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熟练啊!他抱着和她坐着都是。安若晨心跳得又似战鼓了。咚咚咚!咚咚咚!假装不知道自己脸很烫,她低头认真看龙大手上的纸。

龙大打开了,不是画像,是封信。“是我二弟写来的。”龙大将信展示给安若晨看。“我二弟呢,从商,掌家的。我三弟呢,喜欢交些友人,到处游历。我家里头,父母去得早,所以两个弟弟也皮些,不是太讲规矩,也不爱那些繁文缛礼。”

龙大搂着安若晨一边看信,一边絮絮叨叨讲着两个弟弟的琐事,讲着讲着,又道:“我二弟讲究些,我三弟不太讲究……”

安若晨已经没顾上听龙大说什么了,她看这信似乎是将军二弟写的,称呼大哥三弟什么的,信上交代了些家常,然后提到龙大的婚事,他说别的不管,但回京必须要摆酒宴,酒宴大小和宾客请谁他已心中有数,这个他来操办,大哥不必操心。另外他郑重告诫大哥,一定要拖到回京生娃,这般可以摆两次宴,请两回宾客。当然多生多好,生一回摆一回。

安若晨都没心思害羞生娃呢,琢磨半天,这里头讲究的是啥?

她问将军,龙大摸摸鼻子,无奈又纵容的语气:“你知道的,我二弟掌家。”

所以咧,还要掌家中兄弟何时生娃?安若晨不明白。

“掌家呢,钱财上的压力是大的。各种花费支出。”

这个安若晨懂,包括将军大人让她随便从钱庄取银子,也是支出。

“我何时让你随便取?”龙大不承认。安若晨觉得没关系。但她更不懂了,设宴不是花费更多嘛,银子不是该省着花?

“成亲,娃儿满月,都是喜宴。宾客来了,要给喜钱的。”龙大道。

安若晨:“……”安若晨决定,将军让她随便支取钱银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二弟的好。

这晚,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龙大未提洞房的事,安若晨自然也装不记得。只是黑着灯并排躺着颇是尴尬啊。安若晨没敢动,僵着手脚直挺挺躺尸状。

过了好一会龙大叹气:“说好了适宜时候我们可比比身上的伤痕,其实这会子便是适宜时候啊。”

安若晨涨红脸,他们有说过这种出格的话吗?她记得没有吧。难道是从前将军自己心里说的,他以为说出口了?但他语气如此笃定,安若晨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忘了。不不,这不是重点。比身上伤痕什么的,很羞啊。

“其实后头仍有许多凶险,此处又是军营,确是不好做些生娃的事。”龙大又道。

安若晨觉得脸要烧起来。将军,你这般自言自语的话,留在心里默想便好了。

“可我们是夫妻了,新婚夜,你会不会怪我?”龙大居然问。

安若晨闭上眼睛,她已经睡着了,没听见,真的。

可龙大的手在被子下悄悄地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安若晨又是惊讶又是害羞,不自禁哼喘了一声。这声音很小,但在静夜中却很是清晰。

也,很是撩人。

没一会,龙大翻过身来,将安若晨拉进怀里,小声道:“那,抱着睡好了。”

安若晨咬着唇不敢言声,已羞得动弹不得。

“就抱抱。”龙大又道,声音更小,似在她耳边吹气。

安若晨闭着眼埋头在龙大怀里,很想大叫将军你别解释了!

似乎还真是抱着而已,但安若晨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战鼓一直在狂敲,咚咚咚!咚咚咚!

过了好一会,安若晨忽然意识道,那战鼓般的心跳,是将军的啊!

“将军。”安若晨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似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龙大猛地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缠绵热情,似一把火将两个人烧化。

龙大的手掌热得发烫,熨过她的肌肤,摸到疤痕时,细细抚摸一阵。他吻着她,在她耳边道:“嘘,我们小点声就好,好不好?”

安若晨羞得要晕倒,她发誓,要是将军再问一次,她要答不好。

不过龙大没再问,他探索着她,努力让自己和她都小声一点。

去他的时机,去他的地点。猪狗牛羊鸡鸭鹅的,洞房最重要。

第152章

蒙佳月这数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想尽了所有办法,都没能探听到姚昆的消息。他是生是死,如今何处,她都不知晓。而比姚昆失踪更让她揪心的是,前几日钱世新派人到太守府找朱荣,领了他去衙门认尸,说是在西槐街处发现了一辆空的马车和几具男子的尸体。他查问之后,得知那几位男子是太守府上的护卫。遂让朱荣去认一认。

朱荣回来,面色凝重,蒙佳月如五雷轰顶,这才知道,原来当日护送姚文海出城的那些人全部丧命。

“他们问我这些人因何出府,办何事,我只道不知,并非经我安排,需得回府问问夫人。”朱荣道。

蒙佳月话都说不出来,震惊地一把抓住朱荣胳膊。

朱荣知她疑虑,忙道:“未见公子尸体,也未有消息。我问了,衙门那处只说马车是空的。除了这些人的尸体再无其他。”

蒙佳月跌坐椅上,喃喃道:“是钱世新吗?他劫走了我儿?”

朱荣道:“从前大人查案,我在一旁伺候笔墨,也晓得些许门道。我看那些尸体,全都伤痕累累,并非一刀致命。也就是说,必是经了一番厮杀。如此,总会留下些线索,就算无人目睹,但厮杀拼命,总有痕迹,兵器、人数、骑马、用车、使轿等等。但我细问案情,衙吏只道不知,我要看案录,衙吏也是不让。我想见见钱大人,又说钱大人忙碌无闲。我去找了郡丞大人等想打听打听,他们全都推托不知情。”

蒙佳月红着眼眶咬牙:“如今大人不在了,今非昔比,这节骨眼上,钱世新敢用的人,都是听话的。”

“夫人。”朱荣道:“若是钱大人劫走了公子,以此要挟,那他让我去认尸,便是要让夫人知道,公子在他手上。”

蒙佳月闭目,慌得六神无主。“他究竟要如何?”

朱荣不语,他也不知。

蒙佳月缓了好半天,嘱咐朱荣:“让外头的卫兵给钱大人递个话,便说我要见他。”

她给他机会,当面提出他的条件。只要她儿子平安,她夫君平安,什么都可以。

话是递出去了,但是一直没有回信。朱荣每日催问,卫兵只道钱大人忙碌,有空时自会安排夫人相见。但这一等,便等了数日。

越是等待,蒙佳月就越是煎熬。她揣测了千百种可能性,猜测钱世新提出的要求,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她能答应的事情越来越多。只要给她一个确切消息,告诉她她夫君和儿子的安危,她都愿献出生命。

就在蒙佳月觉得再支撑不住时,钱世新来了。不止钱世新,一同来的,还有蒋松。

蒙佳月非常惊讶。

钱世新过来并非与她谈条件,却是告诉她,龙将军前线大胜,听闻白英大人遇刺,将太守大人扣押在前线军营,如何处置,要等龙将军的意思。如今中兰城内凶险,衙门里头也不安全,怕是有许多奸细潜伏,龙将军为确保前线后方亦安稳,让蒋将军与他一起暂时管辖平南郡,之后如何,等梁大人的指令。

蒙佳月摸不清他们的意图,但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家大人在龙将军手里?他可平安?”

“龙将军从四夏江前往石灵崖时,途中拿下了太守大人和其他一众人等,押回了石灵崖。”蒋松道。

蒙佳月忙大叫:“白大人遇刺一案,我家大人是清白的。请龙将军务必明查。”

钱世新却道:“龙将军已查明,安姑娘身边的卢正是奸细。”

蒙佳月一愣,看向了蒋松。那位卢大人竟然是奸细?他可是一直护卫安若晨的人。他是奸细,表示什么?

蒋松真是一肚子火,钱世新这暗剑刺得!他道:“龙将军将卢正抓个现形。他当时正指挥着钱大人派的人,欲擒下安姑娘,不,欲擒下将军夫人,杀掉太守大人。”蒋松顿了顿,道:“夫人,安姑娘与龙将军成亲,是将军夫人了。”

蒙佳月对这重要消息毫不重视,她只关心姚昆。“欲杀害我家大人?!”

钱世新赶紧道:“我那时并不知卢正是奸细,他说姚昆将他锁在机关里,劫走了安姑娘。我派了人给他,让他将安姑娘……”被蒋松看了好几眼,钱世新改口,“让他将将军夫人和姚昆一并带回。他途中假传我的指令,我并不知晓。”

蒙佳月瞪着钱世新,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蒋松话里的意思,她看了看蒋松,再看看钱世新,问:“那么,我家大人被冤谋反,卢正领人谋害于他的案子,是龙将军在审吗?”

蒋松道:“事关细作,自然归军方处置。”

钱世新的语气比蒋松温和多了,他道:“已将所有事宜仔细报了梁大人,梁大人会与龙将军商议如何处置的。”

蒙佳月狐疑,但仍问:“我想见见我家大人,不知两位大人可否安排?”

钱世新客气回道:“事情还未查清,再者石灵崖路途遥远,战火未尽,按理,是不合适让夫人去的。”

蒋松道:“将军未让我安排夫人去。”

蒙佳月又问:“那既是我家大人未被定罪,两位大人可否解了我府中的监禁,让我们日子过得方便些?”

钱世新道:“白大人遇刺那日,太守府中多人到衙门杀戮,这些事夫人还未说得清楚,虽都说是方管事私自所为,但太守府里仆役众多,奸细潜伏也有可能。未查清府中所有人等的嫌疑,恐不能让他们自由进出,不然案犯潜逃,我与蒋将军都没法交代。”

蒋松未反驳,点点头。

蒙佳月心里不确定了,蒋松蒋将军其人她是知晓的,但印象中连话都未曾说过,如今突然上门来给她些让她安心的消息,但却仍与钱世新一般将她全家软禁着,她见不到大人,又怎知他们消息的真假?卢正一直在安若晨身边,他是奸细,别人呢?

蒙佳月越想越是猜疑,心中似被刀割火烧,她儿子呢?他们说了半天,她儿子呢?她一咬牙,叫道:“钱大人,你不如直说了……”

“夫人。”朱荣捧着茶点进来,打断了蒙佳月的话,说道:“夫人与大人们喝些热茶,慢慢说话。”他说着,让一旁的丫环给大家换热茶。

蒙佳月缓过神来,知道方才自己差点失态。她抿抿嘴,看着丫头给她倒茶。茶已满,而她还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这时朱荣道:“两位大人,我家夫人这些日子忧心忧虑,精神疲惫,若有失礼怠慢之处,还望两位大人海涵。”

钱世新和蒋松自然说无妨。

蒙佳月看着朱荣。朱荣道:“夫人,既是龙将军和梁大人已有定夺,大人的冤屈会洗清的。大人们需要些时候,夫人也莫着急。既是知道大人平安,便先安下心来,好好休息,身体重要。”

蒙佳月红了眼眶,几欲落泪,但却读懂了朱荣眼中的意思,她哽咽道:“那,那我就等等大人们的消息。”她起身,向钱世新和蒋松行了礼,说自己心急,失仪失态,请大人们包涵。她希望能见一见姚昆,希望大人们能安排。也希望能尽快确实家中所有人的清白,过上清静安宁的日子。

蒙佳月说完,告退了。钱世新和蒋松要安排这府中防卫之事,朱荣出面打点对应。蒙佳月回到自己屋子,捂面痛哭。她的大丫头进了屋,替她擦了泪,小声道:“夫人,朱管事让我待你回来了,悄悄告诉你,去西屋一趟。”

蒙佳月一愣,听这语气慎重,难道是儿子逃过一劫悄悄回来了?她赶紧擦了泪,飞奔到西屋。一开门,却见屋内是个身着军服的男子。

男子自称古文达,于军中任职,受安若晨所托前来。

蒙佳月知道这名字,她甚至记得这人就是接替谢刚职权的,但她不知道他的长相。“你如何进来的?”

“自然是与蒋将军、钱大人一同进来的。”

所以是真的古文达?“安若晨托你何事?”

“安姑娘……”古文达顿了顿,改口:“将军夫人托付我,若是城中情势不妙,太守或是太守夫人需要帮助时,我来提供帮助。”

“所以就是根本没有托付你任何具体事!”蒙佳月简单要抓狂砸屋子,你们一个两个全当我是傻子吗?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不过是趁虚而入,趁乱谋害。“我儿子在哪儿?”蒙佳月大叫,双手撑在桌面,险些要跪在地上。“你们要做什么,明说好了,不再要这般折磨我了。”

古文达冷静道:“夫人莫要吵嚷,招来别人的注意便不好了。”

蒙佳月瞪着他,她不相信他。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可以相信谁。她要找朱荣,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让她来这儿见这人。

未等蒙佳月开口或行动,古文达又快速道:“确是安姑娘让我来的。夫人不信我,总得相信她吧?”

蒙佳月正要说那就让安若晨来,让安若晨当面与她说。可她看到古文达往一旁退开,他身后的屏风后走出一人。蒙佳月瞪圆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那人。

古文达道:“城中搜捕令还未解除,所以得将她藏着点。”

蒙佳月已不听他所言,她扑上去,一把抓住那人,叫道:“陆大娘。”

陆大娘扶着蒙佳月,将她扶到椅子上,道:“夫人信我吗?”

蒙佳月含泪看她半晌,用力握紧她的手:“你活着。”

陆大娘点点头:“我听说方管事的事了。是他救了我一命,我欠他的恩情。”

蒙佳月想到方元。又是落泪。

陆大娘道:“我当日逃离府衙,去了一个只有我与安姑娘知道的藏身处,昨日,古大人用姑娘嘱咐的暗语与我联络,所以我知道,姑娘信任他,嘱咐了他些事。”事实上,古文达在那联络处,留下了给“田老爷”的消息。“田老爷”这个代号,只有安若晨知道。

古文达摸摸鼻子,他看到“田老爷”变出个陆大娘也差点吓坏了好吗?谢大人果然是将全套本领都教给了安姑娘,不,将军夫人了。

蒙佳月看看面前两人,擦干了眼泪,镇定下来,问:“那么,你们找我做什么?”

古文达迅速道:“蒋将军并不知道我暗中调查之事,请夫人莫要与他提起。”

“我们与夫人的联络,除了朱管事,夫人谁人都不要告诉。”陆大娘道。“我们需得暗中行事,还太守大人清白。”

“安若晨在做什么?我家大人又如何?”

“蒋将军与夫人讲的都是实情,事实上,龙将军安排他来压制钱大人的势力,束缚钱大人的手脚。钱大人只是局中棋子,他的作用,是掌控平南,可若平南不完全在他手里,但局势却还给他希望,他便会加速动作,颇颇生事,幕后人便会露出马脚。”

蒙佳月也是聪明人,她懂了。所以才会有这共同掌事的结果。

古文达又道:“钱大人手里需要筹码,可安姑娘不在了,太守大人不在了,卢正又落到了将军手里,他的压力可比夫人还大。”

“我儿子在他手里。”蒙佳月道。

“那辆被劫的马车吗?”方文达问。

他果然知道,蒙佳月忙点头。将事情说了一遍。

古文达道:“听夫人这般说,我却觉得公子不在钱大人手上。他找朱管事去认尸,该是想让夫人觉得公子被他劫走,但若要达到这目的,把案卷给朱管事看,会更为确定。但他不这么做,是因为案录里定是记着别的,那个‘别的’会让夫人猜疑公子不在他手上,他不希望这样。”

蒙佳月怔了怔。

古文达摸了摸下巴:“其实他伪造一份案录给朱管事又如何,小事一桩。大概他觉得没必要。朱管事回来一说,夫人便火急火燎地要见他,让他觉得事情办成了。母子情深,何况太守大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钱大人料准夫人心情,再拖得夫人几日,夫人定会让他予取予求。”

蒙佳月咬牙,确是如此,她真的打算答应钱世新任何要求。她忙道:“那我儿下落,古大人能帮忙去找找吗?”

古文达忙道:“这个自然。夫人所托,我定全力以赴。只是还需要夫人帮忙,在钱大人面前装成毫不知晓的模样,听听他的要求。”

蒙佳月忙点头。知道钱世新所求,说不定能推断出一些线索。

陆大娘这时插嘴道:“我觉得,方才古大人说得挺有道理。所以夫人不妨表示一下猜疑。若钱大人先前是疏忽,那么现在为了让夫人中计,说不定真如古大人所说的,伪造一份假案录。他们当官的都觉得这是小事,不以为然。”

古文达垮脸,陆大娘你这一杆子打得颇宽啊。

陆大娘继续道:“夫人拿到了假案录,便信以为真,听从钱大人的要求。但这时夫人手上已有了钱大人的罪证。白字黑纸,这是物证。再有,钱大人定不会自己写假案录,会让别人办,那就是人证。”

蒙佳月精神一振,用力点头。古文达看着陆大娘的眼神里简直快要有崇拜了,难怪姑娘说若她不在,一定要找到“田老爷”,这人会是重要帮手,果然人才啊。

陆大娘又道:“夫人切莫心慌,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揭穿他们的阴谋。钱大人以为全平南的衙门都是他的帮手,可他却忘了,还有全平南的百姓呢。”

古文达很想问问陆大娘,是不是歧视官府啊,明明现在抗敌主力是他们龙大将军率领的军方好吧。算了,还是莫要得罪陆大娘的好。人家有全平南的百姓撑腰呢。

第153章

蒙佳月与古文达、陆大娘商量好,便去找了钱世新。

钱世新与蒋松刚要走,他们已商议好了两边人马于太守府的守卫布置里如何分工。朱管事悄悄与钱世新递了话,说夫人请大人留步。这次钱世新未再推拒不见,他等蒋松走后,转回太守府。

蒙佳月早已酝酿好情绪,见到钱世新未语泪先流,倒是与之前的失态接得刚刚好。

“大人,方才蒋将军在,有些话我不好说。但大人忙碌,恐再拖延,日后更没机会说了。”蒙佳月抹着泪道。

钱世新一番客气,让蒙佳月有话直说,他若能帮上忙的定不推辞。

蒙佳月便道,她得向钱世新请个罪,先前钱世新来问话时,她撒了谎。那日衙门里出了大乱子,她也不知究竟是何事,只听说一场混战,打了起来,方元又说不清楚,只说她家大人被诬害追杀,整个府里乱糟糟。蒙佳月说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保住儿子,所以火速派人护送儿子出门,打算等过一段弄明白事情后再接儿子回来。因着怕别人说姚昆确有预谋,还把儿子往外送,所以蒙佳月对外皆不敢承认此事。只是她万没料到,护送儿子出城的路途中,那马车居然会遭劫。

蒙佳月说起这事掩面痛哭。她说龙将军扣下了姚昆,居然不让她见一面,她很是惶恐。不知姚昆是否安好,亦不知这事里究竟是何门道。她问钱世新,觉得那蒋将军所言是否属实,她家大人是否真的平安无事?

钱世新道:“我也只是听蒋将军所言,并未能见到大人。真真假假,如今还真不好说。实不相瞒,这事里确有古怪。蒋将军说龙将军将大人与安姑娘都接到了石灵崖,可接到石灵崖需要些日子,从石灵崖传消息回来亦需要日子。蒋将军的消息如此快,实在让人诧异。我心里也是有疑虑的。”

蒙佳月顿时似找到了知音人,她忙道:“钱大人,我知道你如今处境与我家交往有些尴尬。毕竟白大人让你暂代我家大人之位,这里头容易有些误会,大人恐有避嫌之意。但我想与钱大人说说心里话。我家大人与钱大人相识大半辈子,是知己好友,是患难兄弟。如今出了事,还望大人莫要弃我家于不顾。只要我家大人平安无事,能让我们团聚便好。钱大人深受百姓爱戴,任太守掌一郡之事再合适不过,可比那蒋将军来得靠谱。”

钱世新垂眉,复抬眼,目光清和,语气和蔼:“夫人莫要这般说,我只是临危受命,暂代太守之职,日后平南郡如何,那要看朝廷的意思。我只想把眼跟前的事办好,为百姓办事,为皇上解忧,如此便好。姚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夫人莫太忧心。”

蒙佳月点点头,抹清眼泪,再道:“我家大人的事,恐怕还得等等看龙将军那头究竟如何。但我儿失踪之事,却是迫在眉睫,得拜托钱大人查明。”

钱世新道前两日确是忙乱,未及时过来听蒙佳月说这事,还真是他耽误了。既是事关他侄儿,他自然全力以赴破案,相信定能找到。

蒙佳月问:“钱大人确有把握?”

钱世新点头,再次保证。

蒙佳月道她如今是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龙将军这时候派人回来插手平南郡事务又是为何,她见不到她家大人,竟是谁也不敢相信。

钱世新目光闪动,很沉稳地未接话。

蒙佳月望着他,道:“大人既是愿意相助,可否让我看看案录,我虽是妇道人家,但母子连心,说不定我能从中看出线索一二。若是能就此找到我儿下落,我愿意做任何事保他平安。”

钱世新未回话,沉默。

蒙佳月看着他的眼睛,道:“钱大人,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是无脸再见我家大人。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我儿性命最是重要。我愿意为救他做任何事。求钱大人助我。”

钱世新沉吟半晌,终是点头答应。

钱世新回到衙门,问亲信衙差可否见到陆波回来。衙差言道没有。钱世新有些烦躁,陆波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难道他也被龙腾抓走了?

钱世新去了书房,看了一遍所有新到的公文信函报呈,然后从所有堆积的公务里挑了一些不紧要但是繁琐的,加上蒋松要的那几件案子的案录,交代了下去让人报到紫云楼蒋将军处。又叫来郡丞等郡官,问了问他们手上的事,暂时也全是整治全郡治安、各县春耕畜牧、军防配合等等,钱世新让他们全去蒋松那儿报一遍,把所有说到的事情,仔仔细细准备卷宗文书堆给蒋松。

待所有人走后,钱世新叫来了卷录库管的沈良沈先生。沈良小心翼翼,自太守大人行刺白大人后,钱大人便下令衙门内所有文书严管,所有卷宗案录锁紧,任何人未经他授令不得翻阅,以免有人篡改公文,图谋不轨。

这罪名有些大,沈良自然不敢有半点疏忽,所有卷案都锁起来,文书先生桌上的纸片儿他都恨不得也锁进柜子里。钱世新让沈良将马车劫案的案录给他拿来,沈良拿来了。这案录沈良自己看过,因着朱荣曾问他要,他没敢给,但心里也有好奇,于是翻出来自己看了。

钱世新翻了翻,问沈良有谁看过,沈良自然答文书先生与办案差爷问好话记好事后就入库锁柜,谁也没动过。钱世新点点头,让把案录放他这儿,他研究研究。

沈良走后,钱世新闭目思虑。当日城里多处出事,不止这马车,还有因追捕姚昆等人造成的众多死伤,再加上坊间普通窃案和打斗伤亡案子等。钱世新将所有情况想了一遍,办案衙差是他的人,记案的文书先生也不难掌控,搬尸的杂役无人注意,事情应该掩得住。钱世新将外头的衙差叫了进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那人领命,赶紧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