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是殿下自己去的,是米妃追上去的……”惜君急急忙忙的,显然是担心自家娘娘郁闷,又小声地埋怨,“娘娘,殿下要陪你,你应该答应的……”

“傻丫头,殿下那么累了,再在这里陪我,他身子怎么受得了?”

太子妃陨殁7

“可是,唉……娘娘,你别怪奴婢说错话,奴婢多次随你进宫,也熟悉了皇后的作风。您看,皇后行事,那是什么做派?她一生了小病,都要陛下整日价地陪着她,寸步不离,陛下还时常亲自照顾她。按照常理来说,皇后那不算贤淑了,时常吃醋,吵闹,还去捉奸,根本就不要任何其他妃嫔侍寝陛下,她这些骇人听闻的举止……谁又敢说她半个不字?皇后如此,奴婢就觉得她煞是快活!娘娘,你为何不能效法皇后?”

李玉屏一时无言以答。

皇后行事骇人听闻,谁敢仿效于她?

“娘娘,以后殿下……米妃再好,可是,终究是外人……”

她轻斥道:“你这丫头,不要胡说……你也知道,皇后那性子,可是她进过冷宫,又被贬黜去过北武当的……那样的苦楚,谁人受得了?再说,老爷还在前线……”她没有说下去,皇后生性不羁,无所顾忌,那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的负累和牵挂。

自己呢!

自己可是代表着整个李氏的家族,被万民盯着,要——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的其中最大的品质就是要宽容——宽容丈夫的小妾,以及庶生的子女,并且善待。

惜君立即闭嘴。

如果一个女人,自信自己进了冷宫还出得来,被赶到北武当,还能被请回来——那大可以去挑战一下丈夫的忍耐力。否则,还是不要挑战的为好。

这是凤毛麟角,可以说,是亘古未闻的。

可是,李玉屏郁闷的根本不是这一点,她出身世家,自然知道,丈夫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现在自己病了,其他妃嫔拼命争宠也是正常之事。而且,太子较之一般男人,对于发妻,那是做足了的,丝毫也不曾亏心——早晚探望,时常关心,不曾有丝毫的薄待。

太子妃陨殁8

普通男人尚且三妻四妾,何况太子!

他是储君,未来的帝王。

以后还有三宫六院!

一个太子,能做到这样,还有什么可苛求的呢?

米妃能安慰他,伺候他,也是自己乐于见到的,她不曾因此有任何的不满。甚至庆幸,自己生病的时候,还有其他女人可以代替自己,照顾殿下。

这有什么不好呢?

真心为他好,当然不希望他受到一点的不好!

虽然昔日听得皇后娘娘教唆自己要如何“独霸宠爱”——可是,那于她而言,不过只敢想想而已,是决计不敢真的那么做的!而且,自忖,也没有其他任何女人能动摇得了自己的位置。天下其他女人都这样过,自己还能要求什么呢?

她躺在厚厚的软枕上,心里一酸,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八月二十二日。

秋高气爽。

虽然艳阳高照,但是空气里都是萧索,李玉屏打起了精神,强行起身,坐了轿子进宫拜见芳菲。

芳菲听得太子妃来,简直喜出望外,立即亲自迎出去。

李玉屏跪在地上:“参见娘娘。”

“玉屏,快快起来,不是叫你不要多礼么?”

她还是跪在地上,根本就不起来,声音也有些惶惑:“娘娘……”

“玉屏,你这是怎么了?”

芳菲看了四周,一挥手,宫女们立即识趣地全部退了下去。

芳菲这才伸手扶起她,嗔怪道:“玉屏,你这是怎么了?你病体未愈,我都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倒先上门,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有什么事情,何不等你病好了再说?”

李玉屏无法再挣扎着跪着,起来,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宽大贵妃椅上,咳嗽一声。

芳菲细看她,但见她面色潮红,双眼发青,显然是病得不轻。她一惊:“玉屏,你病了多久了?”

太子妃陨殁9

她强笑着摇摇头:“娘娘不必为奴家操心。奴家这是小病,无关紧要,倒是还没来得及恭喜娘娘,喜得龙胎……”

芳菲无暇听她说客气话,手一伸,拉住她的手,心里好生惊讶,但觉李玉屏脉息紊乱,十分微弱。如果单单是一点伤风感冒,怎么会弄得如此严重?看来,真的是生病了相当一段时间了。

“娘娘,奴家这病?”

芳菲稳住心神,笑道:“玉屏,没事。你这病是风寒入骨,加上你最近情绪也许不好,所以沉了一点儿。没事,我给你开几服药,你服一段时间,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李玉屏精神一振,自己的病情无大碍,一切便都还来得及,她忽然低下头去:“娘娘……殿下他……”

“殿下怎么了?”

“殿下其实是不想和你争吵的……事后,他很不安……”

“呵,你说这事?”芳菲也微微不安,当日和殿下的争吵,自己正想找李玉屏说说的。

“玉屏,你多虑了。我和殿下虽然当时争执得厉害,但是,没有什么本质的冲突。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已经意识到,连续和自己,以及陛下发生的不快,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太子的情绪。

皇家无家事,本是简单的父子争执,可是,如果是皇帝和太子,那性质就大大不一样了。她长叹一声,皇家的无奈,也就在这里。

李玉屏听得她叹息,更是慌乱:“娘娘……实不相瞒,这些日子,奴家都不曾来皇宫,一方面是得知殿下和父皇起了冲突,奴家按照殿下的意思,在家闭门不出。可是,这不是主要的原因,您有所不知,哪一天,太阳死了……我和殿下都吓得不轻……我当时在花园里散步,和几个妃嫔一起饮茶赏花,太阳忽然死了,混乱中,我跌倒在地,当时,非常惊恐,四周一片黑暗……从此,得下了心病……”

太子妃陨殁10

原来,李玉屏竟然是因为这次的惊恐落下了祸根,一病不起?

“那一日,殿下也正好在外面,他跟我看到了同样的情况,他也害怕,他甚至比我更害怕,那一日,他回到家里,浑身一直发抖,卧在床上,紧紧地捂着被子,叫了许多侍卫在门外守着,后来……每到晚上,我们睡觉都不敢熄灯……只要黑了,殿下就会害怕,大声地叫喊,娘娘……奴家从未见殿下如此害怕过,他完全失态了……我自己也是这样,我多次做恶梦,梦见太阳死了……我更是害怕……我和殿下都是如此,有好几次,我看见殿下满头大汗地被惊醒,大喊太阳死了,太阳死了……大喊有人要杀他……殿下说,林贤妃要杀他……”

芳菲心里一沉,李玉屏和太子,目睹日全食,那对他们来说,更是一种不祥的征兆,皇帝号称天子,也就是天之子,太阳死了,首先遭殃的便是象征皇帝。太子是储君,难怪会吓成这样,再加上那些鲜卑老贵族,什么三长老之类的,不停地向他灌输妖言惑众,别说他是太子,事关自己的生命安全,就算是一般老百姓,都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此时,要想解开李玉屏的心病,实在太难了,通灵道长那一席话,对他们夫妻,显然是毫无作用的。

李玉屏凄然泪下:“我自从嫁给殿下,主理太子府,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敢醋妒,对任何侧妃甚至宫女仆人,都和和气气,宽容大度,为的,便是不要殿下有任何的后顾之忧,现在,殿下如此,我竟然无能为力……娘娘,你帮帮殿下吧,除了你,没有人能帮他了。毕竟,你曾是他的朋友……朋友……”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朋友”一词,其实是了解不深,而且不认为有这种东西的,因为在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性朋友都少得很,何况男性!而且,也没听过女子和男子交朋友的。

太子妃陨殁11

此时,她却只能用“朋友”这个词语,再也没有更恰当的表达了:“娘娘……殿下心绪很坏,他其实不是故意冲撞你,也不是故意要跟陛下做对的,现在那些王爷,那些老长辈,天天上门找他……他也是没法……”

芳菲双眼湿润,可怜的太子夫妻,他们竟然吓成这样。尤其是殿下,他心里本来就有阴影,多次被暗杀,那么多年的隐忍,他不是陛下,没有征战杀伐惯了,所以,当然会怕!

日全食发生的当日,不是许多人都吓得魂飞魄散么?她永远忘不了当时自己躲藏在一边看到那些狼狈的大臣的时候的惊悸——每一个人都是衣冠不整的,面如土色,仿佛世界的末日。

就算自己,就算陛下,也是很害怕的,只不过,事后很快就释然了。

但是,殿下却没有释然!

他们夫妻都没有释然!

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一点,以为殿下和其他人一样,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地就不再恐惧了。就连陛下也疏忽了,一味地埋怨,只怪儿子跟自己不贴心,受了朝臣的教唆,翅膀硬了,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了。

却从来不曾想到真正地去开导一下他,关心一下他!

从未!

偏生这个时候,自己又怀孕了——陛下又大言不惭地告诉太子——自己有老来子了!

这便是大忌!

在父子之间发生分歧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太子当然更会往更加不好的方面联想。

“娘娘,求你看在昔日跟太子的情分上……你帮帮他吧……也只有你才能帮他了……”

她拉着李玉屏的手,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十分镇定:“玉屏,你不要慌,陛下和殿下是父子,这天下哪有过不去的坎?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父子重归于好的。当日祭祀,神殿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是要一致对外,而不是父子猜忌,阋墙于内。”

太子妃陨殁12

李玉屏松一口气:“多谢娘娘。”

芳菲笑起来,“玉屏,我很开心,你遇到了麻烦就来找我,玉屏,多谢你相信我,肯告诉我实话。”

李玉屏也百感交集:“娘娘,除了你,我还能信谁呢?多谢你。”

她声音软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那些跟娘娘一起练剑骑马,一起谈笑风生的日子,便已经开始相信她了。那种信赖,是不知不觉之间滋生的。

芳菲拉着她的手:“玉屏,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我们两个之间都不要生出芥蒂。只有坦白地沟通,才能消除一切误会。”

“多谢娘娘,我也不希望父皇和殿下有任何的误会。”

芳菲眨眨眼睛:“只要有我们两个在,他们就误会不起来。你放心,我会劝说陛下的,一定没有任何事情。”

“娘娘,这样我就放心了。”

“玉屏,你身子不好,回去好生休养着,等病好了,这一切便都解决了。何况,他们父子之间,只是小小的口角纷争,你无须太过担心……”她此时已经明白,李玉屏对于真正的内幕,根本就不了解,只以为是太子得罪了父皇而已。和神殿的巨大对抗,她完全不知情。既然如此,芳菲便也不说破。

“玉屏,你就留下用膳吧。膳后,我亲自给你看看病……”

“娘娘,你刚才不是帮我看了么?呵呵,我信任你,娘娘一定能药到病除。”

“好,你把药带回去,记得,一定要按时服用。”

“这是三日的剂量,三日后,我上门看你,再根据你的情况开新的药方。”

李玉屏微笑着再次道谢,站起来:“娘娘,我先回去了。”

芳菲见她神色明显好了许多,精神也好转,知她惦记着太子,女人,都是丈夫是天,便由得她,给她开了药,又亲自派人送她回去。

太子妃陨殁13

却说李玉屏因为进宫走了这一趟,心绪放松,精神便稍稍好了一点。她回到太子府,觉得有些饿了,便吩咐宫女们安排膳食。

但是,这一晚,殿下迟迟未归。

惜君见饭菜早已凉了,多次劝说她先用膳,可是,她却执意不允,一心要等殿下回来,至少安慰他几句。

也不知曾几何时起,心心念念地记挂着那个男子,并非因为他是太子,而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现在,他处境艰难,自己不帮他,谁还能帮他?

“娘娘,你先用吧……”

“不,我再等等殿下。殿下每日都会来看我,不可能今晚不来。”

惜君们劝说无用,只好硬撑着陪着太子妃。直到实在熬不住了,李玉屏才勉强吃了点东西,本是很有食欲的,但是,等了这么久,什么精神都没了,食不下咽,草草地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这一夜,太子竟然一直未归。

李玉屏左等右等,太子也没个音讯,几次三番从床上爬起来。惜君等阻止不住,本来天气就寒了,她刚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到后来,惜君明显发现不对劲了,娘娘的目光都有些涣散了,便强行阻止她,再也不让她起来了。

可是,李玉屏却慌得很,心里没来由地,坐卧不宁,精神有时好得出奇,有时又浑身乏力,全身心,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见到那个男子!

一定要见他一面。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滋生出如此强烈的念头。

可是,殿下,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无数次地问米妃,米妃也答不上来,她只主内,对于丈夫外面的事情,是从不敢过问的。而且,她所知,比李玉屏还少——太子更不会告诉她任何太子府之外的事情。

她见太子妃越来越不对劲,但是她自己也累了,便去打盹一下,只让惜君等守着。

太子妃陨殁14

如此一番折腾,到天亮时,李玉屏再也熬不住了,发起了高烧,额头烫得惊人,开始胡言乱语。

宫女们乱了阵脚,御医赶来,取了冰块敷用也无济于事,一般的药剂,根本不起作用。李玉屏烧得更是厉害。

到了中午,太子还没回来,整个太子府,已经乱了阵脚。

米妃闻讯赶来,她还没睡醒,折腾了这么久,火气很大,她守着太子妃,眼见情况不妙,心里十分害怕,便急忙大声斥责御医。

御医无可奈何,跪了一排,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惜君见太子妃不行了,急忙道:“快,快去请皇后……”

“不能去请皇后!”

“为什么?”惜君急忙道,“米妃娘娘,皇后说了,但凡太子妃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奴婢马上去找她,唯有皇后,才救得了娘娘……”

米妃心机深沉,李玉屏病重期间,都是她在里里外外的打理,而且,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自然知道许多利害关系,多多少少明白一些,现在殿下和陛下关系微妙,这个时候去请皇后,会不会对太子不利?

只要对丈夫不利的事情,当然不能做。

“不行,奴婢得去请皇后,皇后医术高明,上一次,就是她治好了我家小姐的病……”她情急之下,“我家小姐”也脱口而出了。

米妃正色道:“好你个奴婢,这是太子府!而且,皇后是你想请就请来的?”

“皇后跟我家娘娘那么好……”

“住口!满座御医都无可奈何,皇后来了又有什么用?来人,御医,你们快想办法……”

惜君不敢顶撞她,但见她不停地吩咐御医,又没法跟她继续争吵,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守着李玉屏。

如此,又熬了两个时辰,奴婢们端了药进来,惜君转头去看自家小姐“娘娘,喝药了……小姐,喝药了……”

太子妃陨殁15

这时,忽然惊叫一声:“不好了……”

“该死的奴婢,你一惊一乍的……”

惜君嚎啕大哭起来:“快,娘娘,……我家小姐不行了……”

米妃凑上去一看,果然,只见李玉屏面色红得十分可怕,脸上仿佛有一种红潮一样的波浪,一浪一浪的涌过。嘴里发出十分可怕的“霍霍”的喘息声,仿佛一个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有最后的一口气,在拼命地挣扎。

她也吓住了,六神无主:“太子妃……太子妃……”

“快,御医,快……”

御医们围上来,手忙脚乱地围住太子妃,冰袋迅速地换了,再一次敷上去。可是,已经无济于事,李玉屏的眼睛猛烈地睁开,可是,眼皮怎么动,都无法让眼睛真正睁开,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沉重的迷乱,口齿不清地:“爹……阿爹……殿下,殿下……”

“小姐……”

惜君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姐,你醒醒……”

“娘娘……太子妃……”

米妃忽然手一松,发现太子妃一阵抽搐,很快,便没了动静。

“天啦……天籁……”

所有人都意识到,太子妃死了!

李玉屏已经永远闭上了她年轻的双眼,昔日如花一般的容颜,那种高烧的潮红,迅速地消退,瞬间一片死白。

惜君嘶声嚎哭:“小姐,小姐……你快醒醒,醒醒啊……”

御医们垂手退下去。

米妃也退下去。

门口,所有太子府的妃嫔们都赶来,得到这个消息,无不跪地垂泪。李玉屏生前为人宽厚,也不醋妒,无论暗地里恨她的也好,希望她早死的也好,现在,一个个都由衷地掉下几滴泪来。

就在众人乱成一团的时候,太子骑马回来。

他下马,发现有些不对劲。门口为什么冷冷清清的?除了两名侍卫,谁都不见?

PS:今日到此。

香消玉殒1

他下马,发现有些不对劲。门口为什么冷冷清清的?除了侍卫,谁都不见?难道太子府已经成了这么涣散?那么多人呢?去了哪里?

他脸色一沉:“你们在做什么?人呢?”

“回殿下。老管家喊人去帮忙,大家都去主殿了,说太子妃病重……”此时,侍卫们还不知道太子妃已经死了,只以为是病情忽然加重了。

太子心里一沉,老管家都去帮忙了,难道玉屏的病重到这样的地步了?自己昨日离家的时候,玉屏都还好好的啊。而且,就算是病重,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他大步就往李玉屏的院子走。

老远,就停下。

里面,震天价的嚎哭。

他腿一软,几乎要倒下去。

李玉屏所居住的太子妃正殿外面,密密麻麻地跪了宫女妃嫔,仆役……如此的哭声,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他,喊一声:“殿下……”

御医、妃嫔、宫女们,都跪下去,黑压压的一片。

果然是所有人几乎都齐聚正殿。

哭声!

昔日宁静的地方,被一片抽泣之声所包围。

尤其是惜君,哭得几乎晕了过去。

她和李玉屏虽为主仆,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然后陪嫁进太子府,实是情如姐妹。不料,一夕之间,便物是人非。

太子的腿一软,身子一倾,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扶住了他。他声音颤抖:“你们到底……太子妃她……”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小跑着过来,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殿下,太子妃她……她薨了……”

太子几乎暴怒出声:“你胡说什么?!”

“殿下节哀……”

太子一把掀开他就冲了进去,撕心裂肺:“玉屏,玉屏……”

香消玉殒2

洁白的生绢,已经覆盖了李玉屏窈窕的面容。太子一时,竟然不敢伸手去揭开——夫妻一场,还来不及多少恩爱,她就去了。

那么年轻的女子,怎么会说走就走了?

他大声地咆哮:“太子妃怎会死?御医,御医呢?”

御医战战兢兢地上来。

他咆哮道:“太子妃到底怎么回事?她的病情根本没有那么重……”

御医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臣死罪,臣死罪……太子妃娘娘昨夜等殿下回来用膳,多次起来查看……天气寒凉,她风寒加重,高烧不退……”

“胡说!高烧就会死么?府邸这么多人高烧,怎么都没事?”

“回殿下,娘娘是高烧不退……臣等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济于事……”

他已经听不见御医到底说的什么了,一伸手,颤抖地,一下揭开了白绢。

李玉屏面色如旧,十分安详。

生前,一直为丈夫而担忧,现在,终于平静了。

他扑上去,泪如雨下,哭得几乎晕过去。

米妃等人跪在一边,只能小声劝慰他:“殿下,节哀……保重身子……”

他根本听不进半句,脑子里瞬间有些空白。

玉屏死了,这世界上,唯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也去了。

芳菲得到太子妃病殁的消息,是当日午后。

此时,其实还不到傍晚,但是,因为秋天了,太阳一偏移,天气便显得有些昏暗。

秋日的硕果累累,御花园里,各种沉甸甸的果实,散发着芬芳的味道。

芳菲正在外面散步,她每天都要出来走走,看铜壶滴漏,应该要不了一会儿,陛下就会回来了。从御花园的这条开满了秋菊的小径过去,便是通往朝堂的。这些日子,她总是喜欢走到这里,等着他,迎着他,然后再一起回立政殿。

香消玉殒3

一阵嘈杂的声音,一群人追着,一个人跑在最前面。

张娘娘面色一沉:“这些奴才,怎么在宫里乱跑?一点规矩也没有……”

芳菲也有些意外,这些人你追我赶的干什么?难道宫里是菜市么?

“站住,好大胆的奴婢……”

来人却不管不顾,只是一径地往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