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迟疑了一下,脑子里迅速的冒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青姑姑。此时显然对方是不会给她太多时间的,所以怕是只能寻一个人。可是到底寻谁说这件事情?

陶君兰是真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二皇子身份高,若是肯帮忙自然那效果是不必说的。可是……陶君兰不认为自己有那么一个大的脸面和资格。她只是一个宫人,二皇子真会帮忙?万一二皇子不帮忙……那她该怎么办?可若说跟青姑姑说了,同样也有问题。青姑姑毕竟只是一个厨房姑姑,再怎么有脸面只怕对这件事情也没办法。

所以,该去找谁说这件事情?

第一卷 第54章 问答

犹豫片刻后,陶君兰最终还是没去和二皇子说这件事情。只去寻了青姑姑,淡定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又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更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所以若是……还请姑姑帮忙告知我妹妹一声。叫她千万不要冲动,更不要糊涂。好好的活着,等着出宫去。”

倒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她总感觉这次的事情不会是好事儿,预感十分不好。甚至隐隐觉得,她大约是真回不来了。

青姑姑眉头深深的拢起,最后才道:“也未必就是什么大事儿,你且先去着,若是真有个什么大事儿,我替你想法子。你也别如此悲观。”

陶君兰自然听出了青姑姑的担忧和劝解之意,也明白青姑姑心里只怕也没有底,当下便是霍然一笑:“姑姑放心,我才不是悲观,我只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哪里就能真就如此严重了?不管是什么事儿,我若是没错,自然是寻不到我头上的。”

青姑姑点点头,神色却是不算太好:“话的确是如此。”只是,就怕最后纵然查出来没什么,可人却得受不少的罪。当然,这话青姑姑是强压在了心头,什么也没说的。

陶君兰没再多说,转身跟着皇后那儿来的管事太监走了。临出德安宫大门的时候,她却是忽然就想起了昨儿静灵和她说的那句话。然后心里莫名就是重重一跳:难道说,静灵早就知道此事了?若真是如此,那么昨昨儿说出那样的话也不稀奇了。

事实上,这事儿还有另一种解释,只是陶君兰有些不敢去想。她和静灵虽然多有龌语,可是总不至于到这一步吧?

陶君兰惊疑不定的迈动着双腿,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和沉重。一路上,她也没再多问,因为问了只怕也不会有人跟她说。所以,又何必费那个力气?而且,反正到了地方之后也自然有人跟她说,她更不必这样着急的想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却没想到,皇后竟然亲自见了她。这一点,让陶君兰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皇后是什么人?是国母,是天底下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皇后掌管后宫和天下命妇,每天事情自然是不少,绝不算是清闲。多少人想见皇后还见不着呢,没想到她倒是有这个殊荣。

不过,这份殊荣背后她也清楚的明白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这件事情绝不可能小到哪里去。连皇后都惊动了,还能是什么小事?

皇后今儿穿的是金紫色的裙子,那种颜色并不是人人都能驾驭得住的。若是换做平常妇人来穿,只怕就是个地主婆的架势。可换做皇后来穿,那种雍容华贵之色,却是自然而然的就流淌了出来。而衣裳上简单的凤纹,更是传神无比,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能一下子振翅翱翔似的。

轻轻一扫之后,陶君兰就规规矩矩的垂下了眼睛,然后轻轻的行礼,朗声请安:“恭祝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这一声似的。而屋子里伺候的人虽然多,却也并没有一点儿杂声,所以此时皇后不说话,就只能听见皇后手中小小竹剪子修剪花枝的声音。屋子极大,那一点儿清脆的剪断声似乎都有了回声,在这富丽堂皇的屋子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声都像是直接落在了心上,让人震动惊惧。

这样的情形下,陶君兰直挺挺的保持着跪礼的动作,只觉得万分的煎熬。她自然明白皇后这是有意要晾着她的,但是这也不足以让她觉得煎熬。真正让她觉得煎熬的,还是之后的事情。

这么一跪,几乎跪了有小半个时辰,直至皇后将两盆茉莉都修剪好了,这才淡淡的说了一声:“免礼吧。”

膝盖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陶君兰起身的时候只觉得两个膝盖似乎都已经没了知觉。不过她还是努力的保持住了仪态,徐徐的起身,颤也不颤一点儿。这一刻,她是真心对当初教导规矩的姑姑无比感激的。若是没有当初的严厉,今儿她肯定不会坚持得住。若是在皇后跟前失了仪态,纵然皇后没计较,那么以后她也是抬不起头来了。

皇后的声音又徐徐传来:“规矩倒是不错。”

陶君兰面上恰如好处的露出一丝笑容来,像是对皇后的夸奖觉得自豪和欣喜。不过她心里却是有些拿不定皇后这话到底是夸奖还是在讽刺。若说是夸奖,可是语气却没有嘉奖的意思,而且比起夸奖,更像是带了一点点的讽刺味道。虽然只有一点点,极其的不明显,几乎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真感觉到了,但是到底是存在的。

陶君兰有些不明白,皇后为何会用这种语气来评价她。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她面上是半点儿也不敢露出点什么来。而且,因为这一点讽刺,她也没敢开口。

“伺候老二多久了?”皇后又开口,语气带着漫不经心,似乎就是那么随意一问。陶君兰却是不敢掉以轻心,恭敬答话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去德安宫已经快有小一年了,但是真正的在殿下身边伺候,却也不过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最多也就两三月。”

“伺候二皇子之前呢?在何处当差?”皇后似乎对陶君兰的过往十分感兴趣,一直问个不停。

这些只需一查就能知道,陶君兰觉得皇后未必就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仍是恭敬老实的回答:“回娘娘,之前是在浣衣局当差。后头因为德安宫缺人,才挑了奴婢过去。奴婢针线活还算不错。去了德安宫后,又因为厨房人手不够,所以又在厨房呆了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那怎么就去伺候老二了?我记得老二一向不喜欢服侍的人太多,也不常换人服侍的。”皇后似乎对这个是真有些好奇。而且,还为此看了陶君兰一眼。要知道,从陶君兰进门开始,皇后就一直没正眼看过一眼。

只可惜的是,这问题陶君兰自己却也是答不上来的。不过即便答不上来,也不可能不答话,便是谨慎答道:“回娘娘,这个奴婢却是也不知道。不过当初有机会去殿下身边伺候,还是因为往日伺候殿下的宫女病了,所以这才让奴婢去了。而那之后,倒是一直留在殿下身边伺候了。”

若不是皇后这一问,陶君兰自己或许都快忘记当初的那一点疑惑了。今儿皇后旧事重提,倒是重新又勾起了她心中的狐疑和纳闷好奇。她也很想知道,为何到后来的时候,二皇子就非要留下她伺候,反而不怎么让静灵近身伺候了呢?

只是这会子,即便是她苦思冥想,却也是想不出任何的答案来的。若真要答案,恐怕也只有二皇子一个人心里清楚了吧?

小小的失神之后,陶君兰便是强行的将这一点疑惑压下去,全神贯注的打起精神来,准备应对皇后的下一个问题。

果然皇后又开了口,这一次却不是问什么事情了,而是吩咐道:“你抬起头来我瞧瞧。”

陶君兰依言缓缓抬头,只是目光依旧向下看着盯着地面,并不敢直视皇后。

“倒是个美人胚子。”皇后看了一阵后,给出了这么一句评价:“做宫女倒是有些可惜了。”听那语气,倒是真有几分惋惜的味道。

可着惋惜的味道落在陶君兰耳朵里却是一下子变了味,顿时就让她神经都绷紧了,半晌才强笑着回话道:“奴婢资质浅陋,能进宫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你也不必谦虚。”皇后的语气里多了一点笑意,“你去瞧瞧,宫里刚添的几个妃嫔也都比不上你的。”

这话更让陶君兰坐立不安了,她几乎立刻便是回话道:“奴婢如何敢和娘娘们相比?”

“老二眼光不错,我瞧着比之前放在身边的宫女强。”皇后却不再继续说那个话题。反而话锋一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的里的意思么,已经算是明显至极了。显然,皇后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陶君兰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要回话说二皇子并没有对她如何,并非看上了她,未免显得有些孟浪了。万一人家皇后不是那个意思呢?可若附和,那就更不敢了。谁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所以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缄口不言。

不管皇后怎么认为都好,反正只要二皇子不是真看上了她就成了。

而且,她心里是有些急切的。来了皇后宫里这么久了,竟是连正事儿都没摸到一点,白白悬着心,让人坐立不安的。所以,她也是诚心诚意的盼望着,皇后能快点儿切入正题,莫要再继续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皇后似乎也感觉到了陶君兰迫切的心情,轻轻一笑后,便是缓缓的说起了这次找她来的目的:“你作为伺候老二的贴身宫女,老二如何中毒的,你难道是真没有一点感觉?而且,听别人说,老二中毒的时候,也只有你一直伺候着,别人并未沾身?”

这话是什么意思?陶君兰只觉得心中一沉,顿时就感觉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第一卷 第55章

虽然皇后并未明言怀疑,可是那话里话外透出来的味道,却分明是在怀疑陶君兰的。

陶君兰自然不会觉得没有压力。有压力的同时,她更是生出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明了来。她知道今儿皇后派人请她来的目的了,可是她能不冤枉么?她什么也没做,可是却被人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她自然是委屈的,不仅是委屈的,更是愤怒的。

可是这个时候情绪能外露么?显然不能,那是皇后,是国母。纵然她有天大的委屈,她也只能咽下去,不可能冲着皇后露出什么愤怒之色来。她若是此时真敢如此,只怕事后证明了清白也是没用了。

况且,皇后好歹还没有直接怀疑她不是么?

沉吟片刻后,陶君兰毅然的抬起头来,也不去顾虑什么规矩什么尊卑冒犯了,直接就用眼睛与皇后的眼睛对上。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诚恳:“娘娘明鉴,殿下中毒,奴婢恨不得以身相替,奴婢也是迫切的希望能够找出幕后的真凶,来替殿下讨个公道。只是奴婢实在是不知什么,否则,奴婢再怎么样也不会隐瞒不报。奴婢纵然一直贴身伺候,形影不离,可是着实也是什么没觉察。若有觉察,奴婢是断不会让殿下有任何危险的。奴婢这番话,并不是推脱之言,而是句句肺腑。”

“你就对老二这样忠心?”皇后露出些讶然之色,微微有些动容。为陶君兰大胆的动作,也为陶君兰面上的诚恳。不过最后却还是微微一笑收敛了神色,高深莫测的说了这么一句:“可你也不过只伺候了两三月罢了,老二何德何能,就让你如此忠心?”

这话明显却是不相信这份忠心了。

陶君兰心中暗暗发苦。不过却不敢犹豫迟疑,只重重的一拜,额头触在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奴婢虽然伺候殿下时间不长,可殿下对奴婢极好。殿下心慈仁厚,奴婢又怎么能够不忠心相报?况且,若不是殿下看重,信任奴婢,奴婢今日也不过是个烧火的丫头罢了。奴婢虽然没什么大才,也不聪明,可奴婢自幼也是读过书,好歹算是明理。知道什么叫投桃报李,忠心为主的。”

“哦?”皇后拉长了声音,语气平淡:“看不出来你还是读过书的?可识字?都读过什么书?”

话题又有些偏了。可是陶君兰不敢怠慢分毫,郑重而清晰的回话道:“回娘娘的话,女子该看该学的书,奴婢都看过学过。女子不该看的,奴婢也曾看过几本。”

“不该看的?”皇后似乎有些兴味,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你倒是说说,不该看的又是什么书?”

“杂书,诗词歌赋,还有八股行文。都是看过的。”陶君兰平静回答,并不隐瞒什么。末了又腼腆一笑:“只是奴婢资质愚钝,看了也就是看了,并没学到什么才学。反而白白让人见笑。”

“也算不得什么。”皇后又笑,语气更和煦几分;“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你像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过,怎么就进宫做了宫女?能读书,想必家境也是不错的。”

皇后这话自然也没问错,一般来说,肯这样大力气培养一个女儿的人家,断然不会让女儿进宫做了宫女的。所以,皇后这话虽然听着就像是那么随口一问,却也是有些探底的味道。

陶君兰颓然一笑:“奴婢家父是曾经在朝为官,所以连带着我们姐妹兄弟也都跟着享过福。只是后头父亲获了罪,被罚没家产,更判了斩首。弟弟被流放,奴婢和妹妹二人,便是进了宫。”如若可以,她自然是不想提这些的,这些都是她的伤痛,可是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选择?唯有尽量平静的,淡然的将这件事情说清楚罢了。

“你父亲是谁?”皇后又问。或许连皇后自己都没觉察,她问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的凝重。

陶君兰低下头去,声音都低沉了下去;“奴婢父亲是陶致勿。”

“陶致勿?”皇后的语气顿时变了,她是知道这个人的。这人曾是二品大员,后头犯了些错,闹出了人命官司,又有些贪赃枉法,所以才会罚没家产,又丢了性命。可是她也是知道的,陶致勿这个人,很有些才华和本事,当初从政的时候,是凭着探花郎的身份谋的官职。她父亲曾和她不无遗憾的说,若是陶致勿不犯事儿,凭着他的本事,绝对是一个很有用的大臣。

一时之间,皇后看着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陶君兰,倒是有些心思复杂了。没想到,陶致勿死后,他的女儿竟然进了宫,还成了二皇子身边的宫女。二皇子的性格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对谁都温和,可骨子里却始终都是疏离的。能在他身边的人,那都是他信任和喜欢的。

没想到,二皇子的眼光还真是好。若是陶致勿不出事儿,这可是二品大员的嫡女,不说嫁个皇子,就是给皇帝本人做妃子那都是绝对够格的。

只可惜,陶致勿出了事儿。原本的金枝玉叶,一下子竟变成了宫女。真真造化弄人,天意无常。不过,这样却是正合她的意的。幸好陶致勿出了事儿,不然,二皇子岂不是……

这样一想,皇后只觉得心中竟是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庆幸来。真的,幸好,幸好陶致勿出了事儿。

“你也是个身世可怜的。”皇后唏嘘了一声,可是随后语气却是一下子就变了:“可你也不该对皇家心生怨恨,从而毒害皇子!”

这算什么?翻脸无情?还是胡言乱语?陶君兰心中一噎,随后却是又反应过来:皇后这样说,是真这样想的,还是为了诈一诈她?毕竟,若换成个偏激的人,真的如同皇后说的,就此憎恨皇家也不一定。

不过,既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打算认的,当下便是重重磕头,两行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娘娘明鉴,奴婢从不敢有这样恶毒的想法和心思!奴婢更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不敢?”皇后微笑一下,发出一声冷笑:“德喜,你说。”

“是。”一旁伫立许久的管事太监终于得了主子的允许,当下便是应了一声,随后缓缓言道:“昨日我们得了消息,说德安宫的宫女似乎知道点什么。奴才不敢马虎,秉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就亲自去了一趟德安宫。将那两个宫女带了回来,然后连夜审问。结果,二人虽然含含糊糊,说不清楚,可是却都一致的表明,这位陶姓宫人,最为可疑。不仅有迷惑二殿下之嫌,更是罪臣之女,处处和人做对,性格极不好。而且,还总有人寻她,给她捎带东西。而德安宫其他人,都没有那个机会。”

陶君兰听着听着,便是不由得紧紧的握了拳。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在二皇子跟前替两个污蔑她的人求情。真真可笑!真真可笑!

若不是场合不对,陶君兰觉得自己是真能笑出声来的。她打心眼儿的觉得讽刺。

“陶氏,你可有话要说?”皇后又出声了,这一次声音冷得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接就将那股子寒意吹进了人的心底。

陶君兰抬起头来,直视皇后:“奴婢相信娘娘不会冤枉人,奴婢相信娘娘会给奴婢一个清白!奴婢是罪臣之女不假,可是奴婢从未迷惑过二殿下,更从未有过这样的龌蹉念头!奴婢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清白,可奴婢敢发誓,奴婢今日若有一点谎言,必定不得好死,死后不得超生,日日在那十八层地狱里头煎熬痛苦!”

这一番话,字字铿锵有力,透着一股子倔强。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的虚伪之意的。这是陶君兰的肺腑之言,也是她真真切切的发的誓言!这番话,几乎是她从胸腔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喘了一口气,陶君兰又抬头道:“至于别人说的那些话,奴婢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得来的。可是奴婢要求和她们当面对质!”是的,当面对质,唯有如此,她才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才能问问那两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才会有这样的结论!才会这样往人身上泼脏水!毁坏人的名誉!或许这已经不是毁坏名誉可以形容了,这根本就是在要她的命!

可不是在要她的命么?谋害皇子是什么罪?足以抄家灭九族!这样的事情一旦坐实了,等待她的是什么?肯定不是好结果!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人,才会落到如此这个地步。但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所以,她要问问那两人,为什么!

此时此刻,陶君兰的心情已经不是满腔怒火可以形容了。她更觉得憋屈!是的,憋屈。她处处宽容忍让,从不与人争什么,除非被逼得狠了。她也愿意处处为善,但凡是力所能及的。可是现在回报给她的是什么?难道说,真要她以后也变得恶毒自私才好吗?

到了现在,她才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在这个深宫里,很难看到什么纯粹的好人。为何每个人都对人带着防备。

能不防备么?不防备,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双熟悉的手,就在你背后重重的推一把!将你推入万丈深渊!

第一卷 第56章 对峙

陶君兰的要求自然是得到了允许,皇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自然是要对峙的,谁也不能光凭着一面之词就定了罪。”

这话让陶君兰心情一缓,微微的放松了一些。既然给她对峙的机会,就说明了这件事情是要调查清楚才会定罪的。那么,她既然是清白的,又害怕什么呢?当然,心中唯一不舒服的还是关于秀菱和月珠二人的污蔑。

很快的,秀菱和月珠就被带了上来。二人见了跪在地上的陶君兰后,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后又都迅速的移开了目光。各自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儿这是为了什么,而一旦成真了结果又是什么,所以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拘谨和心虚。

比起秀菱那明显不敢看陶君兰的心虚样子,月珠则显得理直气壮多了。在短暂的心虚之后,很快她就挺直了背脊。并且在心中道:怕什么?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陶君兰没有和人牵扯?没有迷惑二皇子?这些都是有的,自己说几句实话而已。没什么好心虚的。兴许,下毒的事情真就是陶君兰闹出来的呢?

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请安行礼之后,秀菱和月珠却没被得到允许起来,于是她们也只能如同陶君兰一样跪在地上。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皇后徐徐开口,有着一种沉稳不迫:“不过这件事情,还要双方对峙一番才可。不然,恐有冤狱。你二人再将你们知晓的事情说一遍。陶氏,你好好听着,若有不对,可待说完之后再行反驳。”

三人俱是恭恭敬敬的应了。陶君兰声音明亮,透着一股从容不迫和自信。而秀菱气虚,几乎没听见她的声音。至于月珠,倒是很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陶君兰侧头看向二人,双目如电,透着犀利和质问。

秀菱没抬头,月珠避开了。又过片刻,月珠才咽了一口唾沫,似乎给自己壮胆一般,声音响亮了许多:“回娘娘的话,我们虽然并未看见陶君兰下毒,可是却都觉得她形迹可疑。第一,她是最晚进德安宫伺候二殿下的,第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她来德安宫,竟是能很快得了殿下的认可,又让她近身伺候。她平日里也和咱们几个宫女来往不多,所以竟是没有要好之人,似乎刻意回避我们一般。第三,她有个妹妹,每月总来寻她一两回,还常托付人送东西过来。所以,奴婢寻思说不得那毒药就是这样被送进德安宫的。而她近身伺候二殿下,也有那样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月珠最初声音还不算大,可越说到后头,声音便是渐渐洪亮起来,语气也更加的笃定起来。仿佛是亲眼瞧见了陶君兰下毒一般。

陶君兰忍不住笑了。冷冷的看向月珠,直看得月珠气势不复转头避让,这才徐徐开了口辩解;“奴婢和妹妹自幼感情深厚,纵然跟了不同主子不能常常见面,但是她总寻了机会过来看我一眼,每次她来,我们说话并未避开人,更没瞒着人。就是捎带的东西,也都是有人看见的,并不是什么藏着掖着。更遑论夹带什么了。再则,你说我妹妹将毒药送进来,我却想问一句,我妹妹又如何得了那东西呢?想必娘娘也知道,咱们宫人有时候托能出宫办差的小太监带些零碎物件进来是可以的,但是毒药这些东西,却是断不能的!试问,毒药这东西谁都知道严重,谁敢带进宫来?若不让人带进宫,那我妹妹又去哪里找来?更别说带给我了。”

说完这番话,陶君兰也不再多看月珠一眼,只看向皇后:“还请娘娘明察。”

月珠的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等皇后说话,便是赶忙言道:“说不定是进宫的时候就偷偷藏着带进来的。”

陶君兰当即反驳:“进宫时候要搜身检查,难道月珠你不知道?那样严格下,谁能带进来毒药?”

“娘娘,奴婢曾听说有人将首饰里做些精巧机关,用来藏东西!”月珠犹豫一下,咬牙言道。

陶君兰冷笑更甚,若不是皇后还在,她几乎都要冷笑出声了:“奴婢进宫时候带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娘娘可派人仔细检查,看看是否有机关。”

月珠面上有一刹那的慌乱,不过随后强自镇定下来,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兴许是有别的同谋。”

陶君兰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月珠说出这话,乍一听像是有理,可是仔细一琢磨,便知道她是穷途末路了。当下也不急躁了,缓缓的言道:“陶家并不是什么大家族,也不是什么兴旺之族。我父亲自从做官离开老家,就再没回去过,就是有几家老亲,都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况且,若有肯与我们同谋的人,怎么当初陶家颓败的时候,我们姐妹几乎就要饿死街头呢?谁会帮我们?谁敢帮我们?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再则,就算我真有毒药,我为何就要毒害二殿下呢?二殿下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如此?我真有那个心报仇,也不该寻二殿下不是?”说句不好听的,要毒也该毒皇帝。二皇子不受宠,未来也没有什么可期盼的,她真要下手也不该选二皇子!就是选七皇子,也比二皇子好!至少还能让皇帝伤心呢!

“陶氏!慎言!”皇后似乎有些不痛快,面色一冷张口便是呵斥。

陶君兰自知的确是有几分逾越了,当下也不委屈,磕头赔罪道:“奴婢一时情急,逾越了。奴婢知罪。”

皇后看来是不打算计较,只挥挥手:“罢了,你也是急着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着皇后这样的语气,陶君兰估摸着,怕是皇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清白了。当下微微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又落了几分下来。事到如今,但凡是明眼之人,就能看出她的冤枉了吧?

皇后又看向月珠和秀菱,眉头微蹙:“你们可还有话要说?”

秀菱摇头,月珠犹豫一阵之后,还是只能跟着摇头。

皇后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了,看向管事太监德喜:“这事儿你来办吧,好好查,我累了。”

德喜忙道:“娘娘只管歇着,奴才一定尽快将事情查明白!”

皇后点点头,接着便是将手交给宫女,任由宫女扶着离开了。

陶君兰悬着的心,却是因为皇后的这个动作又悬了几分。她不明白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按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应该已经是很明了了吧?可是皇后却直接就将事情推给了管事太监,让管事太监好好查。这是皇后不相信她是清白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陶君兰正想着,管事太监德喜已经冲着几人一抬下巴:“走吧,跟我来。”

陶君兰只得起身跟上,只是在和秀菱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污蔑我?”

秀菱一颤,不抬头也不出声,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月珠后面。至于月珠,更是没有什么反应了。可是陶君兰肯定,她们两人都是听见了她的问话的。

陶君兰满心的失望,又觉得有些可笑。其实这个时候,她们答话也好,不答话也好,都没什么区别了。重要的不是原因,而是这件事情本身和结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们都冤枉了她不是吗?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

管事太监德喜将她们几人带出了皇后宫中,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了一座宫殿处。德喜又让另外的人带着她们三人分别进了屋子。

宫殿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补过了,破旧就不说了,里头的东西也简陋。陶君兰进了屋子后,就听见门被外头锁上了。当下便是明白过来:这是要先关押起来了。

关押陶君兰倒是不在意,所以倒是觉得很坦然,也不害怕。毕竟,她心里明白调查这件事情只怕是要时间的。而且,皇后那头没表态,德喜这边……估计也没什么动作。

现在,她也没了别的法子,唯有既来之则安之,然后好好等着。横竖这件事情总会有个结果,而且肯定也不会有多久。

所以,当下陶君兰微微发呆了一阵子之后,便是挽起袖子将屋子略微的收拾了一下:墙角的蜘蛛网肯定是要清理的,被褥底下也掀开看看,见稻草是新的,倒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许多陈旧的稻草里头,是藏着虱子的,她可不想染上那个。再见被褥是干净的,更是放下心来。

屋子里还有个桌子,桌子上有水杯和水壶,水壶里还有水。陶君兰觉得有些口渴,便是倒了一杯慢慢的喝着。

趁着喝水的时候,陶君兰仔细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又从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过世和逾越之处,便是彻底的心安下来。

等到烦心事儿都抛开了,她却是一下子想起了二皇子了:也不知道今儿她没去服侍,二皇子会不会觉得不适应或是奇怪?

第一卷 第57章 阻拦

就在陶君兰想着二皇子会不会有所不适应的时候,二皇子的确是有些奇怪的:怎么今儿竟是不见陶君兰进来伺候?反而是静灵?

事实上,陶君兰被带走的事情,至今二皇子是根本不知道的。毕竟,这事儿没人主动回禀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毕竟他又不会未卜先知什么的。所以,此时他只以为是陶君兰临时有事儿,所以才会如此。倒是也没主动询问什么。不过就算是问,也不会问静灵的。

看着静灵满面笑意的忙碌,二皇子倒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烦闷。却又不好表现出什么,只干脆闭眼假寐。

静灵却是半点也觉察不出,反而在二皇子闭眼假寐后,频频的偷看的二皇子,面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欢喜不已的。

而那头,青姑姑却是有些个坐立不安,捏着一把青菜摘着,可是半晌了青菜却还是原样。燕儿看不过去了,上前小心问道:“姑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发起呆了?”要知道,以往青姑姑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的。别说发呆,就是短暂的走神也是没有的。青姑姑向来干练。

青姑姑回过神来,眉头依旧没松开,冲着燕儿半真半假的斥了一句:“你懂什么,好好干活!”

燕儿缩了缩头,片刻又不死心的冒出来:“怎么今儿没瞧见君兰姐。”

提起陶君兰,青姑姑的眉头自然皱得更紧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你懂什么,别管你不该管的事情,好好干活去!”说着将手里捏得皱巴巴的青菜直接塞进了燕儿的手里。

燕儿不敢反抗,只能吧嗒一下嘴委屈的去边上摘菜了,心中却是十分纳闷:青姑姑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还有,君兰姐也不见人影……

陶君兰被带走的事情,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看见,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竟是没有传开来。

青姑姑却是不管燕儿心中的委屈和疑惑,擦了擦手又将围裙解下来之后,便是直接往二皇子的屋子去了。她本以为二皇子知道这件事情后,不用人说也肯定不会不管陶君兰,儿科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竟是连一点儿风声和端倪也没有,所以她这才有些慌乱了。

今儿守门的是水碧,见了青姑姑倒是一脸笑:“姑姑怎么得空过来了?”

青姑姑心中焦急,没那功夫也没那心情和人客套,当下便是直接道:“怎么的,我竟是不能来不成?”心情不大好,语气上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水碧面色僵了僵,有些不痛快,可看了一眼青姑姑后又将那不痛快压下去了。青姑姑和二皇子的情分不一般,并不是她们这些小宫女们可以比的。人家有嚣张的资本,所以还是别计较才好。所以当下还是客客气气的道:“这是哪里的话。姑姑若是都不能来了,咱们更没那资格呆在这里了不是?”

青姑姑不想多说,当下也就不再闲话,直接就往里头走。

没想到水碧竟然一伸手就给拦住了,还义正言辞的说道:“姑姑这是做什么?这是不管是谁,总没有直接进去的道理。好歹也先通报一声才是。”

青姑姑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往要见二皇子,别说通报,就是等都是不用等的。况且,谁不知道现在二皇子是在养着,并没有什么可打扰的。再说了,禀告也大可在寝室外头等着让人禀告,可是水碧这会子这么在这里一拦,倒是分明就不肯让她进去了。

青姑姑顿时就明白过来,水碧这是根本就不打算放她进去了。当下眼睛微微一眯,眼神也就凌厉起来:“哦?要通报?好,那你先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着。”说着也就站在那儿不动了。而她之所以肯让水碧先去禀告,倒不是怕了谁,而是的确该有这个规矩。虽然水碧是为了拦住人才抬出这个规矩,可她却不能坏了这个规矩。要说规矩,那就按照规矩来。横竖……也不过是等一等罢了。

不过虽然是站在这儿等着,可是青姑姑心情却是不甚痛快的,反而那股子恼怒因为压抑而更加的壮大了几分。

水碧见青姑姑如此听话的果然站在这儿等着禀告,倒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进了屋子:“那姑姑稍等,我这就去回禀。也是姑姑疼我,肯给我面子。”

青姑姑也不吱声,给了水碧一个没脸。水碧倒是也不介意,笑吟吟的就去了。

青姑姑这才啐了一口:“什么货色,也敢这样。这宫里的规矩,倒是还不如当初在太子府里了。”但是青姑姑心里也明白,之所以这些宫女们一个个都没了规矩,还是因为后头的背景。这些宫女们,除了静灵和秀菱两个之外,都是后头皇后给指派的。而且,二皇子素来不怎么严苛,这才更助长了这些宫女们的懒散和没规矩。

想到二皇子,青姑姑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二皇子命运多舛,实在是叫人心疼。小小年纪就被害成那样且不提,到了如今都这样与世无争了,却还是躲不过这些阴暗手段。

青姑姑由衷的觉得这个宫廷是让人打心眼的喜欢不起来。

就这么等了片刻,水碧就一脸歉疚的出来了,不等青姑姑问话,便是抢先叹道:“姑姑却是来得不巧,殿下睡着了。我们也不好打扰,只好退了出来。姑姑您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不告诉我我回头再替姑姑您禀告一声?再不然,下午再来?”

青姑姑打心眼的不相信水碧说的这话。当下也不客气,索性冷笑一声高高挑眉:“睡下了?殿下可没有这个习惯吧?这会子能睡得着?”二皇子从来都是严以律己的人,白日困倦了也是午睡一会,从不曾在其他时间睡过。而且,平日里从没有过的情况,就算是真睡下了,怎么她一来就遇上了?

水碧一脸的不卑不亢,“姑姑这话说得。莫非我还骗您不成?”

“这可说不准。”青姑姑不咸不淡,冷冷的看着水碧。

“姑姑这是怎么了?”静灵这个时候却是从屋里出来了,一副讶然的样子,“和谁生气呢?”说这话的时候,静灵面上笑吟吟的。

青姑姑还没说话呢,水碧倒是委屈上了,转头道:“我跟姑姑说殿下睡着了,姑姑不相信,觉着我是在骗人呢。”

静灵微微一怔,随后看着青姑姑笑得更诚恳了;“殿下的确是睡着了。这个水碧又何必骗姑姑您呢?”顿了顿,似乎才反应过来:“姑姑寻殿下是有事儿?可真是不凑巧了。”

青姑姑冷眼看着静灵,并未放过静灵面上一丁点的表情,所以也就瞧见了静灵那一闪而逝的讥讽和玩味的味道。更有一点看好戏一样的戏谑。当下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越发冷笑起来:“睡没睡,倒是只有你们才知道了。只是,我却是有些急事要求殿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下才会醒?”

静灵遗憾的一摊手,“这个却是不知道了。”末了又笑着问了一句:“殿下醒了我来通知姑姑可好?”

青姑姑纵然有天大的怒气,也明白是不能强闯进去的,所以当下也只能将所有情绪都咽下去,冷冷的看了一眼静灵:“那就麻烦你了。”

静灵巧笑倩兮一脸明媚:“举手之劳罢了。”

青姑姑转身就走。转身的瞬间面色就沉了下来。静灵和水碧今儿众口一词的说二皇子睡下了,所以不放她进去,她觉得那是假话。至于目的是什么……她心里虽然有些糊涂,但是也勉强的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敢确定罢了。另外,也就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静灵的胆子,竟然这样大。

再一想到陶君兰,青姑姑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也是个命苦的。说来命运也弄人。明明处处避让了,可是麻烦还是会不断的主动上门来,让人逃不开躲不掉的。

青姑姑回了厨房仔细琢磨了一阵,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来。当下便是冷冷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她倒是可以看看,静灵能不能承受她自己种下的果。

当下青姑姑也不再愁眉不展了,笑吟吟的拉过了燕儿,低声在燕儿耳边嘱咐了一番。

燕儿听得糊里糊涂,正待问的时候,却被青姑姑一下点在了嘴上;“我说过多少次,不该问的,别问。问了也没用,快去。”

燕儿顿时也不敢再问了,忙不迭的按照青姑姑的吩咐去做了。

而青姑姑么,则是不疾不徐的做起了午饭来,倒是一点儿也没之前的焦躁和急切了。当然,心中对陶君兰的担心,还是有的。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就算被带走了暂时应该也不会如何,倒是也没太过担心:毕竟,皇后还是要贤名的不是?

至于陶君兰何时才会回来,那么现在就端看,二皇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睡醒”了。真不知道,到时候静灵打算怎么解释?

第一卷 第58章 绝望

事实上,二皇子直到晚上才知道了陶君兰被带走的事情。而且,还是周意说的。至于静灵那儿,是一点风声也没透露的,而且就连青姑姑曾经来过的事情,二皇子也半点不知情。

周意偷偷看一眼二皇子,发现二皇子面上全是平日里没有的阴沉之色,顿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二皇子就算生气,也极少有这样外露的时候。可见这一次……

二皇子觉察到周意的目光,便是看了周意一眼。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和任何指令,但是只一个眼神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说下去!

周意是自幼跟着二皇子的,对二皇子的了解几乎可以说是没人比得过的。所以即便是一个眼神,他也很快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当下苦笑一声:“这事儿本来奴才也是不知情的。皇后娘娘那儿没有半点风声漏出来。若不是青姑姑跟奴才说了一嘴,奴才也是懵然不知。青姑姑原想着求殿下的,可上午和下午殿下都歇息了说不想被人打扰,便是没来成。”

二皇子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自然是听出了周意的弦外之音。上午下午他在做什么,他自然心中清楚,至于被打扰一说,更是无稽之谈。很显然,这是有人故意不想让青姑姑来见他了。至于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不用想一张脸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恼怒就这么从心底慢慢的生了出来。除了恼怒之外,还有就是失望。满心的失望。他一向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格外的宽厚,尤其是自己信任的人。可没想到,有人竟然仗着这份宽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够不失望?

这是第几次了?二皇子有些失望的想。但是却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第一次就是了。或许,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选择宽厚,更不该想着让她自己明白,也不该怕她难堪,否则事情也不会一再演变成这样。

不过这些念头都只是在脑子里一晃而过,很快的,占据他心神的就换成了担心。他不得不担心陶君兰的处境。皇后在人前一向是个贤良雍容的姿态。可是背地里的皇后是什么样的,他比谁都清楚。而且,皇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此时他倒是有些不敢去想陶君兰是个什么情景了。

周意看着二皇子出神,心中急切,却也不敢催促,半晌实在是等不住了,这才小心的问了一声:“这事儿怎么处理?”是救陶君兰,还是静观其变?

二皇子只是微微一沉吟便是有了主意,当下沾了茶水,在小桌上写:“去问。”至于问谁却是没写,大约是不想费工夫;

不过周意却是十分明白二皇子的意思,只怕猜错了便是出声确认:“可是去凤藻宫问?”

二皇子颔首。随后又写下一个字:“快”。这就是催促的意思了。当下周意也不敢耽搁,忙不迭的就出去办事儿了。至于心中对要如何处置静灵这个疑问,却是没问出来。周意觉得,这次事情有些过了,只怕二皇子不会再纵容了。可他也明白,静灵毕竟伺候了二皇子多年,怎么也是有些情分的。纵然处罚也不会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