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尽一切办法吸引陛下来昭阳殿,只要他还肯来昭阳殿,一切就有转机。”

PS:在线写,会慢点,还会更几个

处决2

这一日,太子监国。

罗迦居中而坐,翻着一堆呈上来的厚厚的奏折。李大将军兵败,已经退出百余里,等到了援军,但已经丧失了主动进攻的机会,只能等待开春反击。

众所周知,夏天是南朝人的天下,如果不赶在开春拿下胜利,后果不堪设想,也就意味着北国的半壁江山,都失去了屏障,随时会落入敌人的一马平川之地。

所以,陛下不但恢复了以前的早朝,而且还增加了午朝,天天召集兵部的大臣奏对。兵部尚书(国防部长)往往拿着奏折和陛下一呆就是一下午,就连吃饭也是在办公室里吃的。

北国贵族们还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的废寝忘食,仿佛回到了他登基之初,那个雄心勃勃的战神,南征北战,开创了北国这二十几年的盛世。

“陛下,现在南朝进入了刘宋时代,相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发展,而且经济得到了恢复,如果我们继续败下去,只怕我们边境的户口都要跑到北国去了……”

罗迦咳嗽一声:“既然如此,各位对此次战败的处置有何建议?”

任城王说:“陛下,苏泰用人不当,张浩贻误战机,这两人不处置,不足以安国法,平民愤……”

这里,还有一名重臣,是老臣东阳王。东阳王以前在家养病,很久不出来了,这一次战败,方震动上朝。

他是宗室元老,而且是宗室里最年长的一位,说话自然颇有分量。

罗迦转向他:“东阳王,你怎么看?”

“回禀陛下,依老臣之见,一定要重重处罚,以安抚前线军心,内平民愤。”

东阳王此言一出,巴结小怜贵妃的人都慌了神。乙浑上前一步:“张浩虽然贻误战机,但是,请陛下看在他初犯的份上从轻发落。”

一部分朝臣想到两位当宠的娘娘,也乐得做个人情,反正料定陛下也是会从轻发落的,一起跪在地上:“求陛下开恩。”

处决3

其他反对者也看着陛下。

此时此刻,还是要陛下说了算。

罗迦却并不开口,依旧看着分为两大派系的人马。这一次,已经比较清晰了,就连他也暗自意外,不料,如此短暂的几个月,就有如此多人依附张婕妤和小怜了?

真是没有想到。

“陛下,国法如此,不能容情。”

“张浩劣迹斑斑,打着两位娘娘的名号为非作歹,羞辱皇家,实在罪无可恕。”

“陛下,若是不惩处张浩,岂不让前线将士寒心?”

“陛下,俗话说,刑不上大夫,张浩尚不在于最大恶极,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是谁?”

“刺史陆丽。正是他耽误了,张浩才会误事……”

陆丽成了替罪羊,众人立即来了精神,立即将矛盾全部转移到了陆丽身上。东阳王等却颇为紧张,乙浑等人这是给了陛下一个大台阶下,如果陛下有心看张婕妤和贵妃娘娘的面子,张浩很容易变被赦免了。

罗迦轻描淡写:“朕已经把这件事交给太子处置,一切听从太子安排。太子,你怎么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身上。

尤其是乙浑等人,简直不敢相信。

陛下竟然叫太子全权做主!

太子一躬身,朗声道:“回禀父皇,关于此事,儿臣这三天来,已经阅读了全部卷宗,调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延误军机,有两个原因,一是刺史陆丽得到了错误情报,二是因为张浩为了收取贿赂,中饱私囊,个人贪污了约莫20万两银子。现在已经查明原因,张浩已经在返回的路上被抓捕,带回来后,交刑部处理。苏泰用人不当,削职为民……”

殿堂诸人,简直冰火两重天。

之前,还在担心陛下会因为枕头风包庇张浩,一些倾向于太子的人,简直又惊又喜。

处决4

但是乙浑等人,简直如当头被敲了一棒,退在一边,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为张浩求情一句半句。

陛下不是和太子逐渐疏远了么?

怎么忽然又变得父子如此亲密了?

任城王喜出望外,急忙跪在地上:“陛下英明,殿下英明……我北国,这才是有希望啊……”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陛下英明,殿下英明……”

接触到的,是陛下漫不经意,却虎豹一般的目光,就如他当日宣布废黜祭祀法令一般,出其不意,却又早有准备。

仿佛在无声地警告:

你们不要妄图以为朕真的就醉醺醺地不省人事了。

这才是出手的第一步呢。

尤其是一些和张浩等结党营私的,同样在战争的后勤粮草供给上手脚不干净的人,都起了一身冷汗。

陛下并未再说有大面积的追究。但是,是不再追究了呢?还是要等到秋后再算账?

尤其是太子,他手里厚厚的卷宗,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自己等人到底被他拿住了多少把柄?

而且,陛下竟然就一点也不顾忌张婕妤和贵妃娘娘的面子?

他们都看着陛下,但是,陛下却微微颔首,仿佛对太子的做法感到非常满意。

“各位,你们对殿下的处置有何异议?”

“没有异议么?朕也觉得很适当。皇儿,你长大了,朕今后有你分忧,甚是欣慰啊。”

任城王等宗室无不欣喜:“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乙浑等人也只得附和。

罗迦又环顾四周:“这是非常时期,每天早朝和午朝都继续,太子的监国也一直持续。”

太子监国从五天一次到三天一次,现在竟然和陛下一起天天上朝。

陛下这是想表明什么?

众人伏在地上,竟然不敢起身,跪了好一会儿,直到罗迦宣布退朝。

秘密1

太子留在后面。

众人退去,他才跪下:“父皇,儿臣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父皇恕罪。”

罗迦似笑非笑:“你认为你哪一点不恰当了?”

“儿臣……儿臣处置张浩,没有顾及到两位娘娘……”

罗迦在走到案头上,拿起一份奏折,递过去:“皇儿,你看看……”

太子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张婕妤的一份悔过书。这份内折子里,她要求她的父亲出面,要求朝廷严厉处罚她的兄弟,惩罚张浩给北国带来的损失。然后,又言辞并茂地,说自己辜负了陛下的厚恩,辜负了陛下的宠幸,请求一同受罚。

太子一惊,张婕妤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可是,父皇当时在朝廷上为什么没有拿出来?一拿出来,必定是保存张氏家族体面最好的法宝。而且,能大大保全两位娘娘的颜面。可是,父皇没有!父皇悄然收起来,什么都没有做!

“太子,你本来也不想保全张婕妤和小怜吧?”

太子立刻跪了下去:“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你有什么罪呢?!”罗迦喟叹一声,“安特烈走之前,冲到昭阳殿来指责朕,说朕迟早会亡国灭家,招致祸端。而你,和安特烈是一样的想法,对不对?”

太子叩头,直言不讳:“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儿臣的确是想通过此次,给附和张氏家族的人一个教训……自来,外戚干政,都是我北国大忌……而且,儿臣对张婕妤和贵妃娘娘也……有所不满……”

他满头大汗,自己这点小手段,小心思,在父皇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一下就被彻底看穿了。

罗迦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儿子,语调缓慢:“皇儿,以前冯昭仪怀孕的时候,朕派出使者祭祀天地,祷告山川。冯昭仪却屡次劝阻朕,说不能太过宠爱孩子,不能让孩子超越了太子的礼仪,这样,就会造成贪婪和不必要的人心浮动、猜忌……”

太子跪在地上,眼眶濡湿,却别过头去。

PS:芳菲明日就要出来了~~~大家稍安勿躁。明早9点左右更

秘密3

芳菲!

芳菲一直是这样!

“朕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冷清淡漠之人,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谁都不放在眼底。后来才发现,朕错了。凡是涉及会危害你利益的,她都会反对,哪怕是她的孩子,她也会反对……”他自嘲地一笑,“熏香一事,她不告诉朕,也许是因为危害并未有多大;但是,如果换成你,也许,她早就说了……哪怕对你有一丝半点危害,她都会说出来……”

这声音,竟然透出无限的酸楚。

甚至,是微微的妒忌。

他沉默着,久久不做声。仿佛坐在龙椅上睡着了。内心无限的孤凄,这一刻,高高在上,其实,又有谁如此对待过自己?

昔日同寝同食,朝夕相处,为的便是有一个女子,有一个妻子,有一个这样的感觉。可是,她的关切,却不是给自己的。

太子跪在地上,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惶恐。

良久,他才萧索地说一声:“所以,皇儿你这样行事,朕也可以理解……要是有人这样待朕,朕也会不计后果维护她……”

太子心里一震:“父皇,不是这样……芳菲她……冯昭仪她……”

他因为恐惧,语无伦次,说不下去。

罗迦淡淡一笑:“皇儿,你以为朕这是在责备你?不是!宠美误国,罪不在美人,而在于朕这些日子,每天浑浑噩噩,无论什么意见都听不下去,也不想听。才招致了这一次的战败。”

“可是,父皇,儿臣如此,并非是对您的不满。对,儿臣的确是有私心,因为芳菲救了儿臣的命……”

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

“她救了儿臣的命,儿臣也救过她的命……就是这样……也只有这样了……”他迎着父皇忽然变得凌厉的目光,一口气道,“就算以前不是这样,但是,自从她嫁给父皇后,就只有这样了!”

PS:明日上午我要出门,所以先提前更了,呵呵

私心和心碎1

他紧紧盯着儿子,儿子这是要说明什么?

两个互有救命之恩的男女,就是这样?!

这是怎么样?

父子眼神相对,儿子的眼神并无丝毫的躲闪。坦率,纯真,那是少年人的眼神,尚未沾染上深沉的阴鸷和城府,就像一个儿子!

只是一个儿子而已!

他忽然松一口气。

“后来,父皇宠幸小怜,她的处境越来越窘迫,甚至进了冷宫,被赶出宫去……儿臣不愿意看着她就这样被逐出宫去,永远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被逐出宫去!

所有人都认为是自己把她赶走的。

也许,的确是自己亏欠了她吧。

太子的眼神变得非常坦率,连最后的一丝慌乱也消失了,“父皇宠幸小怜贵妃,儿臣一度非常担忧,也非常失望,感到害怕。也因此,对她们的印象很不好。这一次张婕妤的兄长出事,不错,儿臣的确是夹杂了私心……儿臣害怕,父皇已经彻底忘记了芳菲……忘记了冯昭仪,再也不需要她了……直到父皇酒醉的那个夜晚,将小怜从立正殿逐走,儿臣才知道,并非如此……”

罗迦微微失神。这是他第一次和儿子如此开诚布公地谈起一个女人。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芳菲了。从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芳菲临走时曾经问朕:若是当年祭奠大神之前,你和安特烈没有救她的性命,朕会不会真的烧死她……”

太子屏住呼吸。

“朕这些日子思虑多时……”

父皇的答案是什么?

太子竟然无比的期待。

就连罗迦,也无数次在心底问自己,答案是什么?自己当初到底是想的什么?

知道么?

难道不知道?

许久,罗迦才缓缓道:“其实,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对不对?过去了的事情,假设也没用了!”

太子垂下头去。

私心和心碎2

“她这一命,其实是你和安特烈救的!尤其是你!若不是你当初打开神殿的密道,遣走卫士,她怎能逃出去?”

“芳菲说得对,朕待她真的不算好。早年收养她,为的不过是养大了好处死她,她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后,被迫进宫,朕又强迫她,令她大病不起。她怀孕后,又让她受到惊吓难产。甚至她还没满月子,就让她进了冷宫……细细想来,朕真的对不起她,从未做过让她开心的事情,反而多次伤害她,也难怪她恨朕……皇儿,也许有一点你不知道,她执意离开,并非是朕要赶走她,是她非走不可!她对朕的痛恨和厌恶,你难以想象,她曾说……”

她曾说“就算是你将我挫骨扬灰,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她曾说“哪怕你把我关在冷宫一辈子,我也不会喜欢你,绝不!”

他闭着眼睛,当然无法将这样的话告诉儿子。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无言的心碎,每一次想起这句话,都会一阵一阵的难受。

太子抬起头,看着父皇。

父皇闭着眼睛,神情憔悴,这些日子以来,身子和精神都极度糟糕。仿佛一个经受了失恋打击的年轻人,纵情狂放,无所节制。

因为没有爱过,不知道该怎么爱。

也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该怎么去经历。

战术战略可以学习摸索,但是关于爱情,却从来没有现成的教材。

太子从未见过父皇的这一面,心慌慌的,仿佛一些话,是不愿说,又必须说出来的。

“父皇……冯昭仪她是那样,嘴上凶恶,其实,她还是关心你的……她在冷宫时,张娘娘来找儿臣帮忙,张娘娘说,她难产的那个晚上,一直哭喊着要找父皇……她害怕,她一直都在找父皇……”

罗迦浑身一震,怎么从没人告诉过自己?!!

私心和心碎3

那个孩子可怕的紫色的小脸浮现在眼前,像一场噩梦一般掠过,满是悲楚。

他喃喃道:“她那晚在找我?真的在找我?”

“对,张娘娘说的,说冯昭仪昏迷之前,一直叫喊找父王……太监们都吓住了,所以跑来找你……”

那时,他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只是,依旧迟了一步!

“父皇,她绝望害怕的时候,一直在找你,并未找别人!”

可是,自己却不在她身边。

妻子难产,性命攸关的时候,自己竟然当着她的面撂下狠话,去找她的情敌寻欢作乐。

难怪她后来会那么心如死灰。

就算是有过喜欢的吧?也许在那一刻也已经彻底化为灰烬了。

彻底化为灰烬!

“陛下,我真的有一点点喜欢你耶……”

原来,竟然是自己一手扼杀的。

“父皇……她其实从小就是喜欢你,依赖你的,其他人,谁都比不上……否则,以她的性子,就算你强迫了她,她也不会留在宫里和你好好相处那么久……”

往事历历在目,自己第一次在皇家园林的赛马场上见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她摔倒在地,被人嘲笑,磕破了头,伤心地哭泣,就是父王抱起她!

父王竟然这样爱怜地抱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也许,从那时开始,她就是依赖父皇的。

“父皇,她其实是依赖你的,从小就依赖你……其他人……都比不上你……父皇,你不要怪她,她是因为伤心……”

“是朕对不起她!一直都是朕对不起她!”

她难产的夜晚,竟然是那样声声地呼唤着自己,就算自己发怒惊吓她,就算自己去找别的女人,她也在找着自己,并不是不屑一顾的。

自己是她的依靠,关键时刻,她却没能靠得住。

私心和心碎4

因为冀望太高,连她迟缓告诉自己熏香的事情,自己都会痛苦和愤怒;

可是她难产,自己却去寻欢作乐,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心里一阵一阵地疼痛,仿佛自己亲手捏着一颗夜明珠,在慢慢地揉碎。

是自己亲手揉碎的。

“芳菲,你好自为之,朕并不缺这个孩子,而你,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你在宫里,什么都不是……”

“你这个亡国贱种,朕要一辈子把你关在冷宫,再也不许你出去了……”

“为朕生儿子的女人成千上万,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泼妇,是个河东狮……”

他悚然心惊,如此的冷漠无情,如此的残酷狠毒,这是谁的声音?

“陛下……父皇……”

“陛下,你待我真好……”

“陛下,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嘛?”

一声声惨呼,那是谁的声音?

他遽然站起身,惶然地盯着门口,仿佛她就站在那里,盈盈浅笑。

太子盯着父皇,从不曾见父皇如此的失态,父皇那么惊惶,就如一个忽然不知所措的孩子。父皇,他在想些什么?

芳菲对他,一直都是很重要的?或者根本就不重要?

他衡量着,以前一直在猜测着,直到今日,才知道,真的很重要!

她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父皇……”太子鼓起了勇气,“父皇其实一直不曾忘记冯昭仪,又怎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北武当?”

不是自己忍心,是她自己离开的!

“父皇,她一个人在那里,日子肯定不好过,何不去接她回来?”

接她,她就会回来么?

她那么厌恶自己!

她那么坚决地要离开,根本不肯回来。

太子没有再说什么,悄然地看一眼父皇,他已经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太子悄然退下。

谁更昏庸?

许久,高公公进来,躬身站在他的面前,低声道:“陛下,齐国的使者又有密函,要陛下亲阅。”

他睁开眼睛,接过密函。正是登基后的高太子的亲笔。高太子说话结巴,但是他倒写一手好字,而且文辞华美,言辞恳切,许下丰厚的礼物,只为求得小怜。

高太子对小怜竟然是如此念念不忘,这倒真正出乎罗迦的意料之外。

“陛下,高太子登基后,不理政事,一心求取小怜,这……”

他淡淡道:“朕听说,高太子的父亲就是一个着名的昏君,十分残暴。而他的母亲,也是一个很淫荡的女人,这样的两个人,高太子品质如何,当然不难想象。他登基后,日日沉迷于酒色,这对于齐国当然是坏事,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高公公察言观色惯了的,此时竟拿不准陛下的心思。陛下到底怎么想?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同意,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齐国的使者带了什么东西?”

“带来了一些锦缎珍宝,才外,他还说,条件可以让陛下自己提。”

自己提条件?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天子真真想的出来。

罗迦笑起来:“天下人皆以为朕昏庸,殊不知,这天下还有比朕昏庸一百倍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