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夜君清惊讶之余正欲反抗,却听姚莫婉狠嘘一声。

“嘘,有人!”夜君清闻声,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顺着姚莫婉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赫然走过来一个人影。

“好像是......”夜君清清眸微眯,低声呢喃。

“是桓采儿。”姚莫婉眸色凝重,大半夜的,桓采儿不在渡月轩呆着,怎么跑到这里了,该不会是约了皇甫俊休吧?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桓采儿站在那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皇甫俊休如预料般出现在了姚莫婉面前。

“在下来迟了,还请宸妃娘娘见谅。”月光下,皇甫俊休的脸上似镀了一层银光,温润儒雅,宛如神降。此刻,皇甫俊休双手握拳,恭敬施礼。

“皇甫使者快请起,本宫也是才到的。其实......本宫与使者这样见面实在不成体统,奈何使者连续传了三张字笺,本宫怕有要事,所以才不得不见,使者有事请讲,本宫不可在此久留的。”到底是大家闺秀,即便心里已经欢喜雀跃的不能自持,可脸上却还是一副难为的表情。

“是俊休冒昧,可俊休实在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自那日与娘娘初见,俊休便被娘娘的仙姿国色吸引,以致夜不能寐,再有几日,俊休便要与寒王离越,如果不见娘娘一面,俊休怕会患相思而死。”皇甫俊休剑眉紧拧,好看的凤目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第195章 莫婉管的事,都不是闲事

彼时楚漠信提议牺牲色相之后,皇甫俊休仔细斟酌过,他此行目的便是完成任务,只要不负太子所托,至于手段,就算不厚道些,不光彩些,又有什么重要呢!

“皇甫......皇甫使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桓采儿惊讶于皇甫俊休的表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暗处,姚莫婉长叹口气,是她高估了皇甫俊休的节操啊!

“俊休知道这些话有些唐突,可俊休真不想等自己离开大楚后,才后悔没向娘娘表白。俊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难与娘娘匹配,只要娘娘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为娘娘魂牵梦系,俊休便知足了。”皇甫俊休违心的说着连他自己听着都想吐的甜言蜜语,表情真诚的无懈可击。

“你......真的对本宫一见钟情?”如果不是月光,皇甫俊休一定会看到桓采儿面颊上的绯红。

“苍天在上,若俊休有一句谎言,就让俊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皇甫俊休发狠诅咒时,桓采儿的玉指已然覆上了皇甫俊休的薄唇。

“使者莫再说下去,本宫信便是。”听桓采儿此言,暗处的姚莫婉顿觉无望,看来她此前用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娘娘......奈何您是大楚贵妃,俊休又是蜀臣,此番离别再见一面都难......”皇甫俊休不失时机的握住桓采儿的手,见其没有拒绝的意思,心底多少有些庆幸。

“其实......”桓采儿欲言又止,耳边顿时响起父亲的警告。

暗处,夜君清只觉手臂发疼,当下转眸看向姚莫婉,只见姚莫婉明眸直视桓采儿,双手紧握着他的手臂,看似十分紧张。

“其实就算见不到娘娘,俊休也会将娘娘的画像挂在房间里,以求每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娘娘。”皇甫俊休极尽温柔的看着桓采儿,薄唇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

“俊休......其实比起楚漠信,楚漠北不是更值得追随么?”桓采儿终是忍不住开口,她这一生从未遇到过如此让她心动之人。虽为贵妃,可夜鸿弈在她心底不过是她稳固桓家势利的工具,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然身为女子,谁不希望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心仪之人,再谱一支惊天动地的恋曲。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俊休一直追随的是太子殿下啊?”皇甫俊休茫然看向桓采儿,眼中尽是不解。

“你不是楚漠信的谋士吗?难道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桓采儿恍然看向皇甫俊休,难掩兴奋之意。

“娘娘怎么会这么说?不管是寒王还是俊休,都一心辅佐太子殿下,所以根本没有曹汉之分啊!”皇甫俊休不解的看向桓采儿。

“你在诓骗本宫?”桓采儿警觉看向皇甫俊休,心底微痛。父亲得到的消息与皇甫俊休此刻所言大相径庭,可真相只有一个,父亲总不致于骗她。

“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刚刚所言,句句属实,事实上,太子殿下得知桓横大人在朝中倍受排挤,又得不到夜鸿弈的信任被削兵权之后,甚为痛心,如此良将不该受这种侮辱,所以才命俊休随寒王前来,希望能与桓老将军接触,如果桓老将军肯投奔大蜀,太子殿下必会奉为上宾,并将十郡兵权交由桓老将军!”皇甫俊休索性道明来意,不管怎样,他都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桓采儿只觉头脑嗡嗡作响,皇甫俊休敢以九族性命担保,想必所言非虚,可是楚漠北不是早就派密使交涉了?

“娘娘若还不信,俊休可以让寒王亲自见娘娘一面。”皇甫俊休感觉到桓采儿眼中的诧异,坚定开口。

“等等......你让本宫好好想想......你的意思是楚漠北在此之前从未派人与我父亲联络?”桓采儿面色骤然惨白,身体禁不住后退的倚在树干上,睫毛抖动不止。如果那个一直与父亲联络的人不是楚漠北派来的,那会是谁?又为什么要冒充是大蜀的密使?会是夜鸿弈?若真是,桓府亡矣!

“俊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皇甫俊休剑眉微蹙,对桓采儿现在的表情极为不解。

“你只要回答本宫,在你之前,楚漠北有没有派人联络本宫的父亲?”桓采儿有些激动的质问。

“太子殿下......该是派密使先与桓大人接洽过才是......”皇甫俊休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艰难,他必须赌这一把。

暗处,姚莫婉真心觉得桓采儿真是蠢呆了,换作是她,也会像皇甫俊休这么回答!现在看来,该是到了她亲自出面的时候了。

“你确定?”桓采儿就算再对皇甫俊休有意,也不可能置整个桓府的生死于不顾,尤其在她听到皇甫俊休言辞中的犹豫时,心底一阵寒凉。

“俊休确定!”皇甫俊休狠狠点头。

“本宫累了......”桓采儿只觉头脑混沌,她需要冷静。

“娘娘,那俊休所言?”皇甫俊休上前一步,急声问道。

“容本宫再想想!在此之前,本宫不便再与使者见面。”桓采儿脚步有些踉跄,颓然离开园林,皇甫俊休随后站了许久,亦无奈离开。

待两人走远之后,夜君清陡然起身,剑眉紧拧。

“楚漠北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到楚宫拉人!”夜君清愤然低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夜鸿弈疑心太重,削了桓横的兵权,他怎么会有机可乘?”姚莫婉悠然走到夜君清身边,眸色沉静如水。

“身为武将,最看重的就是皇上的信任,夜鸿弈此举的确伤了桓横的心,本王只怕......”夜君清敛了眼底的愤怒,忧心忡忡。

“王爷是怕桓横出走大蜀?不会,他没机会了。”姚莫婉唇角染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幽幽说着。

见姚莫婉走开,夜君清登时迎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他没机会了?皇甫俊休还没走,而且就算他走了,谁能保证楚漠北不会再派密使?”夜君清不以为然。

“我!”姚莫婉陡然止步,清澈如水的眸子迸发出璀璨的华彩。看着姚莫婉眼中的自信,夜君清心底的烦乱顿时少了许多,不知怎的,姚莫婉的话,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

“你会管这闲事?”夜君清悻悻道。

“王爷记着,凡是莫婉管的,都不是闲事。”姚莫婉笑靥如花,月光下,那抹笑仿佛是镀了银辉的牡丹,雍容且神秘。

回到住处,皇甫俊休思前想后,总觉得桓采儿话里有话,依她之意,似乎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人冒充太子的人找过桓横,会是谁呢?就在这时,窗口有一白鸽飞入,皇甫俊休起身走到窗口,见四下无人,伸手握住白鸽,小心翼翼拆下竹筒,将里面的字笺拿了出来。在看清字笺内容时,皇甫俊休面色骤然凝重。

第196章 自然知道你是谁,才绑的你

子时已过,长安大街上空无一人,偶有风袭,清冷孤寂,此刻,一顶八抬大轿急匆朝前走着,轿夫们皆累的气喘吁吁。忽地,一道黑影倏的闪出,轿夫们顺间动弹不得。

悦来客栈,天字第一号房

“岂有此理,快放了老夫!你们可知老夫是谁?”桓横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愤然怒视眼前蒙着黑纱的女子。

“既然把你绑来,自然知道你是谁,静心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深夜入宫所为何事。”姚莫婉端着茶杯,自顾饮着。

“你叫静心?你怎知老夫要入宫?”桓横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后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虽看不清容貌,可单凭那双眼中的寒光,桓横便知此人非泛泛之辈。

“一直以来跟自己联络的人居然不是大蜀密使,这个消息该让老将军很震惊吧?”姚莫婉开门见山。

“你!你怎么知道的?”桓横闻声愕然,目露惊恐的看向姚莫婉,事关桓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他没有办法不激动。

“因为静心便是一直以来佯装蜀使跟老将军联系的人。”姚莫婉直言不讳,声音波澜不惊。

“老夫会信?”桓横冷眸看向姚莫婉,恨恨道。姚莫婉唇角勾笑之时,殷雪已将一块刻有北字的玉佩搁在桌上。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桓横双目陡睁,心下大骇。

“这回老将军该信了吧?”姚莫婉悠悠说着,随手搁下茶杯。

“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桓横锐利的目光紧瞪向姚莫婉,沉声质问。

“能洞悉老将军反叛之心,又能及时以蜀使的身份与老将军联络,静心自然不是寻常人,至于目的么......不难猜啊!”姚莫婉挑眉看向桓横。

“你想造反?哼,你有何实力?”桓横冷瞥了眼姚莫婉,不以为然。

“静心还没到向老将军展示实力的时候,不过老将军除了归顺静心,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姚莫婉道出事实。

“不见得。”桓横深吸口气,漠然看向静心。

“如果老将军敢与大蜀使者联络,静心必将彼时与老将军来往的书信摆到皇宫的御书房去,虽然那些书信是假的,可老将军与蜀使联络是真,尤其是日前宸妃宴请楚漠信,介时都会被夜鸿弈当作是老将军通敌的蛛丝马迹。”姚莫婉针砭时弊分析着。

“那老夫可以放弃投靠大蜀,继续效忠皇上!”桓横辩驳道。

“如果你可以,当初就不会跟静心的人联络了,老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而且老将军该了解夜鸿弈的为人,看看当今的肃亲王,老将军不难猜到自己的命运吧?”姚莫婉刻意提醒。

无语,桓横剑眉紧皱,暗自思量,现在看来,投靠楚漠北已经不可能,难道真要继续效忠朝廷?是呵,战功赫赫的夜君清尚且沦落到幽禁皇宫的下场,自己非皇族,夜鸿弈若真想除掉自己,轻而易举。

“若老夫肯投靠你,有什么好处?”桓横长叹口气,选择妥协。

“不管何时何地,静心保你桓府满门无忧!”姚莫婉字斟句酌,声音铿锵有力。人到了桓横这个岁数,求的就是府宅平安,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放弃封后的机会。

渡月轩内,桓采儿焦急等来的并不是桓横本人,而是一封字笺。

“娘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桓采儿手里的字笺,紫霜狐疑开口。

“皇甫俊休非良人......父亲怎么知道的?”桓采儿柳眉紧蹙,心下微凉,这字笺虽未明说,但她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该怎么办?放弃吗?当初为了桓府,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如今幸福就在眼前,真就让它擦肩而过?她不甘心啊!

翌日午膳,夜君清正想问姚莫婉关于桓横的事,却不想楚漠信突然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岂有此理!要是让本王抓到那个人,一定把他舌头拔下来喂狗吃!”楚漠信剑眉倒竖,凤目如锥,狠狠坐下来时,姚莫婉甚至感觉到有股劲风袭过。

“抓到什么人?”姚莫婉将瓷碗递到楚漠信面前,狐疑开口。

“敢说本王跟大哥抢女人,这世上就一个女人吗?就算只有一个,本王也不会跟大哥争!哪来的青儿,鬼扯!还说本王与大哥早有嫌隙,简直一派胡言!”楚漠信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小王爷在说什么啊?”姚莫婉闻声微震,想来是皇甫俊休得到了消息,只是他为什么要将谣言告诉楚漠信呢?

“是谣言!本王才离开蜀国多久,居然就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楚漠信气的咬牙切齿。

“那些传谣言的人还真是可恶。”姚莫婉违心附和着。

“传谣言的人固然可恶,可幕后操纵的那个人更可恶,如果他现在坐在本王面前,本王一定用这个撬开他的嘴,再用这个把他舌头扯出来!”楚漠信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拿着竹筷,再配上那副狰狞恐怖的模样,还真让姚莫婉的小心脏多颤了几下。

看来皇甫俊休的目的在于试探自己,他这边才想和桓采儿接触,便有谣言自蜀国传过来,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谣言既然是从大蜀传过来的,幕后之人十有**是大蜀的人,王爷与其在这里发狠,倒不如早些回去来的实在。”一侧,夜君清不紧不慢说着。

“这件事大哥自然会查清楚的,本王才不用操心,至于回去么......本王不着急。”楚漠信深吸口气,眸子似是无意的看了姚莫婉一眼。

就在这时,汀月急急自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絮子和小优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汀月心知絮子和小优也算是主子的心头肉,当下焦急禀报。

“它们两个加起来八条腿呢,你当然找不到了!”未等姚莫婉开口,楚漠信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悻悻道。

“娘娘?”汀月一时没了主意,请示般看向姚莫婉。

“没事,你先下去吧。”姚莫婉清眸瞥了眼楚漠信,旋即看向汀月。待汀月离开,姚莫婉转眸回到楚漠信身上。

“你最好把它们放出来,如果它们瘦了或者少一根毛,本宫一定会从你身上找回来!”姚莫婉心疼楚漠信,却不代表可以任由他胡闹,就算他恼自己,可祸不及妻儿,更何况是两只猫。

“本王吃饱了撑的抓它们做什么!”楚漠信心虚避开姚莫婉的视线,随后端起瓷碗,大口喝汤。

第197章 王小爷中毒

“本宫也想知道,堂堂王爷何必跟两只猫过不去......你没事吧?”姚莫婉本想揶揄两句,却见楚漠信眉峰紧皱,面色顺间惨白,额间有冷汗渗出。

“没......没事!”楚漠信突觉胸口钝痛,似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寒王,你真的没事?”一侧,夜君清见楚漠信握着瓷碗的手颤抖不止,连双腿都在抖动,额间的汗汩汩而落。

“没......噗”未等楚漠信说完,一口鲜血猛的喷溅而出。眼见着楚漠信口吐鲜血,夜君清猛然看向姚莫婉。

“我什么都没做!来人!快传御医!”姚莫婉惊愕之余急忙上前搀扶楚漠信,几乎同一时间,皇甫俊休自厅外走了进来。

“小王爷......小王爷!怎么会这样?姚莫婉!王爷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下的毒?”有之前的前车之鉴,皇甫俊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姚莫婉。

“先救寒王要紧!”夜君清神色骤凝,双手啪啪封住楚漠信的七经八脉,继而手掌抵在楚漠信的后背,为其输入真气。

“如果小王爷有事,太子殿下必定兴兵攻越,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看着楚漠信痛苦的表情,皇甫俊休心痛欲绝。

“俊休......咳咳......本王命你......不可以将这件事告诉大哥......听到没有?”楚漠信一把拉住皇甫俊休的衣领,凌厉的眸如鹰般锐利,只是每说一个字都似耗尽他所有力气,唇角的血流过下颚,浸染了衣袍。

“王爷!为什么啊!”皇甫俊休双手抱住楚漠信,悲戚厉吼。

“本王说不准就是不准......咳咳......放心,本王命硬,不然也不会克死母后......”楚漠信倔强的笑着,眼眸缓缓移到姚莫婉身上,最后终陷入一片黑暗。

“御医......快传御医!”楚漠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姚莫婉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仲儿###的面颊,那一扬眉的动作,仿佛牵动着她的心,让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小王爷!王爷!姚莫婉,夜君清!如果王爷有个万一,皇甫俊休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大蜀亦不会善罢甘休!”皇甫俊休狠厉丢下这句话,急步将楚漠信抱出关雎宫正厅。

“漠信......千万不要出事......求你......”姚莫婉泪如雨下,身体摇晃着跟了上去,却被夜君清拉了回来。

“你现在不能去!皇上马上就会过来,凭你现在的情绪怎么瞒得住皇上!”夜君清感觉到姚莫婉的异常,急声提醒。

“求你救救他!求你......他不能死......不能死啊!”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被挣断,姚莫婉突然跪在夜君清面前,双手紧扯着他的衣襟,眼泪似洪水决堤般滚滚而落,她的仲儿,才到这世上不过一日,他还那么小!为什么,老天不公啊!

“莫婉......”夜君清愕然看向姚莫婉,他无法相信姚莫婉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了楚漠信,她居然跪在自己面前?这一刻,夜君清无法想象,如果楚漠信真的死了,姚莫婉会怎么样?

“汀月,快把你家主子扶回内室。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死!本王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夜君清双手搀起姚莫婉,眼底迸射出绝顶的坚定。为了姚莫婉这一跪,他定要救活楚漠信。

“我信你!君清,这个世上,我只信你!”姚莫婉紧紧拉着夜君清的手,任泪水模糊视线,这一刻,她相信,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救她的仲儿,必是夜君清。

“娘娘,您别这样,小寒王不会有事的,奴婢扶您回房。”就在汀月伸手之时,姚莫婉已然昏厥。

“肃亲王?”汀月惊慌失措的扶过姚莫婉。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本王去去就回!”看着姚莫婉苍白如雪的容颜,夜君清的心似被无数藤蔓紧紧缠在一起,几欲窒息。

当夜君清走进西厢房时,至少有五名楚漠信此行自带的御医为其诊治,另外三名宫内御医不好插手,只得候在一侧。

“小王爷怎么样了?”榻边,皇甫俊休紧张的看向御医,眼底尽是忧色。

“大人,不妙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虽然被封住了七经八脉,可毒性太剧,已经开始渗入肺腑脏器,臣等皆无回天之术!”御医们面露苦色,悲戚回禀。

“不行......你们必须治好小王爷!否则都得陪葬!”皇甫俊休猛的揪起御医的衣襟,双眼充斥着血丝。

“大人,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啊!鹤顶红加上落雁沙,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御医没有挣扎,他们何尝不想救活楚漠信,可事实是残酷的,这样的剧毒,谁也解不了。

“让本王试试!”御医身后,夜君清音色清冷,大步走至榻前。

“你走开!如果不是你和姚莫婉,小王爷怎么会这样!”皇甫俊休一脸敌意的挡在夜君清面前,怒声低吼。

“这件事与本王和姚贵妃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楚漠信死,就站在这里!如果你想他还有一线生机,让开!”夜君清冷然看向皇甫俊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咳咳......”榻上,楚漠信狂咳不止,鲜血已经染透衣襟。

“如果小王爷有事,俊休第一个让你偿命!”皇甫俊休犹豫之后,终是让开。无语,夜君清急步走到床边将楚漠信扶起,自己则跨到床上坐了下来,继而将双手缓缓贴在楚漠信脊骨处,缓缓运气。

“就这么简单?”皇甫俊休见夜君清无所作为,当下怒吼。

“如果你不想楚漠信现在死,就烦劳让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包括你!”夜君清深吸口气,旋即闭目,不再言语。

“大人,肃亲王该是想用自己的内力将小王爷体内的剧毒逼出来,这个过程最忌打扰,一旦有外力阻挠或是干扰,肃亲王与小王爷都会没命。”一侧,御医据实禀报。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滚出去!”皇甫俊休没理由不相信自己带来的御医,于是低声催促。众御医闻声,登时悄然退出房间。

看着额头渗出汗水的夜君清,皇甫俊休肃然开口。

“如果你能救活小王爷,俊休便欠你这个人情。”皇甫俊休深吸口气,旋即退出房间,亲手将门紧闭,继而站在门口处。既然忌讳打扰,那么便由他亲自守在这里,现在就算天王老子,他都不会放进去。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夜鸿弈急匆出现在关雎宫的西厢房内。

“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寒王怎么样了?”在看到御医们齐齐候在厅内的时候,夜鸿弈急声质问。

“回皇上,小王爷中的是剧毒,无药可救,现在肃亲王正在里面为小王爷逼毒治疗,我等也只能候在外面。”御医战兢禀报。

第198章 忒不识好歹

“剧毒?朕进去看看!”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夜鸿弈心底又惊又喜,惊的是一旦楚漠信出事,蜀越之战必打。喜的是幸而楚漠信出事的时候夜君清在场,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他都有办法推到夜君清身上。

只是夜鸿弈走到内室门口时,皇甫俊休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大胆,皇上要进去,你还不退下?”一侧,安柄山摇着拂尘,厉声喝斥。

“不是俊休无礼,实在是肃亲王正在为小王爷运功逼毒,不可受扰。”皇甫俊休不卑不亢,冷声拒绝。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是担心寒王的病情,怎可说打扰?”安柄山傲慢驳斥,他可还没忘皇甫俊休彼时是怎么骂他的。

“不管是看望还是打扰,俊休都不会让开,这里是大楚的地盘,越王可以命人把俊休拉出去砍了,但有一样,如果越王执意进去,那便是越王有意要害寒王,介时不管是谁下的毒都不重要,大蜀都会把这笔帐算到越王头上!”皇甫俊休面色沉凝,正色开口。

“你也太不识好歹......”安柄山正欲驳斥,却被夜鸿弈拦了下来。

“皇甫使者的心情朕可以理解,既然有肃亲王在,相信寒王定可逢凶化吉,朕也就放心了。安柄山,你在这里候着,一旦里面有动静,即刻到姚贵那里禀报。”夜鸿弈硬是忍住怒火,转身离去。

时间一秒秒的熬着,西厢房内,每个人的心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他们很清楚,如果楚漠信一死,便要天下大乱了。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内室,夜君清已经耗费了大半内力,衣袍早已被汗水打湿,可楚漠信却没有半点反应,唇色青紫,脸色似比之前还要苍白。

“王爷,殷雪助您!”忽的,隐匿在暗处的殷雪赫然出现,双掌推于夜君清后背,用尽全力。

“殷雪,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感觉到殷雪推入的内力,夜君清吃力开口。

“主人的期望就是殷雪的期望,既然主人想楚漠信活着,殷雪必尽全力!”彼时当看到姚莫婉撕心裂肺的跪在夜君清面前时,隐在暗处的殷雪竟也跟着流下眼泪。

无语,夜君清知殷雪脾气,遂不再劝阻,或许因为有殷雪相助,楚漠信脸色渐渐好转,一团白色雾气自其后背蒸腾而起。

又过去一个时辰,外面的人越发惶恐不安,里面的人也已精力耗尽。此时,殷雪虚脱的倚在床栏上,却仍奋力朝夜君清的体内推进内力,夜君清的情况更加不堪,他的脸似比楚漠信还要苍白,倒是楚漠信,脸色逐渐恢复,有了些红润光泽。

“王爷......您不可......”感觉到夜君清欲将最后存留的内力推出去那一刻,殷雪极力劝阻,她知道,主子虽然希望楚漠信活着,可绝不是以夜君清倒下为代价。

“只差一点,本王不可半途而废!”夜君清亦知自己体力耗尽,可这三个时辰里,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只是姚莫婉含泪的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姚莫婉流泪,她那么在乎楚漠信,又那么相信自己,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让姚莫婉失望,就算是死!

“王爷!”当感觉到夜君清欲拼尽全力的时候,忽然一股如清泉水般的内力陡然涌了进来,殷雪惊愕之余回眸,正看到那张艳美无双,倾天绝地的容颜在朝自己微笑。

“怎么样?我这个旧主来的还算及时吧?”燕南笙薄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可这一刻,殷雪当真夸赞不起来。

“你早来一会儿能死不!”殷雪心底的话被夜君清却毫不客气的低吼出来。

“姚莫婉呢?我可给她三颗九曲回魂丹,一颗都没有了?”事实上,燕南笙已经是飞奔而来了,他从没试过从凤羽山庄到关雎宫只用两个时辰。

“如果有的话,本王还用得着在这里拼命么。”直至将楚漠信体内的毒气全数逼出来,夜君清方才收掌。

“王爷,您没事?”待夜君清将楚漠信扶回榻上,转身下床之时,殷雪忧心开口。

“本王没事......”夜君清语毕之时只觉头晕目眩,当即昏厥过去,幸有殷雪在身边才不致跌倒在地。

“殷雪,你先送他回房,这里有我在。”看着夜君清苍白如霜的容颜,燕南笙好看的桃花眼闪出一片沉凝之色。待殷雪带着夜君清离开,燕南笙轻敲了下房门,皇甫俊休登时推门而入,在看到那抹逶迤的红裳时当下回手将门关紧。

“皇甫使者,你这是何意啊?杂家还等着看寒王的状况回报皇上呢!”门外,安柄山有些愠怒质疑。

“俊休只是为寒王的安危着想,烦劳公公再等片刻。”皇甫俊休插紧房门后,大步绕过燕南笙跑到床边。

床榻上,楚漠信虽然没醒,双颊却有了血色,呼吸渐渐均匀。

“运功逼毒虽然可以将毒气清除,不过因为内力在他体内停留的时间太长,所以至少三天之后他才会醒过来,这三天他或许会出现发烧的症状,这些都是正常的,无需担心。”燕南笙嘱咐道。

“俊休不会谢盟主,如果不是盟主带走殷雄,小王爷也不会出事。”皇甫俊休冷冷开口,心底紧绷的弦却倏的松了下来。

“南笙也不是因为要你感谢才出手相助的,至于殷雄么......看本盟主心情了。”燕南笙轻哼一声,旋即闪身离开。

玉兔东升,弓一样的上弦月挂在枝头,树枝随着秋风婆娑成一地凌乱的碎影,偶有几片落叶归于尘土,隐隐透出了秋的凄凉。

关雎宫内室的床榻上,姚莫婉恍惚中似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一声一声,震的她心都跟着揪紧。

“仲儿......把仲儿还给我......”泪水从她颤抖的睫毛上一滴滴的滚落,她不停的摇头,双手自锦被内伸出来,拼命的扬起,仿佛是想接住什么!

“不要!”姚莫婉猛的睁眸,那双手停滞在空中,泪,唰的涌出眼眶,滑入鬓角。还是没有接住,姚莫婉颓然撩下手臂,樱唇止不住的颤抖,断断续续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