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过往的车马声不绝于耳,为了防止太过惹眼,轩辕锦墨与马钱子一同坐在马车中,老实的木棉花则被赶去充当车夫。看着紧绷着脸、正襟危坐实则心不在焉、神游物外的干外孙,马钱子忍不住“嘿嘿”的闷笑出声。

“坐在马车里是没有外面好,马车里只有我一个老头子,外面可有许多漂亮的小姑娘,”两眼朝天,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偷偷斜眼,见身边的人没有搭理他的打算,马钱子不畏挫折的用手肘捣了捣轩辕锦墨,“你是不知道,你每次骑马在城中走,街两边的小姑娘、老太太都直流口水…”

“前辈,”轩辕锦墨终于开口,“您这神医的名号不会就是靠夸大病情得来的吧?”

一时没听明白的马钱子愣了愣,随即吹了吹耷拉到嘴边的八字胡:“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说的是实话!”

轩辕锦墨摇了摇头,不再与他争辩,讲了几句进宫的注意事项就再次陷入沉默。凤离天在路上不知接到了什么消息,把暗七、暗八留给他,就匆匆的走了。掀开车帘,看了看扮成普通侍卫的两个暗卫,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知味斋是京城最大的饭庄,这里有京城最有名的菜和最好的酒,是达官显贵们请客聚友的最佳去处。虽然比其它酒楼贵了不止一点,但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所以知味斋的生意一直十分红火。

坐在知味斋的最高层,凤离天浅尝一口手中的美酒,看着楼下一辆马车缓缓行过。妖冶的凤目若幽深的黑色寒潭,偶尔有暗金色的流光闪过,让人心生畏惧却又欲罢不能。

“莫愁坐吧,别老站着。”嘴角勾起惯有的浅笑,示意站在面前的儒雅男子坐下。

“是,宫主。”君莫愁听话的坐了下来。

“说说看,有什么发现?”抬眼扫了对面的人一眼,慢慢地将杯中的酒饮尽。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竟是现在响彻武林的莫愁阁的阁主呢?

眼前的人温和的回望着他,抬手替他将酒斟满:“姚长老的部下已全部除去,吴长老的部下之前已有大部分归顺宫主,其余也已除尽。只是姚长老的三子一女中,有一个小儿子姚柏松早先被他送去学艺,现在还没有查到下落。”

凤离天眯起眼,姚柏松?在他还是少宫主的时候,好像在宫宴上见过,畏畏缩缩的一个小孩。想不到姚鼎这个老东西竟还留了一手,看来是早有预谋了。

“继续查,一定要找到他们所有的亲眷,”凤离天盯着君莫愁,“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凤离天所说的找人,交给他,自然就不是单纯的找人任务。斩草要除根,这一点,做杀手这一行生意的君莫愁自然懂得有多重要,“至于关于刺杀太子的生意,目前看来应该与四皇子有关。”

“四皇子?”凤离天挑眉,对于这个只比他大了一点的皇兄,除了觉得每次宴会他都很碍事(挡在他与哥哥之间)以外,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原本以为会是那个处处惹人厌的二皇子。看来从小就碍事的人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该怎么好好回敬他呢?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感觉自己嗜血的灵魂又开始躁动了,“还有的别事吗?”

“没有了。”君莫愁起身,恭敬的回答,迟疑一下,又道,“属下斗胆,不知执事的伤势如何?”

“你很关心他嘛。”恢复到清浅的有些坏坏的笑容。

君莫愁忙低下头去,不敢多问,从袖口中取出一个乌木小盒:“这是慕容琦要属下转交给执事的。”

凤离天接过盒子,挑眉,慕容琦?“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

凤离天点点头,起身拍拍君莫愁的肩道,“莫愁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

“不了,属下还有很多事要尽快处理,不便打扰宫主。”君莫愁一半感激一半歉意的欠欠身。

凤离天也不强留,君莫愁便恭敬的告退离开了。

看了看手中的小盒子,凤离天饶有兴味的在手中转了转。他本就奇怪,那两个长老功夫虽高,但不至于要蓝瑾亲自上手,为什么蓝瑾会受伤呢?不管怎么问蓝瑾都不肯说,现在看来莫不是跟慕容琦有关?

“那是什么?”一个身着湖蓝色中衣的俊美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男子身材修长,中衣的袖口被雕着精细花纹的薄金属护腕紧束,看上去倒像一身劲装。只是长发散在脑后,明显刚从床上爬起来。

“瑾,”凤离天放下手中的盒子,快步走了过去,扶住蓝瑾,“起来干什么?”

“我没事…咳咳…”蓝瑾突然皱紧眉头,单手握住胸口咳了一阵。

凤离天一手搂住蓝瑾,一手贴到他背后力道柔和的输入一股真气,蓝瑾轻吟了一声,渐渐缓了过来。将手中这个倔强的家伙放到椅子上,凤离天拿起盒子,怕他接的时候再牵动身上的伤,将习惯性准备扔的动作生生止住,改为递给他。蓝瑾看了看盒中的药膏,复又合上,放到一边。

“这可真是少见,慕容琦那个家伙竟然会关心别人。”凤离天调笑着给蓝瑾倒了杯水。

蓝瑾接过水,板着脸道:“你不觉得他是在巴结上司?”

凤离天咧嘴笑着拽了拽蓝瑾严肃的俊脸:“我说过多少次了,开玩笑的时候不要这么严肃,哈哈。”越看越觉得好笑,干脆笑出声来。

蓝瑾皱眉望着正笑得高兴的某人,他不是开玩笑啊,他说的是事实。

“好了好了,回屋躺着去。大夫说你要静养几天才能好。”说着把椅子上的大家伙抓了起来。

蓝瑾望了望桌上堆的各种信件道:“那把那些拿上,我在床上看。”

凤离天叹了口气:“你就那么喜欢操劳吗?难得我肯处理宫务,你还不趁机会好好歇歇。”说完,不由分说的把蓝瑾拖到了床上。

“你不去找他吗?现在正是危险的关口。”蓝瑾躺在床上,对着一脚已经跨出门的凤离天道。

凤离天回头,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自信的浅笑:“那里是他的天下,对他来说,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马车行到玄武门便要停下,轩辕锦墨带着马钱子下车,先去拜见皇帝。

因为带着马钱子要坐马车,在路上自然耽误了行程,而且为防止走漏马钱子行踪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轩辕锦墨并没有传信回宫。

轩辕浥正阴沉着脸在书房批奏章,掂了掂手中弹劾太子的一小沓奏本,抬眼扫了一眼屋内站着几个大臣:“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

一个胡子花白的大臣道:“陛下,皇后病重,太子却迟迟不归,臣等以为作为一国储君,太子此举实在有失体统,若传出去,只怕令百姓心寒。”

轩辕浥定定的盯了面前的老大臣一会儿:“以卿之见,该当如何?”

今日在朝堂上也提过,皇上根本不作理会就下朝了。被皇上盯的有些心虚的大臣听皇上这么说又来了精神,义正词严的说:“臣以为,皇上当昭告天下,斥责太子的不当行为,这样方能彰显皇室对孝悌的重视…”

“哼!”轩辕浥抬手将茶杯摔到地上,起身缓步走到大臣面前,“尔等将朕当三岁孩子吗?昭告天下,斥责太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百姓,我晖朝的储君是一个不孝之徒吗?尔等将太子至于何地?将朕至于何地?将我大晖王朝至于何地!?”

几个大臣瞬间白了脸色,跪地道:“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是臣等考虑欠妥。”

“启禀皇上,”太监总管突然尖声禀报,“太子带着神医马钱子回宫,现已至午门口。”

皇帝听闻,阴沉的脸色顿时好转:“速宣太子与神医晋见。”

马钱子起初还很听话的好好走,但皇宫对他来说太过新鲜,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到处乱窜,摸摸这个雕像、踩踩那块玉阶。轩辕锦墨停下脚步,有些头疼的望着他,想了想道:“前辈,这里是皇宫。作为神医您应该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要不然,那些奴才也会把您当奴才看的。”

“谁敢?”马钱子立时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站直了身体。

“您忘了我在马车上说的了吗?”

马钱子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给干女儿和外孙丢脸,老大不情愿的装回年轻时那副仙风道骨的鬼模样,脚步轻盈的踏上了玉阶。

轩辕锦墨笑了笑,带着终于肯好好走路的马钱子踏进了御书房。

第二十三章 太子妃…

轩辕锦墨,踏进御书房便觉得气氛不太对,皇帝轩辕浥阴沉着脸,屋内站着的多是些老臣,见他进来,一个个面如土色。在心中冷笑,看这情形,他就猜到了七八分,想必是在弹劾他迟迟不归吧。近几年父皇已把大部分政务交给他处理,这些老臣倚老卖老的给他使绊子,他也没有刻意的讨好,致使这些老臣感到了危机,觉得一旦新皇登基他们就地位不保。二皇兄暗地的拉拢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一群老骨头,就由着他们折腾,等他们折腾不动了就顺手送他们回老家。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们恭敬的跪下行礼。

扫了这群老臣一眼,轩辕锦墨没有任何表情的直接走到轩辕浥面前优雅的跪下:“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浥摆摆手:“锦墨起来吧。”转头看见站在一旁悠闲地单手捋着胡子的马钱子,一旁的太监尖声道:“大胆,见到皇上竟然不行跪拜之礼。”

轩辕锦墨站起身,同时示意地上的老臣们起身,向轩辕浥告罪道:“父皇恕罪,马老前辈一直隐居山林,不懂宫中规矩。是儿臣没跟前辈讲明白,请父皇责罚。”

轩辕浥朗声笑了笑:“无妨,无妨。来人,看座。”

马钱子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还不忘装作仙风道骨的捋了捋胡子,见轩辕锦墨微皱了皱眉头,不情愿的开口道:“小老儿从山野而来,不懂什么规矩,还望陛下见谅。”

一位老臣走了出来道:“不知太子从哪里找来的神医?臣也曾见过冒充神医的江湖游医,太子须谨慎,莫要被山野游医所骗。”

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范大学士的意思是本殿识人不准专用庸才吗?”

那老臣忙低头道:“臣不敢。”

“啧啧啧。”马钱子不知何时跳到了那老臣面前满脸可惜的啧啧叹气,叹得范大学士心里发毛。

“神医,怎么了?”轩辕浥低沉的嗓音响起。

马钱子抬头望着轩辕浥道:“没什么,只是小老儿见这位大人脚步虚浮,面色泛黄,眼中浑浊,怕是有很严重的隐疾,已到了不可再拖的地步。”

“哦?是何种隐疾?”轩辕锦墨顺水推舟的问。

马钱子双手背后,不紧不慢地坐回椅子上:“夜间盗汗、食不知味、雨天关节疼痛,当是脾胃虚寒、心肺衰老、筋脉不畅之症,若不以药物调理,恐怕活不过百日。”

范大学士立时惊恐非常,马钱子所说的症状非常准确,可是家中请的郎中没说病情竟如此严重,那自己岂不是活不过百日了?“那,我该怎么办?”

见范禹如此惊恐,知是被说中了,此人没有把脉便看出了他的病,看来果然是神医没错,那皇后就有救了。皇帝轩辕浥一直烦闷阴郁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找个郎中开副药,回家好好歇着,不可再劳心,说不定能再活几年。”马钱子满脸的悲天悯人,把传说中神医的样子做了个十足,只可惜说出的话一点都不悲天悯人。

轩辕锦墨忍住笑意惋惜道:“父皇,看来要范大学士早日回乡颐养天年才好。”

轩辕浥点点头:“范爱卿,即日起便回乡养老吧。”

“谢,谢陛下恩典。”范大学士叩头谢恩,跟着其它大臣一起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老先生果然是神医呀。”大臣们走后,轩辕浥面带微笑的说。

马钱子不耐烦的双手捋了捋八字胡:“好了好了,怎么废话这么多,我要去看那丫头!”

轩辕浥无奈的笑笑,马钱子的个性他听上官颜提过,也就不作计较,便带着两人朝坤宁宫走去。

夜晚,本想留下陪母后的轩辕锦墨被上官颜赶回了东宫,理由是他奔波多日该好好休息。见父皇要留下,想必是马钱子今日施针之后母后精神好转,父皇还有话对母后说吧。所以轩辕锦墨就听话的回来了。

坐在软塌上,轩辕锦墨揉了揉太阳穴,近日急着赶路确实累了,喝了杯醒脑安神的茶,半躺在软塌上翻看起父皇交给他的几本奏章,以了解他不再宫中时发生了什么。

“殿下,太子妃求见。”太监德福慈祥的声音传来。

自从轩辕锦天离开之后,本就不爱说话的轩辕锦墨变得越发的沉默,每日只是拼命的读书练武,例行的给皇后请安,偶尔对着琉璃殿前的一棵梧桐树发呆。上官颜实在不放心,便把身边的太监总管德福派去照顾他。德福是看着轩辕锦墨长大的,所以当时即使因为要照顾轩辕锦墨而放弃了一些权利,依然很高兴的尽心照顾。待到轩辕锦墨入主东宫,德福也就跟着成了东宫的总管。

轩辕锦墨抬眼看着德福胖胖的圆脸,这些年来只有这个人陪在他身边,是这个宫中唯一让他觉得温暖的存在,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些。但想到那个能折腾的太子妃,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叹了口气道:“她来干什么?”

“说是给殿下炖了些补品。”德福把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的说。

“叫她把补品放下就离开吧。”轩辕锦墨摆摆手,继续看奏折。

德福出去后端着一个瓷罐进来,门外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要也跟着进来,德福客气的回身道:“娘娘止步,太子连日颠簸十分劳累,下令不许打扰,娘娘请回吧。”

那女子竖起一弯调稍眉,也不与德福争辩,尖声朝殿内道:“殿下,妾身好不容易炖好的补品,您连见一面都不肯吗?”

轩辕锦墨头疼的放下奏折,这太子妃周芸是定远大将军周起的女儿,在他十岁那年,上官颜以找人陪他解闷的理由招了朝中重臣的儿女进宫读书,其中就有这个周芸。为了拉拢周起,他十六岁那年娶周芸进宫。可这周芸自小刁蛮任性,除了轩辕锦天,他对旁人又没有多少的耐性,久而久之就觉得十分厌烦。可问题是周芸给他添了一个长子,子嗣对于皇位竞争十分重要,因此轩辕锦墨也没有完全冷落了她。

“德福,让她进来。”低沉悠扬充满磁性的声音让站在门外的太子妃立时喜笑颜开,瞪了一旁的德福一眼,夺过瓷罐,轻扭腰肢就走了进去。

轩辕锦墨挥手让屋内的人统统出去,冷眼看着太子妃殷勤的给他乘汤,伸出一双玉手递给他,他也不接,只是冷冷的看着。

“殿,殿下。”太子妃原本迷恋的眼神被轩辕锦墨看得渐渐转为惊恐。

“身为太子妃,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轩辕锦墨也没有大声斥责,只是平静的说出来,然而那样君临天下的气势,比大声斥责更让人害怕。

太子妃的手抖了抖,就那样端着手中的碗盈盈跪倒:“殿下息怒,妾身因为太过思念殿下,一时没有忍住…”

轩辕锦墨捏住周芸的下巴:“没有忍住?爱妃可真是用情深切呀。”

太子妃露出一副妩媚的笑容,然而渐渐地笑不出来,因为捏在她下巴上的两指慢慢的加力,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碎了。

轩辕锦墨凑近,轻声在周芸耳边道:“作为一个太子妃,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本殿留你何用?”

太子妃的身体猛地一震,以前她任性,太子并没有苛责她,只是要皇后训斥她几句。本以为轩辕锦墨还是喜欢她的,可如今看来,以前他不过是觉得她还有用罢了。

“殿…”颤抖的话语尚未说完,太子妃的眼睛蓦然睁大,轩辕锦墨觉得手上一沉,条件反射的松手,周芸立时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轩辕锦墨抬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俊美男子,一手提着一个酒坛,一手捏着银亮的指刀,瞪着一双妖冶的凤目站在窗前。

第二十四章 夜饮…

“离天?”轩辕锦墨惊讶的站起身。皇宫中守卫重重,这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凤离天放下酒坛,慢慢走到倒在地上的女人身边,凤目中暗金色的光华正快速流转,性感的薄唇勾起,仿若天边绽开的血色曼陀罗,妖冶而危险:“这女人是谁?”

“你怎么进来的?”轩辕锦墨侧耳细听,看来是没有惊动侍卫。

“怎么,破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吗?”凤目微眯,内力已运于指尖,考虑是先削了那女人的下巴还是一刀解决了事。

终于意识到危险的轩辕锦墨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抓住凤离天的手腕:“你干什么!”

在被抓住的一瞬间迅速收回内力,但指刀仍夹在修长的两指间,凤离天努力压制着自己嗜血的冲动,平静的说:“我要杀了她。”

“她是太子正妃!”轩辕锦墨感到莫名其妙,周芸已经昏过去了,要掩藏行踪也不能在宫中乱杀人啊。

凤离天将目光从那女人身上移开,盯着轩辕锦墨:“她碰过你?!”

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别扭,轩辕锦墨看向凤离天,这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名为愤怒的东西,恍然明白过来,别开眼:“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凤离天危险地眯起眼,猛然把轩辕锦墨推倒在软榻上,“我现在就告诉你,关我什么事。”

粗暴的印上轩辕锦墨的触感极佳的唇,疯狂的吸食、啃咬,直到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漾开也不肯停下。轩辕锦墨扭动着身体试图推开他,不成想这样只会令他更加生气。凤离天伸手捉住轩辕锦墨的两只手,将他的两个手腕握在一只手中狠狠地压到头顶。

“唔~”手腕传来的剧痛让轩辕锦墨微扬起了脖子。凤离天顺势啃上了那线条优美的喉结。

“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了!青楼的小倌吗?”轩辕锦墨低沉悠扬的声音因脖颈被压迫而变得有些嘶哑,声音不大,却让压在他身上的人生生止住了动作。

凤离天抬起头,看着怒视着他的轩辕锦墨,发现那双黑曜石般深沉美丽的眼中竟蒙上了一层薄泪:“墨,我…”

轩辕锦墨抬腿,一脚将身上那个呆愣的家伙踹下去。

凤离天愣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来,“对不起。”黯然转身,默默地向窗户走去。

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的背影,觉得那如黑色标枪般挺拔的身影似要融入夜色一般,再不回来。心仿若被狠狠地掐了一下,嘴先于大脑的开口:“离天。”

挺拔的身姿顿了顿,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怎么?”

“你,来这里有事吗?”

“没事,”凤离天顿了顿,轻叹一声,“只是在知味斋的酒窖挖到一坛酒,想找你,一起喝…”

自从轩辕锦墨移到东宫,琉璃殿就一直空着,只有白天会有宫人来打扫。因此,夜晚的琉璃殿中只有梧桐叶相互摩擦的声音与偶尔的虫鸣。

坐在琉璃殿朱红色的房顶上,凤离天拍开酒坛的泥封,倒在刚才在东宫顺手捏来的琉璃盏中,递给坐在一旁发呆的轩辕锦墨。轩辕锦墨接过琉璃盏,看到凤离天正试图瞪大自己狭长的凤目,讨好的望着他,宛若一只正摇着尾巴的大型犬。忍不住咧嘴轻笑,怎奈牵动了嘴上的伤,微微皱起眉,样子颇有几分滑稽。

“疼吗?”凤离天凑过去。

“废话。”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抬手喝下手中的酒。移开酒盏,一条湿滑的舌突然舔过他红肿的下唇。

“味道不错。”为了防止挨揍,凤离天在轩辕锦墨反应过来之前就远远的跳开,意犹未尽的舔着唇。

看着那条粉舌轻盈的滑过那色泽诱人的薄唇,轩辕锦墨只觉得下腹一紧。赶忙努力压制,一张俊脸却不自觉的红到耳根。

见哥哥没有追过来揍他,只是低着头又倒了杯酒。凤离天又不怕死的蹭回去,坐到轩辕锦墨旁边。轩辕锦墨把酒盏递给他,自己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豪放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丝毫不显粗俗,反而十分高贵帅气。

凤离天漂亮的眼睛弯了弯,轻尝了一口盏中的酒,清醇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鼻,果然是好酒!抬手将盏中的酒饮尽。

“这酒味道不错,是什么酒?”轩辕锦墨终于平静下来,仰头望着月亮问道。

“唔,我也不知道,”凤离天抓抓头,抓过酒坛喝了一大口,“我在地窖挖到的。”

“你没事去挖地窖干嘛?”轩辕锦墨挑眉,这么大的人难道也喜欢挖虫子?想到这里,眼神不禁暗了下去,淡淡的望向院中的梧桐树。

凤离天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微小的变化,又喝了一口道:“我去偷酒喝嘛。”

轩辕锦墨翻了个白眼:“凤宫已经穷到要宫主去偷酒喝吗?”

凤离天摸摸鼻子:“最近确实资金紧张,不如你让国库给我拨点款吧。”

轩辕锦墨屈指弹了弹某个无赖的脑袋:“一边儿去。”

被弹的人装模作样的捂着脑袋惨叫,轩辕锦墨笑了笑,郁结的心情消散了不少,抓过酒坛又默默地喝了几口。

凤离天躺倒在层层琉璃瓦上:“你母后怎么样了?”

“还好,”轩辕锦墨叹了口气,“马前辈说还有的救。”

凤离天微不可闻的松口气,马钱子说有的救就是没事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是神医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轩辕锦墨端起酒坛,咕嘟咕嘟的猛喝一阵。

凤离天坐起身夺过酒坛:“哪有你这样喝的?好酒都给你浪费了。”

轩辕锦墨又夺回来,两眼微醺的瞪着他:“小气!改天赔你十坛!”

凤离天哭笑不得的看着轩辕锦墨,抬手扶住他渐渐发软的身体。轩辕锦墨倒真有些醉了,干脆躺到凤离天怀中,继续喝。

“好了,不能再喝了。”美人在怀,凤离天自然高兴的摇尾巴,但又担心鲜少醉酒的轩辕锦墨受不住这陈年烈酒,抬手将酒坛夺过。

轩辕锦墨伸手抓了抓,却抓偏了方向,哼了一声也无力再抢。凤离天笑了笑,将怀中的人往上抱了抱靠在自己胸口,好让他躺得舒服。

轩辕锦墨软软的指着院中的梧桐树道:“你看那棵梧桐树,它叫墨天,是天儿和我一起种的。”

“是嘛,”凤离天敷衍了一句,复又叹息般的说,“都已经这么高了啊。”

“十二年了,能不高吗?”轩辕锦墨痛苦的闭上眼,“是我害了天儿,是我害了他…”

凤离天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傻瓜,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轩辕锦墨喃喃地说,“天儿种梧桐树就是希望自己变成凤凰,永远陪着我,他不想离开的…”

凤离天怔了怔,自己当初确实是这个意思,那时年幼,听人说龙配凤,而雄为凤、雌为凰。龙指的是会成为天子的哥哥,那凤指的就是自己咯。想不到哥哥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天儿…”轩辕锦墨宛如呓语般的呼喊让凤离天心中一阵阵的抽痛,真想就这么招认了,低头看去,轩辕锦墨也仰头望着他,一滴清泪从那黑水晶一般的眼中溢出,滑过因醉酒而绯红的俊脸。

凤离天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那滴泪:“墨,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