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皱着眉,他没有想好是去找龙将军还是回中兰城,安若晨却是毫不迟疑:“我要去找将军。”

静缘师太道:“那芳儿不能跟你走。你这一路必会遭到追杀。就算能到前线,龙将军败战,自身难保,芳儿跟着你,就是送死。”

安若晨叫道:“将军打了大胜仗,从前的战败那是诱敌之计。传令兵今日到郡府衙门报的战情,方管事派人打探到了,千真万确,是他告诉我的。将军在四夏江打到了对岸,攻占了江生县。而石灵崖处亦擒获近万南秦军,将他们困在了石灵县。将军打了大胜仗!”那骄傲的语气,跟她自己打胜了似的。

“什么!”姚昆猛地跳了起来,“我怎地不知!”

龙将军居然打了大胜仗,居然打了大胜仗!这事若是当时知晓,白英便无话可说。又怎会咄咄逼人,闹得这般僵。那江鸿青也自然不会突然疯魔起来……姚昆忽然懂了。

“谁人将消息拦下了?”

“钱大人。”

姚昆转身踢翻了椅子,骂了一连串脏话。“这畜生,我帮了他许多,他为何如此害我!”

没人回话,只有静缘师太冷冷地道:“这些不重要。先说明白你们打算如何,芳儿怎么办?”

姚昆一噎,怎地不重要?怎地不重要?!他的性命,他家人的性命,全被人给害了!难怪主薄突然疯魔起来,非说是他支使,难怪郡府衙门里的衙差有叛变的,难怪……

姚昆对上静缘师太冰冷锐利的眼神……好吧,这些可以先放一放,说说眼下怎么办。

姚昆把椅子扶回来,重又坐下了。“如此,安姑娘,你去找将军吧。我打算回中兰城。”

“回中兰?”安若晨吃惊:“大人,眼下只有将军能帮你了。”

姚昆摇摇头:“将军帮不了我。既是钱世新,那肯定谋划已久。他对我知之甚深,别人我还得犹豫犹豫,钱世新嘛,他太了解我,他手上有不少我的把柄,我辩无可辩,就算到皇上面前告状,钱世新也能举出许多我的短处来。他知道我在乎什么,我若不回去,他会对我家人下手的。将军帮不了我。我必须回去,他会伤我家人。”

“愚蠢!”静缘师太骂了一句。

所有人都一呆,哟,师太居然还管太守送死的事呢,还以为她只在乎安若芳小姑娘。

静缘师太看也不看其他人,只对姚昆道:“他若是要用家人要挟于你,你活着一日,你家人便能活着一日。你回去送死,他砍完你的脑袋转身便会砍光你家人脑袋,所谓斩草除根,你家人活着,便会想着为你报仇,他怎会留后患?”

姚昆吃惊,他竟是未想到这一层。或者该说,他未把钱世新想得这么狠。“万一……”他犹豫着。

“你不重要了,随便你如何。”静缘师太撇下太守,又转身与安若晨道:“就算将军打了胜仗,芳儿跟着你去前线仍是不妥。路途遥远,追兵在后,你才两个护卫,还不怎么顶用。前线战情千变万化,待你们到时,说不定南秦又反败为胜。总之芳儿不能去。你可还有其他地方安置她?”

安若晨想了想:“有的。”

“何处?”

安若晨刚要答,田庆忽地跳了起来:“外头有人!”

众人俱是一惊。

静缘师太皱着眉侧耳倾听。安若晨忙道:“田大哥,卢大哥,烦请出去查探一下。”卢正、田庆拔出剑往外走,安若晨又道:“请务必小心。”

太守补上一句:“若能生擒,抓回来问话。”

田庆、卢正应了声,翻墙出去了。

静缘师太久久不语,她看了看安若芳。小姑娘握着姐姐的手,依偎在姐姐身边,颇有些紧张地盯着后院门看。

静缘师太与安若晨道:“你的两个护卫,看起来也不是靠得住的。”

安若晨不语,方才是她疏忽了,差点漏嘴。姚昆不说话,他现在对人的信任感也是极低。他曾经最信任的主薄江鸿青,最信任的钱世新,最后也不过如此。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如今这般。

静缘师太看着安若晨的眼睛,过了一会道:“你过来,芳儿也来。”

安若晨没拒绝,拉上妹妹起身。太守姚昆皱眉头,什么意思,撇下他要做什么?静缘师太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就在这儿呆着。我们一会就出来。”

姚昆没法,眼睁睁地看着静缘师太带着安若晨姐妹两个去了前院。

静缘师太带着她们到了自己厢房里,说道:“那个可托付的人家是谁,太守可知道?你的两个护卫可知道?”

“他们认得,但未必会想到。”

“钱世新也认得,但未必想到?”

“是。”

“是哪家?”

“薛家。我二妹的未来夫家。”

“为何能靠得住?”

“将军选的人。”不必多解释,一句话就够。静缘师太果然不再疑惑了,她只问:“与你交情深吗?确定薛家会收留芳儿,会护着她?”

“薛公子会护着四妹的。不过不是为我,是为我二妹。”

“那好。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写信给薛家,让芳儿带着,再给芳儿一件信物。薛家怎么走,找谁,怎么说话,你且交代清楚了。我信不过你的护卫,那个太守也是个大麻烦。他目标太大,全城都是追捕他的,追兵不定何时就会到了。我一会便带芳儿下山。”

“师太……”安若芳很有些紧张。

安若晨安慰道:“无事。师太说得对。我们几人都是通缉要犯,进城后会被盯上。你离开中兰城已久,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衙门那处寻你之事早已松懈,你混在人群里入城,该是不会引人注目。师太,你不能这身打扮,需得换换装……”

安若晨话未说完便被静缘师太打断:“还用得着你教!”

静缘师太转向安若芳,道:“你且放心去,我乔装成普通妇人在暗处跟着你,到了薛府,再陪你进去,若是一切顺利,你就在那处藏身。”她说着,拉开屋内暗格,摸出两大包银两来。一包递给安若芳:“你拿着银子,吃住别人家里,也不亏欠他们的。剩余的自己收好,日后若是没别人依靠,还有银子依靠。”

安若芳看看安若晨,安若晨对她点点头。安若芳接过了。

“还有你。”静缘师太转向安若晨,将另一包银两给她:“看你逃得如此狼狈,定是身无分文。我还有些寻常村妇的衣裳,你且换上逃命去。你亏欠我的。日后你若能活着,别忘了去薛府接你妹妹。我与芳儿缘分已尽,送她到那之后,便不会再见。与你嘛,希望也不会再见。”

“师太。”安若芳听得她这么说,眼眶红了。

“莫哭,哭也无用。快回密室里拿上你的东西,我一会带你走。”

“大姐。”安若芳抱住安若晨,眼泪落了下来。才见面又要分开了吗?

“莫哭。”安若晨抱紧她,“告别的话,我们去年在家里便已说过,记得吗?如今不必再重说一遍。大姐守诺,大姐信你也会守诺。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安若芳用力点头,擦了泪,速奔去密室拿包袱去。

静缘师太速准备笔墨纸砚,让安若晨磨墨写信。又拿出两套衣裳给安若晨,告诉她这屋内及庵内的机关,然后道:“莫要与任何人说起芳儿的下落,谁都不要相信。待我与芳儿走后,你们也速速离开。莫打听我的事,莫害了芳儿,不然我可不管你是她的谁,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安若晨将信折好,道:“师太,既是也许再无机会见面,有些事我问你。”

“是我杀的。”静缘未等她问便直接说了。

安若晨被噎得。

“你们派去丰安县的探子是我杀的,闵东平是我杀的,李明宇是我杀的,霍铭善是我杀的。”静缘师太看着安若晨的眼睛,冷冰冰地道。

安若晨咽了咽唾沫,告诫自己不能害怕,不可露出胆怯的样子。

“细作都还有谁?”安若晨跳过一切,问重点。

“联络我的闵东平、唐轩,都死了。其他人与我并无接触。”

“他们俩是头目,是联络接头人,是吗?”

“对。”

“那么若来了新的联络接头人,你如何辩认真伪?”

“有暗语。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系上的铃铛几个才够响。差不多这样的意思。”

“几个?”

“闵东平是一个,唐轩是两个。”

安若晨明白了,她问:“若是再有联络头子,便会说三个铃铛才够响是吗?”

“那便不知了。唐轩没交代后事。”

“钱裴是细作吗?钱世新是细作吗?你可有细作的证据?”

“钱裴是。闵东平就是靠着他庇佑,我想杀他时发现的。所以一开始没敢动手,当时闵东平未死,我担心杀了钱裴惹来闵东平疑心,暴露了芳儿。后来再想杀他时,他找了替身,我失手了。”静缘师太道,“没证据。钱世新的事我不清楚。”

安若晨懂了。原来钱裴遇袭就是师太干的。

“他们不过是传令联络的,幕后的主使是谁?你为何愿意为他们卖命?他们都有哪些手段招揽手下?他们给你布置了这许多任务,总有蛛丝马迹……”

安若晨还未说完,又被静缘师太打断了。

“我回答了你一些问题,不表示我愿意接受你的盘问。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没工夫与你聊家常。”她冷冷说完,伸手拿过安若晨手上的信,用下巴指指房门:“你走吧。”

安若晨张了张嘴,在静缘师太冰冷的目光下将话咽了回去。她拿上静缘给的衣物银两出去了,走到院子里觉得有些恍惚,许多事她在心里都有推测,如今有些被证实了,却不知如何是好。李长史的死,霍先生的死,她知道凶手是谁,却又没法为他们报仇,讨回公道。

安若芳回来,看到姐姐站在院子发呆,忙跑过来抱住安若晨道:“姐,日后我定会有出息,也能办大事,能让你依靠。你一定要好好,要回来找我。”

“好。”安若晨眼眶热了。经历太多生死别离,已无法描述心情。

安若晨转头,看到静缘已经换好了村妇的衣裳,包着头巾,站在屋门处看着她。

“你记住我的话。”静缘道。

哪一句呢?安若晨没有问。

安若晨独自回到院子。姚昆坐在那儿一脸不耐,卢正与田庆刚回来。卢正道:“到处都搜过了,无人。许是有走兽飞鸟的动静。马儿也好好的。”田庆也道:“我也未曾查到什么。”

安若晨点头,道:“也许他们没想到我们竟然敢回秀山,得追出一段没追上才会回头来这儿搜山。我们还有些时间,先休息休息,一会等天色黑了再走,我们去四夏江找将军。”

姚昆没异议,却也还惦记着中兰城内的内应是何人,他希望那人能帮忙照应他的家人。安若晨道:“师太说我说的那人没本事靠不住,她有别的人选,明日一早会去联络。”

姚昆皱眉,总觉得那师太靠不住。而且这地方真的不安全,她竟然还要拖到明早!

安若晨催大家快找厢房休息去,养好精神赶夜路。大家也都无话,各自找好了厢房小憩去了。

安若晨回到师太屋里,静缘师太与安若芳已经不见了。安若晨思绪万千,但也顾不得多想,先将给龙大的信写了。担心这信被人所截,她写得隐晦,只说她遇难得到四夏江,取道东南,希望看到这信的人务必将信转交龙大将军,务必让龙大看到。

强调让龙大看到是因为只有龙大能看明白她的意思。龙大在四夏江打了胜仗,所以人人以为他们会去四夏江找龙大。但安若晨打算去石灵崖。只要进了军营,进入了军方管辖的范围,他们就能得到保护。所以龙大不在也没关系。比见到龙大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路要躲过追捕,顺利到达。

安若晨对龙大有信心,觉得他会看懂这信里的意思。然后他会派人接应他们。

不要相信任何人。安若晨有些难过,这是件多么可悲的事。可将军这般说过,师太这般说过,就连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安若晨静静坐了一会,觉得师太应该已经带着安若芳走远了,她走出屋外,未听到任何动静,她将卷成小筒纸卷的信握在掌心,悄悄去了后院。

一路安安静静,没有人。安若晨走到后院树下,看着吊在那里的鸽笼。那是方管事和小仆用生命递给她的信鸽,如今,她将她与太守等人的生命也要交给这信鸽了。

安若晨将鸽子抱了出来,将信塞到鸽子脚上的小竹筒里,两边塞紧了,确认不会掉,然后她举高双臂松开手,鸽子略一犹豫,扑腾扑腾飞了起来。它飞到墙头立了一会,安若晨盯着它看,看到它转着脑袋四下张望,而后张开翅膀,飞了出去,再不见踪影。

安若晨静静站着,等了好一会没见鸽子回来,没听到什么异响,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回转厢房。再等一会,她要叫上太守大人他们起来上路了。

安若晨并不知道,信鸽刚飞出院墙外,便有人盯上了。那人一路跟随信鸽,奔了一段路,手中已捏紧了削好的竹镖,寻个了机会,正待扬手将那信鸽射下,一把剑忽地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卢正,我就知道是你。”这是田庆的声音。

第145章

陆大娘刚从郡府衙门出来,就听到身后一阵喧杂声。她迅速拐进了一条巷子里,探头看了看衙门方向。许多官兵衙差大声呼喝着,将衙府门口围堵起来。

陆大娘猛地缩回头,躲避官兵们四下张望的目光。她理了理头发,整理好衣裳,若无其事地走着。

方才衙门里出了事,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只听说白英大人遇刺,太守被冤,现在白大人的卫兵与太守的衙差打成了一团。方管事让人赶来将她与田庆、卢正放出来。田庆让她分头走,他与卢正要去找姑娘。陆大娘觉得有理,她跑不快,只会拖累了他们。

方管事找来的衙差见状忙领着她朝侧门跑,趁着那处暂时没什么人将她放了出来。

陆大娘稳步往前走着,暗自庆幸抢先了一步,若是晚那么一会,恐怕她会被截回去。心里记挂着安若晨的安危,却也明白眼下自己无能为力。

陆大娘很快便看到了招福酒楼,她拐到后街,捡了几颗石头,朝着一间房的窗户丢去。很快窗户被人打开了,陆大娘贴着墙边,看了看探出头来的人,这才走出来现身。

齐征见着陆大娘,正待唤她,却见陆大娘将手指比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多久,陆大娘被领到了赵佳华的面前。

赵佳华看着陆大娘直叹气:“我真的欠安若晨太多了,是吧?”

齐征在一旁刚要开口,赵佳华又向陆大娘问道:“可有人看到你?”

“应该没有。”陆大娘答。

齐征也抢着道:“我引开了门房和其他人,让陆大娘悄悄进来的。”

赵佳华这才缓了脸色。

陆大娘忙道:“我不会久留添麻烦,只是需要赵老板帮帮忙。”

“当然需要我帮忙,不然你来这儿做甚。”

“在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之前,紫云楼我是回不去了。我家姑娘曾在城里安置了些应急用的屋子,我有地方住。但我需要些衣物吃食,还有钱银。”

“这些都没问题。”齐征抢着答,被赵佳华白了两眼。齐征没看见,继续关切:“大娘,田大哥呢?”

“他与卢正去接应姑娘去了,我也不知他们如今在何处。我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再行打探。”

赵佳华叹气:“大娘啊,我才替安姑娘送走一个,也不差你一个的。我送你出城去吧,秀儿还有我家茵儿,都转到外郡避祸去了,你去与她们会合,互相有个照应,如何?安若晨的境况,我替你打听着,到时给你递消息。”

陆大娘摇头,道:“我不能走,这城中需要人张罗打点,无论姑娘如何了,我都得在这城中守着。”

赵佳华道:“这安若晨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啊,你说你何苦,图啥呀?”

“不图啥。就是事情总得有人做。我家汉子若在世,也定会这般的。”陆大娘不愿绕着这些废话,又问:“赵老板,你说送走了一个,是怎么回事?我被带走后,姑娘可安排了什么事让赵老板帮忙的?”

赵佳华将春晓的事说了,再次劝陆大娘出城躲一躲。

陆大娘摇头:“春晓还会回来的,到时也不知紫云楼里会不会被白大人控制了,得有人接应她。若她再来找赵老板,请赵老板知会我一声。再有,还得请赵老板帮忙散个消息出去。龙将军在前线大胜,打过了四夏江,又在石灵崖俘虏了近万南秦兵。”

赵佳华瞪眼:“什么?伪造军情可是重罪。”

“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龙将军派了传令兵来报白大人和太守大人,结果被钱大人拦下了。方管事派人将我们放出时就是这般说的。我们不能让这消息被拖延,必须得让全城的人速速知晓。”

赵佳华皱起眉头,钱大人故意拦下了消息,他想做什么?

齐征抢着道:“行,这事能办。酒楼里头原本就人多嘴杂,谁又知道是谁传的消息,我们就说是听客人说的。这等大消息,定会一传十十传百的。”

陆大娘看着赵佳华,赵佳华无奈点点头,但加了一句:“传消息便传消息,但你莫要自己去查探什么。安若晨他们还不知如何,等有他们消息了,你再做打算。”

赵佳华与齐征一顿忙乎,很快给陆大娘准备好了衣物吃食银两。三人商议好了接头的办法,陆大娘未说自己会住何处,赵佳华也不问。齐征送陆大娘出门时,与她道:“大娘,莫看老板娘嘴硬说话不好听,其实她也是向着我们的。她上回也将我臭骂了一顿,说我不识实务,不懂自保。她口口声声说要出去避祸,结果听说安姑娘受伤,白大人总找你们麻烦,她就拖到现在也不走。她是好人。”

陆大娘点头,她知道赵佳华信得过,这关口才敢来找她。“你们多保重。若是被官府盯上了,就莫找我,我自己想办法。”

齐征放心不下,好一番叮嘱。

陆大娘走后不久,招福酒楼和刘府被官兵盘查了。他们在搜寻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姓陆。问遍酒楼和刘府仆役,人人都说认得陆大娘,但没见过她。赵佳华镇定应话:“听说她与安姑娘都被太守大人抓进衙门了,如今是发生何事,人不见了吗?”

当然没人回答她,官兵搜不到人,走了。

稍晚,中兰城里开始流传一个惊人的消息——龙大将军前线取胜,大胜!

这消息火速传出,并火速得到了印证。有人说难怪看到四夏江的黑烟报信,那是南秦战败的消息。又有人说石灵县那头确有人说起这事,全县大多数人都转到了其他县去,县城村落空出,就是给将军囚俘用的。一时间,全城百姓兴奋不已,还有人家点起了炮仗。

但这惊人好消息也伴着一个惊天坏消息。说是太守大人被巡察使白大人查出渎职之罪,太守大人情急之下刺杀了白大人,行凶后逃窜,同伙还有未来的将军夫人安若晨。所以太守府被卫兵团团围住,衙差们全城搜捕逆贼。

两个消息夹在一起,全城百姓心情微妙。龙大将军于前线辛苦拼杀灭敌,他家未来夫人在城里勾结太守大人一起当上了反贼?逗谁呢!这事情铁定另有内情。只是城内气氛肃杀,大家不敢明说,暗地里讨论几句,见有人来忙装正经,大家心照不宣,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钱世新听到手下人来报,气得拍桌。这些要是传到白英的耳朵里,那还了得!

齐征与赵佳华听到安若晨的消息,忧心忡忡。她竟然与太守大人一起逃了,正被大批卫兵衙差追捕。这真是,半路被砍杀了都喊不得冤吧。

齐征强笑道:“没事没事,田大哥武艺高强,他与卢大哥在一起呢,他们能护着安姑娘找到将军的。”他顿了顿,难掩心慌,问赵佳华:“老板娘,他们是去找龙将军了吧,找到龙将军定会安全的。田大哥武艺高强,会没事的吧?”

赵佳华没说话,她回答不了。

秀山上,天色渐渐暗了。

卢正用眼角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剑锋,努力压下紧张,正要说话,身后田庆轻喝:“莫动,手中握着何物?丢远些,让我看到。”他一边说一边压了压手中的剑。

剑在卢正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卢正听话地将手中的镖丢远了,说道:“兄弟,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那日夜里你怂恿我去饮酒,还是误会你时不时会失踪不知去了何处?”

“我怂恿?”卢正哧笑,“你喜欢喝酒,是我逼迫的?我又哪里知道会这般倒霉正好与那段氏之死时间撞上。我也被抓到衙门了不是吗?你心里不好过,但不能如此便怪罪他人。我时不时失踪又是何意?你不当值时,我也不知你去何处,难道我也该说你失踪了?我可是不知道原来我做什么都得与你报告。”

“莫要诡辩,你方才欲射杀姑娘放的信鸽,我可是亲眼所见。”

“我恐有追兵过来,于是出来巡查,未叫上你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会。这信鸽究竟是不是去前线的,我们都不知晓。方管事不管衙门事务,真的分得清这些信鸽吗?又或是他被人利用了呢?信鸽若是不往前线反而飞回郡府呢?那我们的动向去处岂不是全让钱世新知道了?那追兵要找到我们便太容易了不是吗?之前着急赶路,我也未考虑周全,方才看到信鸽飞出,猛然想起,但已来不及,只得想着先将信鸽击落,此事从长计议。”

“莫要诡辩。”田庆怒喝:“先前我只是怀疑,如今亲眼所见,怎会有假。我看你是未找到机会先下手灭了信鸽,又怕信鸽好端端突然死去惹了姑娘生疑,这才冒险等到如今才动手。我要将你交给姑娘和太守,你这些说辞,你当他们会……”

“信”字还未说出口,田庆忽地一哼,全身一僵。卢正赶紧就地滚开,躲闪出剑下范围。回头一看,一柄长剑刺穿了田庆的胸膛,田庆口吐鲜血,不敢置信。他一心只注意卢正,为抓到他的现行而怒火中烧,没料到一旁竟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