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那么与时并进,应该能把鱼饵弄到钩子上。”他抬抬下巴,没有丁点儿去碰粘糊糊鱼饵的意愿。

我打开一看,是带壳的大虾,“哇,这么大的虾用来当鱼饵,怪不得海鲜价格贵。”不是蚯蚓的话,我没问题,拿起虾就上饵,可半天也弄不好。

“你钓过鱼吗?”轮到他问我了。

“当然。没钓过,我为什么要提议?”我理直气壮。

“上次钓鱼是什么时候?”他还没问完呢。

我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斗争一番后,老实说:“小学四年级有到鱼塘里钓过。”

他错愕得看着我,用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可深邃的蓝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形,抱着鱼竿,还是笑了出来。

那一刻,我被他迷住了。叶秋寒很英俊,属于成熟有魅力的事业型男人,穿着时尚潮流,举止绅士风度,虽然对我表情丰富多样,但笑容总很浅很淡,维持着高雅格调。所以,当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开怀而笑时,才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的光芒竟然比太阳还要灿烂。他身上的孤独感和眼睛的苍凉在笑声里挥洒而尽。明朗欢快的他,散发着无可抵挡的吸引力。我的心澎湃如潮。

最后,我们跑到附近钓鱼的伯伯那里讨教了基础知识,才能把饵装上,将鱼钩甩进大海里。站了一会儿,没动静,我索性坐在石头上偷懒。

“说钓鱼的人是你,为什么我得拿鱼竿?”他不满意。

“我只想吃鱼而已。”心声。“刚钓上来的鱼很新鲜,美味无比。”

“你打算当场烤鱼?”他下意识寻找生火的地方,“海风那么大,这里也没有避风的地方。”

“我哪里会烤?”谁提让我做东西吃,我就跟谁急。在这方面,我大概天生缺根筋。“拿到附近饭店,请他们加工就好了。”

“还以为你要做鱼给我吃,感动得想哭呢。”气氛融洽,令他调侃我。

“现在流行男人做饭感动女人。”这个时代钟爱女子。

他才要说话,手中的杆子突然一抽,力道大到脱手。立刻,他全神贯注,开始按刚才老师傅教的,慢慢摇轮放线。

“有鱼了?”我跳起来,紧张又兴奋得抓着他的手臂。

他侧眼看着那张娇小的容颜,海风将一头青丝吹得乱舞,如飞天般的灵动。手臂上传递着温暖,如此接近的美丽,令他心神荡漾。突然,他觉得钓鱼很有趣,如果身旁是最合适的陪伴者。他心思离开鱼竿的瞬间,上钩的鱼儿就有机可乘。线放得太多,水压增大,他想再拉回来,已经不可能。

我看他吃力的样子,伸手过去帮忙。“多大的鱼能把鱼竿拉弯成这样?”都成弓形了。

“你别帮倒忙,快松手。”他冲我喊。

“你小看我的柔道,空手道,跆拳道吗?”我用力往后拉。

“不要用蛮——”

线断了,我往后撞到他,他也没能站稳,一起朝石头地面倒去。那么坚硬,撞到不是闹着玩的。他从身后抱住我,硬往侧面翻,想减轻冲击。我反应也不慢,借他的力再一翻,合扑着,用双手撑住,避免他手臂骨折。跌势已止,只是他的分量不轻。

我慢慢放低手肘,安全贴地,才叫了声:“哎呦。”

他赶紧站起来,声音并不开心,“你逞什么英雄?我需要你救吗?”本来是他想救人。

“我没想救你,只是比起侧身倒地,我觉得合扑着地更安全。”我拍着双手,也站了起来,“完全没事。”

“你左手好了吗?”他指着还包着纱布的手,有些染红,“这叫没事?”

“我忘了。”仔细看了看,有点疼,但血迹没有扩散,“已经止住了。啊呀,我的鱼。”

“你还想跳海追去?”他收拾好东西,“真想要吃新鲜鱼的话,我跟刚才的老伯说好了,向他买一条。”两个完全不会钓鱼的,他早准备买现成。

“不是自己钓的,没意思。”我打算再接着钓,“时间还早。”

他身上背着渔具,左手拎着水桶,穿西装打领带,组合得很有趣。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他马上朝我走来,我以为是要抢手机,吓得把手机放进套装内袋里。可,他只是过来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太温暖,让我不想挣脱。

“下次再来,一定钓条超大的给你当晚餐。”他说。

太阳有些西沉,风渐凉,浪尖高起。我和他赤着脚,踏着起伏不平的巨石,往回走。海浪在身后的阳光里演奏,一高一低的两个影子就像是音符,释放出自然和谐的咏叹调。

第114章 揭幕

更新时间2010-6-21 19:22:52 字数:2607

杨孟事件持续恶化中。照片可以是合成的,视频可以是剪接的,公司尽全力护杨辉周全。然而,随着照片,无声视频的出现,带有对话的视频片断也出现了。杨辉的声音清晰可辨,对话内容更证实了交易的存在。即使如此,公司仍然以恶意的诽谤和人身攻击帮杨辉说话,却无法阻止人们对真相的确认,对上层领导如此护短滋生着不满情绪。

在我的计划里,杨辉是一定要走的。现在平安已经出尽好牌,没想到欧阳家能顶住各方压力,但那只意味着我必须打出自己手上的王牌。

这几天叶秋寒出差,我一到点就下班,决不多留一秒。据说,他和欧阳美辰一起去的。这个消息为我和他的绯闻打上了最终的句号。女同事们看我的目光不再憎恶,反而有些同情和怜悯。自古如此,人们总是同情弱者。不管怎么说,比起之前,境遇好的太多。

等电梯时,碰到副部长。

“您下班了?”我问。

“难得今天早,找你谭姐一起走。你也下班了?也只有小叶不在,你才能松口气。”和谭艺一样的热心,看不出当年他也是酷哥一名。

“谁叫我们身在其位。您忙起来的话,依雷助理也会很忙的。”我笑着应答,“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他请假。”副部长说,“偏偏是忙成这样的时候。最近公司股价掉的厉害,设计部的事不解决,还要跌啊!”

“他没说什么事?”依雷吊儿郎当,但时间上的巧合,让我有点介意。

“好像是家里的事。”依雷乔纳的身份部长级以上都知道。

我笑自己太多心,依雷有事也是他家里那些事。

家里没人,我就到海粟家去。现在两家人都互相熟悉,连明明也去吃过一次饭,听说海粟还挺客气。那次之后,她就不叫海粟是熊了。

“来得正好,我才要找你。”海粟说。

我进到他的书房,果然大变样,配备了宽频电脑,电视,卫星频道。他不用出房门,就知道天下大事。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可以听财经新闻,股市评论,股指播报,投资行情,应有尽有。他也可以提问,由电脑人工智能进行搜索,找出答案供他选择。还有手触屏和手写屏,可以进行日常通信和交流,可以进行全球会议。全部功能都可以发声,写字的同时声音也出来。在我看来,他比视力正常的人看得还要多,还要远,地球缩小成他掌中的球。

我新奇的要命,玩这个玩那个,不亦乐乎。

“你到底听不听?”他偶尔听到我闯祸的哎呀哎呀,或者是惊叹的哦哦,方位不定,跟猴子似得东奔西跑。

“你又没开始说。你说,我就听。对了,这些东西能帮你读书吗?”我问。

“不能。”并不是万能的机器,但真的能帮到他很多很多,足够多了。

“所以你还是需要我的。”我差不多逛完,坐到他面前。

“我只需要一个读书读报的人,那不定要是你。”他很客观。

“冷血啊你。”我嗔他瞪他,却都是白费。“对了,你要说什么?”

“标书的事,你不是让我帮忙查一下?”花了他很大的功夫,也多亏了高端科技。

“找到那个人了?”我竖起耳朵。和阳墨的纠葛解决一半,如果找到泄露标书的人,那我的任务很快就能结束。

“我不可能找到那个人,那是你们公司的事情。”他却说。

“那你查到的是什么?”除了把人揪出来,其他有什么可查的?

“别不以为然,这件事远超过你想象的深险。”他摸到面前的光碟,放进播放器。

他声线中微弱的不寻常的急促引起我的重视。这些日子我很多时候连混带玩,但并不代表我没有做功课。两件事看来都简单,可拂开表面,却是两潭黑水,不知深浅。譬如说阳墨公司的底细不清不楚,譬如说把标价免费告诉竞争对手的那个人真正的目的。公司里奇怪的事,奇怪的人,甚至牵涉到白家,这些都让我耿耿于怀。

“你详细说。”我认真起来。

“去年年初到今年年初凤凰和沧海同时参与投标共六次,时间分别为二月五日,五月八日,七月二十日,九月一日,十月十日和今年一月十五日。这六次,我们在收到匿名信之后,成功击败了凤凰。现在,你看屏幕上,这是一张凤凰股价日图,仔细看看那六天的走势。”他拿着一个小液晶屏,手指到哪里,就会读出那点的价格,时间和成交量。

我按他给的日期仔细看了一下,凤凰的股价在每次投标结果出来后都下跌的厉害。“市场对坏消息的反应很正常,光看图的话——”我眼前出来了六张小时图,每次跌的价位不相同,但在十九块,二十块,二十一块的价位,成交量惊人。不算最低价,却有大买家。“海粟,你难道是想说有人在收购凤凰市面上的股票吗?”

“不是吗?”他反问。

“凤家股份45%,欧阳家20%,市面上流通35%。要多少钱才能得到1%的股份,你知道吗?”那可不是小数目。

“总有人出得起。”他也知道。

“就算真有这样的人,他收购了全部,也不过35%,凤家还是大股东。如果说他和欧阳联合,股份不转让也没用。”我怎么想不通?

“欧阳肯卖就行,听说欧阳家和凤家已经没有血亲关系了,他们没必要拿着股份不放。”没有了感情上的羁绊,就只有利益可用。

“可欧阳卖掉股票后,他能做什么?”我被有人暗中收购凤凰股票的可能性震惊着,脑袋不太好使。

“你也太小看他们,以为没凤凰的招牌,他们就不行了?”海粟笑我天真,“有野心的人,不会屈居人下。后路一定早就造好了。”

“所有只是假设而已,也许是我们想太多。”我已经抓着黑色帘幕,却不敢看幕后的真相。

“我大致计算了下,六次,对方至少已经购到20%。这几天,因为设计师泄图事件,对方在21块左右又有动作,差不多3%。如果是恶性收购,他们很快就会露面。”他帮我揭开了惊人的数据。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些和你没太大关系。失业的话,我会帮你找份工的。”他倒是简单。

“也对,而且真收购也不一定被炒。”我勉强应付,心里却焦急。

马可这时进来,“少爷,钟特助来了。”

“你有客人,那我先走了。”我正打算着回去把事情好好想清楚。

“你真的很担心,是吧?”他听出我心神不定。

“说不担心是假的,我那么辛苦考进去,想当成终身职业,现在似乎不行了。”我搪塞过去。在海粟面前说谎,我觉得罪恶。

“都说帮你了。”他再次安慰我。

“好。”我没法呆在这里继续说谎,“走了啊。”

他说:“或许和你喜欢的人商量一下,结婚也不错。”

这句话出来,轰得我眼冒金星。

“年纪不小了,马拉松式的恋爱千万别想,直接以结婚为目标。”他还说。

我后悔向他咨询了,以为他不会拿出来嘲笑我。结果,他还是惦记着。

“先上车后补票,好男人会负责的。”越说越不像话。

我走到他身边,狠狠给了他后背一掌,他明明疼得厉害,却直笑。

“你干什么?海粟是病人。”钟意心走进来,不悦得瞪着我。

“没什么,意心。”海粟帮腔,又对我说:“你,不是要走了?”

“你早就不是病人了。”我拍他的头,趁机弄乱那头卷,转身就走。

马可随我出来,关上门时,听到钟大美人在问我是谁。

第115章 似水

更新时间2010-6-22 10:50:21 字数:2684

约依雷在公司天台见面。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等。从小,他就守时。叼着烟,没有认真抽,只在打发时间。一直剃短短平头,喜爱户外活动而成就的金棕色皮肤,富有光芒的眼睛和强健的体格,会让人以为他是热情的健身教练或运动员,决不和中规中距的上班族有交集。人前他高调张扬,人后他离群萧索。就像现在我眼中那道孤单的侧影,在忧蓝的天空里,黯然神伤。他抬手看表,将还有大半根的烟熄灭,转身,看到了我。他笑容大大的,和向日葵般金黄。

“终于要让我登场了吗?”他得意的样子好像等待嘉奖。

“总有这么一天的。”我不否认。

他吹一声口哨,神采飞扬,“我很荣幸,公主殿下。”他十岁以前,心情极好时,会这么叫我。

我知道这一开口,往日少年时的情分或许就再也没有了。我本以为坚定的心,动摇了。小时候,我不是容易亲近的人。在孤儿院多年,勉强吃饱穿暖,看着大人的眼色过日子。我心机重重。想要活着,想要比任何人活得更好。这么坚定的我在被奶奶选中的那一刻,决定不惜一切,要留在梨花开遍的漂亮房子里。那段日子,和其他十九个孩子一起,接受着各种各样的测试和考验,在每个月淘汰一个孩子的压力下,我和另一个女孩走到了最后的决胜局。我们是对手,也是朋友,很好的朋友。然而,最终胜出的人只有一个。她比我的身世还要惨,父亲早死。母亲再嫁,也不要她。她在亲戚家生活,受排挤也受虐待。凤家的远亲看她可怜,推荐她来甄选。如果她失败,她连回去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她哭着求我的时候,我心软了,答应她会缺席最后一场考试,帮她胜出。可我遇到依雷,那时候他胖胖的,力气很大,硬把我拽进考场。那场比试,我胜出,她走了。

“依雷,还记得红莺吗?”如名字一般漂亮的女孩,和我同龄。

“谁?”他不记得了。人们只记得胜利者的名字。

“莫红莺,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我提醒他。

“是吗?只记得好些和你一样大的女孩,我却只和你最熟。”他想不起来,“看我那时候眼光多好,最后能留下的不就只有你?不过,你考完了就大病一场。”

“这你倒记得清楚。”我从回忆的泥沼里拔出来。

“你为什么提这些?”他不明白。

“没什么。我刚到凤家时,朋友只有你和红莺。红莺是恨着我离开的,我想至少要让你笑着跟我再见。”凤家与我有养育之恩,再造之情,我不能不顾。

他收敛了笑容,神情如此陌生。

“你的老板是谁?”我一触即发,无法收手。

“为什么是我?”他双手向后捋过那头短刺,“怎么就是我?”

“你去年一月进的公司投资部。二月开始,给沧海投资实业送匿名信。因为担心离核心太近,容易被发现,借输钱的理由调离。勤杂部虽然不起眼,但公司来往信件都经过那儿,而且电脑技术科和其他日用的小科室也在同一楼。你在那里打点人脉,消息灵通。勤杂部部长是欧阳子辛最信任的朋友,为人忠诚可靠,投标会议从不缺他的名字。你要的东西不用太费力气,又可以掩人耳目。部长年前请三个月长假,你只能另谋出路。正好我来了,你决定再进投资部。目标已经很接近,你不在乎被发现,只担心时间不够。因为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你相信。”我靠在栏杆上。风懒洋洋的。“怎么样?这几天收获如何?3%的结果不算好,本来想要5%的吧?”

“没错,原本今天就能到了。”他学我靠着栏杆放松,“不知哪个混蛋记者,竟然查到杨辉大学时找枪手的那些破事,人证物证俱在,公司只能将他革职。消息一传,股市嗖就上去了。”

杨辉的事情如我所料中发展。我听说他离开前大吵大闹了一番,惹得很多人看笑话。公司一反常态,命保安人员强行押他出去,还警告如果他不合作,将会诉诸法律。上面态度转变如此剧烈,想来也是被逼急了。我对杨辉这个人没有半点同情。

“好可惜你没达成目标。”我却并不真可惜。

“阿鸿,什么拖慢了你的脚步?到现在才查到我,已经太晚。我有暗示你。”他手上买进的23%的股份,已经成为凤凰该地区的第二大股东。“你该知道,我们和欧阳联手,就能挤走凤氏。”

“前提是你老板需要买下欧阳的股份先。”我也后悔自己之前太懒,错过了反击的最好时机。至于他的暗示,也几乎忽略。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欧阳和凤家已无关系,他有心另起炉灶,只要价钱合适。我老板并不很在意钱。今天就会和欧阳家摊牌。”他觉得胜负已分。

“没有一个商人会如此草率花钱,哪怕钱再多。他指示你在一定价位收购,也一定禁止你高价买进,不就是在控制成本吗?”我不信有人那么傻,傻到烧钱。在利益面前,所有其他的理由都要靠边站。

他立刻看向我,脸上表情很惊讶,“那又怎样?他势在必得。”

“他给你什么好处?”我挑眉,“送你股份,还是他下个目标是凤凰乔纳?”

“10%的股权和经营权。他没说过别的。”他不隐瞒我。

“还没奶奶大方。”我嗤之以鼻。

“对我而言,足够摆脱那些生厌的嘴脸和恶毒的言语。”他眼瞳里深刻着我的影像,“只有在你面前,我还像个人。我,不想再像狗一样活着。”

“既然如此,就去做吧。”我不是来责备他的,只是来告别老友。

“以为你要大骂我一顿,却成了鼓励。你决定放弃我了?”走到这一步,他准备好和昔日的所有分道扬镳,但真正来临时,他恐惧着。

“你放弃了我,如果再拉着不放,怎么办呢?”是的,翅膀已展开,怎能折去那份飞翔的渴愿。“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以后各自奋斗,各为其主。”

他痛苦的面相就像小时候挨了他爸一顿揍。

“我也会很认真的。”我伸手去捏他的脸,帮他扯开笑,“全力以赴哦。”

依雷想起每当这女孩说全力以赴时,从没输过。“他不是你全力以赴就可以击败的对手。你察觉到的事,我也会告诉他。”作为下属,他理应献出适度的忠诚。

“嗯。”我点头,心里的脆弱,不能让人看穿。

“不知你哪来的自信。”从他的角度来看,凤家将无力还击。

“绝处逢生,我总有些好运气。”我说着。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激起你的斗志。”他可惜,“我一直在等,等到我们并肩合作的时候,等到你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向所有人宣布我的姓氏将光耀家门。”

我知道,但我还没看清楚自己的路,因此给不了承诺。所以,就让他走吧,借用能助他的力量,动用他自己的方式,报复多年的屈辱。

“让你空等一场,对不起。”我一直知道他对我的期望,是我自私。

“没所谓了。”他或许会后悔,为复仇而放弃了友谊,但心中的怨念太深,连同自己可怜的妈妈,他不能让那些人逍遥自在。

“私底下还能是朋友吗?”我争取最后的希望。

“很难。”他比我潇洒。

最初的朋友,到我老的时候,都不会在我身边,只成为破碎的浮光掠影。我无力阻止这种离别,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走的路,那条路如果我走不了,就只能说再见。

依雷乔纳,如果真的有梨树仙人,我希望他能代我守护你,伴你一路同行。我眼前仿佛漫天的梨花雨,在海水般澄蓝的碧空下,哀伤的哭泣。我和他却微笑着,将牵在彼此手上年少时的羁绊,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