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扫了一圈桌边的人,众人都识趣得走了,屋里就留霜华和凤林岐两个,霜华放下心香甜吃着,凤林岐看着看着皱了眉头:“这娘家的饭菜再好吃,也别撑着了,走吧,我和霜儿去北山看看。”

霜华这才停了筷子,漱口洗手后两人来到府门外,凤林岐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霜华的手:“我们慢慢走着去吧,霜儿也消消食。”

霜华点头笑道:“林岐怎么对我这么好了?好象我想说什么你就先说了出来,我想做什么你也准能知道。”

凤林岐对她说了早上凤熙婉和褚天青因何首乌的对话,霜华感动得眼泪直流,哽咽着说:“林岐一定要帮他们,让他们后半辈子能在一起。”

凤林岐答应着笑道:“霜儿一回娘家就变了个人似的,贪吃贪睡不说,怎么这眼泪也说来就来?”

霜华擦着眼泪心里也觉奇怪,笑说道:“都是你给惯的,你那天气头上因扶风说我几句,要是往常我才懒得理你,那天不知怎么就满腔委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湿了两块手绢,前衣襟都是湿的。”

凤林岐诧异看着她:“竟惹霜儿哭成那样?真是我的罪过。”

说话间到了山脚下,凤林岐在她面前弯下腰去:“我来背霜儿上山,算是赔罪。”

霜华趴到他背上咯咯笑着:“赔罪就算了,我做的也不对,小时候......”

凤林岐的手在她腿上狠狠一捏咬牙说道:“又提小时候。”

霜华不说话了,亲昵得搂着他脖子,两人到了半山腰,霜华看着翩飞的叶子:“可惜够不着,要是能摘几片回去夹在书中多好。”

凤林岐说了声等着,身子一跃而起,站在树梢上喊道:“霜儿知道吗?七月在昭苏边境,以为是霜儿有了身孕,兴奋之情无法排遣,就跑到树林里跃上树梢大喊大叫。”

霜华抬头看着他急得喊道:“你快下来,站那么高我看着都头晕,快下来。”

凤林岐站在树梢得意得笑着:“这算什么?我从小就在山上练就的本领,霜儿想不想上来?”

霜华沉着脸说:“快下来,再不下来不理你了。”

凤林岐摘了两片树叶,突然说声不好,霜华吓了一跳,他已跃下树来,将一红一黄两片叶子往霜华手心一放,嘟囔道:“站得高看得远,真是麻烦,算了,不管了,我们回去。”

霜华疑惑道:“怎么了?林岐看到了什么?你说不好,什么不好?”

凤林岐搂着她肩头:“那边山上有一个人,好象被捕兽夹夹住了,倒在一个坑里一动不动。”

霜华扯着他袖子:“见死不救不好吧,林岐想想办法。”

凤林岐沉吟着:“看衣衫颜色好象是位女子,一个孤身女子来山里做什么?总觉蹊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夹子的猎户来了再救她不迟。”

霜华不依:“不管怎样,是一条人命,万一猎户不来,或者夜里有猛兽出没的,林岐......”

凤林岐揉揉她头发: “这样吧,我们先回去,跟褚天青说一声,派几个家丁来救她就是。”

霜华这才点点头,二人回到王府,霜华在府门口跟守卫说了一声,过了片刻看几个家丁骑马往北山而去,才放心回到屋中。

夜里凤林岐又来纠缠,霜华困倦不堪,故意低笑道:“昨夜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好像听见林岐得意得说着什么。”

凤林岐愣愣看着她,突然就沉下脸来,一转身脸朝外闷声说道:“睡觉......”

霜华从身后搂住他要,脸贴在他背上笑道:“不如我们说说话,林岐说今夜姑母和天青叔......”

凤林岐又来了兴致,转身笑道:“要不我们去他们院子里偷听去?”

霜华拍拍他脸,两人喁喁说着情话......

褚天青命人将山上救回的姑娘安顿在一个丫鬟房中,请府里的郎中去敷了药,嘱咐好一个婆子照看着,回到院子中,开了屋门就是一愣,凤熙婉只着中衣坐在卧榻上笑吟吟看着他,他慌忙背过身去:“熙婉快回去,这大半夜的,要知男女有别......”

凤熙婉移步过来,两手抱住他腰,饱满的胸脯蹭着他的后背,褚天青颤着身子咬牙说:“熙婉快放开,你如今身份不同。”

凤熙婉两手抱得更紧:“我才不管什么身份,十八年前让你带我走,你就说我身份不同,如今蒙上天垂怜,你我得以重逢,我要嫁给你褚天青,做褚天青的妻子,我愿意木钗布裙,若能再和你生儿育女,我此生再无遗憾。”

褚天青忍着心中酸楚:“能再见到熙婉,和你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我不敢再奢望其他的。”

凤熙婉说道:“我本来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到昭苏,我想一死了之,又怕没人给你扫墓,已经想好落发后在你坟墓旁搭一木屋,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若是还躲着我,我......我明日就找附近的尼寺剃度去。”

褚天青知道熙婉性子刚烈,叹着气回身抱住她:“你这是何苦呢?”

凤熙婉流泪道:“天青哥呢?天青哥又是何苦?”

褚天青擦着她的眼泪,她含着眼泪笑着在他面前一件件脱去衣衫,天青心里坚硬的防线轰然倒塌,猛的抱起她到了床边,俯□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轻抚着她的白发痴看着她,凤熙婉吻着他面颊上的疤痕,两手解开他的衣衫,抚摸着他腿上的伤口,他满足得叹息道:“一有雨雪天气伤口就会钻心的疼,疼痛难忍的时候,就想象着熙婉在我身边,然后就不怎么疼了。”

凤熙婉哭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们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两人流着泪身体交缠着,合为一体时又含着泪相视而笑,忘情中不觉月已西沉,星光隐去,天边露出一线黎明......

早饭时分,凤林岐假装无意看向忙碌的褚天青,脸色红润不少,明亮的双眸去了坚忍,怎么也掩饰不住喜悦的光芒,偷偷跟霜华眨了眨眼睛,满意点了点头,姑母不愧是我们凤氏女子,想做就做。

60、得讯惊喜欲狂...

夫妻二人用过早饭,到北阳王夫妇房中话了会儿家常,又到伯阳书房中看着他做功课,待回到屋中,霜华往卧榻上一靠,凤林岐看她昏昏欲睡的,手拂过她的额头说道:“这也太贪睡了些,还是找郎中来看看。”

霜华拽住他手:“只想睡会儿,别让人来扰,郎中也不行。”

凤林岐为她盖了薄被,坐在窗下看书,门外说天青叔有事求见,他将霜华抱到床上,出来关上内室的门道了声请,褚天青进来跪倒在地,不卑不亢说道:“在下昨夜情不自禁,冒犯了熙婉公主,该打该罚由着凤阳王处置。”

凤林岐微微笑道:“好个情不自禁,若是本王要你的命呢?”

褚天青昂然道:“自由王爷拿去。”

凤林岐坐下笑道:“好个褚天青,宁折不弯,不过要想让本王放心将姑母交给你,还得多些圆滑变通才是。日后有了牵挂你的人,打呀罚呀不要命呀这些,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褚天青没想到凤阳王说出这番话来,清癯的面颊上微微动容,凤林岐笑道:“本王允了,你和姑母住的院子极僻静,你派一两个心腹远远守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半步,昨夜院子内外可有别人?”

说到最后一句,褚天青听出他话中的森然之意,忙说道:“逸郡王昨夜闹孩子脾气,因茶凉了些,把两个院子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昨夜除了逸郡王,并没有别的人。”

凤林岐点点头:“那就好,忙去吧,一切照常就是,不可让人看出半分端倪。”

褚天青又说道:“在下准备于城外僻静处置一宅院,日后好......”

凤林岐摆摆手:“那些你和姑母商量,只要姑母高兴就好,你耐心等些日子,日后再没有熙婉公主也没有昭苏太后,褚天青只是娶了一个外乡寡妇一起度日。”

褚天青展眉一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告辞而去。凤林岐进内室一看,霜华靠坐在床头冲着他甜甜笑道:“林岐,我睡醒了,想去街市上逛逛。”

凤林岐过去抱起她,让她站在自己脚上,笑说道:“穿鞋吧,总算想出门了。”

霜华趿拉着鞋翘起脚,凤林岐摇着头为她穿上,霜华腻在他怀中亲亲他的脸颊:“刚刚是天青叔在磕头吗?林岐想出办法帮他们了?”

凤林岐点点头:“只怕要惹出些麻烦。”

霜华疑惑道:“为何皇上总让着这个边陲小国?”

凤林岐沉默着,霜华说:“算了,是不是又涉朝廷机密?我们走吧。”

刚出了院门,容安迎面而来,温和说道:“凤兄,请借一步说话。”

强拉凤林岐到一边问道:“这两日怎么没见着柳岩?”

凤林岐一笑:“他呀,自小和一位姓叶的姑娘订了亲,因多年没有音讯,前几日听说有了消息,动身找那姑娘去了。”

容安顿时弯了眉眼,凤林岐瞅瞅他又说:“他说要守着雪华一辈子,不想让她受任何委屈,大概退亲去了。”

容安的眉眼又直了,再没说话往后花园方向走去,凤林岐过去携了霜华的手,两人往街市上而来。初冬的北阳郡天气有些干冷,高远的晴空中不时有鸽群飞过,鸽哨掠出悠长的低啸声,两人说笑着经过一座青石拱桥时,霜华停住脚步,凤林岐顺着她贪婪的眼光眼过去,桥头坐着一位大娘,身旁一个草把子上插着一窜窜鲜红的糖葫芦。

凤林岐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卖糖葫芦的大娘,大娘笑道:“这位公子,这也太多了,一窜糖葫芦两文钱,我没有那么多碎银子找给你。”

凤林岐指指那个草把子:“都买下来可够?”

大娘听了喜笑颜开转瞬又满脸愁云:“都要了,我还是没有碎银子找给公子。”

凤林岐说了声不用找了,举起草把子抱在怀中,挑了一支最大的递给霜华,霜华开头有些怕羞,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凤林岐听着她偷偷咽口水的声音笑道:“想吃就吃,我给霜儿挡着就是。”

两人站在桥下拣一个僻静处,霜华低头香甜吃着,迎面来了两个提篮的小媳妇,偷偷指着凤林岐笑,其中一个说:“哎呀,穿着绸缎长得又那么俊俏,竟然是个卖糖葫芦的。”

另一个说:“他的媳妇也是,那么标致贵气,你看那绸衣你看那钗,是不是落难了?”

两个好奇的小媳妇刚过去,又过来两个大姑娘,一个瞅着凤林岐说:“这眼看过了半上午,他手中糖葫芦还那么多,他的媳妇又贪吃,买两个吧。”

另外一个点点头,两人跑过去一人拿了一支,扔四文钱在凤林岐手里,红着脸转身就跑,凤林岐愣愣看着手心里四个铜钱,霜华明白过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候卖糖葫芦的大娘追上来,跟凤林岐说道:“这位公子好心,这锭银子够我们家一年吃饭了,大娘得谢谢你,你家夫人这么嘴馋,多半是害喜呢,馋也不能多吃,吃多了该吐酸水了,一吐酸水就搜肠刮肚得难受。”

霜华听了笑说怎么会,凤林岐傻呆呆问道:“什么害喜?”

大娘拉住霜华的手说道:“大娘生了五个孩子,是过来人,就你刚才那馋相,不会看错的,你仔细想想,这几日是不是贪吃贪睡又懒得动,有时候没人惹你,突然就鼻子一酸想哭?”

霜华愣愣听着摇头说不是,凤林岐明白过来,连声说道:“是是是,她这几日可不就是这样,大娘说的一点没错。”

说着话猛得抱起眼前的人高高举到空中,听到一连声惊叫慌忙又小心翼翼放下,这才看清楚抱错了人,抱的竟然是卖糖葫芦的大娘,大娘喘着气红着脸直说头晕,一半是被他举得太高,一半是从未闻过男人身上那么好闻的芝兰香气,霜华瞧着凤林岐挠着头傻笑,指着他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身旁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人,凤林岐抱起霜华,掏出一个金锭子给大娘,让她把那些糖葫芦送到北阳王府,又问身旁的人附近可有医馆,人们指指不远处,说是往前走不到一百步,就有一家保和堂,坐诊的姜郎中可是北阳郡的名医。

凤林岐兴冲冲抱着霜华就往保和堂走,霜华要下来他不让,霜华羞得埋头在他怀中,进了保和堂,凤林岐喊道:“哪位是姜郎中?烦请给我家夫人诊脉。”

应声出来的是一位面皮白净头戴方巾的书生,轻咳一声温文说道:“还请这位公子将夫人放下,否则无法诊脉。”

凤林岐这才将霜华放在一张凳子上,姜郎中和霜华一照面,两人俱是一笑,霜华有些赧然,姜郎中则是惊喜问道:“原来是霜华,几时回来的?别来无恙否?”

凤林岐看姜郎中直盯着霜华,不悦道:“胡子都没几根的大夫会诊脉吗?走走走,换一家。”

霜华笑道:“姜郎中是府里李郎中的弟子,从小就跟着师父出入王府,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多亏他们师徒为我调养。”

凤林岐这才放缓神色,姜郎中搭上霜华脉搏笑道:“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确为喜脉。”

凤林岐放下一个金锭子又去抱霜华,姜郎中笑道:“有孕之人,随心随情,想睡就睡,想走动就多走动,想吃什么就吃些,不可太过娇贵,不可多食油腻荤腥,保持心情畅快即可。”

凤林岐诚心谢过,拉着霜华的手回了北阳王府,一路上走几步就问一句:“霜儿可累吗?可走得动吗?”

霜华点头笑说:“今日心情畅快,倒是想多走走。”

进了王府大门,凤林岐说声霜儿等等,纵身跃到一棵最高的白杨树上,在树梢高呼:“本王的王妃有了身孕,本王要做父亲了......”

喊声惊动北阳王府上下众人,都跑出来看着树梢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听着他一声声高呼,霜华红着脸跺着脚说:“凤林岐你下来,快下来,丢死人了。”

凤林岐喊了几遍还嫌不够,几声激越绵长的清啸后,才从树上跃下,看也不看院子里围着的人,拉着霜华的手回院子去,王爷王妃伯阳少阳雪华林逸容嫣都跟了进来,容安也跟了进来,一个小丫鬟笑嘻嘻说道:“里面已是内宅,南阳郡王请止步。”

容安方明白过来道了声失礼,刚刚雪华一听姐姐有了身孕,高兴得笑颜如花,容安的目光就绞着在她的笑容里再移不开,看雪华在前面走,不觉就抬脚跟着,这时无奈止步,看着众人的背影发愣,雪华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他的心就熨贴着舒展开来。

凤林岐让霜华靠在卧榻上歇息,亲手倒了温水过来递到她唇边,霜华瞧着门口不喝,凤林岐一看,门口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站着一堆人,不耐烦摆了摆手:“霜儿累了,得歇息会儿,你们都回去,过会儿再来。”

众人都忙答应着转身走了,北阳王和北阳王妃也不例外,凤林岐喊道:“糖葫芦可送来了?林逸跑着去拿一窜来。”

林逸答应着快步跑去,等拿了回来时,霜华已靠着凤林岐睡着了,轻悄悄搁在几案上,出去关上房门来到院门外,远远瞧见了绿梅白兰青竹墨菊匆匆而来的身影......

61、连翘发誓报恩...

雪华和容嫣携手出来,看到容安兴奋得搂住他脖子:“容哥哥,我要做小姨了,我真高兴。”

软玉温香在怀,容安一时忘了心中谋算,被雪华的馨香环绕着,心神一荡伸手去抱她的腰,怀里却瞬间一空,回过神来看去,林逸跑过来一把扯过雪华,略有些严厉得对雪华说道:“雪华要知道男女有别,不要随意和男人亲近,尤其是容安,知道吗?”

雪华乖巧点点头:“逸哥哥别生气,我也是一时高兴,我都知道的。”

容安有些气,林逸斜睨着他:“怎么?我说错了吗?南阳郡王优柔寡断迟迟未决,拿不起又放不下,那头都想占着,爱慕她的美貌纯真,却又不愿接受她的心智。”

容安两手捏成拳,手背上青筋爆出来,脸上却温和笑着说道:“过几日就见分晓,逸郡王和雪华毫无关系,难免有些操闲心。”

林逸笑道:“我是将雪华当妹妹看待,若是你不敢娶她,我自然会娶回淮扬,爱惜呵护她一辈子。我胸无大志只愿闲散度日,娶了雪华再好不过。”

容嫣看着林逸一跺脚,委屈的眼泪哗哗往外淌,雪华忙安慰她,她甩开雪华的手:“你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傻子,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你?”

林逸和容安几乎同时厉声喝斥容嫣:“住口,不许你这么说她。”

雪华还是安慰她:“既然做傻子讨人喜欢,我愿意做傻子。”

容嫣眼泪流得更急,哭着往外跑,雪华喊着去追,容安和林逸也忙跟在后面......

北阳王和北阳王妃回到屋中,尚未坐下又转身出了屋门,来到霜华院子里,绿梅她们忙过来拜见,王妃说:“回来就好,要小心服侍好小姐。”

四个人忙答应着,王爷王妃与她们一起坐在廊下等霜华醒来,过一会儿李郎中也来了,凤熙婉得了信也过来探望,林逸和雪华费好半天功夫,将容嫣哄得破涕为笑,三个人一起来到院子里,霜华醒了后,凤林岐一开门,就见门外廊下坐满了人,都满含期待得看着他,见他只招手让李郎中进去,都失望得继续等候。

李郎中进了屋里,搭上霜华脉搏,笑说:“依老夫看来,王妃和腹中孩儿都好,王爷不用担心。”

凤林岐小心问道:“按日子推算,是九月在普陀山怀上的,后来我们一路车马颠簸来了北阳郡,会不会巅着?”

李郎中沉吟道:“这个倒不敢确保无事,只要安然过了三月之期就好。”

凤林岐又问:“本王不知道王妃有了身孕,我们......那个......几乎每日夜里都......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霜华羞得瞪着他不停用力掐他的手臂,他只专注盯着李郎中等他回答,李郎中愣了会儿神才明白过来,轻咳两声说道:“这个......大多数头一个月并不知情,夜里难免......应该不会影响吧?”

凤林岐又问:“需不需要吃药调养?还有哪些禁忌?”

李郎中笑道:“王爷无需太过紧张,一切顺其自然,到时候自然蒂熟瓜落。”

凤林岐打发走李郎中抱怨道:“这个老头,到底行不行呀?说话模棱两可,就知道捋他那几根山羊胡子,若是说得不准,把他的胡子一根根拔下来。”

霜华笑道:“林岐有些过分紧张,李郎中当然是可靠的,母亲和两位姨娘生我们四个不都是他给诊脉的吗?”

凤林岐蹲□摸着她肚子,脸贴到上面听了听,不置信得问道:“霜儿,里面真的有个孩子吗?怎么觉得做梦一样?对了,过些日子要吐怎么办?什么都吃不下怎么办?还有,夜里,夜里怎么办?”

霜华拍着他脸直笑:“怀胎十月,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吗?我倒不怕,夜里怎么办?自己想法子去。”

凤林岐作势站起:“既然霜儿允了,这就去北阳郡青楼找个头牌清倌去。”

霜华笑说声你敢,听见门外廊下有说笑声,忙问谁在门外,凤林岐说:“都在呢,怕你嫌他们烦,没让他们进来。”

霜华蹙眉道:“都在外面?都有谁?”

说着话过去拉开房门,一看父母亲也坐在廊下,回头瞪着凤林岐,凤林岐嘟囔道:“霜儿这会儿比天大,懒得管别人,算了,霜儿若高兴见他们,就让他们进来。”

霜华早招呼了众人进了屋中,一屋子人围着霜华说笑,雪华蹲□摸摸姐姐的肚子,脸贴到上面听了听,不置信得问道:“阿姐,里面真的有个孩子吗?”

霜华扑哧一笑,凤林岐一看雪华的动作和话语和他刚才一模一样,说了声想出去走走,自顾出门去了,刚走到堂屋前,容安就迎上来笑道:“恭喜凤兄了。”

凤林岐一笑:“谢了。”

容安问道:“凤兄可放心李郎中医术?王妃一路车马颠簸,凤兄又一向纵情随性,夜里少不了......不知会不会伤着王妃伤着孩子?”

凤林岐看看他:“容狐狸也不用再费唇舌,本王这就去趟驿站,给慕容非离送信,北阳郡天气寒冷,还想带着她回淮扬去呢,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他。”

容安没想到如此顺利,高兴得灿然而笑,守在门口等着雪华回来,凤林岐也无心再打趣他,出门上了马往驿站而去。

一路快去快回,进了王府大门,心想屋里那些人也该走了,要抱着霜儿好好亲亲,迎面一个婆子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姑娘,凤林岐侧身要让,那姑娘扔了拐杖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声音清脆说道:“小女子连翘,谢过王爷救命之恩。”

凤林岐愣了愣,想起山上被捕兽夹夹住的女子,漫不经心说道:“救你命的不是本王,是管家褚天青和几个家丁,你好好谢谢他们就是。”

女子又磕几个头说道:“都是恩人,都要谢的,天青叔说是王爷看见的连翘,回来命他派人去救的,小女子一直想去磕个头,又不敢叨扰,今日正巧看见王爷出门,就在这儿等着王爷回来。”

凤林岐皱皱眉头:“依本王的性子,才懒得多管闲事,都是王妃慈悲心肠。”

连翘又磕头道:“小女子一定要去给王妃磕几个头。”

凤林岐摆摆手:“算了算了,她如今经不得打扰,本王说给她就是,快去吧。”

那婆子过来扶起连翘,连翘看着凤林岐匆匆而走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身上醉人的淡香一直沁到她心里,这个天神一般的男子是我孤独连翘的救命恩人,我以尊贵的大裕孤独家族的名义发誓,待我找到哥哥恢复身份,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接下来的十多日,北阳王府风平浪静,北阳王妃亲手缝制小儿衣帽和鞋袜,北阳王日日和褚天青上山打霜华爱吃的野味,雪华提着小竹篮去采些蘑菇木耳挖些野菜,容嫣兴致满满和她相伴,容安和林逸跟在身后保护她们,伯阳少阳读书回来也经常到姐姐屋里看看。凤熙婉白日和褚天青咫尺思念,夜里尽情恩爱缠绵......

凤林岐自然最是操心,把绿梅等四个支使得团团转,霜华白日睡觉时,他就捧着一本《千金药方》,逐字逐句钻研其中的“逐月养胎法”,看完犹觉不够,又找来《金匮要略》、《妇人归》、《内经》研读,夜里自然更加辛苦,馨香在怀,强忍着种种欲念,好不容易睡着,过一会儿又惊醒过来,看霜华睡得安然,才又放心睡去。

几日下来,夜里抚摸着霜华,委屈如孩子般埋头在她怀中,霜华伸出手去撩拨他,他轻喘着抓住她手:“别累着了,霜儿放心,我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