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的待遇很快传到了大燕国其他女俘的耳里,尤其是洁雅和新雅,简直不敢相信,当她们的脚步踏上这间掩映在鲜花丛中的美丽公室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芳菲坐在秋千架上,看到姐姐们,举着手里的大苹果就跳下来跑过去。她这些日子,每天都是一个人,既不像其他公主那样每天要去晨昏定省,请安问好,也没有任何其他人来看她。除了服侍她的几名公主,她完全无法接触到其他任何人。她大声喊:“三公主、六公主……”她提着长长的裙子花边,像以往一样向她们行屈膝礼。

新雅拉住她的手:“芳菲,你现在才是公主……”

话音未落,一个冷厉的声音响在身后:“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二人急忙跪下,女官面色如冰:“宫里尊卑有别,你们是低等的女嫔,芳菲是公主,你们难道不知道起码的礼仪?”

两个神

“奴婢,奴婢……”

“退下。”

洁雅、新雅仓促退下,芳菲看着姐姐们眼里悲哀的一瞥,仰起脸,很是不解:“她们也是公主,是真正的公主。”

“她们不是,你才是!”

“不,她们才是公主!”

女官面对芳菲时,神色就恭敬多了,还是保持着尊敬,但语气却更加严厉了:“公主,你再也不许和这些低贱的女俘来往。”

“因为神的孩子,要保持绝对的纯洁。”

芳菲失望地看过去,姐姐们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了,小心灵里慢慢明白,自己被隔离成了一方独立的天空,父皇,他不许自己见到任何一个熟识的人。

女官的声音十分平板,单调,那是在宫里生活了许多年养成的精密的冷漠:“公主,您该学习了。”

芳菲嘟囔着,皇宫里有一个大的图书馆。她要看的是满屋子的关于神灵的书籍,那是北国光荣传统的由来。可是,她连字都还不认识,女官必须从最基本的开始训导,所以督促得非常紧,很少让她自有玩乐。

女官先向她介绍北国所信奉的神。北国所信奉的第一神是纵目神,也是他们的土神。

纵目神被供奉在纵目神庙,也是北国的发迹之神。传说几百年前,北国第一任国王在穷途末路时得到纵目神的帮助,打败敌人。他便向纵目神许诺,每18年向他敬献一名最美丽的圣处女公主。罗迦登基后,因为不忍看自己的姐妹女儿被活活烧死,便多次提出废除这个习俗。但是却遭到大祭司的强烈反对。大祭司联合北国的巫师们,举行了强烈的抗议。罗迦当时虽然强行压制了下去,但国王和大祭司的裂痕却越来越深。为了修补这种裂痕,罗迦在臣僚的劝说下,做出了妥协。

此外,北国更重要的信奉是道教,位于北武当山的道观,对他们的影响非同小可。尤其是罗迦,对道家颇有研究,跟道观的长老也很熟悉,他内心深处,固执地认为这才是正统的神灵,但是,难以一时改变大臣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好在北国有一个传统,他们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为了怕后代子孙退化了战斗力,每一年的秋季开始,就要带着主要的皇室成员和文武大臣,来回跋涉千里,到北武当山度假,到第二年春天才开始返回,当做长途的拉练。这个时候,就算是王妃公主,都必须骑马,就算是罗迦也不许乘马车,以保持马背上英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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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的课程

芳菲听着这些天书般的介绍,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吃得太饱,所以很快瞌睡就来了,眼睛半眯着,昏昏欲睡,只看到女官的嘴巴一张一合。

新担任她的女官叫颦颦女官,也是个四十来岁的刻板中年妇人,终年穿着灰黑色的袍子,仿佛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但是和前任女官不同的是,她已经明白,这孩子真的是替代“公主”——她们这种职位的人,对纵目神保持着一种超乎异常的虔诚,尤其如此,对待芳菲的态度就彻底恭敬起来。

她见小孩子态度不耐烦,不停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就说:“公主,请保持您的坐姿。”

芳菲不得不稳稳地坐好,然后,目光落在了对面桌上的一盘糕点上。

“来人……”女官依旧是平板的声音。两名宫女应声进来,撤走了所有的糕点。

“以后,一日三餐,只能准备大量的水果,所有糕点,肉食类,都尽量精简。”

芳菲尖叫起来,本来天天学这学那都够无聊了,竟然还连糕点和烤肉都不许吃了,这样呆着有什么意思?

“我要吃糕点,我要吃烤肉。”

女官依旧十分耐心:“神喜爱的是美丽苗条的女孩。”

芳菲怒瞪双眼,难道还要自己减肥?

“神的女孩,要聪慧,美丽,善良,纯洁,公主,这些是您必须做到的。”

难道自己现在就不聪慧美丽么?芳菲昏昏欲睡,觉得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废话,尽管她现在还不饿,但能吃糕点的欢乐,岂不是远远大过对着这个女人听天书?

夕阳西下。

芳菲走过开满鲜花的小径,前面,是一排红色的高墙。可是,那道暗红色的大门,终日都锁着,再也不开了。来来往往,除了女官和那几名宫女,没有任何人。

一转眼,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

大祸临头1

这一个多月以来,不止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新雅、洁雅公主,甚至,连其他外人都不曾见过。

每天陪伴她,不,是看守她的,都是那几名宫女和颦颦女官。这些人,仿佛都是一些木偶,土人,很少言笑,每天都阴沉着脸。

此时,芳菲已经上完了下午课,一个人跑出来,驻足,能听到高墙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弹琴的声音,歌唱的欢乐……也不知是什么人在那里玩耍。一只鸟儿从头顶飞过。她咬着手指,无限向往,又看看自己身上华丽的纱裙,这才明白,以前在大燕国时,自由自在地奔跑,就算卑贱,就算吃穿都是下人的待遇,也远远胜过这种精致的囚禁。但是,她还小,表达不出来,压抑着,抱着头,看天边的夕阳。

粗疏的心里第一次滋生了一种可怕的悲凉和孤寂。她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冲向暗红色的大门,拼命地踮起脚尖拉那个古旧的铜环,可是,只有悠远的回声,没有任何的应答。

半晌,她哭得累了,两名宫女才上前架住她:“公主,到了晚课了。”

“不,我不要晚课,我不念书……不喜欢……”

两名宫女架起她就走。

黑色的乌木大门一关,她的哭泣声立刻被淹没在浩瀚的书海里。一盏明亮的宫灯,并没让这间大屋子变得稍有生气,芳菲从书桌上站起来,跑几步,恐惧地看着身边层层叠叠的书架,仿佛影影绰绰的妖魔鬼怪。

四周那么静谧,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陪伴着这一屋子浩瀚的书馆。隐隐的,仿佛是什么声音。她尖叫一声“有鬼啊……”,她扑向门口,重重地推,重重地敲,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听见。

她喘息未定,原来是一本书没有放好,掉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提着宫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大祸临头2

那本不小心掉下来的书,花花绿绿,原是一册彩色的卷轴,画上全是美女。芳菲很是好奇,也看不懂这些都是什么人,捡起来慢慢地翻,但见一个一个都很精致高雅,比她见过的最美丽的新雅和洁雅公主更加漂亮。

她看得聚精会神,可是,不一会儿,这卷册就翻完了。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昏昏欲睡……

一股刺鼻的气味,浓烟从门缝里钻出来,守候在外的两名宫女正在打瞌睡,闻得这股焦糊的味道,惊惧地大喊:“出什么事情了?”

“是什么味道?”

“不好,起火了,起火了……”

“是谁这样慌慌张张的?”

“啊,是太后来了,太后怎么来了?”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门被打开,二人恐惧地看着左侧一角熊熊燃烧的大火,而在旁边,芳菲还在酣睡着,一点也没有被惊醒。可是,火势很快蔓延,她仿佛觉得了一种窒息的味道,睁开眼睛,看到冲天的火光,哇的一声尚未哭出来,已经闻得焦味——她的一缕头发已经被烧焦了,大有漫卷指势……

“救命啊,救命啊……”

鬼哭狼嚎的声音,这幽静美丽的后园,瞬间成了一片可怕的地狱……

戒律堂。

被烧得半残的一堆经文,还有一个神主位牌,已经只剩下一小截,连上面的字都早已化为灰烬了。

众人的脸色比四周的乌木椅子更加漆黑。

芳菲跪在地上,浑身湿淋淋的,是刚宫女为了救她泼在她身上的水,她的头发已经被烧掉大半,东一块西一块,如被狗啃过一般,脸上也是黑的,如灰堆里刚被扒拉出来的泥鳅。

她哆嗦着,看对面坐着的老太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太婆。老太婆十分干瘪,闭着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只嘴角露出一丝深深的阴鸷。

大祸临头3

喜怒哀乐,只嘴角露出一丝深深的阴鸷。她手里拿着一颗念珠,旁边伺候着几名宫女。

女官颦颦也陪她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奴婢该死,是奴婢看管不严冲撞了太后……”

原来,此人正是当今太后。芳菲抬头,只见她忽然睁开眼睛,冷冷的,仿佛是一把刀。她不敢再看,赶紧低下头去。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大家明日就要启程上路去北武当山,本宫要来告慰下祖先的神灵,没想到竟然被她烧毁,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众人跪成一排,丝毫也不敢狡辩。

“你们可知这是谁的令牌?”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太祖的令牌。你们该当何罪?”

颦颦女官一直叩头:“奴婢死罪,奴婢死罪,都怪奴婢疏忽没有看好公主……”

“公主?”太后冷哼一声,“敌国的贱奴而已。竟然敢冲撞太祖的令牌,立刻拉下去斩了……”

众人深知这是死罪,虽然怕得要命也不敢有丝毫的求情。

“拉下去,把这个小贱人拉下去缢死;颦颦女官以下,每人责打两百棍……”

没有一个人敢求饶,两名宫女上前拖住芳菲。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救命啊……”

“皇上驾到……”

一声通报,两名宫女停下脚步。芳菲如见了大救星,不停挣扎着哭喊:“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罗迦面色铁青。半夜三更被这个消息扰醒赶来,他扫一眼满头如癞皮狗一般东一块西一块掉毛的芳菲,怒喝一声:“丑东西,你又出了什么乱子?”

“皇儿,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野丫头?”

“母后息怒,母后息怒……”罗迦急忙向母亲请安。目光落在烧焦的太祖令牌上。这是一个副牌,除了主殿的祭祀外,书房里摆放着北国每一位祖先的令牌,只是个象征意义,并非主要祭祀的令牌。但被烧焦了,无论如何也是大罪。尤其是被太后知道了。

大祸临头4

如何也是大罪。尤其是被太后知道了。

“丑东西,说,你怎么烧着了这些东西?”

他声色俱厉,芳菲从未见他如此凶恶,吓得要哭,又不敢哭,手抹着眼睛,摸得满脸的乌七八糟。她根本说不清楚究竟是如何着火的。

“快说!不说就杀了你。”

“我看到一卷美女画册……我睡着了……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

显然是她一个人呆在书房,打翻了灯。

罗迦怒道:“颦颦女官,你是怎么看管她的?”

“奴婢死罪,奴婢死罪,这是晚课,是每晚必修的。门外一直有人守候……”

太后怒声道:“皇儿,你也太过了。若非想着临行前来告知祖宗一声,还不知道你竟然收养了这样一个敌国余孽。若是火势再大一点,蔓延开去,我岂不也要被她活活烧死?”

“母后息怒,母后息怒。臣儿见您在静养,不敢来打扰,本来是打算上路后再告诉您的……”

“既是如此,立刻杀了这个小贱人。”

“这……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临行之前,开杀戮不祥……”

太后见儿子面露难色,更是愤怒:““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你看她这鬼样子,双目露出凶光,面目不善,分明就不是个善茬。这小贱奴明明就是心怀鬼胎,故意纵火,对太祖不敬。皇儿还跟她啰嗦什么?立刻拉出去处死。”

两名宫女架起她又要走,芳菲只顾恐惧地抹着眼泪,也不知道求饶,泪水沿着乌黑的脸庞冲刷,起了一道一道的印子。

罗迦一挥手,阻止了众人的行动,上前一步,在太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太后转动着念珠,脸色越来越难看。

末了,罗迦退开一步,太后的脸色稍稍缓解,似乎在说,原来是这样!她压低了声音:“不行,就算是这样也不妥,这样一个污秽邪恶的小贱人,岂不是冒犯了大神?”

罗迦面露难色,声音也很低:“母后,朕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

太后的脸色阴晴不定,这才勉强点点头:“也罢,将这个小贱奴拉下去。死罪可饶,活罪难免,就责打10棍。”

罗迦一瞪眼:“还不谢太后大恩?”

芳菲跪在地上,被女官按着,不停叩头:“谢太后,谢太后……”

她边哭边叩头,又怯生生地悄眼看父皇。是他,是他又救了自己一命。父皇真好啊,她忽然笑起来。

罗迦和太后都莫名其妙,太后问:“你笑什么?”

她说不出来,依旧感激地看着罗迦。

罗迦却一眼也没有看她,心里已经觉得有点厌恶,这个小东西,怎么就没有消停的时刻?他再次向太后请安:“母后,您早点歇息,明日还要上路。”

芳菲很想问问他们明日要去哪里,可是,一张口,就被颦颦女官掐了一下,她再也不敢多言,依旧跪伏在地,目送太后和父皇离开。

第二日,罗迦就率领一众皇族成员和王公大臣,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北武当山度假而去。芳菲被幽禁在园子里,从此花谢花开,再也没有见到过“父皇”一面。

命运1

转眼,又到了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这一日,皇宫里喜气洋洋,迎接着千里拉练归来的所有皇室成员。罗迦骑着高头大马,兴致勃勃,看着自己的臣民和这一方欣欣向荣的土地,不禁踌躇满志。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听取留守大臣的禀报。虽然很多要事都在路上和北武当山已经处理完毕,但是,回宫后,一些杂事还是多如牛毛。罗迦的这一次上朝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没日没夜看了大批奏折,第二天一早,他正要去歇息,却听大祭司求见。

大祭司就是主管纵目神庙的主宰,也是北国皇权之外的最强大力量。近百年来,几乎和皇权相生相克,互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掣肘与平衡。

罗迦尽管已经疲倦不堪,却不得不接见他。

大祭司先向罗迦双手合什行了一礼:“陛下,祝愿您平安归来。”

罗迦也回礼:“大祭司有何要事?”

“陛下,我占卜吉凶,这个春天,必须有圣处女公主进入神庙了。”

罗迦一怔,这才想起这档子事,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起那个小肥猪,所谓的芳菲公主。

他淡淡道:“既是如此,你就带她走吧。”

“多谢陛下。陛下英明。”

罗迦见他双目露出一种淡淡的胜利的喜悦,不禁很有几分不悦,仿佛自己又一次的妥协。尽管芳菲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孩子长成大姑娘,然后投入火里,心里很是非常不舒服。

他语气有些淡漠:“人就交给你了,所有一切,你自己安排。”

“谢陛下。”

红色的庙门终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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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网络有问题,一直无法更新章节。到现在才可以了,接下来一口气更6-7节,大家久等了,哈哈哈,抱歉,每人亲三下,乖哈:)))嘻嘻嘻;小孩子马上变成大人了,今天就是大人了

命运2

满天的阳光洒下来,绚烂,多彩,却令人的眼睛微微睁不开。外面的花香,外面的树林,其实,和里面一样,只是因为隔了一道墙,就一切迥异。

她被前所未有的精心打扮,一身雪白的纱衣,就连手上也戴着雪白的手套。浑身上下都经过了几天沐浴香汤的洗礼,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她惊异于自己如此华丽的衣服,却没有丝毫的喜悦——直觉里,穿得如此漂亮,并不是一件好事。

芳菲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近一年的时间里,她还是第一次踏出这个地方。

啊,自由的气息,多好。

她忽然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女官跌跌撞撞地追上来,大声喊:“公主,公主……”

她并不回答,如无头的苍蝇,转身就跑,一定要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自己。

“公主,公主……站住,你快站住……”

她如离弦之箭,又如一只灵敏的小老鼠,仓皇间,不停看着周围的环境,辨别着方向,如何才能跑出去。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逃跑,那是一种本能,一种本能的潜意识,一定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越是美丽的地方,越是可怕。

前面是一片树林,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树林,她完全不知道该通往任何地方。一扭头,便冲过去,想先躲起来。她奔跑得太迅疾,头撞在一个坚硬的石头上,碰得生疼——她惊叫一声抬起头,并非石头,而是两个高大的男子。

他们面无表情,长长的头发,穿着很奇怪的蓑衣,包裹着奇异的帕子——不是,并非这宫里的人。怎么会有男子公然走进了这里?

她自然不知道这个规矩,却听得冷冷的声音,这声音是麻木的,毫无表情:“伟大的神,我们是来接公主的。”

她忽然明白,自己要被这些可怕的人带走。

她急忙往后退,一直退。

“公主,请走吧。”

“不……不……”

命运3

几名宫女追来,见到两个神职人员,松了口气,先向他们行礼:“公主就交给你们了。”

两个神人看着这个不停挣扎的女孩子,心里微微不悦,真不知是怎么培养的,怎么还有如此不温顺的女孩子?以前的都是纯洁小鸽子一般的温顺羔羊,现在算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难道是真的公主?

颦颦女官气喘吁吁地,本是要庆幸交出了这个大麻烦,但是见到二人不悦,急忙说:“公主,快快听话,你会去到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不,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见父皇,父皇,救我,父皇……”

二人原本在犹豫,听到“父皇”二字,再无丝毫的疑惑,立即肃然说:“公主,请吧……”

二人架起芳菲就走,远远地,颦颦女官们听到拼命的挣扎和辱骂声,一个个心惊胆颤,这样的一个女孩,献给神,不知会不会彻底激怒大神?

以她的叛乱的灵魂,估计神也无法安心享用?

可是,这已经不是她们担心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里,仿佛坐了船,过了一条河,芳菲醒来时,看到的是一座高大雄伟的神庙。

大祭司从神殿里走出来,只见庙门口站着一位白纱笼头的女孩,在她身后,一左一右,正是那两名神职人员和两名侍女。他大喜过望,双手合什:“感谢我英明的北皇陛下。万能的纵目神,您的祭品,终于重新到来。”

这是北国的习俗,只要看到白衣白纱的女子被送到这里,便是标志着她们已经被献给纵目神了。此后,她们的命运便是养在寂寥神殿,直到她们年满18岁,奔向那把熊熊燃烧的美丽火焰,升向天堂,从此匍匐在大神脚下,求他继续保佑北国的繁荣昌盛。

面纱遮挡了眼睛,一路跌跌撞撞,待两名侍女搀扶的手一离开,芳菲再也忍不住,悄然伸手揭开面纱,眼睛能视物,便吓得后退一步。

白纱裙和大神像

面前的大祭司,胸前挂着层层叠叠的各种动物尸骨打磨成的项链,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面上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各种刀痕纹痕,老疤叠着新疤——这是祭司之美,他们以奉行这样的自残,在难以忍受的痛楚甚至晕厥中,灵魂才能够迅速飞升,在一刹那间的强烈高潮里接近大神。

芳菲欣赏不来这种美,以为见了鬼,扭身就跑。

两名侍女立刻抓住她的胳膊,她吓得大哭起来:“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大祭司走到她面前:“我的公主,您的命运和大神同在,进来吧,开始您光荣的天堂之路。”

芳菲还要挣扎,已经被半拖半拉带进了神殿,巨大的石门“轰隆”一声合上,她的世界里,便只剩下里面阴森森的鳞次栉比的神像。

从天而降的王子

阳光从密密匝匝的树缝里透下来,绿色的青草如最柔软的丝绒,成排的柳枝沿着护城河一字摆开,温情脉脉地抚慰着这片神圣而寂寥的土地。

“扑通”一声,一个人仿佛从天而降,落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哎哟”一声,正要翻身爬起来,头上已经罩下一只网——网不大不小,正好将他的头盖住,像落入陷阱的野猪。

他一挣扎,才发现这网很小,并非狩猎的,而且非常精细,里面还有一只蝴蝶在扑棱着翅膀,嘤嘤嗡嗡,一些细小的粉尘便纷纷落在他的脸上。

“啊啾……”他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泪水都差点掉下来,十分狼狈。他的目光一转,对上一个大脑门,一双放大的玲珑的眼睛,身上带着青草和野花的芬芳。

他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好奇地看着这个一身雪白纱衫的少女,乌黑的长发垂在腰后,如一道闪闪发亮的小瀑布。

少女先开口,那么好奇:“你为什么要哭?”

“你说我在哭?”他一把揭掉罩在自己头上的网兜,蝴蝶一下飞了出去,他恼羞成怒,“你说谁?谁在哭?”

“可不就是你嘛。你看,眼泪都还在……”

少年气急败坏,果然,一摸脸上还有泪痕,这是刚才蝴蝶煽动花粉进入了眼睛里,引起的过敏,可是,自己的确在“哭”。他分辨不清楚,只好支吾道:“你干嘛抓我?”

“抱歉,我是要抓蝴蝶……没想到……”网住了一条大鱼,少女赶紧松开扑蝴蝶的网兜,捂着嘴巴偷偷地笑。网兜是用一种彩色的丝线做成的,已经被少年扯坏了,一半掉在了地上,她手里只剩下一截青绿的翠竹竿子。

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穿一身金色的袍子,腰上悬一把金色的宝剑,珍珠宝络,流光溢彩,仿佛他是图画上走出来的王子。许多年,这里从未见过外人,她好奇追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北国最美丽的女孩子

少年一来就被网住,没好气:“我从天而降。”

“不,你也许是从护城河里翻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观察过许多次那里的位置。”

少年笑起来:“莫非你想从这里翻出去?”

少女猛地点头。她大脑门,大眼睛,面庞莹润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因为那身皎洁素净的白纱衣,整个人仿佛是透明的。她说不上怎么美丽,却那么奇特,少年看得呆了,好一会儿才大声问:“你是谁?”

“芳菲,我叫芳菲。你又是谁。”

“我是柔然国的安特烈王子。”

“柔然国?就是北国的姻亲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