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中,皇子还有四位,分别是十五岁的四皇子元定生、十三岁的五皇子元杰生、十岁的六皇子元宇生、五岁的七皇子元福生。

公主,则只有十三岁的四公主元珍珍以及刚被安置的一岁多的五公主。

当然,比起不平静甚至是人心惶乱的各宫,无忧宫,最平静也是最温馨的。

华灯明亮而温暖,内殿宫,无忧正陪着怀王下棋。

怀王自从无忧回来后,精神明显好了起来,但是无论是怀王还是元无忧,心里都清楚,怀王的精神越好,情况其实就越不算好。

怀王落子,接过小李子递过来的参茶,悠然的轻沏着,好笑的看着蹙眉的无忧。

元无忧蹙紧的眉头停在脑子某一个回放的片段,眯眼盯着笑的悠然自得的怀王,没好气的道:“竟然偷棋,父王大人,你变坏了。”

怀王低低的笑着:“那我现在让你也偷一步棋。”

“你当我起死回生啊?这局我都输了,偷一步,能挽回吗?”

“可是…”怀王微微一笑,语气却十分认真,似是有所指的说道:“父王相信无忧可以做到的。”

元无忧无奈的长叹一声。

见她样子,怀王笑的只见眉不见眼,他是真的觉得很开心,能在最后的生命里,有无忧陪着他走完,他真的该知足了,虽然每每想起他离开后,留下无忧一个人,她会寂寞,会孤独,但是他相信,日后一定会有一个人,走进无忧心里,不再让无忧孤单。

轻抿了一口参茶后,怀王笑容这才淡了下来,轻声问道:“无忧打算如何发落?”

知道他在问什么,元无忧耸耸肩:“总要给他们一次机会。”对那些人而言,死,不过是片刻的勇气就可达到的事情,可要活,却需要一生的勇气。

她既然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上,只能是用心将皇帝这份工作做好,毕竟,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初的目标后,她一度迷惘,不知活着是为了什么?

如今,有份繁重甚至紧张的工作,也算是可以打发余生最好时光了。

怀王点头,很是赞同无忧的决定,在他看来,一味的杀戮只是震慑一时,当震慑退去,就会在旁人心中留下惶恐和不安,元浩天就是太过极端,才会在日积月累中,令他身边的人无法安心,时时都紧绷畏惧,所以才会众叛亲离。

“周国三皇子及其来使按行程,明日傍晚左右将抵达京城,无忧,你要亲自去迎接会不会不妥当?”

他知道无忧亲自去接,是因为感激和期盼三皇子之母跋山涉水而来为他治病,虽然明知道他已经无药可医,无忧还是不想放弃。

“无妨,就算不为那位师尊,单单是师父本人,无忧也是该要亲自去迎接,他帮了我们不小的忙。”虽然这些忙并非是她主动要求的,不过,与周国交好,是必须也是必要的,大元国虽然已停战,但百废待新,需休养生息才行,不能再起战争,而楚国…

元无忧眼神有些怔忪,与楚国再有交际,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那…到时候,楚国使臣前来,无忧也会亲自迎接吗?”

元无忧稍默然,而后淡淡一笑:“楚国来使,也算是故人相见,理当亲迎,这是身为东道主必须也是必要的礼数。”那个因为她是一个僧人也爱的痴的男子,再见她时,会如何?会怨恨她的欺骗吗?

怀王没错过无忧那片刻的沉默,想着小逃子的话,不由的对楚国那位名扬天下的战神王,越发的好奇起来。

翌日,离巳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众人都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德元宫偏殿。

诸位皇子们,这是自宫变之后第一次再见面,却没想到,物是人非。

六皇子元宇生看见四皇子元定生,眼睛迅速红了起来,却不敢如以前那样上前,他知道,决定他们生死的时候到了,而决定的是他们的二皇姐,即将登基的女帝。

以梅妃、良妃为首的一众妃嫔也都过来了,每个人虽然华衣锦服,可每个人眼神里都流露的是不安和茫然。

“圣旨到!”小高子手持明黄色的圣旨出现,高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跪地接旨。

听完圣旨后,所有人都喜极而泣起来,不是杀他们,而是封赏他们。

四位皇子,分别以忠、信、礼、义封王赐府出宫,虽无实质权势,却享尊荣富贵。

梅妃和良妃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能随儿子出宫入府,其余无子无女妃嫔愿意出宫回家安享晚年的,当地地方官府每年都有俸禄发放,虽不能与皇宫锦衣玉食相提并论,但可保证其衣食无忧。

若是家中无亲无故或不愿意回家的,可在宫中养老。

此圣旨诏告之后,在京城,引发了大震动,人人称颂,就连原本叫器着反对女子为帝的文人书生们也不得不对这道圣旨挑不出刺来。

各大茶坊酒楼,也在有心人的引导下,都在传颂着女帝的传奇。

傍晚时分,繁华长街上,再一次被禁军清场,百姓们纷纷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名扬天下的周国三皇子及其来使入京驾新帝登基,女帝亲迎!

006人各有命

迎接到周青色母子后,只打了记照面后,这没来得及寒暄,元无忧就匆匆将母子二人迎进了皇宫为怀王看诊。

此时无忧宫寝殿内,元无忧在外殿等候着结果。

周青色知道她的心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她身旁默默陪她等候着。

足有小半个时辰,宁氏才走了出来。

元无忧没有迎上去,因为从宁氏的眼神里,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周青色也没有动,只是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他虽然医术并不精,但也知道怀王已回天乏术,所以话里话外他都并没有保留,但接到她的书信所求,他还是求娘走了这一趟。

宁氏这时候才能好好的打量着元无忧,暗叹一声,好一位绝世无双的人儿,但细细打量之下,她神色微微一变,道:“请恕我塘突,陛下可否伸出手给我?”

元无忧眉梢轻扬看了一眼周青色,只见他眼底浮现一缕惊讶,虽不知道宁氏为什么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不过,她能拖着病弱身子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她心中很是感激,于是很合作的伸出了手递给她。

她伸出的是右手,宁氏轻执在掌心低头看了很久,又执起了她的左手,同样端详了许久。

半晌后,宁氏放开了她的手,并没有对她这个行为解释什么,而是叹息着说道:“王爷的病,我无能为力。”人各有命,怀王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蒙天眷顾了。

元无忧对这样的回答,其实并不意外,面上也很平静,只是朝宁氏母子感激的一礼后,叮嘱小花子小高子送二人去准备好的别院休息。

周青色也知道她需要独自静一下,只得扶着宁氏先离开。

元无忧默默的在外殿的锦榻上坐了下来。

玉翠很担心的上前一步,却见玉珠朝她示眼色摇头,只得压下冲出口的声音,默默的退到一旁,静静的陪着她。

华灯初上,暮色惭深,元无忧一个人静坐在那里将心情整理好后,才起身走进了内殿。

看着她进来,站在珠帘后无声流泪的小李子忙不迭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沉痛:“奴才参见陛下。”

“都下去吧,这里有本殿陪着。”

“是。”小李子嘶哑的声音已经哽咽。

元无忧走近床边,正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的怀王睁开眼,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歉疚的担忧。

似是没看见他的眼神,元无忧轻笑着:“晚膳想吃点什么?”

朝晖殿,是专用来招待贵宾来使的皇家别院,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却又并不属于皇宫。

此时寝殿里,宁氏坐在临窗的软椅上,神情怔然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周青色走了进来,挥手示意守候在那里的众宫侍们都退下,这才轻步向宁氏走去,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娘?”

宁氏眼敛一动,低头看向他:“心悦她?”

周青色眼色微闪,却毫不犹豫的点头。

“不问娘看出什么来了吗?”

周青色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摇头:“孩儿相信命运,但是孩儿也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宁氏垂了垂眸后又扬起,如实说道:“人生不过是借来的一段光阴,生命不过是精魂暂时留在肉体以作的‘房舍’,自有归期,五阴分离,各归微尘,这是人人都无法逃脱的缘数,可她的命格里,我却只见空,空,指无,却也指有,是无是有,皆在她一念之间,如此不可思议的命格,娘还是第一次遇见。”

周青色微微眯眼,对此说法似乎有些意外,但似乎又觉得并不意外。

“拥有如此这般与众不同独天独厚的命格,并不是好事。”

宁氏轻拍着他的手,望着窗外的浩瀚的夜,悠然道:“无有,皆在她一念之间,自然,得失亦会在她一念之间,不凡,是为天降大任也,不悟,则是她还无法在得与失之间得悟,所以,她才会受困于本我而很难挣脱。”

周青色皱起的眉在听闻他娘的话后,已经拧成结了。

“人在一生中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我“,这是人生降于世后一生最大的障碍,谁要是敢舍,舍掉自我,才有机会能大得。大舍才能大得,敢死才敢活,敢大死才敢大活,才能悟到生命的幻相和真相。”凡夫俗子一生,很少有人需要触动这般得失和境界的,可她的命格已经脱离了凡夫俗子的境界了。

宁氏看向难掩忧虑的儿子,微微一笑:“青儿不是做到了一般人都不敢大舍的那个‘我’吗?”虽然不是悟舍,但他做到了舍弃,也是件令她欣慰的事情。

“我?”周青色若有所思。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的命运如何,娘也很好奇,若青儿是那个使她开悟的人,娶得美人归,那娘也死而无撼了。”

“不许说些死啊生的。”周青色佯怒道,但唇畔绽放的笑容和眸中的坚毅让他整个人都发亮。

“放心吧,孩儿一定不会让娘失望的,这美人儿,孩儿娶定了。”

宁氏闻此言,眼睛一亮,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若她舍弃不了这天人尊贵,你当如何?”

周青色淡淡一笑:“这一点娘无需担心,若她放心不下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孩儿愿意陪她等她助她为她分忧,如今天下三足鼎立,恐要再维持数十年,楚国不会再随意兴兵,周国有没有我这个三皇子,无关紧要,再说,娘不是也说过,孩儿做到了舍弃那个我,那么,如今的我,当然不必要受困于那个我了,娘,是吗?”

宁氏欣慰的连连点头:“你能有此悟,娘也放心了,这一趟跋山涉水而来,总算是值得了。”

说起这个,周青色面色浮现感激和歉疚:“娘,您身子不好,孩儿还执意让您随孩儿一番舟车劳顿,孩儿…”

“傻儿子,舟车劳顿算不什么?能见到我儿心悦的儿媳妇,娘高兴都来不及呢?你呀,要努力娶到媳妇,让娘早日抱上孙儿孙女,就是感激娘最好的方法。”

周青色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了,娘想抱孙儿的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可却都没有如今听来让他心驰荡漾无比期待。

这番母子俩在愉悦的畅聊,与此同时,晋州以北方位的郊外一片小树林外,篝火上正在烤着香喷喷的野鸡野兔。

“王爷,水。”野狼将水袋递给坐在一旁的楚绝。

楚绝接过水袋,并没有饮,而是将其放在一旁,依旧抬头注视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四名副将正带着数十名兵士正就着一口干粮一口野味,其中一人还一边吃一边不爽的说道:“这大元国的野兔野鸡吃起来干巴巴的,没几两肉,还不如啃干粮来的有味。”

野狼淡淡的瞥了那副将一眼,还没说什么,倒是身形壮硕似熊一样的黑虎嚷了起来:“你这小子有得吃还尽说屁话,大元国大战刚停息,老子找遍了方圆全部的山才抓到它们回来,还嫌它没肉?你给老子闭上你的嘴,啃你的干粮去。”

“嘿嘿,将军,误会误会,天地良心,就是借属下熊胆,属下也不敢嫌弃黑将军您猎回来的食物啊。”

“去去去,啃干粮去。”黑虎一脚踢走那名副将,熊掌一挥,将架在火上的烤的正香的食物都给抓走了。

“将…将军…”那名副将欲哭无泪的看着被黑虎塞入口嘴里正啃的有滋有味他没肉兔子。

野狼笑着摇头:“你这小子,活该,啃干粮去。”

那名副将不服气的嘀咕着:“虽然没多少肉,但总比没有肉好啊,失策失策啊。”

另一名副将听闻他的嘀咕声,嘿嘿直笑:“大川,别失策了,不就是一只兔子,等回去后,你猎它个百来只,保你吃到吐。”

“就是…”

野狼听着几人的玩笑话,将烤好的一只野鸡递给一旁沉默的楚绝:“王爷。”

楚绝接过他递过的食物,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可心思却不在上面。

“王爷在想大元国新帝登基的事?”

听到野狼的话,啃完一只野兔又继续啃起一只鸡的黑虎停下动作,皱眉道:“要我说,这大元国竟然沦落到要让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登基为帝,岂不是天助我们楚国?要我说,这大元国哪里让王爷纡尊降贵,赶明儿我们杀进大元国。”

“黑虎,这元无忧并非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野狼知道黑虎只是嘴上说说,并非是真有这个想法,但还是出声打断他的话,这里毕竟是大元国,他们在大元国的地界上。

“可她是女人是事实吧?”黑虎没好气的道。

野狼皱眉:“是女人是事实,但是你别忘了她绝非寻常女子。”推翻其父元浩天的皇朝,让明王心甘情愿的退回冀东,更令大元国的氏族皆为她所用,且以女子之身要登基为帝,这样的能力,就是男子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黑虎哼了一声:“就算她非寻常女子,可我老黑只要一想到,这大元国满朝文武七尺男儿竟然以一女子为尊,就不禁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我倒要瞪大眼睛看看,这前所未闻的女帝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够了。”楚绝淡淡出声。

野狼和黑虎都恭敬的低下了头:“是。”

楚绝盯着手里的食物,再也没有了味口,他原以为,大元国幕后的人是那位三皇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位公主。

不过,虽是女子之身,但其心计和所做所为,令他也不由的暗自心惊与佩服。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接到大元国送出的邀请贴时,亲自前来的主要因素,再则就是,他这次来,也是为了要一探虚实,周国和大元国有什么样的渊源?竟然会让周青色助其一臂之力,还亲自前来贺她登基?

会是皇上所担心的那样,两国已结盟?

若两国结盟,那…大元国凭什么让周青色愿意与其结盟?

他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位要登基为帝的奇女子。

007来做什么

湛蓝的天空下,皇宫金黄色的琉璃瓦及重檐殿顶似乎显得格外耀眼,层层楼宇亭阁被湖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春风佛面,舒怡而清爽,锦纱随风而动,落在湖面上,吹皱如境碧波,泛起涟漪。

袅袅琴声如仙乐般从碧云亭里传出,丝丝入耳,再配上如此美如仙境的景致,让人恍然有一种不小心走进仙境的错觉。

周青色此时,就有这样的错觉,给他这种感觉的不是因为这皇宫里的华丽,而是因为不远处的画面那样不设防的笑容。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般不设防的笑颜。

“三皇子殿下,请稍候。”领他过来的侍卫恭敬道。

周青色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凝胶在她脸上,看着她那抹由内而我毫无设防的笑颜因为太监的禀报而淡淡敛去,她看着他,朝他微微一笑,笑容虽同样真诚,但却不及她刚才的笑容。

没有比较时,自然不会有感觉,可见过了她对怀王的笑容,再见着她此刻的笑,同样倾城,却让他怅然若失。

他还是入京那天见到她,他能理解要送走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的心情,所以他想与她分担,可她似乎没有想过将心事与他分享,更没有想过要让他分担。

这些日子,他以为她一定会见去见他,可是却没有等到她。

眼见着她登基大典之日越来越近,而楚绝也不日就抵达京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那天以为给她时间平静是最好的,却也无形中,将大好的机会和时间都白白浪费掉了。

所以,在等不到她去见他,他只好来找她了。

“三皇子殿下,陛下有请。”

周青色回过神,嘴角微微弯起一抹浅笑,迈步走了过去。

怀王手轻轻转动着茶盏边缘,看着从对面抄手游廊上朝碧云亭走近的男子,出神的道:“三皇子沉静的气质是由内而外的,这样的人让人如沐春风,很容易让人心生安然,可他的心却是敞亮的,无忧,真的很难得,他的确优秀绝伦。”

“嗯,的确是很难得。”元无忧对此很赞同。

怀王听她如此之言,就知道她太理智了,叹了一声,无忧的心关的太紧,她若不敞开,谁都没办法闯进去。

周青色走进来,元无忧也站了起来,语气亲近温和:“宁大哥。”

周青色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身上片刻,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才看向怀王,拱手一礼:“青色上次走的匆忙,未与王爷辞别,王爷见谅。”

怀王忙放下手里的杯盏,笑言道:“三皇子见外了,三皇子对无忧既有授业之恩,又有救命之情,本王感激都来不及,岂敢托大,三皇子,请坐。”

怀王对周青色有试探之心,周青色也有示好之心,于是,两人谈笑风生,谈天论地说风云。

碧云亭里气氛出奇的好,两人他大有相聊恨晚之意,最后两人甚至还极有兴致的对奕了起来。

周青色也知道怀王不宜倦累,在与之下了两局后就见好就收,他也从怀王眼底的满意和脸上的笑容上也知道他对自己很满意,眼角瞥了一眼一直静坐在一旁很少出声的无忧,低头一笑,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不过,因为是她重要的人,他愿意尊重且乐意示好。

怀王虽然还想再多了解一些周青色,但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勉强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有些力不从心。

元无忧也知道他累了,叮嘱他回宫休息。

目送着怀王走远,元无忧这才转过身对周青色歉然道:“宁大哥远道而来,无忧怠慢了。”

周青色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微笑着说道:“无忧,你我之间何需说这些见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