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无名啊?”电闪恍然开口。

“不会,无名武功虽高,但若是他,殷雪必能感觉得到!”殷雪信誓旦旦。

“或许本宫猜到是谁了,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救夜鸿弈呢?”姚莫婉深吸口气,眉眼皆是忧色。

“主人说的是当日大蜀金銮殿救走无名的那两个高手?”回想彼时,殷雪不禁蹙眉,若真是那两个人,殷雪不得不承认,即便那两个人与自己近在咫尺,她都未必会有所察觉。

“不错,除了他们,本宫再难想象还有谁能从你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只是他们有什么理由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他们完全可以杀了本宫的?”姚莫婉心底的疑问越发深了几分,此刻想来,无名的失踪也颇显蹊跷。

“主子,皇上来了。”就在这时,汀月自正厅进了内室,开口之际,夜君清已然走了进来。

“莫婉叩见……”榻上,姚莫婉才想起身,便见夜君清快步上前将其扶回榻上。众人见此,皆识相退去。

“其实朕觉得吧,应该训练殷雪他们走门的。”眨眼的时间,殷雪和风雨雷电便似幽灵般转瞬即逝,在这漆黑的夜里,的确让人瘆的慌。

“嗯,莫婉觉得这件事皇上也只能是觉得了。”姚莫婉挑了挑眉梢,不以为然。

“咳……朕派奔雷他们查过了,御书房的密道的确通往地下宫殿,但奇怪的是地下宫殿已经是一片废墟,连个人影都没有。”夜君清自下皇陵,便命奔雷查找皇宫各处,终是让他在御书房找到通往地下宫殿的暗道。

“莫婉一直很奇怪,以铁血兵团的神勇,即便面对百万大军,抵挡一两日还是没问题的,介时待夜鸿弈援军一到,两军交战,胜负还很难说,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呢?”对于这件事,姚莫婉百思不解。

“朕也想不通这件事,估计也只能等抓到无名才能理出头绪了。”夜君清如是想。

“皇上,你说……夜鸿弈会不会没有死?”姚莫婉清眸微闪,心底莫名慌乱。

“别吓自己了,南彊蛊虫的威力有多大朕可是亲身体验过,再加上殷雪配制的毒药,夜鸿弈也不是铁打的。”夜君清安抚着看向姚莫婉,心底溢出一丝心疼,分明已经报了仇,可姚莫婉眉眼间却看不到半点欢愉。

“或许是莫婉想多了……”姚莫婉轻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舒缓些,可心底,却依旧紧绷着心弦。她已经将自己的事告诉夜鸿弈了,如果他活着,后果不堪设想。

“莫婉,朕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如今夜鸿弈已死,朕已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后,朕是觉得吧,让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朕封你为后吧?”这句话夜君清不知道在龙干宫对着铜镜反复练习了多少次,彼时面对铜镜,夜君清不是觉得自己表情不到位,就是眼神不够深情,总之没一次满意。

可此刻,夜君清知道自己是成功的,因为姚莫婉的面颊正在以神一般的速度变红,而且是越来越红。如果不是情动,姚莫婉怎么会显露女子的娇羞之态,夜君清心潮澎湃。

“莫婉?”许久不见姚莫婉开口,夜君清试探着唤了一声。

“朕知道这些话有些唐突,可朕是真心的,莫婉,这一路走来……”就在夜君清欲细数这一路走来的艰辛的时候,姚莫婉砰的一声倒在了榻上,人事不省。

“莫婉?姚莫婉!快传御医——”夜君清愕然之际,大声吼道。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在李准率领的一众御医的会诊下,终于得出了结论,姚莫婉是染了风寒,再加上一时急火攻心,才会昏厥过去。

“恕老臣直言,皇上是跟主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主人才会大受刺激晕倒的吗?”李准英勇无畏的精神让殷雪和风雨雷电等人的十分钦佩,事后李准觉得自己只能算是不知者不罪吧。

“滚!”夜君清恨恨低吼,旋即拉住正欲滚出去的李准,狠呆呆的开口。

“如果治不好姚莫婉,朕也一定会赐你一句让你急火攻心,当即蹬腿的话!”夜君清撩下这句话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关雎宫。

其实以李准的医术,这等程度的风寒手拿把掐,不过拜夜君清这句话所赐,李准硬是在关雎宫守了一夜,直至姚莫婉烧退方才离开。

阴冷潮湿的山洞内,不时有啪嗒啪嗒的滴水声响起,夜鸿弈被一股极痛激的陡然睁眼。地府么?夜鸿弈茫然看着头顶长着绿泥的岩石,双手下意识搥在身后,缓缓起身。

“刘醒?”夜鸿弈惊愕看着入眼的一张画纸,那纸上分明画着彼时跟在姚莫婉身边公公刘醒。

“看够了没有,快躺下!老子时间可宝贵的很!”夜鸿弈闻声望去,只见自己身边赫然站着一位身着褐色褂子的老头儿,这老头长的尖嘴猴腮,颚下一缕山羊胡硬撅撅的顶在胸口,头顶梳着一条小辫,左右刮的溜干净。

“你是鬼差?你想干什么?朕是九五至尊,你还想对朕用刑不成!”夜鸿弈见老头儿双手分别执锋利小刀,登时怒目而视,霸气外露。

“九王至尊怎么滴!关老子屁事!你到底换不换脸啊!”老头儿不耐烦了,伸手便欲下刀。

“住手!”就在夜鸿弈想要反抗之时,一抹悠扬的声音陡然响起。

“夜鸿弈,你真的是九五至尊么?你只不过是个孽种,遭世人唾弃。”这声音好听极了,如雨打芭蕉的清脆,又似黄鹂出谷,婉转琉璃般的调子让夜鸿弈陡然一震。

“你是谁?”夜鸿弈冷眼望向头顶的岩石,厉声低吼。

“如果不是我将你体内的噬心蛊虫逼出来,又替你解了身上的毒药,此时的你,可就真下了地狱。所以严格来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声音渐近,夜鸿弈双眼紧盯着漆黑的洞口,当看清说话之人时,夜鸿弈仿佛困兽出笼般跳下石案,猛的冲了过去。

“你这个骗子!混蛋!枉朕将你供作神明!可你却在朕最需要你的时候做了缩头乌龟!你该死!”夜鸿弈猛的出掌,却发现自己毫无内力。

“不是本祭祀不帮你,实在是你大势已去。”空中,启沧澜以睥睨的姿态垂眸看着夜鸿弈,那头已近似癫狂的畜牲。

“不可能!朕不可能会输的!没有姚莫心,朕一样可以雄霸天下!朕一定能!”夜鸿弈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如狂躁的犀牛般怒指苍天。

“小子,能有点儿时间概念不?能不能!”且说一侧的老头儿白了夜鸿弈一眼,转尔看向启沧澜。

“鬼前辈稍安勿躁,且给沧澜些时间。”面对焰赤国资格最老,最德高望重的画皮师鬼道子,启沧澜即便身为大祭祀,也不敢太过放肆。

“那快点儿!”鬼道子索性扔了刀片,随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在鬼道子看来,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越发要注重修身养性,保养很重要,而充足的睡眠那就更更重要了,所以只要有空闲,鬼道子都会抓紧时间睡觉。

“夜鸿弈,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如果你再冥顽不灵,那本祭祀便当自己多此一举,现在便送你归西。”被鬼道子这么一催,启沧澜也有些躁了。

“自欺欺人……是呵,朕什么都没了,朕的龙椅,朕的江山,朕的婉儿!全没了!都怪夜君清!还有姚莫心!他们是罪魁祸首!朕要报仇!”夜鸿弈终于觉醒了,整个堆在地上,痛苦抱头。

“本祭祀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你想混进皇宫,接近姚莫婉,唯有一法。”启沧澜声音清冷,音色宛如天籁。

“何法?”愤恨的火焰在夜鸿弈体内熊熊燃烧,将他所有理智化为灰烬,此时此刻,除了报仇,夜鸿弈再不作他想。

“如果你肯变成画中之人,便可混入皇宫。”启沧澜知夜鸿弈不会拒绝,淡声道。

“你是要将我易容成那个阉人?”诚然夜鸿弈认清了自己现下的处境,可让他从万人敬仰的帝王变成人人唾弃的阉人,夜鸿弈还是无法接受。只是更无法接受的人却不是夜鸿弈。

“你小子懂个屁啊!易容算什么东西,随便扯个面皮就当自己是杏林高手了!一群白痴!老子这是换皮,讲究的是技术!你小子不会说人话就闭嘴啊!”鬼道子的脾气在焰赤国那也是出了名的差。

“夜鸿弈,你还有第二条路走么!”启沧澜的话印证了一个事实,那便是他夜鸿弈已经穷途末路了。

“好……好!朕就变成他!朕要亲手杀了姚莫婉和夜君清!这天下谁都可以坐上龙椅,唯独夜君清不可以!朕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会让他得到!”夜鸿弈咬牙切齿,狠戾吼着,心,却彷徨的无法自持。

启沧澜薄唇那抹幽冷的弧度一闪而逝,挥袖间夜鸿弈已然平躺在石案上,鬼道子见一切就绪,这才缓身而起,慵懒的走到石案前,未等夜鸿弈质疑,便将一颗药丸弹进了他的嘴里。

“如果不是老头子我有事儿来大楚一趟,你可落不着这么好的命让我亲自动手呢!”鬼道子斜睨了眼夜鸿弈,声音中透着不屑。

夜鸿弈甚至没听到鬼道子的尾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仿佛睡了千年,在梦里,他坐拥万里河山,有美人依偎在怀,佳人一笑,国色天香,夜鸿弈努力看清了佳人的容貌,柳叶弯眉,明眸善睐,那眉眼间蕴含的笑意令夜鸿弈心醉神往,他缓缓靠近佳人想要亲吻爱抚,却发现那张脸慢慢在变。

第537章 谁是谁的谁

莫婉?夜鸿弈怔怔的看着怀里的佳人,是呵,姚莫婉,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莫婉……你是莫婉对不对?夜鸿弈伸手撩起美人的额前的青丝,可当青丝飞扬的一刻,夜鸿弈分明看到怀里的女人是姚莫心!他这一生的恶梦。

“怎么会是你!姚莫心!你死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啊——”夜鸿弈陡然睁眸,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只是那痛不是来自面颊,而是双腿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而至,夜鸿弈猛的将双手朝下探去,心,顿时跌入谷底。

“你混账!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为什么!”在看到空中悬浮的那抹身影时,夜鸿弈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当即狂吼着冲向启沧澜。

“如果你想有命回去报仇,最好别太冲动。”启沧澜扬指封了夜鸿弈的穴道,心里却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他便找个手熟的太监做这事儿,那鬼道子虽说是画皮师中的泰斗,可割下面的手法也忒生疏了,他可是眼见着鬼道子刀起刀落三次,才勉强算是处理干净了,奈何夜鸿弈血流不止,如果不是自己及时为夜鸿弈点穴止血,夜鸿弈便挂在这山洞里了,启沧澜倒不在乎夜鸿弈一条贱命,可重回皇宫这件事,还非他不可。

“为什么要断了朕的子孙根!朕不会放过你的!混蛋——”即便身体被封了穴道,可夜鸿弈依旧咆哮怒吼,但凡是个男人,没有谁会不介意这种事儿。

“夜鸿弈,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愿意变成画中男子的,你该不会不知道那画中男子是个太监吧?而且是你口口声声说要重回楚宫找姚莫婉和夜君清报仇,试问,除了太监,除了皇帝,后宫还会出现其他男人么?”启沧澜觉得自己的耐心空前的好,饶是彼时,他断不会跟像夜鸿弈这样的贱民多费唇舌。当然了,大部分原因是看到鬼道子刚刚对夜鸿弈的摧残,全当是他可怜夜鸿弈吧,启沧澜如是想。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夜鸿弈泪流满面,直到现在,他仍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

“这瓶子里装的是‘凤凰泪’,你回楚宫之后,只要将这‘凤凰泪’分十次喂给姚莫婉,她便会忘记前尘种种。”启沧澜开口间,一紫色的瓷瓶缓缓落到了夜鸿弈面前。

“朕要杀了他们!朕要他们死!”夜鸿弈对‘凤凰泪’并不感兴趣,歇斯底里怒吼。

“所以说姚莫婉要比你聪明,因为她知道,死,不是最好的复仇之法,让自己痛恨的人生不如死,那才是极致。夜鸿弈,你确定只想杀了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尝到你现在的滋味儿?”启沧澜的话正中夜鸿弈要害,那种被换了脸,割了子孙根,一无所有的感觉折磨的夜鸿弈痛不欲生,偏他又不甘心去死,解脱这一切。

“就算让姚莫婉忘了一切又如何?”夜鸿弈心动了,

“介时本祭祀自然会让她与夜君清反目成仇,相信你该比本祭祀更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的场面,不是么?”启沧澜知道夜鸿弈此刻心中的渴望。

“好……好!他们毁了朕的一切,朕同样不会让他们好过!”夜鸿弈赤眼如荼,厉声高喝。

“这才对,现下你的七经八脉已经被本祭祀用穴道封住,所以没人能验证出来你会武功,至于你现在这张脸已经换了皮,自然也没有可能被拆穿,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启沧澜似有深意开口。于是楚皇城的大街上,便多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偏生这乞丐骨头硬的很,所以免不得被群殴的下场,直至有一天,这个乞丐说了软话……

自夜君清登基已来,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因内战而给百姓带来的消极不安情绪亦渐渐平复,朝堂众臣逐渐认可了夜君清的治国之道,皆称赞叫好,大楚一片升平之象,然则夜君清却没有因为这些而有半点欣慰。

御书房内,夜君清愁眉紧锁,不时唉声叹气。

“皇上,这件事儿属下真的帮不了您,您该知道,属下在姚莫婉那儿说不上话啊。”奔雷已经被夜君清扣在御书房两个时辰之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夜君清似乎仍然没有放奔雷离开的意思。

“说不上话也得说!现在朝中已有人提出以姚莫婉的身份不易住在后宫,如果不尽快封姚莫婉为后,朝中那些迂腐之臣必有微词。”夜君清以手揉着太阳穴,无奈开口。彼时他真情告白害的姚莫婉急火攻心之后,夜君清便再不敢贸然表白了。

“皇上……您该不会是怕了那些老头儿吧?”奔雷觉得以夜君清的个性,断然不会受任何人威胁。

“你觉得这个借口会不会让姚莫婉就范?”夜君清真相了。

“咳……属下觉得很难。”奔雷唇角抽了两下,悻悻道。

“很难也要试!但有一点,你可千万别把朕卖出去,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夜君清威逼的目光让奔雷叫苦不迭,早知出了虎穴又进狼窝,他当初就该死皮赖脸呆在姚莫婉那儿。

且待奔雷耷拉着脑袋出来时,正看到冷冰心手抓一把瓜子自不远处走过来,仙姿卓绝的女子偏生边走边吐瓜子皮,好好一幅美人图顿失意境。

“你死了爹了?”冷冰心的话素来不中听,偏生奔雷现的心情有如上坟,如此一来,奔雷竟情不自禁的点了头。

“这次你得帮我!”对于冷冰心的毒舌,奔雷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而且自成为冷冰心的跟班之后,奔雷似乎越发依赖冷冰心,但凡棘手的事,他必会先找冷冰心商量。

当奔雷将夜君清交代下来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冷冰心的时候,冷冰心眸间顿放光彩,灼灼看向奔雷。

“这可是你讨好主人的大好时机,能不能得主人欢心,就看这一回了!”冷冰心兴奋开口。于是……

关雎宫内,奔雷神色肃穆,恭敬站在姚莫婉面前,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姚莫婉对奔雷的弃暗投明颇感意外。

“属下若有一字欺瞒,甘受五雷轰顶之罪!当初奔雷假意向皇上投诚,便是想呆在皇上身边,为主人打探消息!无间有道,属下一直心系主人,从未想过背叛!”这便是冷冰心的主意,奔雷心里忐忑不已。

“哦?那本宫且听听,你到底都打探到什么了?”姚莫婉扬了扬精致的下颚,唇角勾起。

“属下自皇上口中得知,彼时阳朔行馆,皇上与庾傅宁刻意装作恩爱,便是要主人醋意横飞,继而逼主人主动承认对皇上的心意!”奔雷信誓旦旦。

“还有呢?”姚莫婉垂眸用茶盖拨着茶杯里浮起的几片嫩叶,饶有兴致问道。

“还有……皇上今晨找到属下,命属下以群臣激愤为理由,劝主人答应皇上的册封,实则朝中并无人提及此事。皇上还千叮万嘱,要属下说的有模有样,尤其要用最华丽的词藻渲染皇上是如何的为难,如何因此事彻夜不眠。”奔雷依着冷冰心所教回应着,目光凛然看向姚莫婉。就在这时,关雎宫的内室忽然传出一阵不和谐的声音,顿将奔雷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咳!奔雷啊!朕是觉得,有神一样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是有黄鼠狼一样的属下!你造谣朕不怪你,可你造朕的谣,朕就算是好脾气吧,也要意思意思的!”就在奔雷向姚莫婉慷慨陈词表忠心的时候,夜君清自内室姗姗走了出来。此刻奔雷的脸,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幻着。

当听到夜君清的声音时,外面一直趴门缝的冷冰心猛的拍了下额头,只道奔雷这辈子定是扫把星转世,不然命怎么会这么祟呢!

“冰心,你找本宫有事?”冷冰心一时情急,不想竟推开了房门,见众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只得尴尬上前。

“也……没太大的事儿,只是想问主人最近有没有易容的活儿,冰心技痒呵。”冷冰心一语,众人默。

“奔雷啊,西南边陲自先皇开始便没消停过,如今朕初登皇位,实在不易亲征,不如……”就在夜君清欲将奔雷调离皇城之时,站在一侧的冷冰心突然狂咳,不时看向姚莫婉。

“冰心你没事吧?要不要本宫给你传唤御医?”姚莫婉心如明镜,此刻,却偏生让冷冰心着急。

“冰心没事……没事……”冷冰心说着话,眸子看了眼姚莫婉,又瞥了下奔雷,动作幅度之大,令人担心她眼珠子会不会从眼眶里滚出来。

“没事就好。”姚莫婉微舒了口气,继续品茶。

“奔雷,朕现在就命你……”姚莫婉觉得自己若再不说话,冷冰心很有可能会咳到吐血,于是将夜君清未说完的话接了过来。

“奔雷是本宫的属下,饶是他哪里得罪了皇上,本宫自会重重处罚,奔雷,你听着,整个皇宫的茅厕全都由你负责了,你可服?”奔雷从没觉得姚莫婉的声音如此美妙,即便是惩罚自己扫茅厕,可那声音也似久旱的甘霖,令奔雷心头狂喜。

“服!奔雷服!奔雷这就去扫茅厕!皇上,奔雷告退。”奔雷闻声,如临特赦般退出关雎宫。

“既然主人没有吩咐,那冰心也先退下了。”冷冰心见好就收,亦转身退了下去。直至二人离开,夜君清方才清了清嗓子,

“咳咳……这奔雷越发口无遮拦起来,八成是被冷冰心带坏了,莫婉……”夜君清庆幸自己此刻就在关雎宫,否则还不知被奔雷糟蹋成什么样,这笔帐,他且记着,以后慢慢算。

“咱们不提奔雷了,那株血珊瑚是燕盟主送给皇上的贺礼,莫婉怎好夺人所爱呢?”姚莫婉摇曳着走回内室,桌上,那株血色珊瑚莹莹剔透,乃世间极品。

“朕不怎么喜欢的,你知道,朕对这些身外之物一向没太多想法。”夜君清登时道出诚意。

“既然这样,那莫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汀月,收好。”姚莫婉也不推辞,转身时,命汀月将血色珊瑚用精致的瓷器包裹起来,此举引来夜君清的费解和质疑。

“那个……你不打算把它摆放在正厅的架子上么?”眼见着汀月把珊瑚收起来,夜君清狐疑问道。

“过两日便是楚漠信和库布哲儿的大婚,莫婉想着总该拿个像样的礼物送过去,偏这血色珊瑚颜色相当,也极为喜庆,皇上不会怪莫婉借花献佛吧?”姚莫婉挑眉,目光无害的看向夜君清。

“不会……怎么会呢……楚漠信大婚啊,那朕也得准备份厚礼送过去。”夜君清表情有些僵硬,虽然嘴上不介意,可心里多少有会些不舒服,这株珊瑚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专门送给姚莫婉的,算起来,这该是他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送姚莫婉礼物。

“也好,介时莫婉替皇上带过去便是。”姚莫婉云淡风轻开口。

“带过去?你要亲自去啊?”夜君清愕然看向姚莫婉。

“自然,莫婉与漠信情同母子,他的大婚,莫婉是一定要到场的。”姚莫婉耸了耸肩,一本正经道。

“朕也要去!”夜君清片刻犹豫后,肃然表态。

“这可不行,一来皇上初登皇位,正所谓百废待兴,皇上在这个时候万不能离开大楚,二来么,莫婉是收到请柬的,皇上有么?”姚莫婉挑眉问道,夜君清登时竖目。

“楚漠信居然没给朕请柬?为什么?”夜君清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皇上少安毋躁,据莫婉所知,楼兰王跟楚熙并没想过要请各国君王,一来之前的事大家皆心有余悸。二来这也是漠信和哲儿的意思,他们不想让世人觉得他们的婚礼有政治色彩,所以请的宾客里皆是亲戚。”姚莫婉如此解释倒让夜君清释怀一些。

“那他们为什么请你啊?”夜君清不解了。

“身为大蜀太子妃,漠信的准皇嫂,莫婉当然有这个资格了。”姚莫婉理所当然道。

“皇嫂?你不是说你和漠信亲如母子么!”如果不是姚莫婉提醒,夜君清还真忘了姚莫婉还有这样的身份,偏生这样的身份让夜君清很是不爽。

“长嫂如母啊!”姚莫婉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

“莫婉,你别去好不好?”姚莫婉从没见过夜君清朝自己撒娇,可此刻,夜君清正用手拉着她的广袖,撅嘴看向姚莫婉,眼睛里闪闪的皆是乞求。

“皇上肯定不让莫婉去?”看着夜君清萌翻的表情,姚莫婉心底似有一股暖流涌动,唇角不经意抹出一抹弧度。

“肯定!”夜君清狠狠点头。

“即便莫婉此行会拿回楚漠北的休书?”诚然姚莫婉知道那只是个局,可除了少数人知道,满天下的人都把自己当作大蜀太子妃,虽然前朝大臣暂时无人提及此事,可难保日后不会以此事再找她麻烦!

第538章 知足

自偷看了庾傅宁的信笺之后,姚莫婉觉得自己不该再逃避下去,大仇已报,大恩已偿,这一世,她该活的精彩。姚莫婉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夜君清是她此生良人。

“莫婉……你的意思是……只要拿到休书,你便接受朕的册封?”夜君清闻声,双目顿时大放异彩,耀的姚莫婉微微侧目。

“想要得到皇上册封的可不只莫婉一人,皇上还是先去忙她们的。”姚莫婉扬了扬眉,转尔走出内室。

“朕何时说过会册封别人,这一辈子,朕有你足矣!”清越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坚定和凛然,夜君清上前一步拦下姚莫婉,目光如月华般纯澈无尘。

“皇上说笑了,自古帝王皆是佳丽三千,不管皇上爱或是不爱,后宫总不能太过凋零的。”姚莫婉曾贤惠过,贤惠的将姚素鸾亲手送到了夜鸿弈的床上,彼时心境如坠深渊,再活一世,她如何舍得委屈自己。如果夜君清顺坡下驴,她这一走,便不回来了,若非也,她自楼兰回来之日,便是她接受夜君清册封,成为楚后之时。

“那君清便不当这个皇帝了,此生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夜君清眼底迸发着璀璨的华彩,声音铿锵有力。姚莫婉知道夜君清并没有开玩笑,她有这个自信,只要她开口,夜君清随时会传位给皇族旁系子孙,这就够了,姚莫婉唇角渐渐扬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莫婉?”夜君清狐疑看向姚莫婉,眼底透着期待。

“时候不早了,汀月,送皇上回去。”姚莫婉偏生吊着夜君清的胃口,盈盈浅笑间转身回了内室。夜君清十分不甘的想要跟进去,却被汀月拦了下来。

“皇上,娘娘刚刚将您带出来,您这再进去,岂不是让娘娘还送出来么!那这样下去,还有没有头了?”即便现在的夜君清身为九五至尊,可汀月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太多改变,许是跟着姚莫婉时间久了,汀月越发多了些爱谁谁的气势。

“莫婉!莫婉!”夜君清止步不前,却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奈何汀月堵的死,夜君清也只得作罢。

且待夜君清离开,姚莫婉命汀月去唤冷冰心。不多时,冷冰心便跟着汀月进了关雎宫。

“主人,你找冰心有事?”其实就算姚莫婉不说,冷冰心也能猜到自己重返关雎宫必是关于奔雷的事,不过姚莫婉不先开口,她自是没有不打自招的道理。此时,汀月已然退出了内室。

“喜欢奔雷多久了?”姚莫婉这样的开场白着实在冷冰心意料之外,于是在听到姚莫婉的质疑后,冷冰心怔在原地,无语了。

“别急着否认,刚刚若不是担心奔雷的安危,你怎么会趴在门外,如果本宫猜的没错,是你劝奔雷择良木而栖的吧?你是如此的信任本宫,这让本宫很是欣慰。”对于姚莫婉来说,冷冰心绝对是意外之财。

“得主人赏识,冰心三生有幸!”冷冰心回过神,拱手施礼。

“你这么聪明的丫头会听不出本宫话里面的重点?冰心,本宫一直以为你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有些时候,本宫甚至觉得你跟本宫很像。”姚莫婉诱导着。

“主人谬赞了,原本冰心也这么觉得,不过当日在大蜀被寒锦衣,封逸寒还有段梓桐认出来的时候,冰心便有自知之明了。”冷冰心仍然试图顾左右而言他。

“罢了,其实想想,奔雷也配不上你,人又蠢,长的又特别着急,做事不是瞻前顾后,就是不管不顾,圆滑的不是时候,坚持的不是真理,这种人若是给了你,简直是拖你的后腿,糟蹋你的如花美貌。不如这样,本宫随便指个宫女嫁给他算了。”姚莫婉索性不看冷冰心,挥手示意冷冰心退下。

“主人要给奔雷赐婚?为什么啊?”冷冰心这回听出重点了。

“他做事素来毛躁,原本他不在本宫麾下,本宫也管不了那么多,可偏偏今晚他又那么信誓旦旦的弃暗投明,本宫当时碍于你的面子,便出口认了他,但你清楚啊,那可不是本宫的本意。不过既然认了,本宫也不会自打嘴巴,奈何本宫实在无力亲自调教他,想来想去,给他讨个老婆适当约束一下是最好的办法。”基本来说,姚莫婉只是报着试试看的态度,她不觉得激将法会对冷冰心管用,但事实证明,但凡女子,皆对此招毫无免疫力。

“主人不必啊,冰心可以替主人调教奔雷!”冷冰心登时急了。”

“那怎么可以,你与奔雷走的太近,多多少少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岂不毁了你的名节!不行不行!”姚莫婉摇头。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冰心不怕!”冷冰心语速渐快。

“你是不怕,可本宫不能不对你负责,算了,这件事无需再议,本宫已经定了司绣房的春香,原本以为你会对奔雷有意思,既然没有,那明日本宫便请皇上赐婚了。”姚莫婉语闭后正欲起身,便将冷冰心腾的一步上前,眸色透着决然。

“主人,冰心想好了,与其让奔雷荼毒那个什么香,不如让冰心来受这份罪!”冷冰心凛然开口,摆出一副视死如归之态。

“你不后悔?”姚莫婉扬眉。

“生死有命,路是冰心自己选的,断然不会后悔,只是……若奔雷不同意……”冷冰心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奔雷的,从起初的厌恶,到同情,到可怜,到最后怎么就爱上了呢!

在奔雷被所有人放弃的时候,她会拉着他到阳朔,想方设法替他活捉了李贤,冷冰心扪心自问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基本上她不害人,已经是天恩了,如今却屡次救奔雷于两难境地,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发善心,可次数这么多,如是爱上了,还能怎么解释呢!

“他不同意……本宫就打到他同意为止,若再不同意,直接打死。”姚莫婉的话便是给了冷冰心一颗定心丸。

且说冷冰心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沉重之态,待其迈出关雎宫门口,唇角便由下弧转为上弧,直至咧开了花。

送走了冷冰心,汀月盈盈走到姚莫婉身边,扶着姚莫婉进了内室。

“主子,您说冷冰心真的喜欢奔雷么?奴婢总瞧着他们平日里打的最欢。”汀月狐疑开口。

“以冷冰心的个性,她若不喜欢,会同意么?至于奔雷,虽然鲁莽了些,但一身傲骨还是有的,一个情愿屈尊给冷冰心磕瓜子儿的男人,若不是心里喜欢,怕是没有别的理由了。”姚莫婉坚信自己不会看错。

“若真如此,有主子替他们想着终身大事,是他们有福了。”汀月艳羡呢喃。

“听皇上说流沙入了公职,统领宫中御林军?”姚莫婉眸下微闪,转尔看向汀月。

“呃……主子怎么好好的问起流沙来了?”闻流沙二字,汀月顿时脸红如潮,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你这傻丫头,自姚相府到今天,你与本宫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在本宫眼里,你便是本宫的妹妹,刘醒不在了,本宫断然不能再让你受委屈,让流沙在宫中当差是本宫的主意,等从楼兰回来,本宫便亲自操办你和流沙的婚事。”姚莫婉语重心长道。

“主子!谁要嫁人啊,奴婢要伺候主子一辈子!”此刻的汀月,便如小家碧玉般朝姚莫婉撒着娇,心里甜如蜜。

“本宫可不敢留你一辈子,饶是耽误了流家传宗接代的大事,本宫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呢!”姚莫婉笑的开怀,眉眼透着淡淡的释然。

“主子快休息吧,汀月告退。”见汀月娇羞退了下去,姚莫婉转身欲上床榻之时,不禁朝空中嚷了一句。

“殷雪,风雨雷电,你们都别着急啊!你们的事儿,本宫心里都记着呢!”姚莫婉语闭时,只听虚无空气中传来一阵悠远的声音:主人,我们没事!

夜深,风寒,冷冰心的心里却暖的似揣着火炉般热乎着,嫁给奔雷啊?也好啊!其实主人有些言过其实了,谁说奔雷蠢了,也还好嘛!长相虽抵不过夜君清吧,但也只差了那么一躲儿,反正她看着就挺顺眼的。

“丫头,你眼眶里长的是什么玩意,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没看到?你该不是打算从我老头子身上穿过去吧?怎么?想在我面前玩聊斋啊!”粗豪的声音陡然响起,待冷冰心回神定睛之际,近在咫尺的距离,赫然站着一位老者,头顶一缕长毛还臭美的编成了辫子,颚下一撮山羊胡,硬撅撅的搥到了胸前。

月光如华却不敌老者眼中的精光,冷冰心下意识后退数步,冷颜看向老者。

“从哪儿冒出来的千年老妖?”或许是鬼道子的衣着有些特别,再加上那头中原不曾见过的‘可爱’发型,冷冰心将其当成妖怪,一点也不稀奇。

“大逆不道的丫头,管你师傅叫老妖!没瞧出来你师傅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么!”鬼道子一直觉得自己长相尚可,当然,这是他谦虚的想法,实则鬼道子觉得整个焰赤国,他当数第一美男!

“被一万头草泥马踏过之前,还有可能!”冷冰心哼着气,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不用猜这厮武功定然不低,否则不可能他站在这里,那些御林军还跟没事儿人似的闲逛。

“你这小兔崽子,师傅不远万里寻你,你就这态度?”鬼道子这一瞪眼不要紧,冷冰心全身汗毛顿时开始稍息立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