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莫婉,你够狠!咱们走着瞧!”才一恢复精气神儿的楚漠信顿时活分起来,单手指向姚莫婉,发狠叫板。

“即便是楚漠北也明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王爷最好安分些,否则本宫可不敢保证下次给王爷吃什么。”姚莫婉眸色幽冷,眼中光芒凛冽如冰。

在看到姚莫婉肃然冷凝的表情时,楚漠信有那么一刻的震惊,这一刻,眼前的姚莫婉仿佛与彼时他所见的姚莫心重合,那种让人敬畏的感觉如出一辙。

“本王才不怕”楚漠信嚅嚅说着,继而甩袖离开。

直至楚漠信离开正厅,夜君清方才舒了口气。

“其实他还只是个孩子。”在看到楚漠信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畏惧时,夜君清淡声感慨。

“王爷让一个孩子把宝剑骗了去,不觉得汗颜么?”姚莫婉承认,楚漠信的确只是个孩子,可楚漠北派个孩子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咳咳你是不是该把宝剑还给本王了?”每次从姚莫婉手里要东西,都是夜君清最头疼的事。

“收好。”姚莫婉面色肃然的将焰魂剑交到夜君清手里,眼底闪烁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你就这么给了本王?”夜君清握着手中的宝剑,受宠若惊开口。

“不是莫婉给了王爷,是莫婉把宝剑给了王爷,王爷说话最好完整些,免得让不明因由的人听起来,好像莫婉跟王爷有暧昧似的。”姚莫婉悻悻瞥了眼一侧隐隐偷笑的汀月,正色提醒道。

“咳咳本王回去擦剑了!”夜君清面颊绯红,当下起身离开关雎宫。如果不是心有所想,又为何要避之唯恐不及呢?夜君清许久之后方才明白,他对姚莫婉的感觉,早已不是单纯的喜恶。

楚漠信已经来了三天了,夜鸿弈几乎没有露面,甚至没派安柄山问候一声,连接风的宴席都是夜君清全权负责的。姚莫婉理解夜鸿弈这么做的目的,一来蜀越关系早就僵持的无法调合,他没有须奉蜀使的必要。二来楚漠信的腹黑行径人尽皆知,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如果被楚漠信戏弄,传出去总归不好。

适夜,姚莫婉坐在梳妆台前,手指抚弄着胸前青丝,不知怎的,这两夜她接连梦到楚漠北,那张诡谲多变的俊逸容颜总是在笑,那笑里分明藏着阴谋,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

“主人,属下刚刚看到皇甫俊休与宫中一个小太监擦肩而过时塞给了小太监一张字笺,属下趁小太监不注意时看到了字笺上的内容,大致意思是希望宸妃桓采儿可以宴请寒王。”殷雪据实禀报。

“桓采儿呵!本宫真是百密一疏,居然忘了桓横啊!看来楚漠北派楚漠信来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真正的用意是让皇甫俊休接触桓采儿,继而争取桓横!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姚莫婉恍然,悬在心里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主人,我们已经让奔雷暗中找人佯装蜀使与其接触,桓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横也做好了变节的准备,如今若让桓横知道那些人并非楚漠北派来的,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功亏一篑了?”殷雪面色凝重,忧心开口。实则隐卫的职责只是保护主人,听命行事,自那日姚莫婉诚心相待之后,殷雪已经有意无意的自心底设身处地的为姚莫婉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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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走到哪里都抱只破猫

如今的她,已经违背了隐卫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动感情,因为隐卫一生之中不知道要忠于多少个主人,一旦他们对之前的主人动了感情,便是对下一个主人的不忠。看似无情的规则,却最适用,因为没有主人的赠与或买卖,他们不会离主人而去。所以若讲无情,必是主人无情在先,他们只会忠于当下的主人。

“幸而让你发现这一点,既然本宫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我们且不管桓采儿,说到底,根本在于桓横。殷雪,你即刻飞鸽传书给奔雷,命他自莽原散布楚漠北与楚漠信明里兄弟情深,实则势同水火的谣言,记着,越真实越好,矛盾越突出越好,明白本宫的意思么?”姚莫婉眸光精锐,淡声开口。

“属下明白。”有道是谣言猛于虎,只要桓横相信楚漠信与楚漠北暗中争权,以他的谨慎,必不会相信与楚漠信随行而来的皇甫俊休的任何一句话。

自那日姚莫婉严肃警告过之后,楚漠信仿佛变了一个人,尤其是走到哪里都要缠着姚莫婉这件事,让姚莫婉十分挠头。

“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抱这只破猫啊?”楚漠信看着在姚莫婉怀里蹭个没完的絮子,一脸不屑道。

“跟你有关系吗?”姚莫婉转身看向楚漠信,他已经跟了自己一个上午了,而且直到现在,他似乎也没有跟自己分道扬镳的意思,姚莫婉心里在抓狂。

“当然有啊,本王不喜欢它!”楚漠信冷声道。

“那王爷可以走啊,眼不见为净,王爷没听过么?”姚莫婉好意提醒。

“那算了,我们走吧。”楚漠信不屑的瞥了眼絮子,沉默不语。

“如果王爷是为了报复之前那件事而一直缠着莫婉,那么莫婉很荣幸的告诉王爷,你成功了,如果你再这么跟下去,莫婉分分钟就疯给你看!”姚莫婉终于忍不住了,正色看向楚漠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这么想的啊?”楚漠信睁大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茫然看向姚莫婉,如果不是见识到楚漠信之前的顽劣,姚莫婉还真会相信楚漠信的无辜。

“不然呢?你让本宫怎么想?”姚莫婉没好气的开口。

“其实本王只是想知道莫心姐姐的一些事。”楚漠信的声音竟透着一丝忧伤,有那么一刹那,姚莫婉真想掏掏自己的耳朵,会不会自己幻听了!

“譬如呢?”姚莫婉挑眉问道。

“譬如莫心姐姐是怎么死的?大哥说莫心姐姐一定不是死于难产。”楚漠信眼中的沉痛震到了姚莫婉,看着那双眼中滚动的晶莹,姚莫婉终于相信楚漠信所言非虚。对于一个从骨头子就傲慢的人来说,他们最不屑的就是用眼泪骗人。

“你大哥亲眼看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肯定?”姚莫婉敛了烦躁的神色,淡声回应,脚步轻浅迈着,走向长乐宫的方向。

“大哥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他从来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楚漠信对楚漠北的崇拜高于任何信仰。

“是吗?那如果大姐是被人害死的呢?”姚莫婉随口一说。

“那漠信一定会把害死莫心姐姐的人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楚漠信皓白的牙齿狠咬着,眼底迸射出浓烈的窅黑。

姚莫婉闻声止步,宛如秋水的眸子直直看向楚漠信,看似无波的容颜隐着巨大的震撼。她不记得自己何时与这个小魔王建立起这么深厚的友谊了。

“你很喜欢大姐?”楚漠信的态度挑起了姚莫婉的好奇。

“看她曾为本王做过衣裳的情分上,本王不会让她死不瞑目的。”楚漠信刻意收敛起眼中的哀伤,音调隐隐透着施舍之意。

“衣裳”姚莫婉美眸微闪,漫步走着,思绪渐渐飘飞,她还真是给楚漠信做过衣裳。

彼时,楚漠信扬言要将夜君清的糗事传出去,为了息事宁人,她找看最快更新到楚漠信,而楚漠信的要求便是让自己亲手给他缝制一件让他满意的衣裳,她还以为楚漠信会有意刁难她,却没想到自己缝制的第一件衣裳便过了关,楚漠信也依照约定不再提夜君清被捉弄的事。

“前面的长乐宫就是莫心姐姐住过的地方吗?”姚莫婉被楚漠信的声音打断,正欲回应时,楚漠信已然加快脚步走向长乐宫。

看着楚漠信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悠,姚莫婉暗自思忖,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他居然会放在心上,可见楚漠信有多在意那件衣裳。

彼时,当楚漠信坚强无畏的以一人之力替她抵挡千军万马的时候,姚莫婉方才明白,原来楚漠信对自己的感情竟那么深,从那件衣裳开始,”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对于一个从未感受过母爱的孩子来说,这份情,他用命珍惜。

眼前的长乐宫一如往昔,清冷孤寂的屹立在这里,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声等待着它的消亡。

“小王爷,你不能进去。”见楚漠信欲迈步走进长乐宫,姚莫婉顿时上前将其拉了出来。

“为什么?”楚漠信不解的看向姚莫婉。

“这里是禁地,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姚莫婉有时候在想,夜鸿弈留着这座宫殿的目的是什么?向世人彰显他对已逝皇后的鹣鲽情深?还是时时警醒自己曾有这么个女人,让他恨到了骨子里。

“他的旨意在本王这里连屁都算不上!”楚漠信哼着气,大步迈进长乐宫。姚莫婉抹汗,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若换作别人,姚莫婉一定认为他是装大了,可这个人是楚漠信,那这就不足为奇了。

踏进长乐宫,姚莫婉的脚步渐渐沉重,心,似是琴弦,在琴师的手中渐渐绷紧,看着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摆设,姚莫婉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夜鸿弈一定不爱莫心姐姐。”楚漠信绕着长乐宫走了一圈儿后,得出这个结论。

“何以见得?”姚莫婉挑眉看向楚漠信,彼时自己真的瞎了不成,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里的东西就算扔到大街上,乞丐都不会捡的,太烂了!”楚漠信一本正经道。姚莫婉闻声,唇角不由的抽了两下。

“做乞丐还是要做大蜀的乞丐啊!”姚莫婉发自内心感慨,自己的东西再不值钱,也不致于连乞丐都看不上眼吧,话说这些东西,还是她亲手操办的。

“太寒酸了,我父皇的冷宫都比这儿要华丽!莫心姐姐受苦了唉。”楚漠信不停的摇头,那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脑袋看的姚莫婉眼晕。

“其实这里也还好,谈不上寒酸吧?”姚莫婉脸色微窘,彼时她住在这里时,还一度嫌这里太过华丽。

“基本上说整个楚宫都寒酸!”楚漠信中肯点评。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觉得皇上不爱大姐?”姚莫婉不打算再继续有关寒酸的话“听潮阁”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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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那么个烂人

“当然不是,爱情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细细琢磨,楚漠信的这句话,倒不失为一句名言。

“那为什么?”姚莫婉追问。

“母后死了十五年了,父皇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十天独居在母后的寝宫,有一次本王偷偷溜进去时,看到父皇对着母亲用过的镜子在笑,还把大哥做的事一件件的唠叨给母后听,那才叫爱吧?可你看看这里,榻上连被子都没有,想必夜鸿弈很少来!如果他爱莫心姐姐,就该像父皇一样,一个月怎么都该来几次,毕竟这里有他和莫心姐姐好多回忆啊!”楚漠信扬头看向姚莫婉。

“自从大姐死后,他一次都没进来过。”姚莫婉凄楚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软榻,心底千般滋味萦绕。

“真不知道莫心姐姐怎么会喜欢那么个烂人,要是大哥能早点儿遇着莫心姐姐就好了。”楚漠信抬头环视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自顾说着。

“为什么?”姚莫婉收敛起哀伤的情绪,转眸看向楚漠信。

“这个世上,只有大哥才配得起莫心姐姐!”楚漠信一本正经解释。

高攀不起啊!楚漠信的话让姚莫婉浑身汗毛竖起,别人倒还可以考虑,楚漠北?算了吧!

“刚刚你说你父皇会在镜子面前说你哥哥的事,那你的呢?”姚莫婉忽然发现,楚漠信的话题都不是她的菜,实在没法儿往下接。

“母后生我的时候血崩父皇不喜欢我所以父皇从不在母后面前提我,不过没关系,本王会亲自告诉母后!”楚漠信倔强的扬起脑袋,带着笑的眼睛,分明有泪在闪。

“对不起”看着楚漠信脸上的微笑,姚莫婉暗自噎喉,那股心疼来的莫名。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楚漠信只有十岁年纪却已经搬出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院。

“你好奇怪,干嘛要说对不起。走吧,再看下去,本王怕忍不住拆了这“六夜言情”里!”楚漠信倒不觉得悲伤,迈步走在前头。

自楚漠信住到关雎宫后,夜鸿弈一连几日都去了桓采儿的渡月轩,以致于桓采儿在收到皇甫俊休给她的字笺后,在枕边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此刻,渡月轩的正厅摆满了美味珍馐,琼浆玉液,香气飘荡而出,让人垂涎三尺。

“怎么那个傻子也来了?”桓采儿一袭盛装的站在宫门口,赫然看到不远处与楚漠信走在一起的姚莫婉。

“是啊,奴婢只到西厢房请了小寒王,她怎么跟来了?”紫霜亦觉诧异。

“算了,既然来了也不能赶走,不过多双筷子而已。”此刻,楚漠信与姚莫婉已然走到近前。

“采儿叩见肃亲王,叩见寒王,叩见姚贵妃。”桓采儿身姿轻盈的迎上前来,恭敬施礼。

“婉儿姐姐,她可没你漂亮!”人前人后,楚漠信依旧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配合姚莫婉。

“所以皇上还是喜欢本宫多一点啊!”姚莫婉毫不避讳的道出事实。一侧,桓采儿闻声脸色微有一变,却在须臾间恢复如初。

时至今日,她还需要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儿,更何况,她现在可不稀罕什么皇宠,既然夜鸿弈想削了父亲的兵权,摆明了是要铲除桓家,覆巢无完卵,他日桓府遭难,自己一样会被打回原形,如今对她来说,替父亲找到稳妥的退路才是正事。

“姚贵妃说的是,谁不知道整个皇宫,皇上最宠的人就是姚贵妃呢。”桓采儿朱樱勾笑,附和应承。

“王爷,里面请!”待姚莫婉和楚漠信走进渡月轩,桓采儿转眸看向夜君清,夜君清微微点头,随后跟了进去。

“蜀臣皇甫俊休拜见宸妃娘娘。”清越的声音优雅动听,桓采儿闻声识人,只见眼前男子一身白色儒袍,玉冠束发,发间两条青色丝带垂落,衬的皇甫俊休儒雅安静,唯美的仿佛画中之人,尤其是那双温润如春的眸子,看的人心里发慌,心跳加速。

“娘娘?”一侧,紫霜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失态,登时轻唤一声。

“免礼,皇甫使者里面请。”桓采儿敛了眼底的华彩,声音似比刚才还要柔上几分。

“谢娘娘。”皇甫俊休闻声抬眸,冲着桓采儿微微一笑。这一笑落在桓采儿眼底有如万丈华光,暗淡了日月星辰。

席间,姚莫婉与楚漠信极尽表演之能,相互夹菜倒酒,好不热闹,看的一侧的夜君清一头雾水,如果这是演戏,那眼前二位的功底他望尘莫及,至少在楚漠信面前,他笑不出姚莫婉那样的灿烂。如果不是演戏,夜君清就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朝夕间从两看两相厌,到两看两相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此刻,姚莫婉与楚漠信太过亲昵的动作让夜君清忽然有种白驹过隙的感觉,是自己太老,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还是他们太激进,他甚至在姚莫婉眼中看到了情投意合的目(索“六夜言情+”光,她看上楚漠信了?可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夜君清的心底从潜移默化渐渐升华,已经成了他无法忽视的感触。

而另一侧,桓采儿时不时的命紫霜夹菜给皇甫俊休,还会向皇甫俊休细心介绍每一道菜的做法。

“娘娘果然蕙质兰心,俊休之前还从没听过这种烹饪方法。”席间人多,皇甫俊休不便说太多语带双关的话,不过单凭桓采儿安排了这次宴席,皇甫俊休便有理由相信桓采儿是有向大蜀投诚之意的。

于是,在紫霜夹菜过来的空当,皇甫俊休悄然将袖内的字笺交到了紫霜手里。紫霜片刻踌躇之后,寻个机会将字笺递给了桓采儿。

“若皇甫使者有兴趣,哪日本宫带你到御膳房走走,也让本宫尽些地主之谊。”桓采儿在看懂字笺内的邀请之意后,似有深意开口。

“如此甚好!”皇甫俊休微微点头,唇角勾笑。一笑动心,二笑动情,桓采儿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眼前男子虽称不上艳美绝伦,丰神俊逸,可那股独有的儒雅的味道,却是桓采儿无法抵挡的。

适夜,姚莫婉摘了翡翠耳环,透过铜镜看向殷雪。

“你觉得皇甫俊休长的怎么样?”

“属下以前的主人是燕南笙。”殷雪淡声道。

“是啊,本宫差点儿忘了,凡是看过燕南笙的人,便是看到长相俊逸,出类拔萃的,也会觉得是庸碌之姿。其实本宫也没看出皇甫俊休长的哪里出众,可桓采儿怎么就跟他对上眼了呢?”姚莫婉不解,客观来说,夜鸿弈的长相可一点儿都不输皇甫俊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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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缠你是你的荣幸

“桓采儿喜欢皇甫俊休?这可不是好事。”殷雪柳眉微蹙,忧心道。

“的确。”姚莫婉赞同点头,

“对了,奔雷已经将谣言散布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进了桓横的耳朵。”殷雪险些忘了正事,肃然禀报。

“这么快?他怎么说的?”姚莫婉饶有兴致转身,扬眉看向殷雪。

“男人的争斗永远离不开权力和女人,楚漠信自小没有母后,所以对年长的女子特别有好感,于是看中了一位深闺女子青儿,不料青儿竟是楚漠北心系之人,蜀王素来只疼楚漠北,所以两人早有嫌隙,如今因为青儿,两人彻底闹翻,现下在朝中各自培植自己的势利,楚漠信虽然年轻,不过幸好身边有一等谋士皇甫俊休,所以倒也可以与楚漠北平分秋色。”殷雪原原本本禀报。

“低俗又老套,奔雷果然做不了文人啊!”姚莫婉望天,后悔自己过分相信奔雷的文学素养了。

“娘娘觉得桓横不会相信?”殷雪倒觉得这个谣言不错,若让自己编,未必会编的这么完整。

“用不着信,疑就可以,桓横一向谨慎,哪怕只是风吹草动,他都不会铤而走险,尤其是关系到桓府的前程,他每走一步都会前瞻后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两日让奔雷派密使再接触桓横,试探一下也好。”姚莫婉淡声吩咐道。

就在宴请完楚漠信的第二日,桓横急急入宫,这让姚莫婉的心稍稍稳了下来。

渡月轩内,桓采儿柳眉微蹙,反复琢磨桓横刚刚的话,总觉哪里不对。

“父亲,采儿日前见过楚漠信,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精明!”桓采儿不以为然。

“痴痴傻傻?不可能,楚漠信虽不比楚漠北精明睿智,但也绝非普通角色。”桓横面色凝重的看向桓采儿,心底烦乱不已。本以为楚漠信出使大楚是他的好机会,他正好可以和寒王商榷自己何时叛走之事,却不想接到这么个消息,还真是让人头疼。

“能和姚莫婉聊到一起,你说这个人能有多高的智商啊!”桓采儿竭力游说父亲勿信谣言,实则是想争取到与皇甫俊休见面的机会。

“你以为姚莫婉真是傻子?姚震庭与景王谋逆造反,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如今姚震庭被下了牢狱,姚素鸾也成了失宠的弃妃,唯有那姚莫婉,皇上还将她视作珍宝,如果没有绝顶的头脑和手段,她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父不在皇宫尚且能看清这点,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桓横暗自庆幸,幸而他选择背叛夜鸿弈这条路,否则让自己女儿和那么个可怕的女人争权斗狠,哪是对手啊!

“父亲会不会想多了?”桓采儿不以为然。

“罢了,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为父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可以与楚漠信来往,尤其是他身边那个皇甫俊休,不管他怎么约你,你都不能再见他。如果传言是真的,我们万万不能与楚漠信有任何瓜葛,为父要投的人是楚漠北,不是他楚漠信!”桓横斩钉截铁叮嘱,面色凝重。

“可是.....”

“女儿啊!我们已经和楚漠北的密使来往了,如今我们要等的就是楚漠北的消息,只要他一句话,为父便会带你一起离开大楚,如今若因为我们与楚漠信来往而失信于楚漠北的话,他日东窗事发,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宁走十步稳,不走一步险,知道么?”桓横苦口婆心道。

“采儿知道。”看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桓采儿终将自己的小心思压制在心里,坚定点头。

果不其然,那日宴席之后,皇甫俊休苦苦等了三天,都没接到桓采儿的邀请。

“那个桓采儿还没有动静?”关雎宫西厢房内,楚漠信挑起剑眉,狐疑看向皇甫俊休。

“回寒王,没动静。”皇甫俊休面色沉静如水,心底却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按道理来说,桓采儿既然已经安排了宴席,便是有意投诚,尤其是席间那句话,应该不是他想多了才对啊。

“其实大哥何必要招揽桓横呢,凭大蜀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楚漠信一脸傲气,满身傲骨。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之道,桓横深知越兵习性,有他相助,事半功倍,所以桓横还是有必要招揽的。”皇甫俊休深知这位小王爷的脾气,即便他与太子有相似之处,却少了那么几分耐性,或许是还年轻的缘故吧。不过彼时太子十五岁,便为捕获一只###而在山洞外匍匐三天三夜,那份忍耐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随你便吧,反正这趟本王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本王可以给我支一招!”楚漠信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笑嘻嘻的看向皇甫俊休。

“王爷请讲。”皇甫俊休没想过楚漠信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不过听一听也无妨。

“如果皇甫爱卿肯牺牲一下色相,相信结果会大大不同。”楚漠信脸上的笑越发肆意起来。

“咳咳......微臣不明白小王爷在说什么。”皇甫俊休面色微红,佯装不解。

“那就当本王什么都没说好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本王要去找姚莫婉了!”楚漠信说着话,起身便朝外走。

“微臣劝王爷还是慎与姚莫婉来往,那人绝非善类。”皇甫俊休真心觉得上次姚莫婉的那颗九曲回魂丹给早了,否则王爷怎么就不长记性。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楚漠信扔下这句话后,大模大样的走出宫门。看着楚漠信无畏向前的脚步,皇甫俊休只觉后脊发寒,颈边冷风飕飕。

碧水湖边,楚漠信趁姚莫婉不注意,泼了絮子一身水,吓了絮子嗖的跑开了,

“你是属鼠的吗?”自长乐宫出来后,姚莫婉便一遍遍说服自己,不管楚漠信再怎么顽劣,他都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一个自小失了母亲的孩子,也因为如此,早上当姚莫婉发现小优的胡子和皮毛都被楚漠信剪掉之后,她选择用深呼吸代替暴跳如雷。

“本王是属虎的!怎么了?”楚漠信凑到姚莫婉身边,唇角咧开的弧度让人忍不下心斥责。

“你似乎很不喜欢本宫的两只宠物啊!”姚莫婉十分肯定这一点。

“因为它们老是缠着你啊!”楚漠信解释道。

“那你这几天不也是老缠着本宫吗?”姚莫婉反问。

“本王怎么一样,本王缠着你是你的荣幸!如果你不是莫心姐姐的妹妹,本王才懒得陪你!”楚漠信突然起身,面色骤寒,猛的甩掉握在手里的树枝,愤然离开姚莫婉。

第194章 势同水火的区别

姚莫婉呆怔在原地,许久方才缓过神儿来,对于楚漠信的突然愤怒,姚莫婉觉得毫无道理,即便如此,这件事还是让她头疼了。

晚膳十分,夜君清难得看到姚莫婉一脸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没食欲?”夜君清好心问道。

“楚漠信可能真是生气了。”姚莫婉长叹口气,旋即撩下瓷碗,愁容满面。

“其实本王真是想不通,势同水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那么要好?匪夷所思啊!”夜君清虽不觉得,可他的语气分明带着十足的酸味儿。

“莫婉和王爷之前不也势同水火吗?”姚莫婉只是想解释万事皆有可能这句话,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本王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与你化干戈为玉帛,而楚漠信只用了短短的三天,看来本王真是自愧不如。”夜君清冷声开口,旋即起身离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姚莫婉忽然怀疑是自己智商下降了吗?她是说了什么了,才会让楚漠信和夜君清这么火大啊!

“汀月,本宫哪句话有问题?你听出来没?”姚莫婉索性转眸,求助般看向汀月。

“娘娘......肃亲王好像在吃寒王的醋。”汀月谨慎回应。

“是吗?”姚莫婉恍然看向汀月,心底抹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吃醋也好啊,至少他心里不再只惦念姚莫心。可是她自己清楚,夜君清由始至终惦念的就只有一个人。

适夜,姚莫婉以姚莫心为由将夜君清约到了冷宫园林。

皎洁的月光暗淡了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姚莫婉独立在冷宫前,心底渐生出绝冷的寒意,即便时过境迁,可那一日的情景却时时入梦,不知多少个夜晚,她惊醒在夜鸿弈的身边,泪流满面。有好几次,她真想一刀斩断夜鸿弈的脖子,结束这一切,可她忍住了,死有何难,难的是生不如死!

“你想告诉本王关于莫心什么事?”在听到夜君清的声音时,姚莫婉下意识举袖拭过眼角的泪水。

“关于莫心妹妹的事。”姚莫婉唇角扬笑,可她的这个笑话却没有让夜君清有一刻的舒缓。

“你知道本王最在乎什么,所以不该拿本王最在乎的人开玩笑。”在看到姚莫婉唇角戏谑的微笑时,夜君清陡然转身。

“大姐曾说过,你们有缘无份,当初如果不是王爷带了夜鸿弈的面具去救她,也不会有后来那样乌龙的事情发生。”姚莫婉深吸口气,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如果当初不是认错人,她的一生,会不会不同。

“她这样跟你说?”夜君清闻声陡震,姚莫婉听得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啊,她说如果她知道那晚救她的人是你,而不是夜鸿弈,她会有不同的选择。”姚莫婉云淡风轻的说着,心却隐隐作痛,这些话,她从未跟夜君清提过。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那晚的事......”夜君清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姚莫婉身边,声音低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噎在他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救命之恩,她岂会忘记。”姚莫婉侧眸看向夜君清,那一夜,依稀回到眼前,少女怀春遇英雄救美,一切就这样开始了,可是谁能想到,结局却是如此惨淡。

“是本王错......是本王不该带那张面具!为什么?本王怎么会那么糊涂啊!”夜君清双手紧攥成拳,懊恼悔恨的拳头狠狠砸在树上,月光下,夜君清指节处的血,清晰可见。

“莫婉早知道王爷会是现在的反应,那王爷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姐在知道救自己的人是王爷之后,却没有离开夜鸿弈?”姚莫婉心疼的看着夜君清,却没有阻拦他,他的确需要发泄。

“为什么?”夜君清猛然抬眸,清澈的眸光带着无尽的企盼和希翼。姚莫婉知道他在期盼什么,可她却不能给他所谓的期盼,她说这一切,哪怕不全是真话,都只是想让夜君清别再执着。

“因为那个时候,大姐心底认定的人......是夜鸿弈。这是大姐亲口告诉莫婉的。”姚莫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她想告诉夜君清,彼时的姚莫心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深情,只是她放弃了。

“本王知道她爱夜鸿弈,全心全意。”夜君清眸光顺间暗淡无光,他以为姚莫婉会告诉他,姚莫心是因为已为###,才会拒绝他的感情,或许这样,他的心会舒服些。

“莫婉在想,如果没有大姐出现,王爷这一生该有多辉煌。”姚莫婉心底泛起苦涩,如果没有她出现,夜君清必为帝王。

“如果没有莫心出现,本王白来这世上一回......”就在夜君清沉痛道出心声之时,姚莫婉忽然上前一步,单手捂住夜君清的薄唇,另一只手狠狠拉着夜君清躲到了旁边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