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今天很忙…不…啊…”

“墨,要进去了哦。”

“混蛋…啊啊…唔…”

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月白色的华服,在亲王绣着八爪银龙的背上捏出了深深的皱褶。勤政爱民的皇上就这样被图谋不轨的王爷在龙椅上就地正法了。

“太上皇,您不能进去。”魏延恭敬地拦在殿前。

“你这是什么话,寡人退位了就没有资格进御书房了吗?”轩辕浥冷声道,吓得魏延立时跪了下去,昨晚被太后逼着去寻皇上和王爷回来,皇上还没来得及整治他,千万不能再犯错了,他必须让皇上相信他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太上皇息怒,皇上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御书房,奴才不敢违抗圣旨。”

轩辕浥皱眉,不许任何人进去吗?抬脚就要闯进去,但迈出第二步之前他犹豫了,皇上刚刚登基太上皇就无视皇上的旨意,这对皇帝的威信有很大的影响,甚至会让人认为皇上只是个傀儡,所以只得放弃,转而对立在门前的德福招招手:“进去通报。”

“是。”德福恭敬地应道,心中却不停地哀嚎,为什么要他做这种事啊啊,会被凤王凌迟的啊啊。

“停…停下来…父皇在…外…啊…”因为龙椅狭窄,轩辕锦墨只能搂住凤离天的脖子以防自己撞到那纯金的扶手,剧烈的动作使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暧昧的喘息。

凤离天挑挑眉,用力一顶,惹得轩辕锦墨惊呼一声。猛的咬唇止住了呼声,轩辕锦墨气恼的瞪了身上人一眼,得到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有力的撞击,让他无暇思考,只能拼命忍住呻吟。看着怀中的身体,肌理匀称的身体布满了细汗,泛着淡金色的光芒,俊美的脸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显出迷人的绯红,又因为隐忍而皱起好看的眉,那似是痛苦又似欢愉的表情,让凤离天血脉喷张。

抱紧怀中抽搐颤抖的身体,凤离天轻柔的吻了吻他汗湿的碎发,不紧不慢的给暂时提不起力气的人穿好衣服,看着门上映着的德福的影子,轩辕锦墨任命的靠在他身上任他摆布。

轩辕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上一个人端正的坐在龙椅上,一脸认真的批阅奏折。狐疑的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

轩辕锦墨轻咳一声:“父皇,有事吗?”

屋内属于男性的麝香气息还未散去,轩辕浥铁青着脸坐到椅子上,他自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寡人听说青营出事了。”

“是。”轩辕锦墨放下手中朱笔,等着父皇的下文。

“北方七郡紧邻北方大漠,去年大雪,匈奴的食物短缺,一直在伺机而动,现在青营失踪悬凌河又亟待治理,这些你都知道吧?”

“儿臣知道。”轩辕锦墨淡淡的望过去,显然太上皇要说的不是这些。

沉默片刻,轩辕浥叹了口气道:“父皇希望,这次的事能派锦天去解决。”

“天儿?”轩辕锦墨皱眉,用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悠闲地坐在房梁上的人,的确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后面说不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又牵连到江湖上的恩怨,交给普通的大臣去办的确不妥当,凤离天去办是最合适不过,“天儿内力尚未恢复,让他离开皇宫会很危险。”

“又没让他用凤宫宫主的身份出去,他是镇国亲王,不是闲散王爷。就算没有盖世武功也应该能撑起半壁江上才是,这样无功无劳却占着一品亲王之位,你以为这是为他好吗?”轩辕浥与轩辕锦墨对视了良久,终是叹息一声,甩袖而去。

轩辕锦墨垂下眼眸,父皇的这番话无疑是在表明他与母后的意思,想要分开他们,让他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这根本不是冲动,又怎么可能因为分开就放手?

重新拿起关于江湖消息的密折看起来。尽管父皇的理由让人无话可说,但想到刚刚表明心意不久就要分开,他还是觉得十分憋闷。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正好我也准备去千寒山。”凤离天从房梁上轻盈的飘下来,嘴边挂着无所谓的轻笑。

轩辕锦墨慢慢放下手中的密折,走到他面前:“看来你的执事已经在那里等你了,那么为兄就不远送了,明日你就出发吧。”

凤离天挑眉:“臣弟遵旨。”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侧身向外走去。

凤离天抿唇偷笑,看也不看的一伸手,把别扭的家伙抄抱起来:“不过臣弟要从宫中带走一样东西才能放心离去。”

“什么?”

“洗完澡再告诉你。”

第八十四章 戒指…

轩辕锦墨趴在温泉池边,凤离天蹭过来给他擦背献殷勤,他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沉思。

“天儿,你真的要去千寒山吗?”深沉悠扬的声音撩拨着凤离天的心弦,导致他忍不住低头,啃上了眼前线条优美的颈项。

“你刚刚不是看了密折了吗?我本来就有必要走一趟。”满意的在自己印下的牙印上舔了舔,北方那边凤宫的分部本就不多,最近受到了不明势力的清洗,伤亡严重,而且蓝瑾受伤了,在北方七郡滞留。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抬脚走出了温泉池。

“皇上,户部尚书求见。”

凤离天在盘龙殿宽大的温泉池中游泳,听着外面户部尚书说什么番邦来访,明日抵京。番邦应该就是指西北边的匈奴,因为新皇登基正值开春时节,北方大雪封山,因此前来贺礼的使臣才姗姗来迟。只不过,这也迟的有些过了吧?已经是初夏了。而且现在朝中刚刚出了事,这群人就来扰人清净,怎么看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凤离天从水池中爬出来,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去。户部尚书已经离开,轩辕锦墨坐在软塌上,手一下一下的摸着旁边呼呼大睡的猫,黑曜石般的眼睛沉静如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看到凤离天走出来,勾勾手招他过来,某人便乐颠颠的跑过去,推开轩辕锦墨手边的绒毛球,自己取代了那个位置。

“说吧,你要带什么走?”轩辕锦墨望着他,隐隐知道凤离天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朝中现在一堆的事,匈奴又来访,他是不可能陪他出去的。

凤离天的眼中又开始流转暗金色的光芒,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波动:“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给你的那个戒指。”

轩辕锦墨愣了一下,起身朝龙床走去,掩去了一瞬间的失望。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根本就不在乎离别吧?打开床里的暗格,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装着几个亮晶晶的圆石头、一个木制的玩偶、一枚血玉戒指以及一张写着字的已经泛黄的宣纸。凤离天好奇的抢过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字——“墨”,这是当年的轩辕锦天会写的第一个字。

“墨,你…”你竟然把我送你的每一样东西都仔细的保留着,并且放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凤离天哑然的捏着那张不知被摸索了多少次的纸张,定定的望着别过眼去的轩辕锦墨。

“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偏要第一个学这个字,也不知你那时是怎么想的。”轩辕锦墨夺过宣纸叠好放回去,把戒指塞到凤离天手里,快速阖上锦盒放回暗格中。

凤离天弯起眼睛,把轩辕锦墨圈到怀里,紧紧的抱着,良久不肯松开。

晶莹透亮的血玉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红光,栩栩如生的凤翎跃然其上。这戒指是当年五岁的轩辕锦天在御花园挖到的,宜太妃曾经发疯似的在原处找过。因为上官颜说这东西是凤宫之物,不能让人看见,就在轩辕锦墨这里藏了这么多年。

“你要带这个戒指去?这真的是凤宫的东西吗?”自从与凤离天相认,轩辕锦墨就把借着戒指调查轩辕锦墨下落的事抛到了脑后,也就没再想起这枚戒指。

凤离天点点头,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师父突然给他传来消息,要他到千寒山一带去调查寒谷的动向,并且带上这枚戒指。各方面的势力似乎都受了不同因由的吸引而向千寒山聚拢,那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天儿,当年你师父出现在皇宫,是不是就为了这枚戒指?”轩辕锦墨沉思片刻,所有的事情似乎突然明晰起来,当年柳无风入宫、轩辕锦天被带走,这一切或许根本就不是偶然。

凤离天安抚的顺了顺怀中人的脊背:“那倒不是,柳无风进宫确实是为了找这枚戒指,但还有些其他的任务,发现我纯属偶然。”

“那宜太妃是怎么回事?”

“她是凤宫的探子。”凤离天无辜的耸耸肩,轻易的就把自家的探子给供了出来。

轩辕锦墨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可爱的表情引得凤离天轻笑出声,像大型犬一样在那漂亮的眼睛周围舔了一圈,同时将手中的戒指套到了轩辕锦墨的手指上。

“你这是?”轩辕锦墨看着手上的戒指,心底那份失落突然就被填满了,面上一副沉静的样子,心中却带着几分期待。

凤离天挠挠头:“我带着容易丢,所以你戴着吧。”美丽的凤目闪着狡黠的笑意。

“我又没说跟你一起去。”轩辕锦墨怒道,这家伙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凤离天眨眨眼:“你又没说不去。”说完,一溜烟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因为上午御书房那一场激烈的情事,轩辕锦墨批完奏折就回到盘龙殿,倚在软塌上看书,以安抚那酸痛的腰肢。凤离天失踪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听说他去了安宁宫,轩辕锦墨也就没有叫人去催,直到晚饭过后,他才悠哉游哉的飘了回来,朝着软塌上的人扑了过去。

“怎么心情突然这么好?”抓住胸前乱蹭的脑袋,轩辕锦墨挑眉望着他。

凤离天不说话,只是笑笑,抱起他飘到床上,挥手让隐在暗处的暗卫退下,放下了明黄色的罗帐。

“混蛋,白天才刚刚…啊…”

夜过子时,风中只剩下了初夏的虫鸣,一抹黑影似是划破了黑色的天幕,突然出现在皇宫金色的琉璃瓦上一路疾驰。轻盈的落在盘龙殿的屋顶,悄无声息的飘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了殿前侍卫的穴道。推窗翻身而入,无声的靠近龙床,缓缓的挑开了柔软的帐幔,月光轻柔的洒在轩辕锦墨英俊的睡颜上,黑衣人均匀绵长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混乱。

高手之间,瞬间的混乱就是致命的,凤离天从床顶扑下来,火焰升腾的手掌以不可抵挡之势拍向这不怕死的刺客。那人立时反应过来,慌忙后撤,同时出掌相对。

“嘭!”两人同时弹开,凤离天一个空翻落定在龙床前,而黑衣人则因为不防备而连连倒退三步,不等身形稳定,便借着后撤的力蹬着身后的盘龙柱向上,宛如走在平地。凤离天自然不会由着他占据高地,旋身而起,在空中与那人对了十几招。两人一同落到地上,凤离天抬腿扫过去,那人以拳相抵,又是一声巨响,那人被冲击力震开撞到了柱子上,凤离天也被弹开,重重的摔到地上。

凤离天一掌击地,迅速弹起,黑衣人却不敢再恋战,迅速向窗边撤去,撞破雕花的木窗跳了出去。“叮叮”短兵相接之声,等待他的是外面的两个暗卫。凤离天也跟着跳了出去,朝着被两个暗卫缠住的黑衣人扑出,指尖在接近那人的一瞬间弹出一把银色的指刀。那人迅速回身,堪堪躲过,却被指刀狠狠地划伤了脸,蒙面的布巾即将滑落。那人立时转身,朝地上甩出一个烟幕弹窜了出去,跳上了屋顶。两个暗卫迅速追了上去,凤离天却没有跟上,而是负手立在殿前,他不能留下轩辕锦墨自己在盘龙殿里。

殿中的灯火迅速亮起,轩辕锦墨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来,外围守卫的侍卫也迅速涌到了殿前,可惜只能说出一句“护驾来迟”这样苍白无力的话。

“刺客被本王划伤了左脸,立即搜查城中脸上有划伤的人。”凤离天朗声对下面的禁卫军道。

“是!”禁卫军立时下去传达命令,留下一部分守在盘龙殿外。

凤离天转身走进了内室,盘腿坐在床上,调息有些翻涌的内息。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刻,方才睁开眼,便看到轩辕锦墨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地上跪着两个前去追捕的暗卫。

“天儿,受伤了吗?”见他睁开眼,轩辕锦墨才稍稍松口气,抚上他带着薄汗的脸颊。

拉下脸上温暖的手掌,在掌心落下一吻:“我没事,只是这么久没有动用内力,有些不适应。”

“主人,没有追上。”暗卫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汇报。

“我知道了,”凤离天摆摆手,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人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若不是自己占了先机,谁压着谁打就不好说了,暗卫追不上才是正常的,“今晚是谁当值?”

“回主人,暗六。”

“去附近找找暗六。”凤离天抿了抿薄唇,暗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天儿,那人的武功很高吗?”轩辕锦墨在凤离天身边坐下,把他搂到怀里。

凤离天顺势靠过去:“在极寒双绝之上。”

轩辕锦墨皱眉,极寒双绝在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如今这么厉害的刺客轻易的混进了皇宫,到底是谁可以买通这样的绝世高手?

凤离天伸开手掌,复又握紧,刚才那一掌寒气逼人,能与鎏火对抗,分明就是,寒冰掌!

第八十五章 番邦使节…

翌日,户部开始准备番邦来使的接待,而盘龙殿的人则在准备凤王微服出宫探查千寒山的事情。

凤离天哭笑不得的看着德福圆滚滚的身体忙前忙后的乱跑,把他用惯的枕头被子、茶具、书籍都给装到了那辆豪华的马车里,甚至还带上了手炉、毛毯、野炊用的调味料等等。当德福要把一件华丽的狐裘披风给装到车里时,凤离天终于爆发了。他是去寒谷办正事,又不是去游玩,况且现在是夏天,带着狐裘披风实在是累赘。

“可是,这件披风是皇上特地吩咐让王爷带上的,”德福为难的抱着雪白的披风,胖胖的脸皱成了一团。

凤离天接过那件披风看了看,雪白的毛皮不染一丝杂质,精细的做工看不出任何接缝,轻柔而温暖,只是领口的毛皮是罕见的紫色,与人工染的色明显不同,在阳光下泛着仿若紫水晶般美丽的光芒。两边的系带用绸缎所制,在顶端可笑的坠着两个紫色毛球,但不得不说,真的很漂亮。

紫色的狐狸!凤离天突然想起来,去年秋猎,轩辕锦墨之所以受了重伤,就是为了追猎一只罕见的紫毛狐狸,莫非…

“王爷,这些雪狐可都是皇上亲自打来的,尤其是这只紫狐…”德福的声音突然中断,弯下身行礼。

凤离天转头,抱住刚刚从御书房回来的人,深深的吻住那触感极佳的菱唇,辗转碾磨。轩辕锦墨被凤离天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立时挥退了一干下人。

德福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心里默念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以与体重不相符的速度迅速退了出去。

凤离天伸出舌头,撬开轩辕锦墨的齿关,一寸一寸的扫过他的上颌,分享着他口中残留的雨前馨露的味道。去年那些茶被人下了毒不能再喝,知道轩辕锦墨喜欢这个茶,谷雨一过,凤离天就把慕容琦好不容易弄来的茶抢走了大半,都送给了怀中的美人。如今,他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对了,因为轩辕锦墨口中的味道越来越甜美。

“嗯…”一阵阵酥麻从口中传遍全身,轩辕锦墨禁不住呻吟出声,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对凤离天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那么多下人,突然发什么疯?”

凤离天只是笑笑,抬手帮他卸下头上的九爪金龙冠。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不要以为献殷勤朕就会放过你,你昨天去安宁宫做了什么?”今天上午,太上皇突然到御书房主动答应帮他监国,让他跟凤离天一起去千寒山。

凤离天无辜的摊开手,轩辕锦墨眯起眼:“你要逼朕用刑吗?”

轻勾起薄唇:“就算皇上对臣弟用刑,臣弟也不会说的。”说完,一脸宁死不屈的闭上眼。

“是吗?”轩辕锦墨挑眉,伸手在凤离天的敏感处开始挠痒痒。这是从小到大对付这家伙屡试不爽的招数。

“啊哈哈…太无耻了…哈哈…你竟然…用…私刑…唔…”两人在柔软的地毯上滚成一团。

最终,轩辕锦墨骑在凤离天身上,捉住他的双手压到头顶,另一只手在他怕痒的地方轻挠着:“说不说?”

“呵呵…哥哥…饶了我…啊…”

上官颜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你们…”

“母后!”轩辕锦墨望着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甩袖离开,也没想起来从凤离天身上下去。

凤离天看着轩辕锦墨呆呆的表情,禁不住闷笑出声。

今年冬天大雪,北方发生了严重的雪灾,牲畜大量冻死,匈奴的生活岌岌可危,边境已经发生了多起抢掠晖朝村镇的事件。那些游牧民族一向管理松散,虽然各部落共同推举了可汗,但广袤的土地上人口稀少,控制并不严格,对于这些小规模的抢掠,轩辕锦墨也不能借此攻打匈奴,只能打着捉拿强盗的名义派小股的兵围剿。所以,与番邦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当然还不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今日匈奴使者进京朝贺,户部也没有安排什么隆重的欢迎大典,只是派官员在城外迎接,在驿馆安顿后就直接带他们去面圣,不给他们在城中捣鬼的时间。

使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名叫扎郁,用凤离天的话说,确实长得像“炸鱼”。而副使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矮胖中年,轩辕锦墨总觉得他看着眼熟,直到他用蹩脚的汉话叫出“元先生”才想起来,这家伙就是去年在破庙里卖给他弩机的商人——阿姆罕!

晚上,皇上在宫中宴请番邦使者,朝中要臣和皇后都在座中,凤离天自然也在场,坐在轩辕锦墨左手边的位置,比皇帝的位置略低,比群臣的位置稍高。月白的王服上绣着八爪银龙,头顶的八爪金冠在烛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上挑的凤目带着邪魅不羁的轻嘲。

皇后上官思怡坐在皇上右侧,看着座上俊美深沉的帝王,暗暗攥了攥袖中的锦帕。难得能够见到皇上,她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轩辕锦墨对于台下的歌舞兴致缺缺,深邃的目光总会悄悄地瞟向走手边的家伙。每一次凤离天穿上华服,都让他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更何况今晚还被特意打扮过,金冠上垂下长长的流苏在如墨的长发间时隐时现,让人有上去摸一摸的冲动。以后要多个他做些华丽的衣裳,听着使臣的贺词,轩辕锦墨却在想着该让德福给这美丽的凤凰做夏衣了。

那叫扎郁的使臣用比较流利的汉语说了一大堆客套话之后,就献上了给轩辕锦墨的礼物:天山雪莲、汗血宝马以及美人一个。

凤离天听到“美人”二字差点把酒喷出来,优雅的放下酒杯,转头望向轩辕锦墨,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但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道,这炸鱼还真是碍眼,等他离京,一定找个机会剁了他。

扎郁得意的拍拍手,随从便捧上了贺礼,一阵细碎的铃铛声想起,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人从门外缓缓走来,轻纱的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珍珠串成的面帘遮住了口鼻,只留下一双勾魂摄魄的异域蓝眼睛引人遐思。上官思怡不禁抿紧了唇。

“见过皇帝陛下。”在玉阶下盈盈拜倒,柔柔的声音仿若天籁,撩拨人心。

轩辕锦墨没什么表示,瞟了一眼凤离天,那人正盯着他,好像一旦他表现出任何的喜欢,某个醋坛子就会立即把那美女开膛破肚。

“使臣有心了,代朕谢过可汗。”任下闷笑的冲动,轩辕锦墨挥手示意下人把礼物收起来。

“可汗派我等前来,一来是恭贺皇帝陛下登基,二来是向晖朝寻求帮助。”扎郁恭敬地站在阶前,缓缓地讲诉雪灾给他们带来的损失,以及对帮助的乞求。

轩辕锦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顾自演讲的使者,用眼睛瞟了瞟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品酒的凤离天,不知道那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待扎郁演讲完,轩辕锦墨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友邦有难,朕深表遗憾,只是我晖朝与尔不过是邻国关系,况且匈奴屡犯边境,朕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百姓,尔等又有何理由让朕品白无故的为你们消耗国库呢?”

“扎郁出言冒犯,还请陛下赎罪,”阿姆罕突然站了起来朝轩辕锦墨行礼,作为副使,他这么做已经是逾越了,不过他们对于官位的大小概念不是很细致,所以扎郁也只是表示不满,却没有出声呵斥。阿姆罕与江南人做了一年的生意,总算学到了不少礼节,让他的仆人——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哈奇捧上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听闻皇上找回了失踪的弟弟,这是鄙人献给凤王殿下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转向了那个光华夺目的王爷。凤离天勾起薄唇,示意身边的太监接过锦盒,太监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嵌着宝石的匕首。眯起凤目,把匕首拿在手里转了转:“使臣的美意,本王就收下了。”

宴会继续,扎郁的要求被搁置一边,轩辕锦墨只字不提。想跟他谈条件,就要拿出诚意来。

宴会结束后,轩辕锦墨回到盘龙殿,却不见凤离天回来:“暗二,你家主人呢?”

“回皇上,主人说去见个人,很快就回来。”暗二从暗处飘出来道。

“去见谁?”轩辕锦墨皱眉。

“属下不知。”暗二老实答道,宫主向来神出鬼没,就算是他的暗卫也不能都知道他在哪里。

而凤离天此刻,正呆在绮梦楼,坐在他对面的就是满脸络腮胡的阿姆罕。

“没想到你竟然是财政大臣。”凤离天轻笑着望着他。

“我也没想到你就是王爷,而他是陛下。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人的仆人。”阿姆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发福的肚子,没想到那出门游历的人竟然是皇上,不过遇到了熟人,让阿姆罕看到了希望。

第八十六章 结盟…

凤离天晃着手中酒杯,静静的听阿姆罕的叙述。由着那蹩脚的汉语,绕来绕去说了半天,凤离天自己在心里理出个思路,大致是这么个情况。

匈奴经过几代可汗的统治,现在形成了较为稳固的政权,只不过这次因为雪灾,贵族的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一派主张寻求帮助,一派主张以战养国。可汗是不愿意打仗的,但扎郁是站在主战派一方的,所以…

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你跟本王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本王防着那个炸鱼吗?”阿姆罕虽然看着老实,但凤离天并不认为他是个傻子,平白无故跟算的上敌对国的镇国王爷说这些内部机密,要么是有求于他,要么就是使臣的内斗想要利用他。

“我是个商人,我明白要得到利益就必须付出成本,我不认为靠打仗抢来的东西就可以帮助我们的族人渡过难关,”阿姆罕说着,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了十几颗五彩斑斓的宝石,推到了凤离天面前,“王爷看看这些宝石的成色如何?”

凤离天没有伸手去接,看了一眼桌上的宝石,大致有蓝色、红色、紫色、白色这几种,没有经过人工的打磨,有着参差不齐的棱角,有些还带着没有分离干净的原石,但这不影响宝石的色泽,所谓天然去雕饰,这些宝石明显都是上品。

看着凤王那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阿姆罕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千年狐狸,只觉得冷汗津津:“这些是在我国境内的矿山挖出来的,那座矿山是属于可汗的,所以我想通过卖宝石和兵器来换钱。”

凤离天了然的勾起唇角:“自力更生自然是个好主意,不过副使大人打算把东西卖给谁呢?”

阿姆罕愣了愣:“自然是卖给朝廷,你们买了这些东西,就避免了战争,而且你们也不吃亏。”

“哼!”凤离天将酒杯重重的磕到桌上,“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不不不,”阿姆罕忙摆摆手,异族那深陷的眼睛显出了几分慌乱,踌躇了片刻,下定决心般的说,“可汗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所以我希望与晖朝结盟。主战派想借战争夺取可汗的位置,扎郁这次来其实是想破坏王爷与皇上的关系,并且刺杀皇上从而挑起战争。”

凤离天的瞳孔骤然紧缩:“这么说那个美人也有问题?”

“那个美人是扎郁带来的,她的任务我也不清楚,”阿姆罕试探性的向前凑了凑,“我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了,王爷可以相信我了吧?”

凤离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微眯的凤目中光华流转,朝一脸紧张的阿姆罕举了举杯:“那么,作为盟友,我们干杯。”

夜晚的绮梦楼永远都是那么热闹,作为京中最大的销金窝,京中的权贵不仅在这里寻欢作乐,还会在这里进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交易或者趁机拉关系、攀交情。当然,作为这里的常客的上官卓却没有这个自觉,只顾着吃喝玩乐,作为丞相的次子,他有的是资本在这里挥霍。

“大哥,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干嘛那么严肃啊?”上官卓推了推一旁的上官承。

上官承皱了皱眉,今晚二弟非要拉他来,他是朝廷命官,这绮梦楼人多眼杂,传出去对他的声誉不太好。正考虑着要不要离开,抬头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鬼鬼祟祟的闪进了二楼的雅间,对了,那不是那个匈奴使者——扎郁吗?

阿姆罕声称自己有办法买通路子让他见到凤王,扎郁便将信将疑的来到了绮梦楼,见凤离天果然在雅间中饮酒。于是满意的昂起头,胸有成竹的坐了过去。

上官承跟老鸨打听雅间中的人,哪知那老鸨敲了他许多钱后只给了个含糊的描述,只称于扎郁见面的是一个俊美的公子,至于那公子的身份却是不知。于是只得包下了对面的雅间,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本王凭什么要帮你们?”凤离天望着一脸势在必得的炸鱼,怎么看怎么想把他剁了再爆炒、浇汁,做成酥鱼块。

“只要王爷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代表匈奴大贵族向您保证,这晖朝的皇位一定是王爷您的。”扎郁那双死鱼眼里透出了一丝精光。

凤离天笑了笑:“这还有点意思。”

扎郁走后,阿姆罕从内室走出来,如释重负的裂开长满络腮胡的大嘴:“还有一件事,王爷可否帮我找到那个叫慕容琦的人,我以前跟他提过,我想他应该会愿意买我的宝石。”比起这个充满危险性的镇国亲王,他倒是觉得那个笑脸迎人又好说话的慕容琦更适合做生意。

凤离天挑挑眉,抬抬下巴示意一旁的穆带路:“他就在三楼,你上去找他吧。”看着阿姆罕愣怔后喜悦的表情,凤离天只能在心里摇头,慕容琦的杀价本事最高明处在于,他总让对方被狠狠宰了之后还觉得占了莫大的便宜。

夜过子时,嫖客们都各自找了满意的姑娘去春宵一度了,扎郁才一脸得意的从雅间中出来。又过了一会儿,屋内的另一个人才走出来,上官承立时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如同火凤一般华美的身姿,永远带着邪肆的坏笑…凤王!

楼上,慕容琦抓着一把宝石,勾人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