我不太明白。

“我和她们不用谈的。”他停顿着。

“那用什么?”我很白痴得问。

“用做的。”他还是说了。

“怎么——啊!”我反应过来,“沧海粟,你,你——”我不会骂人。

“我又不想说,你自己问的。”他脸不红,气不喘,“麻烦你快点进入正题。”

“我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问出心中疑惑。

“电视电影,小说里都有答案。你不是很喜欢看书?”他闭目养神,看来问题很复杂。

“我这种比较难讲。公司最近所有的人都在说我们的绯闻,我却决然否认。本来就是,我和他是上下属的同事关系。但今天他妈妈请我吃饭,把他支开后,让我不要喜欢他。我心里就很难受,说不出原因的受伤。我不明白,我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会心情反复不停呢?就像是逆反心理。先是别人说我们在一起,我觉得不可能。然后别人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说,我到底怎么了?”我说完,看他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刚要去推他,他就翻身面对我。白皙的脸庞如皎月一般明亮。

“现在轮到我问你,你只管听,不用回答给我。”他依然闭着双眼,仿佛沉静的莲。“他靠近你,你会心跳加速吗?他碰到你,你血液流动会变快吗?他的眼睛看着你的眼睛,你会深陷吗?他送你东西,哪怕只是吃顿饭,你会开心吗?他宠你,你会更加撒娇吗?他欺负你,你会很容易原谅他吗?他吻你,你会紧张吗?他抱你,你会感动吗?当你听完以上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时候,你会脸红吗?如果所有问题都是yes,那么恭喜你,你恋爱了,虽然可能是单恋,暗恋,不管怎么恋,你有了可恋的对象,俗称喜欢的人。”他睁开眼睛,光影重重,再如星子。

我呆了半晌,走到写字台前,拿起包包和小盒子,打开阳台门。

“从大门出去。”他静静地说。

我照他说的,关好阳台门,又打开了房门。站了一会儿,我回头,“海粟,我真的喜欢他吗?”

“不好吗?”他再次仰天躺着。

“不太好。”我心中不安,“他太耀眼,很多人都追逐着。我很普通,只想平淡的情感。如果和他在一起,说不定痛苦大于甜蜜,因此导致分手的话,根本不需要开始。”

“爱情的美妙在于幻想。一旦幻想破灭,不是分手就是离婚。有空想那么多,不如交往一下,考察他会不会表里不一,打女人,抽烟喝酒赌博样样俱全的混蛋。这样就早早分手,再寻好男人。如果他真的很好,就要死命抓住,结婚生子,十年之后,得到你想要的淡定,你就幸福一辈子。”他说的很轻,却每字每句都清晰。

“我得想想。晚安,海粟弟弟。”我晃晃沉重的脑袋。

“晚安,老女人。”他这么叫我。

我关上门,走下楼梯。诺大的厅里没有人,只有几盏留夜的灯,黯然发光。走到前庭,马可正在修剪花枝,看到我,连惊讶也没有,微微躬身。我对他道晚安,绕过盈满月色的白瓷喷泉,穿过满天星的小路,走出雕花大铁门。向左转,再过二十米,就是我家。

今夜月光洒出明亮的银辉,毫不吝惜,白了一地。我的裙子在光下变成银蓝,不时穿梭过树影,叶影和花影,几乎以为自己能看到精灵在小花间飞翔,能听到遥远海浪的吟唱。我转了圈,只飘起小小的裙摆。呵呵笑着,我的指尖碰到了家的院门。

银白中的浓墨,如秋水中的红叶,如乌云中的闪电,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眼。当浓墨沾上脚尖,小腿,跳到裙摆,腰间,直到盖没我的视线。风,已无力打出漩涡,只在发丝中勉强徘徊。

我一直望着他。此刻最想见的人是他,最不想见的人也是他。月光中,他那双碧蓝,仿佛一头苍狼,染上银霜。右手还握着那只盒子,用着全身的力气,任四方尖角扎着我的手心。我抿紧双唇,无法对他展露微笑。我心绪如潮,在如此美好的夜里,纷乱难消,再兴波澜。

第111章 解爱(下)

更新时间2010-6-18 19:06:14 字数:2511

银如雪,白如昼。

“那家是什么人?”叶秋寒一开口,令人错愕。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正是海粟家。

“我家邻居。”于是,我说。

“你帮邻居家买东西?”他五官的轮廓比往日更深邃,可能被对月光的关系。但神情捉摸不透。

“啊。”我想起这么个茬。

“男的女的?”他再问。

“男的。”想想海粟家一堆人,“也有女的。”

“和邻居感情不错,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他视线落在我的手提包和衣服上。

“叶组长,你很闲吗?”我不打算继续无厘头的对话,“这么晚来了解我和街坊四邻的相处状况?”

他因为我叫叶组长,抬了抬眼眉,“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他出去拿礼物,回来之后,就觉得不对。一个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母亲,一个是面对他不会藏情绪的女人。那两人故作融洽,却装过头。尤其是最后,他妈根本是不想让他送人回去。他没有问母亲,直接过来了。

“你不问她,干嘛问我?”我才不想作告密的。

“陪我散步。”他并没有容我拒绝的余地,“这条街很安静。”

“因为已经很晚了。”我嘲讽着,脚步却跟着他。

“我妈是个以那男人为天的女人。家境不错,乖巧听话,学业事业一路平顺,遇见那男人之后,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不惜和外公断绝了关系,只求无名无份跟着他。那男人最近想让我结婚,我拒绝了。所以,我妈才来找我。为了获得他的肯定,她不会考虑她的儿子,甚至自己。如果今晚她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再次向我打开了他的私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