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云则直接连升三级,官任提刑司。

而武将方向,除了所有人都封赏了外,最引人注意的当属平睿。

因为,他不仅任兵部尚书重职,还继续身兼京城禁军统领一职,副统领由卓贵担任。

叶雪则是宫中御林军统领,与平睿互相牵制。

木羽则是兵马大元帅,掌天下兵马大权。

当然,还有震惊朝堂的是,她还特别设立了一支千羽亲卫队,由卓越率领。

千羽队长卓越,虽然只有四品,但她的权利却不小,直接听命于元无忧,卓越虽是出身将门,但改命不了她女儿身的事实。

诏告天下的诏书上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三月初三举行登基大典,而登基为帝的人不是怀王,而是元无忧。

诏书一张贴,对这惊世骇俗、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惊天大消息,整个京城的人都呆滞、傻眼、懵脑,等到回味过后后,整个京城也都轰动了。

元氏皇族宗亲,更是在悲痛欲绝的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似有冒死一谏的架势,但也只是做做样子,真闹凶狠还是不敢。

那些有世袭爵位的各大权贵之家,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但是从诏书颁布后,全都大门紧闭,似乎眼不见为净,看似有些顽固,但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闹的最凶狠的当属那些文人学子们了,联名上书,斥责其罪,反对女子为帝,闹的最凶的那一批人被抓到刑场杀了后,当场消逝了不少声音。

相对闹腾的文人学子们,因战乱而到地狱走了一遭的百姓们则冷静多了,在他们心里,没有什么能安稳生活不饿肚子更重要的事了,对于女子为帝,虽感觉到不可思议,但真正随那些文人书生一起冒死反对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傍晚时分,望江阁,二楼临街景的厢房内,气氛有些低迷。

顾凌执着酒杯怔怔的盯了很久,才凑到唇边一仰而尽。

坐在对面的廖青云视是没看见他喝闷酒,宛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街上,突然有了骚动,吸引两人回神。

顾凌看清楚后,皱起了眉,修长指间执着的酒杯力道也不自觉的收紧。

原本有条不紊的热闹街头因为阵阵马蹄声逼近而慌乱躲避着,紧接着,一队约莫百来人却气势惊人的铁骑宛如一阵风般飞奔而过,留下震呆了的路人。

因为,最前面领队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

“是女人?”

“我眼睛没花吧,刚才那真的是女人?”

“是女人,领头的人正是卓参将的女儿…不对,现在该说是卓将军。”

“这什么世道?女子当皇帝,竟然还出现了女将军,是不是以后,还会出现女官女王爷?大元国,是不是从此阴阳颠倒,以女为尊?”

“就是,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女帝当政,天下不乱才怪。”

“她一开始就打算要自己当皇帝,怀王不过是她的垫脚石而已。”顾凌冷冷的出声。

廖青云蹙眉望他,目光里有着不赞同:“顾凌…”

“我说错了吗?我没说错,她早有预谋的,那些人说的对,是不是从此以后,朝中会出现女官女将甚至是女相?”

“顾凌,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比起怀王,她更适合为帝,而你也明白,她有这个能力,你有失落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并非是你失态的借口,大元国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包括怀王。”

“青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从此阴阳颠倒,乾坤颠倒?”

廖青云深深的看着他,犀利一语刺中顾凌的内心深处:“顾凌,权欲熏人心,你的心,被权欲战胜了吗?”

顾凌大震,怔怔看着他。

“如果朝中人人都像你这般心态,拒绝、畏惧、惶恐那不可预知的未来,那么,也许真的如你所言,到时,朝中会出现女官、女将、甚至是女相,但是,你要知道,纵使真有这样一天,她也只不过是给了她们一个机会,来一场优胜劣汰而已。”

啪…啪啪…巴掌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平睿慵懒的拍着巴掌,看向廖青云眼中有着欣慰光芒:“廖大人真知灼见,让平某钦佩。”

说完后,他朝顾凌略略颌首,语气里并没有诚意的至歉道:“平某本邀请两位同僚一起喝酒,路经顾大人厢房,恰听见廖大人之言,不请自来,还请顾大人见谅。”

顾凌看着平睿,还未出声,目光就投向他身后,随即眯起了眼。

“原来平大人邀请的是文大人和林大人,顾凌还没有恭喜二位,位列人臣。”

文无瑕倚在门边,把玩着手里的玉萧,态度很是倨傲和漠冷,更是直接忽略了顾凌,目光对上廖青云时,才见他淡淡颌首算是打招呼。

顾凌眼神也微冷:“文大人好大的架子。”

文无瑕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没想到远西顾凌也不过尔尔。”

顾凌面色一僵:“你…”

“呵,大家同朝为臣为女皇效忠,何必弄的太僵,表弟,你初至京城,哪里及得上顾大人资格老,有些话,就算是实话,你也不要说出来,心照不宣,我们都明白的。”林唯棠不说话还好,一张嘴话里话外都是奚落之情。

顾凌面色倏地一沉,这些人…

文无瑕朝平睿拱了拱手:“平大人,文某还有要事在身,今日的酒改日再饮,下次文某作东。”

“好说,文大人,请便。”平睿含笑相对。

“廖大人,告辞了。”文无瑕又看向廖青云,有礼的拱手。

“文大人请。”

文无瑕离开后,林唯棠眼神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平睿,话却是对顾凌说的:“平大人位高权重,这源于陛下信任,文大人出自氏族之首文家,与陛下有知己之交,就连廖大人,也对陛下赤胆忠心,顾大人,你与陛下渊源甚深,可要论对陛下的忠诚和信仰,你甚至不及半路出家的林某。食君之禄,为君担忧,林某才多嘴多事,还望顾大人,见谅,廖大人,告辞了。”

廖青云有礼的还了一礼:“不送。”

平睿挑了挑眉角,也朝两人拱手一礼后,微笑的转身离开。

顾凌怔忡当场。

廖青云回头看着他,轻叹了一声,语气心长的道:“顾凌,别再任由自己钻进了牛尖角了,论家世,顾家比不过文家底蕴深,论才智,林唯棠不比你逊色,论果断,你不及平睿,甚至…论诚实,你不及我,你凭什么意难平?你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罢了,你仰慕她,却不敢承认,不敢面对,所以当她站在一个你再也够及不到的地方时,你才心慌,才会意难平。”

顾凌心一颤,倏地抬起头来注视着廖青云,眼神里有些慌乱和复杂:“青云…”

廖青云眼神洞悉了然的看着他:“诚实的面对,比逃避和压制,会让你更清醒更能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别再为难自己了,别让她难做,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就不该如此。”

说完这句,廖青云也不理会顾凌的反应,径直走了出去。

顾凌后退一步,呆滞的坐回椅子上。

德元宫,御书房内。

元无忧将最后一本奏章看完,将它扔回案桌上,伸出手揉着眉心,心里暗暗咬牙,皇帝这个位置,真不是人做的,她得赶紧完善好管理策略,再沿用这老方法,她会崩溃。

窝在一旁帝王榻上闭目养神的怀王听着声响,睁开眼,看着她揉眉心的动作,眼里闪过丝心疼。

传来掀动珠帘的声音,怀王垂下眼片刻,再扬起,神情已平静如水。

小高子悄声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宁太妃闹着要见陛下,以刃抵颈恐吓卓将军等人,正朝大殿方向而来。”

元无忧挑眉,宁妃?

回京后,每天都忙的团团转,她一直未抽出时间去处理她们,她们倒好,不缩着脑袋做人,倒主动兴风作浪起来了。

“让她过来。”

“是。”小高子恭敬的退出去。

“无忧打算如何发落她们?”怀王蹙眉道。

元无忧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轻笑道:“要活还是要死,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宁妃以一把锋利的剪刀抵在喉咙口,一步步朝昔日的圣阳宫如今的德元宫逼近,她的身旁是紧紧挨着她的元惜珍以及是怀抱着一名婴孩的奶娘嬷嬷。

大批的御林军和千羽卫将她团团围住,也一步步后退。

元无忧走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漠然看着底下的那一幕。

宁妃看着她出现,双眼欲裂:“元无忧,你丧尽天良,你还我仲儿。”

“大胆。”不等元无忧出声,千羽卫手里的长枪逼近了宁妃。

元无忧挥了挥手:“都退开。”

逼近的千羽卫退开一些,元无忧慢慢的走下台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宁妃,微微一笑:“我原想着等我登基以后再来处理你们,没想到,最先耐不住的竟然是你?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元无忧的目光扫到奶娘怀里的婴孩打量着:“这就是本殿的五妹妹?难怪宁妃你不惜孤注一掷跑来见本殿了。”

宁妃心一紧,以身挡住了元无忧的目光,眼神沉痛的望着元无忧:“为什么要杀我的仲儿,为什么?”

“为什么?”元无忧嘴角勾了勾:“因为,他不得不死啊。”

“你…你就不怕有报应,元无忧,你睡得着吗,你就不怕夜深人静,那些枉死的冤魂来找你索命?”

元无忧笑了起来,笑的极为讽刺,突然失去了与之废话的心情。

“你来见本殿,无非是想求我放过你们,可惜,你求人的态度实在是不甚好,不过,我本就无心杀你们,只不过源于你自做聪明,我发现任你出宫,指不定你得兴风作浪呢!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你们母女不杀不行啊。”

宁妃呆住了。

元无忧故作沉吟后,笑道:“这样吧,只要你愿意从此居住湮冷宫永不相见,那么,本殿今日就承诺,放你两个女儿一条生落,如何?”

“元无忧,你杀了父皇,杀了我皇弟,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要杀要剐,我元惜珍绝不皱一下眉头,你别再恐吓我母妃。”元惜珍冲出来指着元无忧狠狠的道。

“给本殿掌嘴,掌到她知错求饶为止。”

元惜珍尖厉的喊道:“你敢…”

可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有侍卫上前架起她,小花子上前对着她就是一巴掌,打的她脸偏到了一边。

“如果你真有傲骨,你就不会闹到本殿面前来,你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解脱,怕死也无所谓,本殿也没想过杀你们,但是你们跑来给我添堵,就是你们讨打了,怕死,就学聪明一些。”

元无忧冷漠的说完,连多看一眼她们都没有,转身离开。

宁妃双手死死的握着拳头,牙齿都差点咬碎,可是…她知道元无忧说的对,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005封赏圣旨

当脸上重重的一巴掌一巴掌的落下来时,元惜珍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站在台阶之上的元无忧,看着她眼里的冷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她知道了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但她没办法让自己求饶,她也明白,只要她认错求饶,元无忧一定会放她一条生路。

可是…她做不到,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别的兄弟姐妹,她或许会求饶,但偏偏站在这里的人是元无忧,是她最嫉恨最不想低头的元无忧。

小时候,她只能跪在她面前仰她鼻息,长大后,她依旧要对她屈膝,以后…不,她无法想像自己活着仰元无忧鼻息的日子。

没有以后了!

元无忧说的对,徜若她和母妃骨子里真有傲气,她们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解脱,只是她贪生怕死,所以才会随着母妃来到这里,才会如此受辱。

她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

元惜珍茫然的看向宁妃,看着宁妃悲痛欲绝却隐忍的咬紧牙关的样子,她突然笑了。

正在对她行刑的太监们有些诧异于她的诡异,看了一眼已经回到台阶之上的元无忧,得到示意后,停了动作退到了一旁。

“惜儿…惜儿…”宁妃想要冲上来,但却被侍卫架的死死的。

元无忧没错过元惜珍眼里的绝决,嘴角勾起,眼神却薄凉自若,并不打算阻止,是生是死,由她们自行选择,端看她们自己的勇气了。

宁妃看着被掌掴的面目全非的女儿脸上竟然露出灿烂的近乎诡异的笑容时,心里咯噔一跳,看着她眼里的决然,不好的念头冲上脑子里,可不等她喊出声,元惜珍已经倒了下去。

“不…”宁妃睁大眼睛,喉咙里终于嘶喊出一个凄厉的音节,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小花子示意身后小太监上前查验后,再恭敬的禀报道:“回禀陛下,三公主咬舌自尽。”

“厚葬。”元惜珍最后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

三公主咬舌自尽,宁妃被赐出家为尼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绛梅宫佛堂内,梅妃正在礼佛,石嬷嬷进来将消息禀报给她,她神情有些怔忡,许久才淡淡的问道:“五公主呢?”

石嬷嬷顿了一下,面上有些不解,低声道:“五公主由教养嬷嬷抚养,居瑶华宫。”

瑶华宫,位置虽偏僻,但胜在清雅,若是宫人照料得当,对五公主而言,倒是个好去处。

梅妃双手合什,闭上眼嘴里喃喃念着佛经。

“娘娘…”石嬷嬷欲言又止,眼神里也尽是担忧,无忧公主即将登基为女帝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虽然她未发落陶家,但是不见得她就会饶了后宫这些皇子公主,娘娘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来的,不会因为我们担心害怕就不来。”

石嬷嬷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梅妃道:“你下去吧,本宫要礼佛。”

“是,娘娘。”

石嬷嬷退下之后,梅妃才又睁开眼,抬头静静的流视着佛像片刻后,又缓缓的闭阖上,拨弄着佛珠,虔诚的念起了经。

而良景宫,气氛却有些不同。

后又重新晋升为妃位的良贵人在听闻宁妃母女等人的下场后,面色惶恐的搂紧了怀里的七皇子。

四岁多的七皇子元福生被良妃搂的力道而吃痛,可小小的他也似乎感受到了良妃的不安的恐惧,不敢说痛。

“母妃,您…吓着七皇弟了。”元珍珍看着弟弟一张小脸都憋的通红,忍不住怯懦出声。

良妃听着元珍珍的声音,突然眼睛一亮,松开怀里的七皇子了,一把拽过元珍珍的手,如溺水之人猛地抓住一块浮木板一样的心情让她力道失控。

元珍珍觉得手都被母妃抓断了,可是却不敢反抗,只是嗫嗫的对上良妃发亮的眼睛:“母…母妃。”

“珍珍,元无…不对,陛下不是一向对你很好吗?你去求她,求她饶了我们好不好?”

“母妃,二皇姐不会杀我们的。”元珍珍低低的出声,她相信二皇姐不是残忍喜欢杀人的人,虽然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二皇姐了,可是二皇姐给她的感觉很温暖,她不相信二皇姐会杀掉她们。

一旁的许仁想了想,也上前尽言道:“娘娘,四公主说的对,陛下如果要杀娘娘和七皇弟,早就下令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还只是将娘娘和七皇弟软禁在宫中。”许仁是真的没想到,无忧公主竟然要登基为帝,而小花子如今竟然是宫中举足轻重的太监,早知道分配到湮冷宫有如此际遇,他也不用费尽心思攀上内务宫了,不过万幸的是,他当年被小花子逼着做事,也算是陛下的人,他还有机会。

不过,现在就是要稳住良妃,在他看来,陛下杀后宫这里妃子皇子公主的可能性其实很小,要杀早就杀了。

正在这时候,一名太监急速的奔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娘娘,不好了,德元宫高公公领着人往咱们宫来了。”

良妃惊的身子一软。

“母妃。”元珍珍连忙扶住她,很是担忧的望着她。

许仁心一惊,难不成陛下改变主意了?

等到一阵惶乱之后,良妃压下镇定的领着良景宫的所有宫人都来到了前殿听候旨意。

“陛下有谕。”

良妃面色微微一白,拉着身边的七皇子元珍珍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高子满意的看了一眼看起来很识时务的良妃,朗声道:“陛下有谕,明日巳时,良太妃、四公主、七皇子前往德元宫偏殿听旨。”

不理会听到谕旨的良妃惨白如纸的面色,小高子手里的浮尘一挥,在临去前,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跪在人群中却抬头正望着他眼神闪烁的许仁,心里暗自冷笑,这许仁看着是个机灵的,但是机灵过头了。

小高子走了后,良妃呆呆的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而同样听到圣谕的梅妃和一众妃嫔以及一众皇子们,也都是这般久久跪在地上回不了神。

谁也不知道明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这一夜,后宫各宫的平静打破,人心惶惶,但除了有皇子傍身的几位妃子外,其余的妃嫔大都还算平静,最不平静的要数那些皇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