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慢慢走近她,一眼不眨地走近她,生怕她会消失似的,然后,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额流出来了。

夏婆婆长叹一口气:“你这孩子,当初那么苦那么痛也没见你哭过,现在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抬起袖子擦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干,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出来。夏婆婆上来,抱住了我,手一揽,又抱住了舒生。“别哭了,舒生在呢,你哭他也要哭的。”她给我擦眼泪,我看见舒生的眼睛果然红了。

“婆婆一直没消息,姐好担心。”舒生说。

“傻孩子,有什么担心的,跟你说过,不要多想,不要自给负担。”

我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婆婆的话我都记着呢。”

“都坐都坐,站着干嘛!”方跃看了半天戏,终于开口了。

我有好多话要跟夏婆婆说,可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只是乖乖地坐到她的身边,舒生乖乖地坐到她的另一边,她是我的师傅,也说得上是舒生的保姆,我练功时她就照看舒生,时不时给他买糖和饼干,偶尔也丢给我一两块,舒生自己少吃,还偷偷给我藏一两块,跟婆婆练功,虽然苦虽然痛,但也有甜有快乐。

“婆婆,我是木伯恩的孙女,二十二年前我在津县一生下就被人抱走,八年前被找回木家。”我低低地说。

旁边,方招一脸惊奇。夏婆婆更是一脸惊奇。

“你是木随云的女儿?”

我点头。

“天意,天意啊。”夏婆婆喃喃地说,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脸上露出无比悲伤:“安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住你!”

“婆婆,你说什么?”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夏婆婆仰天长叹:“这都是什么孽债!我竟然害了安之!”

“婆婆,我很好,真的很好,你怎么会害我!”不安越来越大,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跟我有关的事,而眼下,就要揭密了!我紧张又渴望。

“木随云去津县改革,首先改革土地,那就是迁坟。我夏家的坟就在第一批迁移之列。我怀疑木随云改革是假,探宝是真,正好其他祖坟被迁的家族也意见很大,我和他们合伙商量,买通了一帮人对木随云进行威胁,迫使他离开津县。木随云不受威胁,我们又将目光移到他怀孕的妻子身上,对家属进到威胁,企图达到木随云离开的目的。但木随云并没有带着他妻子离开,他妻子生下一孩子,被我们买通的人偷偷抱走,留下一张条子:‘立即滚出津县,否则孩子死!’木随云终于妥协,答应离开,在离开的当天,那伙人告诉我们,孩子已经还给他们了。却原来,孩子根本没有还!我更没想到,那个孩子就是你!易成德和杨莲花结婚几年没有孩子,突然出现个女孩,我怎么可能想到你就是木随云丢失的那个孩子啊!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天意?安之是木随云的女儿,木随云是木伯恩的儿子,木伯恩是木慈的儿子,木慈是杀我全家的仇人!”夏婆婆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彻底呆住了!这中间弯弯扭扭,缠缠绕绕,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盘根错节,如何能泾渭分明!

“婆婆,我觉得我赚大了,无端得到了一个好姐姐,又治好我的病,现在又把我养得安安稳稳。我是最幸运的人!”舒生红着眼睛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夏婆婆千唤万唤终于出来了,是位高手,不过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打架了,老人家嘛,还是喝喝茶带带孩子,享受黄昏的好,是吧。

这几章会结束B城恩怨,故事接近尾声。希望童鞋们收藏我的新坑新作,《狱女妖娆》,谢谢。

第七四章

74

我牵住夏婆婆的手,“婆婆,其实我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青山村,我和舒生放牛,我在你院子里练功,舒生在一边吃棒棒糖,趁你没注意,偷偷将糖放到我的口里含一下。那些日子虽然苦,虽然累,但我认为很快乐,很富有。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我的命运,也从来不觉得我比别人卑微低贱。我活得很好,我甚至庆幸我在青山村长大。婆婆,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我以后还要养你,将来我退伍后,陪你一起生活。”

“安之,安之,我苦命的孩子!”夏婆婆抱住我,不由老泪纵横。

方招叹息,“你也是无心之举,并没有真心害人之意,这事错不在你。而且后来你对安之有师徒之情,也算弥补了这一错举。现在,安之生活得很好,你就不要内疚了,若真的在木家长大,未必能长成现在这般出息。木家的女孩子多少也听过,没有出色的。”

“婆婆,你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回来,有事弟子代劳。你年纪大了,就好好住着,你一生也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也该我们来侍候你了。”我擦着婆婆的眼泪,还担心她去找木伯恩算账。

“如果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来吧。我家房子多,人少,一点也不热闹。”方跃笑道。

“不要住这里,婆婆,我家房子也多,人也多,热闹,住我家去,我还要拜婆婆为师呢。她太小气了,功夫不外传。”步闲庭抢前一步,急急地说,还用手指着我,控诉。

“你是?”夏婆婆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安之的另一个弟弟。她是我嫂子。”不等我答话,步闲庭笑容满面地抢着回答。

“安之,你结婚了?”

我点点头。

“婆婆,姐夫和姐姐是相爱结婚的。”舒生说。

“我怎么听说是联姻的呢?”方跃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闲到欠扁。

“谁说联姻就不能相爱了?”步闲庭横着他,小声嘀咕着,“司马昭之心。”

夏婆婆看着我,不理他们所说。

我说:“舒生说的是对的,我们是相爱结婚的,不是家族强迫。婆婆,见到他你会喜欢他的,我打不过他。”最后一句我凑到她耳边说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教训第一条不能忘。”

“婆婆,我全记着呢。”教训第一条,世上最可靠的是自己。

“还有教训条例啊,我也想听。”步闲庭凑过来。

婆婆用手一指我,“打赢安之,就可以听。”

我和舒生笑起来,步闲庭脸垮了,方跃看着我,笑着说:“婆婆,我打赢安之,您住到我家,成不成?”

方跃一心为父还债,从这点上看,方招养的儿子算是成功的。

“可以。安之,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功夫有没有荒废。”婆婆脸上的悲伤已去,又恢复了严肃和沉着。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大厅中间,其余的人纷纷退开,让出一大圈地方。婆婆,今日安之,已非复下阿蒙。

“想打赢我嫂子?”步闲庭舒畅地笑起来,“还练个十来年吧。哎呀,可惜没把明月带来,不然又可以开赌了。”语气挺遗憾,完全忘记了他出门时像躲债一样躲开明月的。

方跃不理步闲庭话里的讽刺,身上衣服一脱,露出里面一身紧身T恤,T恤里包着隆起的大块胸肌,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我站着不动,眼神耳朵无不留意着他,忽然他上前一步,向我发出一记冲拳,我一闪身,随即一条腿到了我面前,原来冲拳是花招,这条腿才是正招。我一个铁板桥,向后弯去,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他一条腿踢空,另一腿扫来,我双手一架,身子后跃,顺势翻身。转眼十招过去,我只闪、躲、跳,并不还手,我也想看看他的功夫,记得那天晚上,方招对他说,好好保护我,显然对他儿子的功夫很有自信。

我见陪他玩得差不多了,结束吧,感觉背后风声虎虎而来,我身子微微一蹲,臀部猛然向后撞去,随即一个旋身,一腿飞去直抵方跃面部,在一手掌厚的地方生生停下,这一招正是当初苍龙基地考核失败的新队员挑衅步轻风时,步轻风还击的那一招,特色是快,很快,快得不可思议,我知道快不过他,可眼下,却达到了相同的效果。我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着,另一条腿的攻势不变。

方跃后退几步,笑了:“我输了。”

方招“啪啪啪”鼓掌,不止点头:“身手相当好,快!准!这小子说得对,方跃要打赢安之,还要练个几年。”

婆婆问我:“最后一招应变好快,真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还可以更快。”我说。

“安之,我真庆幸在妖皇那夜没有挑衅你。当时你走进房间,面对那几个汉子面不改色,我还以为你只是胆子大,原来是个绝顶高手,早胸有成竹,我错得离谱。”方跃认真的说,“婆婆,您住我这儿吧,也给我指点一下。”

夏婆婆说:“师傅引进门,修炼在个人。比如最后一招,就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不是我教的。”

我不好意思了,这分明是偷的步轻风的!还是以后让步轻风演给婆婆看吧,更快,更准。

“夏天碧,你就住下吧,方跃这孩子是真心想留你。我也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弥补一下,我欠你的太多了,能弥补多少算多少。等安之和舒生有自己的房子了,你再搬过去也行。”方招说。

我才知道夏婆婆的真正的名字叫夏天碧,真是好听的名字。

我想到五元小叔叔留下的房子,不行,那原是木家产业,我突然后悔当初没有买房子了,要是买了,现在婆婆就可以住过去了。

“好吧,我暂时就住这里。”夏婆婆说。

“婆婆。”步闲庭苦着脸,“他就没有打赢嘛,婆婆怎么答应他了?”

“好孩子,婆婆无缘无故去你家做什么,这老头欠我的,我吃他的住他的是应该的。”夏婆婆微笑。“不过安之,木伯恩那儿我一定要去的,家仇血恨,我一定要亲自讨回,哪怕只有一个说法。”

“婆婆,我陪你一起去。”我说。

“我也去。”方跃加进来。

“我也去。”步闲庭干什么都要踩一脚的毛病又发作了,他以为他是国家总理吗,事事要抓。

“不行。”我说。

“这事关系到方家,婆婆,和我,跟你没半点关系,你去只会添乱。”他代表的可是步家,一插手,只会越来越复杂。

步闲庭虽然不甘心,但也能明白其中利害,只好摸着受伤的小心脏,眼睁睁地看我将他排斥开来。

星期天去木家老宅不方便,木家人都在。我认为过两天再去比较好,夏婆婆听我安排,没有异议,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这一两天。

这两天,方跃也不去管他的夜总会了,步闲庭也不去他的公司了,我严重怀疑他的公司就是个幌子,天底下有这么随意轻松的老板吗?步闲庭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嫂子,你这种观念要改。会赚钱的老板都是别人做事,自己玩,不会赚钱的老板都是自己累得像牛,员工随意散慢,这就是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的差别。”

我说不过他,不理他。

他跟着我天天光临方家,天天缠着婆婆指点功夫,方跃也在一旁比划,夏婆婆倒也随意,给他们指指点点。

步闲庭被婆婆挑剔的厉害了,相当郁闷,就坐一边喘着气休息,指着我问:“婆婆,你怎么看上她的?”

婆婆笑:“我看上她的时候应该不到四岁吧?那么点大的孩子护着弟弟像母鸡护着小鸡似的,自己被打得青鼻脸肿也不让弟弟受人欺负,我感触很深,我弟弟身体也不好,我爷爷没让他练武,却教我武功,可我没有保护到他。看到安之那么保护弟弟,我想,我不是个好姐姐,眼前这个小女孩是个好姐姐,我得教她功夫,让她变得强大,更好的保护弟弟。她果然没让我失望,再苦再累再痛,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我教她时很严格,没做到我要求的,不准去吃饭,不准去睡觉。她没抱怨过,一声不哼地支撑到最后。闲庭啊,不是我打击你,你再怎么练也练不出安之这个身手了,你天赋不足,耐力更不足。”

方跃看着我笑,步闲庭讪讪地抓脑袋,又去重复刚才那个动作了,很想证明自己既有天赋又有耐力。我悄悄笑了。

婆婆对方跃说:“你不错,只是教你的师傅功夫差了,所以你进步不大。”一席话说得方跃乐呵呵笑个不停。

“方跃的功夫全是我教的。倒是我耽误他了。”方招从屋里走出来,我发现他这两天变得年轻了,压了几十年的心病终于去掉了,就像医生拿掉了埋在身体里的几十年又痛又痒又难受的肿瘤一样,人心情一好,容貌变年轻很正常。

“方跃,以后多跟婆婆讨教,以安之为榜样。”方招笑眯眯地说。

方跃靠近我,压着嗓子问:“你不是普通的兵吧?特种兵?”

我沉默。

方跃又说:“我原来就是想去考特种兵,还私自学习摩斯密码,学习各种技能,还是没通过。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以前我还不服气,现在看到你的身手,服了。”

我想,你的愿望实现不了,就把你学习到的东西应用到你打手身上?

步闲庭一边扎着马步,却是不安份,眼睛珠子观四路,见我和方跃说悄悄话,急得大喊:“嫂子,你不要和他多说话,大哥知道会劈死我的!”

第七五章

75

我黑脸,以前还觉得他有内敛稳重的倾向,我一定是错了,这人,越来越幼稚,越来越向“二”字靠拢。

“要是没有步家撑腰,你以为你大哥能娶到安之?”方跃斜眼看他。

“有人撑腰为什么不要?能娶到自己喜欢人的就行了,又没有做违法的事!”步闲庭毫不示弱。

方跃被气到了,“喜欢的人?我怎么听说订婚时,新郎没到场?”

“那是因为我大哥不知道易安之就是木安之,他们早就相爱了,是大嫂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步闲庭一付八卦相,也相当有八卦潜质。

我笑了,他很清楚啊,好像当初他是步家最没礼貌的一个呢,动不动威胁我这威胁我那。

方跃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决定不跟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孩子一般见识。

我上去踢步闲庭的腿,又拍拍他后背,他的腿不弯了,背也不驼了,嘴也闭住了。

星期三,我和方跃带着夏婆婆去了木家老宅。

一进大厅,看见爷爷的老厨子张师傅,他还是那样,胖胖的,笑眯眯的,如佛佗一般。我问:“张伯伯,我爷爷在家吗?”

张师傅看见我很意外:“安之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你爷爷看见你一定很高兴。”转头朝里喊道,“老爷子,安之回来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木伯恩手里拿着拐杖走进了大厅。

“爷爷,有个人一直在找您。”我说。

夏婆婆上前一步,“木伯恩,你不认识我吧?”

木伯恩眼睛里闪着疑问,没有作声。

“我是当年你父亲木慈赶尽杀绝的夏家人,可惜,却漏了一个我!”夏婆婆冷笑一声。

木伯恩骤然盯着夏婆婆像盯着鬼魂一样,一脸震惊,大概他怎么也想不到被杀绝的夏家人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

“很意外吧?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想过天理报应吗?你们睡觉不做恶梦吗?你们就没想到夏家人纵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吗?”夏婆婆用手指着木伯恩,一字一句地问。

木伯恩不愧对是木家当家人,立即冷静了,沉声问:“你是来要我命的吗?”

夏婆婆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不敢?我练功几十年,为的就是报仇血恨,只可惜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凶手,现在找到了,我还会放过你吗?”

木伯恩点点头,“木家欠你几条人命,我既然是木家当家人,就不会推卸这个责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安之,我死后,你接管木家吧,就算将来被步家吞并,我也认了!”

“不!我不稀罕的东西我不会接手,我是夏婆婆的徒弟,今天来帮师傅讨回她的东西。”我决绝地说。

“这么说,你也是来要我命的?”木伯恩一愣,突然笑起来。

我摇头,“当年夏家灭门,一批书籍全部运到B城,你还给她吧。”

“还她?”木伯恩眼中精光一闪,对张师傅说:“老张,你看着点。”又对我们说,“你们跟我来。”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木伯恩的书房。木伯恩指着那一个书架说:“这就是夏家全部书籍。我想,你要的不是这全部,而是《津县志》吧。”

夏婆婆点头,“没错,《津县志》原来是两本,上下册,我爷爷曾经告诉我,这两本书里各有一半藏宝图,合到一起就能找到宝藏。我当初逃离时原本想全部带走,可一想到这些书已被登记在册,全部拿走反而引起注意,另外,我还希望这本书能带出幕后的真正凶手,他得到那本书里的半张藏宝图后一定会来挖宝,我一直隐藏在津县,等着有人来挖宝,可一直没有人来,后来我不想等下去了,我怕我没有时间再等,也怕凶手因为没有得到另一半找不到藏宝地,我就主动去找真凶,安之,这些年我没回青山村,就是找正凶去了,我花了几年的时间,顺藤摸瓜,终于找到B城,找到这里,苍天有眼,终于可以让我手刃仇人!当年我若早知道木随云就是仇人的孙子,根本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回到B城!”

木伯恩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你想报仇,你可知道我父亲木慈杀你夏家人,也是报仇?”

不止我和方跃吃了一惊,连夏婆婆也愣住了。

“我木家世代为官,家道殷实,颇有积蓄,清未年间,八国联军入京,慈禧太后西逃,我曾爷爷带着一姨奶奶两丫环和一大批财宝也逃离京城,请夏家镖师护送,却被你夏家人趁乱杀掉性命,抢了财宝逃离。因为当年局势太乱,根本没法找到仇人,更别说追回财宝。但这笔帐木家人一直记得。并且成为木家当家人的必背条例,手刃仇人,追回财宝。安之,我们木家的当家人身上的担子一直不轻,而且竞争激烈,有时要经过无数阴谋和血腥。到我父亲一代,兄弟几人争当家位置,我父亲终于找到夏家人消息,于是派警卫去了津城,灭了夏家人,追回一本里有藏宝图的书,他完成了一大半当家人的条例,所以,他顺利成章坐上了木家当家人的位置。”

“仇已报,但宝没追回,这个任务落到我的身上,我让随云去津县确实是去寻宝,不过我并没有正式告诉他这件事,而是出招,让他在津县实行土地改革,因为我发现了奇怪一件事,那场浩劫过后的第四年,政府给夏家人平反,却在津县城南建了一座大大的墓碑,据说这是私人所为,我猜想,可能夏家还有后人。还有什么比坟墓更好藏宝呢?不过很遗憾,坟墓里并没有宝藏,随云却受到生命威胁,最后还将才生下的女儿丢在津县。木家在这件事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后来我就没动了,不拿到另一本书,我不敢轻举妄动,你今天来得好,我们就全部做个了结,你们夏家杀我木家四条人命,夺我家财宝,我父亲杀你夏家四条人命,你将木家的财宝还木家,我把我的命给你。从此两清。”木伯恩的声音异常平静,说把命交出去就像把怀里的怀表掏出去一样,轻描淡写。

一时间,书房里寂静如无人之境。没有人想到这竟然是个连环扣,前尘接旧事,新仇接旧恨,时间的一条线上,结着这么多的死结,都带着怨恨,都带着血腥。

夏婆婆眼睛失神了,口里喃喃地说:“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我扶住夏婆婆,“婆婆,我回头把那本书还给木家,这事就这么了了吧,这么纠结下去没有意义。”

“是啊,这样纠结下去有什么意义?我当年才二十岁,却被揪着批斗,游行,殴打,刚刚结婚不久的丈夫为了和我家撇清关系,离婚时人都没出面。我为了报仇,苦练爷爷传给我的功夫,隐居在津县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等人去寻宝。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宝不是我家的,命也是还人家的,我这几十年又是为了什么?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夏婆婆的声音无比苍老,无力,无奈,无助。

“婆婆,你还有我,你的存在是为了我,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你不是没有意义的,你培养出了一个有用的兵,我会让你感到自豪的!”我急急的喊,被夏婆婆脸上的神色吓到了。

“对,对,我还有你,安之,我幸好还有你。把那本书给他吧,两代怨恨到此为止。”婆婆像是猛然清醒过来一样,拉起我的手,“我们走吧。”

“我这本书里的图纸已被人偷去。”木伯恩走到书架边,抽出了那本《津县志》。

我大惊,猛然想起以前的追杀,不是郁家的人,不是为了当家人的位置,难道对方认为是我偷走了图纸?

“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沉声问。

“我是半年前发现的。”

我突然问:“你几番三次要我掌管木家,难道你认为是我拿了?希望我能把木家的财宝花在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