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拳头,咬牙切齿,愤怒得几乎立即就要摸出怀里的尖刀。

小贩好奇地看着这个徘徊不前的人,热情道:“客官,您要点什么?”

黑衣人这时才慢慢地上前:“老儿,你为何卖这些东西?”

小贩点头哈腰,十分热情:“客官,您也想给儿孙们买些文房四宝?现在陛下公告天下,要扩大太学,公开向寒门取士,向南朝那样,读书人也有门路了。南朝有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客官,您也买一套吧,很便宜的……”

“你是南朝人?”

“小老儿祖上是,但自父辈开始,已经来到北国了,小老儿算是正宗北国人了……”

“可是,就是你们这些北迁的南蛮,扰乱了我北国的传统……”

小贩听他如此,心里一寒,再看他的目光,竟然不寒而栗!

“不卖了,天色晚了,老儿要回家了。”

小贩急忙收了东西就走。

走出老远,才敢回头。但见身后之人,依旧目露凶光。他吓得赶紧跑了。

第二日,小贩突然暴毙,谁也不知道死因,家人只能哭哭啼啼将其掩埋。

与此同时,平城里,好几个卖纸墨笔砚的小贩,都陆陆续续无疾而终。谁也不知道原因,一时之间,天下之人,莫敢再有贩卖南朝纸笔书籍的。

人心惶惶1

这一日,罗迦上朝。

一堆奏折,都是报告平城内外的凶信。

官员奏对:“陛下,最近城内屡有小贩暴死,死者都没有什么显着的伤痕,怀疑是被诅咒而死,城里人心惶惶,许多小贩都不做生意了,尤其是南朝过来的那些小贩,更是惊惶……”

“城北一例,城东三例,城南四家……”

“全城共有11名小贩在三天之内暴亡……”

“这些小贩有一个共同特点,全是贩卖南朝纸墨笔砚或者南朝书籍的……”

罗迦从奏折里抬起头,看着奏对的官员:“凶手可有线索?”

官员跪下去:“臣正在调查。”

“好,朕着你调查,限期破案,一定要彻底捉拿这些凶徒。”

这时,东阳王上前:“陛下,老臣有事奏对……”

“说。”

“这些小贩身上既然没有明显伤痕,可能都是受了诅咒而死。他们的家人也都证明,他们都是无疾而终,比如城北的那个小贩,走在路上,还在跟人说笑,突然就死了。现在平城上下,人心惶惶,都说他们违背祖训,说南朝的一些妖孽来到北国作乱,受到了大神的诅咒……只怕,捉拿凶手没那么容易,他们不是死于凶手,而是……而是……”

罗迦冷笑一声。

大神的诅咒?!

要在昔日,他也许也会相信一二。但是现在,这么明显了,大神的诅咒!

是大祭司的诅咒还是大神的诅咒?

“现在闹得人心惶惶,长此以往,平城的小贩都要跑光。你们以后要买东西,找谁?”

“回陛下,死的都是南朝小贩,我鲜卑北人则安然无恙……”

“南朝小贩?他们在平城做生意,也是向国家缴纳了赋税的……”

“陛下,依照老臣看,此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区区几个南人小贩而已,死不足惜……”

人心惶惶2

“陛下,依照老臣看,此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区区几个南人小贩……”

一部分重臣也纷纷上前,面露惊恐之色:“陛下,前晚,城北莫名失火,都说是天火……陛下,也许是大神发怒了……再追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罗迦一挥手,阻止了众人,心里益发的愤怒。这些老家伙,只知道妖言惑众,这么明显的行凶意图,岂能是天神诅咒?

“你们认为,诅咒就能咒死人么?”

“好!如果诅咒就能咒死人,那你们不放回去后,马上就把你们愤恨的人做成人偶加以诅咒,看能不能咒死他?”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明显的人为行凶杀人,你们也能说成是大神的惩罚。大神会降罪小贩?他们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众人完全回答不上来。

太子立在一边,担忧地看着众人,又看看父皇。

乙浑上前:“陛下,人家都说是这些小贩触怒了神灵,让南朝的妖孽,污染了神灵……”

“乙浑,你倒说说,是如何个污染法?”

“回陛下,恕老臣直言。陛下最近提倡扩大太学。众所周知,我们北国信奉神教,不信南朝腐儒那一套……”

“太学只是一个小规模,引进一些南人,不过是一个点缀而已,大权,还是完全掌控在鲜卑人手里……”罗迦冷笑一声,“这区区小事,大神会察觉会愤怒?朕看,倒是有人居心叵测,别有用心,煽动闹事,引起全城恐惧才是真!”

乙浑战战兢兢地退下,不敢再言。

罗迦看向负责的官员,冷声道:“朕限你十日之内破案,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务必给朕揪出来!”

“是!臣遵旨。”

众人退下,罗迦依然怒气冲冲。

这些人,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人心惶惶3

芳菲见陛下怒气冲冲地回来,赶紧迎上去,柔声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罗迦重重地把一堆奏折扔在案几上:“反了,这些人真要反了……”

芳菲拿起一看,面色突变。这半个月里,平城连续发生暴亡事件,而且全部是针对南朝人,显然是有计划有组织的谋杀,故意制造全城恐怖。

她把所有奏折全部看了一遍,这才放下来,走过去,站在罗迦身后,微微一笑:“陛下,我先给你针灸……”

“朕现在没有心思。”

“呵,陛下,很舒服的啦。躺下,闭上眼睛。”

她的软软的手放在他的腰间,整个人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肩上:“陛下,去嘛,你听我的……”

罗迦没法,只好在御塌上躺下。

针灸后,又按摩一番,罗迦逐渐沉浸在艾草的熟悉的味道里,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芳菲摸了摸他的肩头,发现他的身子柔软而放松下来,这才缓缓道:“陛下,也许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更会大规模地行动。”

“芳菲,你怎么看?”

“这些人显然是为了制造恐怖,针对新颁发的扩大太学令。我认为,这一定是神殿,或者一些老贵族干的。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就是生怕有朝一日,南人掌握了权利,要防微杜渐。这是从好的方面说;从不好的方面说,也许跟神殿有关……”她的脸色严肃起来,忧心忡忡的,“如果是神殿动手的话,大祭司也许会有大动作。而且,最重要的是,陛下刚开了南朝人晋升之门,给他们带来了希望,现在就受到这样的打击,这不仅是给陛下一个下马威,更会严重打击南朝人的希望。本来,最近的奴隶叛乱就已经减少了许多。如果把他们的希望都绝了,他们可不管什么神灵诅咒不诅咒,吃不饱,穿不暖,食不果腹的时候,照样会造反的……”

人心惶惶4

罗迦担心的也正是如此。如果大祭司借此大肆搞恐怖活动,人心一动摇,他再弄一个什么天灾人祸之类的妖言惑众,就更加不得了。太学一推出,就受到这样的阻挠。那辩经会呢?

大祭司的准备,显然比己方料想的更加强大。

主要是,暗处到底有多少人在附会?

“朕已经限令刑部10日内破案。”

芳菲摇摇头,不置可否,这些人死状如此蹊跷,要十日内破案,谈何容易?

大祭司此举,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确切的把握?心里的隐忧慢慢地扩大,如果此劫过不了,肯定会逐步地扩大。到时,北国风起云涌,内乱不堪,自己如何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现在,陛下是拼命护着自己,如果到护不住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最主要的是,就连她也逐渐认识到——自己只是个借口,大祭司,完全是要通过自己,和陛下一番较量。

罗迦沉思一会儿,忽然说:“朕倒是有个想法……”

“陛下,你有什么想法?”

“不妨顺应时势,暂停太学。”

芳菲一怔。

“这样,很多老贵族就没有反对的借口了。我们总得先应付过去,等神殿问题解决了再说。”

“陛下,此言差矣!”

“大祭司一出手,你现在就让一步。再出手呢?而且,别忘了,南人的人数,现在几乎是北国的一倍多了。他们如此大的数量,归依于北国,可以说,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已经远远在大祭司之上了。依我看来,陛下此时,更应该扩大太学,但是,并不给予他们实权,稳住北国老贵族们,然后,暗中培养人才。否则,没有后续的人才,陛下便会永远受到他们的掣肘,等以后,更是艰难……”

罗迦点点头,深以为然。

现在的问题,便是如何解决大祭司的问题了。

人心惶惶5

太子刚刚出门,门口,两个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正是东阳王和陆泰。

“二位,快快请起,何故行此大礼?”

“老臣有要事求见太子,希望太子应允。”

“希望太子殿下答应。”

“二位先起来说话。来人,请东阳王和陆泰大人。”

二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密室。

门一关,太子细看,二人面色都十分惊惶。

“东阳王,你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是。老臣就直说了。”

东阳王从袖子里摸出一封奏折递过去:“殿下,这是我们几位老臣的联名上书,殿下请过目……”

太子接过一看,正是几位大臣联名反对扩大太学的。

他仔细地看了,慢慢坐下去,陷入了沉思里。

自从高太傅死后,李奕也走了。他的身边,全部变成鲜卑众臣围绕。尤其是罗迦去御驾亲征,去北武当,他监国的大半年时间,朝夕奏对,耳濡目染的,全是北国的重臣。不可否认,这些老贵族顽固的思想,潜移默化,让他不知不觉也有些倾向于他们的观点了。

兴办太学,这是南朝盛行的,在寒门里选拨人才。可是,北国的江山是鲜卑贵族马上流血流汗打下来的。

也难怪大臣们反对。

陆泰愤愤不平:“殿下,这江山是我们北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现在倒好,那些书生,耍耍嘴皮子,难道就能当官?你说,这还有公平可言么?还怎么叫将士们流血卖命?”

东阳王也说:“陛下现在重用通灵道长,这牛鼻子老道就是南人的代言人。整天妖言惑众,连北国人的祭祀都用道教了,国内上下,一片怨声载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啊。如今,又兴办什么太学,难道以后就让牛鼻子这伙人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这可是我们的江山啊……”

人心惶惶6

太子有些为难:“其实,兴办太学,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父皇的目的,不过是做个门面,装饰一下,安抚一下北人而已,你们看,哪有南人真正能进入我们的核心权力机构?”

“李奕不是做到工部尚书了么?”

“李奕那是个有名无实,再说,工部又不是什么核心部门。只要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等部门牢牢在我们手里不就行了?”

“但是,这个口子不能开啊。老臣担心的是什么?担心的是这太学,表面上,南人北人都可以进入,尤其优待了我们北国子弟。可是,大家都知道,北人善于骑马射箭,在读书一事上,根本不行,跟谈不上能够通过考核了。相反,这是南朝那些书生的拿手好戏。他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就念书最行。陛下此举,摆明了是给南朝人机会,压制我们的子弟;等我们这些老臣一死,我们的后代,岂不就全面落后于南人了?这太危险了!南朝人多智诈,此风一长,读书人一多,我们北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后,他们慢慢地占据上风……”

太子一笑:“东阳王,你这是多虑了。只要不让南人进入核心部门,他们手里没有兵权,没有升迁官员的权利,他们就永远成不了气候。”

“太子此言当真?”

二人互望一眼,当然不能让南人进入核心部门。

“我会说服父皇,兵部和吏部,永远不许南人进入!”

二人均又惊又喜。如果南朝奴隶,只为妆点门面,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主要是他们发现,殿下其实也是反对南人掌权的。这就好办多了。

“你们也知道,现在,南朝投靠我们的户数越来越多。北国有四五百万户数,其中三百多万是南朝人,鲜卑人只得一百多万户;剩下的,是其他民族的。南人这么多,总要给个安抚,现在,南人奴隶经常闹事,父皇如此,也是为了北国长久的利益……”

人心惶惶7

陆泰是执掌兵权的,听太子此话,不以为然:“南朝的奴隶闹事多次,哪一次不是被我们镇压了?这些奴隶,死不足惜,闹一个杀一个;闹一百个杀一百个,闹一万个,杀一万个,看他们还敢嚣张?去年的两次奴隶叛乱,我们不是都镇压了么?怕什么?”

太子苦笑一声:“这话是没错,可是,能杀一万个,难道把那几百上千万南朝奴隶全部杀掉?国家军队顾得过来么?”

陆泰一时语塞,倒也无言以对。

现在北国南征北战,国家的国库根本无法支撑!如果再派出几十万的军队出征,根本就顾不过来了。所以,这办法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东阳王赶紧道:“但是,陛下宠幸通灵这个妖道,现在道教在北国逐渐开始盛行,我们自己的神教反倒荒废了,现在又兴太学,南朝的奴隶们欢欣鼓舞,我们北人子弟,反而愁眉苦脸的,这样下去,会极大的打击北人的士气,这也不是办法啊,这毕竟是我们鲜卑人的国家,不是他们南人的,殿下,您得想想办法,一定要劝阻陛下……”

“父皇这个规模不会扩大。”

“殿下,你说真的?”

“父皇是慎重之人,绝不会冒失。再说,开太学,是太祖就开始的,那时,不也是在重用崔浩他们么?”

“可是,到最后,崔浩不也被杀死了?”

太子倒颇不易回答,内心意识到,几乎所有重臣,都对扩大太学,抱着敌对的态度。但是,父皇对此态度十分坚决,而且,也绝非是纯粹“装点门面”而已。

大臣们要自己反对!

父皇要自己支持!

自己现在是在夹缝里,左右为难,到底该怎么办?

他看着这一帮重臣,这可是自己以后登基的柱石!

“殿下,现在平城人心惶惶,你可要劝陛下三思啊……”

太子苦笑一声:“二位的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本太子自会禀明父皇。”

“谢殿下。”

人心惶惶8

四月十八日,平城艳阳高照。

恰逢集日,一早,城内熙熙攘攘,小贩们,游人,店家商铺……人们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依旧开始了一天热闹的忙碌。

辰时三刻。

太阳渐渐地,开始发黑,天际,也慢慢地黑下来。

本来无人知道,但是,随着太阳越来越黑,人们逐渐地就察觉了。然后,越来越多人的人发现。阳光逐渐减弱,太阳面被圆的黑影遮住,天色转暗。

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却突如其来,很快,太阳忽然变黑,天空刹那间黑下来,甚至能够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星辰!然后,大家惊恐地看到,太阳忽然变成了一个黑点——一轮闪耀着金圈的圆点。

再然后,就完全熄灭了。

明明是大白天,怎么忽然变成黑夜了?

大街小巷,一片静寂。

人们都被这闻所未闻的景象惊呆了:素朴的意识里,天降大灾了!

太阳不见了!

太阳要死了!

太阳要被什么东西杀死了。

很快,那轮金色光圈也开始黯淡,太阳,彻底不见了!

天空,瞬间一团漆黑。

不知是谁大声呐喊:“天啦,魔鬼来了……”

安静的人群,立即如炸开锅一般。所有人都开始奔跑,笼罩在巨大的恐惧里,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妇孺的哭声,老人小孩的哭声,无数的惊叫声……大家互相推攘,互相拥挤,摊子垮了,手里的东西扔了,地上到处都是零零碎碎的东西……人们在黑夜里,狼奔犬炙,如陷在魔鬼的地狱里,再也找不到出口。

黑暗,无边无际都是黑暗。

整个平城仿佛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地狱。

与此同时,罗迦刚早朝回来,正和皇后在御花园散步,欣赏刚盛放的玫瑰。

天突然黑下来。

人心惶惶9

罗迦一惊,下意识地拉住芳菲的手:“天啦,这是怎么了……”

芳菲也一惊,御花园里,忽然一团漆黑。

“天啦,太阳不见了……天啦,天啦……”

皇上一生不知见了多少大场面,大厮杀,现在却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太阳不见了,天空黑暗了,除了魔鬼,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魔鬼降临了!

大神发怒了!!

芳菲本来也很害怕,可是,当她察觉到陛下的身子完全陷入了颤抖中时,她忽然来了勇气,大声道:“陛下,别怕,太阳会出来的……马上就会出来……”

罗迦语无伦次:“不见了,彻底不见了……太阳彻底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抓了芳菲的手就想跑回立正殿。可是,慌乱之间,一片黑暗,竟然辨不清任何方向。这时,已经听到宫人们的惊慌的声音,四散的奔跑,仿佛被魔鬼附体,大声的惨呼。

就连紧随身后的宫人也不见了,到处撕心裂肺地呐喊:“救命啊……救命啊……”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

芳菲大声地呐喊,可是,根本没人听她的。

就连罗迦也完全听不进去,只紧紧搂住她,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自己二人,只有自己二人相依为命。

他牙齿打颤,要抱起芳菲逃命,可是,手脚都是软的,素日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竟然完全做不到,只是紧紧搂住她,几乎是拖着她在走。

时间,仿佛停止了。

世界仿佛到了末日。

“陛下,陛下……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不要怕……”芳菲自己也受他的影响,但却没有那么害怕。也许是在神殿的时候,一个人多次呆在黑暗的屋子里,到了此时,反而无动于衷了。

“芳菲……芳菲……太阳死了……死了……”他语不成声,身子几乎要彻底垮下去。

人心惶惶10

“陛下,你不要担心,没事,没事……太阳一定会出来……绝对会出来……”

她忽然站直,指着东方的天空:“陛下,你看……太阳出来了……”

罗迦抬起头,一轮金色的光圈,几乎要灼伤人的目光。但是,那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他忍不住又仔细看,但见那太阳生了毛一般的光圈,光芒四射,就如一枚硕大的戒指,上面四周镶嵌了珠宝,反射着珠宝的巨大的光焰!

那是一种奇异的景象!

美不胜收!

罗迦惊呆了!

如果说先前是惧怕,现在却是完全的惊异。

又但觉眼睛生疼,立即移开目光。那么短暂的时候,再抬头看,一轮火一般红的太阳,忽然就钻出了天空。

顿时,阳光普照,万物复苏。

一切都回复了原装!

他身子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

芳菲狠狠地抱住他,“陛下,陛下……”

他整个人几乎都压在她的肩头,声音那么软弱,又那么奇怪:“小东西,真是吓死朕了……”

这时,已经听得宫里到处都是惊叫声:“太阳出来了……”

“太阳又出来了,太阳没有死……”

“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