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希原还打算压着怒火好好周旋,结果爆脾气一下子被安若晨这句话给点着了。她冷笑道:“姐姐如今好本事了,这管事当得越发的得心应手,在官衙里当差,虽也是下人,可就是自己觉得比老百姓要威风呢。”

安若晨也冷冷回道:“别的老百姓我是不知道,但是安家嘛,我自然是要过得比他们好才算对得住自己。”

安若希警惕问:“你想怎么样?”

第50章

“我倒是想问问妹妹,你想怎么样?”安若晨道,“你来求我为你找亲事,可一晃眼快十天过去了,你却一点音讯都没有。我若真是求着将军帮着办了,但其实你根本没这心思,我白忙一场,还没法与将军交代,我的脸往哪儿搁,又如何在将军身边立足。”

安若希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嘴。

“所以我得找妹妹问问清楚,你究竟打算如何。若你并无为我办事换取嫁到外郡的决心,那我们还是早早说清楚,从此相互不往来,也算了断了干净,互不耽误。”

“我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不然谁又愿受你这份气。”安若希犟着嘴,说完了觉得这话颇不中听,但来不及咽回。于是放软了语气,重又说道:“你不是让我打探消息嘛,我是想着打听到有用的再来,这般你也能欢喜些,我们姐妹相叙也才有话好聊。不然你又给我脸色看,又不愿帮我了,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是吗?”安若晨淡然道:“那你打探消息的速度确实是慢了些。”

安若希辩道:“玉石货品这事上,如何从商舶司取出来的,只有钱老爷知道。那日我趁着荣贵高兴,问了几句。荣贵也不知情。他道爹爹确也是担心,但钱老爷守口如瓶,爹爹也不好多问。这般境况,我如何打探?姐姐倒是能干,姐姐怎地不打探出来?倒是会怪我了。”

“你怎知我打探不出来?爹爹不知道,不是还有知道的人吗?”

安若希一愣,脱口而出:“钱老爷?”

安若晨盯着她看:“你是不是跟钱老爷说了什么?”

安若希不敢看她的眼睛,嘴里辩道:“我躲他都来不及,怎会与他说上话。”

安若晨冷笑:“你与陆大娘说,有人知道了她是我的帮手,让她出入多留心。”

“我一片好心。”

“爹娘知道陆大娘帮了我,顶多会打些歪主意,比如弄些假消息让她传到我这儿来。就算有些什么念头,也会告诉你。只有另一个人,做的坏事不会与你打招呼,且心肠狠毒,对我恨之入骨。”

安若希忙叫道:“就算我不说,爹娘或者荣贵也会告诉他的。我总得说些什么才好脱身,而这消息是他必然会知道的,是不是由我来说又有什么打紧,我思前想后……”

她说到这儿猛地闭了嘴。她真是傻,一心急便脑袋发热。她明明可以说是爹爹说的,而她碰巧知道了,于是好心去通知陆大娘。她看了一眼安若晨,觉得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你果然如我所料的那般坏”的意思。

安若希咬咬牙,挺了挺背脊。她不坏,她总得为自己打算。况且这消息她不说钱裴也会知道。

“你想左右逢源我不拦你,但无论你是想与虎谋皮,还是想为虎作伥,都小心掂量着点。钱裴可不是好惹的。你向他示好,不过是把自己对他的恐惧暴露了。他会盯上你,抓住你的弱点。你莫忘了,爹爹都怕他,太守大人都顾忌他,你如何是他的对手。”

安若希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钱裴在马车里盯着她的目光也是后怕。她咽了咽唾沫,说道:“你说来说去,就是想告诉我爹娘靠不住,钱裴心肠毒,只有你是好人,我得靠着你,对不对?”

“不对。你错了。我不是好人,所以我很明白地说了,你为我办事,我才会为你办事。我看不到你的诚意,从你这儿得不到好处,你予我没甚用处,我便什么都不会帮你的。最后你就老老实实听从爹爹的安排,让他把你卖个好价钱。”

安若希咬咬唇道:“我问不出来,荣贵确实也不知道玉石货品是怎么拿出来的。我总不能问得太多惹了猜疑。”

“那便等我想想你还能办什么,想到了再告诉你。”安若晨冷冷道:“你回去吧。”

安若希瞪圆双眼:“就这样?想到了什么再嘱咐我?”她火冒三丈,再次被安若晨的态度激怒了。“你当真是了不得了,真当我是随传随到的奴婢吗!”

“自然未把你当奴婢。我又没让你斟茶倒水。”

说到这个,安若希又是气,她到这儿等了半天,被安若晨训斥半天,连杯水都没给她上。她气呼呼地站起来,想骂些什么却又犹豫。

安若晨正眼都不看她,站了起来径自往外走:“下回再见吧,妹妹。不送了。”

安若晨走了,安若希气得直跺脚。

回到安府,谭氏拉着安若希问安若晨都说了什么。安若希忍了一路的委屈终于迸发出来,抱着娘亲放声大哭。

谭氏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安若希哪敢说自己与安若晨的条件交换,只得抹着泪叫道:“她心情不佳,找我过去出气呢。什么正事都没聊,就是挑了从前毛病冷嘲热讽的。”

谭氏怒火冲天:“那贱人,欺人太甚!”

安若希放声大哭。

谭氏赶紧将女儿搂到怀中安慰:“莫哭,且让那贱人神气几日,日后我们定会将她好好收拾了。你的委屈,娘一定为你讨回来。”

安若希埋头进母亲的怀里,哭得更是悲切。

很快的,安府上下都知道了,二姑娘与大姑娘起了争执,大姑娘心情不好竟敢拿安家撒气。这怨仇可是结大了,怕是有得折腾。

话说龙大这一头,他确是接到楚青军报称,南秦有一小队兵士欲偷袭他们的兵哨,其实是声东击西,重点是派了三名南秦兵士越界窥探他们营中军情。现已将那队突袭军击退,灭杀一名探子,俘掳两名。恳请龙大到石灵崖军营处置此事。

事情听上去很简单,但龙大知道,这事情里头好几环,正按着他设想的那般发生。时机错过可不行,于是龙大安排布置,带兵去了。

走之前遇着谢刚得去探丰安县这事是意外,但军中奸细露出点狐狸尾巴不是坏事,早抓住早好。从前遇着过更复杂突然的状况,只是这次多了个安若晨。

那姑娘明显发现了什么,还自己琢磨了办法。他明明给了她机会她却不说,这让他感觉颇复杂。既欣喜她的自信及警觉,又担心她的处境和安危。她可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老将,但他就是莫名地——信任她。

她若觉得有把握,那他也觉得有把握。虽然她自己拿不定主意总来问他向他请教让他颇欢喜,但他也很欢喜她的有主意。

这心情太难琢磨,比军情还难。有点难受,又有点舒畅。

龙大就这般满心暗怀惦记地到了石灵崖军营。

到了那儿,看了场拷打审讯,又发了顿威风,将这军营上下将兵都训斥了一顿,要求重整军纪,严肃军威。而后又嫌弃俘到的两名探子不过小卒,没什么用。

“杀了吧。斩了头颅丢回南秦那头去。教他们知道来犯的下场。”楚青提议,看着那两名战俘惊恐的样子。

“以为这般就是立威了?”龙大冷言讥道。

楚青不敢说话,两名战俘被蒙着双眼,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看不到龙大的样子,但用听的也知道这人是谁。是生是死,只是这人一句话。

“把他们丢回去,活的。”

两名战俘顿时松了口气。

“这才是告诉南秦,我们压根儿一点不怕。”

“将军!”楚青急躁得还想劝说,龙大却拂袖而去。

两名战俘心提到嗓子眼,生恐事情有变。却听得那位楚将军骂骂咧咧好一阵,最后终于对卫兵大吼:“给南秦递箭书,约他们三日后午时阵前相见!!!”

之后是气呼呼地重重踏着步子出了去又马上折回的声响,两名战俘听得楚青吼道:“给我继续审,把他们知道的全都给挖出来。”

楚青发完了脾气,怒气冲冲地奔至营区另一头的帐内。龙大正坐在里头。楚青进了去,吐口气,揉揉脸,怒火全不见了。

龙大抬头看他一眼,而后继续盯着手上的书册看。楚青一看册子封面,顿时有些小激动,传说中的《龙将军列传》啊。他忙上前两步:“将军,不如你看些正经军报,这等闲书末将帮你看看。”

“好的不学,净学泽清油嘴滑舌了。”龙大横他一眼,继续快速扫着书册上的字,其实内容他都记得,但安若晨既是提醒他,他得想想她要说的是什么。“那家伙到了吗?”

“到了到了,将军有令,那不是屁颠屁颠快马加鞭地来了。已经在县里头打混去了。”

“嗯。”龙大应了声。已经快速翻完列传,继续打开《龙将军新传》翻起来,一边道:“紫云楼里混进了细作,谢刚的探子出任务被截杀了。蒋松正在查谁人泄密。”

楚青皱起眉头:“混到紫云楼里何其难,还能接触到军令,那细作可有些本事。是什么任务,竟让他不惜暴露自己?”

“关乎城中细作势力,所以谢刚亲自去了。”

楚青一点就通:“谢刚办事稳妥,处置果断,一定能赶在他们的前面。”

龙大仍在快速翻书。

“这书里怎么了?”

“没什么。”

楚青:“……”他怎么听说是马屁奇书来着。

楚青看龙大翻得刷刷的,手好痒啊。干脆凑过去趴桌上,摸摸书边也行啊。

龙大忽然猛地合上书,拍在桌上。楚青吓一跳,摸书边也不行?

龙大这时已明白安若晨的意思了——调虎离山。两本书里都有用“调虎离山”之计的故事。

龙大皱眉思虑,不知她从何判断而来?但她毕竟经验不足,所以判断错误也有可能。

楚青看看龙大表情:“怎么了?”

“无事。派人给南秦递箭书了吗?”龙大岔开话题,是他教安若晨的,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临走的时候,她就用的这招。

“安排了,三天后。”

“嗯。”龙大点点头。丰安县的查探有谢刚,中兰城里有蒋松。两边都不会错漏什么。若真有什么情况,那姑娘应该会知道怎么办的。

安若晨一早便在等陆大娘。

陆大娘交完菜货,收好账,到会客小厅见了安若晨,第一句便是问:“昨日姑娘与安家又闹上了?”

“大娘听说了?”

“是啊。这类事总是传得快。”陆大娘有些为她担心,“姑娘可是有麻烦?”

安若晨点点头:“想求大娘帮忙。但不是安家的事,且极有凶险。”

陆大娘顿时严肃起来:“何事?”

“我从前拖累了大娘,但大娘不计较,如今大娘又被钱裴和我爹爹盯上了,我愧对大娘。只是眼下这事,与这些都无法相比,我需得与大娘说明白,参合进来,是会有性命之忧。且得守口如瓶,隐藏秘密。”

陆大娘双目炯炯,压低声音问:“姑娘是要邀我一起对付细作吗?”

安若晨点点头。

陆大娘上前一步,用力握住安若晨的手,用极肯定的语气道:“我愿意的。”

“大娘。”虽是意料之中,但安若晨仍受震动。她真的太幸运,遇到这般的人物。

“若我是男子,我也想上战场保家卫国。如今上不得战场,在自己家里,为护国贡献一份力,我愿意的。”

“大娘,为保顺利,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

陆大娘点头,问:“出了何事?”

“军中有奸细,我发现了新的线索,不敢张扬。但时间紧迫,必须追查下去。不然,线索会被对方销毁。可我身处紫云楼,一举一动定会被人盯着,那奸细连军中密令都可知晓,我要做什么,也定逃不过他的耳目。所以,我昨日故意与二妹闹了一场。”

陆大娘懂了:“今日再找我,也定是为了安家之事,与旁的无关。”

“对。”

“那姑娘便与我说说安家又如何做孽了。”

安若晨被陆大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语气逗笑了。

第51章

安若晨正了正色,问道:“大娘可知道招福酒楼?”

“自然知道。给他家供菜货的卢老汉与我相熟,城中的上等食材货品他是最全的,在外县甚至外郡都有路子,能拿到些稀罕特产。有时我要些什么货还得去找他。他为人钻营,有些贪利。还有跑堂的铁柱,是我邻居家的表亲孩子,平素常到我邻居那儿送些好吃的,与我常点头招呼。”陆大娘顿了顿,道:“姑娘,要是需攀交大人物,我是没办法。但我生于中兰长于中兰,是地地道道的中兰人,加之妇道人家想谋一生计,自然得与坊间各色人打交道。贩夫走卒,村姑田妇,我是识得不少。”

“那么聚宝赌坊大娘可知道?”

“知道。我家汉子的同军兄弟在战场上跛足折臂,回来后无事可做,为了生计曾为那赌坊守门,我常给他送些吃食。与那里的人也算认得。可惜他前年重病去世了。他在那儿收养了个孤儿,叫齐征,那孩子至今仍留在那处做个打杂小工,快十四了,我时常去探望,打算帮他在外面谋个生计,赌场那儿毕竟混杂之地,也不是长久的打算。”

安若晨心里计较着,这般看来还确是有些打探的希望。

“大娘,我被卷入这些事里,是与徐媒婆有关。”安若晨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略去过程中间自己与龙大将军的各种接触,只说因涉及细作,惊动军方,她报官之时,求入军效力,于是将军将她收留。如今是什么情势,线索又是什么,她也一一告之。

陆大娘听完,颇有感慨:“细作利用徐媒婆控制那些姑娘们,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工夫,从人选到安排,可不是件容易事。”

“他们在军中也有人,在其他地方也定都安排了人。”安若晨再次强调,提醒陆大娘南秦细作势力的渗透可非比寻常。

陆大娘脑子转得快:“如今为了躲开军中细作的窥探,找出中兰城内细作线索,姑娘也打算如徐媒婆那般。”

“我曾受将军和大人们的教导,对探子行事略知一二。细作如今盯紧军方动静,盯紧我的动静,但定料不到我们用他们的手法,同样在查探他们。”

陆大娘点头,很有干劲:“谁会注意粗使婆子、田间菜农和街上的乞丐?姑娘,不是我夸口,街坊上的耳目可不比宅府里的差。将军大人们远从外地而来,想在城中布局,就得靠太守衙门来安排,但如姑娘所言,细作势力埋得深,想来军方也有顾忌。细作能这般,可不是几月数日便能办到。他们已然成了城中的地头蛇,想与他们过招,也得有地头蛇相助才行。”

“大娘所言极是。”安若晨压低声音:“这事我们不能教军方知道,只能暗中行事。待找到确切证据亮出来,才能让细作措手不及。”

陆大娘点头。

“赵佳华她生病定是假的,我恐怕她已身不由己,没了自由。”

“我与刘府没甚往来,刘夫人的事我暂时没想到法子查。”陆大娘道,“但刘老板为人我可以打听打听,卢老汉与他打交道多年,该是对他了解。赌坊与招福酒楼是何关系,我也可以探听一二。”

“大娘得当心。这位卢老汉与你一般各府游走,又有外县外郡的生意货源买卖,离开本城也不会惹人疑心,传递消息物品非常方便,对细作来说,这是个值得收买招揽的人物。”

陆大娘顿时大悟:“姑娘说得对。”

“还有两条线索,需得大娘费心。”安若晨道:“一是刘府的陈婆子和丫头苹儿。若不是真心信任,赵佳华不会把女儿交给她俩带出门。结果出事后,刘则说要遣走了她们。之后没两日,刘茵便失踪了。再有,也是我觉得重点的,便是李秀儿。”

安若晨将李秀儿与赵佳华之间的关联说给陆大娘听,然后道:“赵佳华完全不介意将她与李秀儿之间的联系暴露于我面前。所以李秀儿也是个暗示,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安若晨早想好如何对付李秀儿,如此这般与陆大娘一说,陆大娘觉得可行。

两个人细细商讨后,安若晨又道:“大娘于街坊行动时,可散些话出去,便说南秦与我大萧眼下情势紧张,听说官府提防细作予各处运人运货,大家近期都安分些,从前有过猫腻的,快些打点好,莫要被抓着了把柄。官府如今要找些人出来治罪,杀鸡给猴看。”

“这是为何?”

“那些富商官绅,哪个做生意买卖没些脏事?有些说不定就是帮了那细作解先生偷摸着运东西。心里有鬼主意的,都提防着呢。这事若在坊间传开了,大家奔走相告,各家忙着打点处置,坊间注意力便在这头。我爹爹肯定也在其中。你说的那位卢老汉说不定也会对此事上心。”

陆大娘懂了:“这般我去打探时也有话可聊。再者大家关注此事多些,便会忽略我们其他的动作。又觉得你会利用机会对付安家,忽略赵佳华。”

安若晨点点头:“未必有效,但搅混些好办事这是没错的。大娘,你要传得隐蔽些,莫让人察觉源头是你起的。”

陆大娘应着:“这个好办,放心。”

“还有,你我不能太常见面,需得保持从前那般,否则会教人起疑。我记得大娘识字?”

“识得一些。”

“大娘送菜货来,是直接搬到后杂院,当着卫兵的面点收,然后大娘拿着货单到西院账房那儿记账是吗?”

“对的。”

“去西院账房时,可还有卫兵跟着?”

“那倒没有。我一向速去速回,从不瞎逛,那些个卫兵兄弟也知道我夫家是军户,对我颇是客气照顾。有时菜货太重,也会帮忙搬搬抬抬的。”

“那好。后杂院到西账房需经过的那个游廊,第二个拐角,旁边有棵松柏的,廊边下第三块石砖松动,可在下面压纸。我昨日在那儿留了张符纸,就是随便到寺院祈福都能得的那种普通的平安笺。我们日常联络便用这个。如这次这般,事情分一二三,赌坊为一,刘则为二,李秀儿为三,哪件事有进展,可在相应的笺文上头写上数字。若是需要相约见面,用哪家寺院的笺纸,写上时辰,我们便于那个时辰在那寺院偶遇。若有紧要事需马上相议,那便直接找我,过后踹我二妹两脚,她跑来闹一闹,我们见面说的话,自然便是与安府相关了。”

陆大娘在心里默记了一遍,点点头。

“另外,我们查案之事,切不可外传。大娘托人办事也得分清楚,单线联络,勿牵扯太多人。我们不知道哪些人才是可信的。若有人问起,不可说我真名,便说……”安若晨想了想,“便说是铃先生。”

“林先生?”

“对。给我线索消息的,不是陆大娘,是田老爷。”

陆大娘一一记下。又与安若晨细细核对一番需查探的细节。这便告辞。

她离开时,经过那个游廊,留心到第二个拐角廊边的石砖。她假意凑过去细看松柏,观察了四下无人,便蹲下擦了擦鞋子,抬了抬第三块石砖,下面果然有纸笺。陆大娘迅速把纸笺抽出塞入袖中,石砖放平,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此时的龙大,正坐在石灵县山脚村里,对面坐着石灵县的韦县令和高台县的陈县令。这也是他来石灵崖的重要事件之一。

两个县令对视一眼,均有些为难:“龙将军所言我们明白,但事关重大,军队要入各村布防,干扰了百姓,我们如何安抚?如此大动静,又怎敢不报太守大人?按律该是战时才能封村的。”

龙大冷道:“我都在这儿了,还不是战时?是不是得南秦的兵将打过来了拿着大刀架在二位脖子上,才是战时?本将军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在下军令。石灵县正在石灵崖战场后方,高台县紧挨其后,若开战,这两处必是要地,军方需得提前布置安排。”

陈县令刚要说话,龙大横眼一扫,陈县令忙闭了嘴。

龙大继续道:“两个县的位置都很重要,事关军机,动作再大,也得完成。百姓安危,本将军放在心里,故而提前告之,让你们早做疏导。今日起,军中匠兵将入县衙协助二位大人,限期内务必按我所说安置好。二位大人可明白?”

龙大一摆手,一排兵士在两位县官身边站开。其中一个抬起娃娃脸笑了笑,正是宗泽清。

两位县官忙点头。

龙大又道:“大人们还有何问题?”

陈县令看了看韦县令,鼓了鼓勇气,还是问了:“可对太守大人隐瞒不报,这责任下官可是担当不起。”

“若日后太守责怪于你们,你们拿着我的令书公函给他看,一切有我,怎么都轮不到你们担当。可若是你们不服军令,擅自妄为,我怕是大人们没命担当。”

两位县令脸一白。

龙大板板地道:“日后论功行赏,自然也有二位大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