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脆生生的应了。顿时让陶君兰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青姑姑还是私底下又和陶君兰抱怨了一回端王妃:“如今着急着生孩子呢,哼哼,可惜啊。那会子多傲啊,恨不得连看都不看一眼王爷呢。结果现在还不是,初一十五王爷不去,她自己都派人去请。我听宫里那意思,再有个一年端王妃没动静的话,只怕就要再给册封个侧妃了。”

青姑姑一脸的解恨。

陶君兰低头听着,也不言语。虽然竭力告诉自己不该去想,可是一个念头还是忍不住的从她脑子里浮现了出来:李邺眉间那深深的褶痕,是因为端王妃么?端王妃这个态度,只怕李邺心里也不好受吧?反正换做是她的话,即将共度一生的人是这幅德行,她怕也是阴郁了。

陶君兰对这位端王妃,其实也挺好奇的:要知道青姑姑从来不喜欢说人闲话,可是每每说起这位端王妃的时候,青姑姑就是这么一副不大痛快的样子。这可少见得很。

一转眼过了年,天气渐渐的便是暖了起来。柳条抽出第一片绿叶的时候,陶君兰又迎来了第三位媒婆上门。

青枣自是欢喜异常,陶君兰则是……不置可否。反正,她对成亲这事儿,有些提不起劲儿来。

这第三位媒婆,提的也是个家境不差的,据说是扬州来的商人,不过却还是只打算纳妾。家中是早有正妻的。

陶君兰一听这条件,顿时脸色一沉,二话不说便是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那媒婆也气急了,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悻悻道:“还装什么金贵?如今谁不知道你是宫里出来的?早就被人收用过了,你不想做妾,难道还想做正头娘子不成?”

陶君兰整个人都被这句话说得有些发蒙。一把拉住欲走的媒婆,她几乎是声色俱厉的质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

媒婆吓了一跳,不过却也是有恃无恐,只连连冷笑:“怎么的,还不许人说了?不过,这事儿如今怕也没有不知道!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我说陶小姐,你又何必非不承认呢?那位富商可说了,之所以愿意纳你为贵妾,也正是因为看在你伺候过贵人的身份上!”

陶君兰就是再糊涂,此时也明白媒婆的意思了。当下又羞又气,忍不住质问;“这话是谁造的谣?”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没错,可是她哪里又不清白了?什么时候被人收用过了?这不是造谣又是什么?这不是诚心的坏她的名誉又是什么?有了这样的传闻,谁还肯娶她?只怕以后见了她都要绕道走吧?

想到那样的情景,陶君兰的面色就更难看了。嫁人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名声。

“造谣?”那媒婆上下打量了陶君兰一眼,“嘿嘿”笑得意味深长;“是不是造谣,可只有你自己知道。”说完这话,又道:“这事儿你再考虑考虑,若是愿意了,就去葫芦巷寻我。”

陶君兰脸色铁青地拒绝了;“多谢您了,这却是不必了。”说着就让青枣送客。

青枣气嘟嘟的将人送走了,回过头再看陶君兰的时候,发现陶君兰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倒是吓了一大跳。

陶君兰是真被气到了: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坏人名节,不亚于坏人性命!到底是谁和她过不去,竟是生生的编出了这么一个谣言来坏她的名声?而且,还故意弄得人尽皆知……这分明就是要让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想到这一点,陶君兰面色难看的立刻吩咐青枣:“青枣,你出去打听打听,看那媒婆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从没有听见什么闲话,如今自然也无法确定那媒婆说的是否是真的。

青枣是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的,当下也不敢耽搁,忙出去了。

陶君兰心乱如麻的进屋坐下,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杯冷茶,这才觉得混沌的脑子清醒冷静了一些。

她忍不住开始分析,到底是谁散布了这些谣言出来:首先,对方是肯定要知道自己进过宫的事情,不然,又在怎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再其次,肯定是和她有过节的人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陶君兰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孔玉辉。而且还越想越是觉得可能性极大。

毕竟,孔玉辉的性格,恼羞之怒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而且,说不定孔玉辉还抱着纳妾的心思。她嫁不出去,不真符合了他的心愿?

陶君兰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怒火高涨的同时,又觉得之前自己对孔玉辉的报复实在是有些轻了!当初,就该直接将事情闹大了,谁也落不着好才是最正确的法子!反正今天媒婆说的事儿若是真的,她也一样嫁不出去,何不干脆一点,当初就让孔玉辉斯文扫地呢?!

不过仅剩的理智却还是勉强的让陶君兰将怒气都压了下去:虽然她觉得事情基本上也就是这样了,可是却也不一定真就是孔玉辉做的。万一是其他人呢?不过,不管是谁,这个梁子彻底结下来了,倒是真的。;

第一卷 第103章 败类

青枣打探回来的消息,的确是不容乐观。

陶君兰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却又无可奈何:这传闻甚至都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连该去找谁对质都不知道。

青枣同样也是气得面颊通红;“到底是谁那么无聊,说这些事情?”

陶君兰忍不住苦笑:“不管是谁,如今我的名声只怕也不好听了。外头现在如何评论我的?”

青枣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陶君兰见她这幅样子,哪里还用说?顿时就全都明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顿时除了苦笑之外,也就剩下点索然无味了。

青枣巴巴的看向陶君兰,声音迷茫:“要不,咱们搬家吧?”

陶君兰苦笑:“搬家?能搬去哪儿?搬了家京城也就这么大,真有心打听,什么打听不出来?而且,若是搬家了,人家更当我们是心虚——”反正她是不想搬家的,她心里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觉得若是为此搬家了,只怕就让背后散布谣言的人欢喜了。

而且,若这么搬家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就算真要搬家,她也想要弄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才肯搬家。这么不明不白的,心里有些憋闷。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青枣也觉得憋屈,表情恨恨的。

陶君兰微微一笑,“还能怎么办?平时怎么过日子,现在还怎么过日子。然后慢慢看着,到底是谁在背后说这些闲话。”

“可再继续这么下去,更没人上门来提亲了……”青枣低声嗫嚅,有些不好意思,却又鼓起勇气看着陶君兰;“青姑姑说了,君兰姐年纪不小了,可不能拖了。”

陶君兰顿时就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不过,最后青枣还是接受了陶君兰说的方法——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而且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就成天的焦头烂额唉声叹气吧?

上门的媒婆倒是越来越多了——可是档次却是越来越低了。不是说要纳妾,就是侧室。再要不然,就是实在是说不上媳妇的人,来提亲。也只有这样的,才肯娶为正妻。但凡条件好点的,竟是都只纳妾。

陶君兰最初还气得不轻,每次都不怎么客气。不过后头她倒是也想通了:她气什么?有什么可气的?于是再来的,就三言两语的让青枣打发了就得了。

陶君兰躲了清净,可青枣却是越发的磨练出泼辣一面来了。面对舌灿如花的媒婆,青枣倒是丝毫没有一点儿落于下风的意思,反而三言两语的说得媒婆灰溜溜的告辞了。

陶君兰忍不住有些惊奇:“青枣,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

青枣自傲的一扬下巴,“那是,君兰姐你就瞧着吧,一切有我呢!”

那副样子,倒是让陶君兰笑也不是,怜惜也不是;

。当然,她也不可能跟青枣说出她心中的忧虑,当下也只微微一笑,“那可就靠你了啊。”

然而事实上,却是根本没这么乐观——媒婆并不是打发走了就完事儿了。毕竟,媒婆就是靠嘴吃饭的。人是打发走了,可人家嘴封不上啊。人家将情况一说,再少不得添油加醋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便是可想而知了。

到时候,只怕她的名声就更臭了。

如同陶君兰预料的一般,不过是短短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她俨然已经没有名声可言了。就是左邻右舍也是态度转变了许多——青枣以前出门总是高高兴兴的,可是现在却是总带着一脸怒容和气恼回来。问了几次,青枣也不肯说。

可是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不说,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陶君兰开始认真的考虑搬家这件事情——虽说不甘心,可是总是这么耗下去,到底也不是个事儿。

可还没等到搬家的事儿正式提上日程,孔玉辉却是又上门来了。再见到孔玉辉,陶君兰自是又惊又怒,下意识的就要将门关上。不过孔玉辉却是手疾,直接就一手撑住了门。随后冷笑一声,直接就推门而入了。

陶君兰恼怒的瞪着孔玉辉,语气极为不客气:“你就不怕我报官?”

孔玉辉冷笑一声:“报官?你去就是了。只怕你这头去了,那头你的名声也没了。陶家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有名的清流,有名的书香世家!你就不怕玷污了陶家的名声?”

这话可是无耻到了一个地步,陶君兰几乎被气得笑起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孔玉辉竟是能说出如此的话来。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孔玉辉说的这些话也的确是将她给镇住了。让她迟疑了。

她自己可以不怕名声坏了嫁不出去,可是陶家的清名,不能坏在她手里。不过怕是归怕了,嘴上却是不能承认的。毕竟,输人不输阵,当下冷笑一声:“陶家都败落了,我还怕什么?倒是你们孔家如今可是如日中天。”

孔玉辉居然露出一脸的无赖相,凉笑了一声:“怕什么?能娶到陶家的女儿,倒是我们孔家赚了。我听说,你还伺候过端王呢。你说若是端王知道我娶了他的侍女,会不会对我也另眼相看?”

陶君兰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这么无赖的话,这人怎么就说得出口?

看着孔玉辉衣衫华贵,风度偏偏一副佳公子的样子,只想到一个词:斯文败类。

作为一个世家公子,孔玉辉是绝不该说这样的话的。而且,就算不是世家公子,哪怕只是读了书的缘故,这样的话,也绝不可能说得出口。

孔玉辉真是无耻到了一个极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更让陶君兰心惊的是:孔玉辉怎么知道,她在宫里的时候伺候的是端王李邺?这件事情,按理说不应该有人知晓的。

陶君兰狐疑的看了一眼孔玉辉,心中纳闷的同时,口中却是重重的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孔玉辉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然后一把攥住了陶君兰的手腕,压低声音质问:“说,你在宫里的时候,伺候端王的时候,是不是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哼,亏我还以为你真冰清玉洁,舍不得让你委屈了,处处礼遇周到。结果没想到你早就是个破鞋了!既然是如此,你还装什么装?”

陶君兰用力挣扎,可是哪里又扭得过一个成年男子?当下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般,根本就挣脱不开。越是挣扎,反而自己的手腕就越疼。但是最让陶君兰受不了的,却还不是这个。而是孔玉辉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都是些什么啊!一句句的污秽不堪,每一句听在耳朵里,都嫌将耳朵弄脏了!而且,这些话更是凭空捏造,分明就是造谣!

“孔玉辉!”陶君兰怒目瞪住孔玉辉,咬牙切齿的斥骂:“你再胡说试试?”

孔玉辉却是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越发的你恼羞成怒,面色也更是狰狞起来,一个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胡说?哈,真可笑!你敢做怎么的就不敢承认了?你说我胡说?好,那咱们来试试,看看到底是谁在胡说!”

孔玉辉双眼通红的放出凶光来,而且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完这话之后,竟是癫狂的就伸出手来,要去撕扯陶君兰的衣裳。

陶君兰吓坏了,随后便是立刻用另一只手狠狠的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同时更想挣脱开去。

“啪”的一声脆响,孔玉辉面上几乎是立刻就冒出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可想而知陶君兰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是即便是如此,孔玉辉也没松开手,反而越扣越紧了。面色也更为暴戾狰狞。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陶君兰吓坏了,忙高声唤青枣:“青枣,青枣!”她此时也忘了青枣也不过才多大一点儿,即便是来了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她此时只想着有人来救她才好。

青枣本还纳闷院子里谁在吵架,正说要从屋里出来瞧瞧。听见陶君兰高声一喊,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就赶紧的出来了。刚一出屋子,见了院子里的情景,顿时也吓了一跳,随后又觉得怒发冲冠,大吼一声;“放开君兰姐!”旋即随手拿起扫帚,没头没脑冲过来就照着孔玉辉身上脸上砸过去。

孔玉辉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懵了一下。陶君兰忙趁机使劲的挣了开去。

挣开之后,陶君兰也不敢耽搁,忙不迭的就退开了去。完全不敢再靠近孔玉辉半点。

“出去!”陶君兰恼怒的伸手指着大门:“你给我出去!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青枣哪里还能让孔玉辉说话?当下更不理会陶君兰的“礼貌”,直接就劈头盖脸的用扫帚打了过去。

孔玉辉这样的情况下,除了狼狈的逃窜之外,根本就没有余力做其他的事情了——关键是,那扫帚都是细细的竹枝扎成的,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而且还让人觉得有些屈辱。

最终,孔玉辉几乎是抱头鼠窜般的出了陶君兰的大门。

青枣解恨的“碰”的一声关上大门,恶狠狠的撂下一句:“再敢来打断你的腿!”这才又转头看向陶君兰。

陶君兰已经气哭了。;

第一卷 第104章 委屈

陶君兰根本就不敢想象加入没有青枣的话,到底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看着孔玉辉那架势,可不像是只说几句难听话就能收手的。

一想到这个,陶君兰就忍不住一阵后怕,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裳。刚才衣裳在撕扯之下已经破了,里头絮着雪白的棉花都露了出来,索性现在是冬天,穿得多也没能让孔玉辉瞧见什么。不然的话,她哪里还有清白可言?

到时候,只怕要么就是嫁给孔玉辉做妾,要么就只能是以死明志。

“君兰姐,要不咱们报官吧。”此时青枣也是不住的后怕,说话的声音都带颤音。显然是也吓得不轻。

陶君兰自己同样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浑身都有点克制不住的轻颤,牙齿上下轻轻的磕碰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不过面对青枣的时候,她还是勉强一笑:“没事了,不用怕。”关于报官这件事情,自是不可行的——且不说如今没人瞧见就这么去了没人相信不说,只说真闹起来,影响到底有多么大。首先她的名声肯定是没了。再说就算是真的报官了,难道就真的能够让孔玉辉怎么样?

显然是不可能的。以孔家的势力,绝对可以将这件事情压制下去。到最后,说不定悄无声息的就已经什么事儿都没了。而她自己……

所以,不能报官。甚至都不能让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否则,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骨髓深处涌了出来,笼罩住了她整个人。第一次,她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在宫外也并不是真的就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原来,没了陶家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一个小瘪三就能让她焦头烂额。更不必说像是孔玉辉这样的。

该怎么办?说真的,陶君兰自己都有点儿迷茫了。

“他万一再来怎么办?”青枣颤声的问,此时此刻,强烈的后怕让她全然没有了之前追着孔玉辉打的彪悍。

这个问题问得陶君兰也是心里发苦,她心里很明白,孔玉辉都敢过来这样明目张胆的过来。那么现在更不可能放过她了。若是孔玉辉再来……该怎么办?

“换个地方住吧。”陶君兰苦笑一声,看向青枣:“现在收拾收拾,咱们去住客栈吧。”反正横竖她现在已经不敢冒险了。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至少,住在客栈里暂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客栈里是不能坐一辈子的。不过以后的事情,就先只能这样了。

青枣的动作极快。很快就收拾出来一个小包裹。又出去叫了个马车,二人便是半点也不敢多留,忙就去了客栈。

直到完全在客栈的房间里了,陶君兰才觉得心里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至少,不再那么忐忑不安,总怕门再被敲响。也直到此时,她也才算是彻底的冷静下来。然后,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孔玉辉怎么突然就全然变了个态度?而且,按说他是不该再上门来的……

陶君兰糊涂了。然后苦笑了:看来,自己的确是太过自信了。

“青枣,咱们去找青姑姑吧?”陶君兰想了两天后,最终相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她现在是不敢露面了,就怕再让孔玉辉找上门来。可是不管是换房子,还是搬家,都要有人出面才行。想来想去,当然还是只能去找青姑姑帮忙了。

青枣倒是一下子欢喜起来:在青枣看来,陶君兰再沉稳,也比她大不了几岁,肯定是不如青姑姑办事老到的。而且,陶君兰性格太软了,根本比不上青姑姑泼辣犀利。所以这种时候,显然还是青姑姑更可靠一些。

陶君兰也是这种心思,青姑姑对她而言已经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亲密的长辈,遇到这样让她手足无措的事情,第一个想起来的还是青姑姑。

当下陶君兰便是心急的张罗起这件事情来:雇了马车去了端王府的侧门,又塞银子给守门的婆子,这才将青姑姑请了出来。好在,倒是也算容易。至于自己是什么人,陶君兰信口说是青姑姑的干女儿。

青姑姑倒是出来得极快,见了陶君兰就笑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当着守门婆子的面,陶君兰清脆的叫了一声:“干娘。”

青姑姑倒是不客气,干脆的应了一声后,就将陶君兰带进去了。带进自己住的屋子,随后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这就不得不说青姑姑眼光毒辣了,一眼就看出来陶君兰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毕竟也是,陶君兰想来若是没有什么不得意的大事儿,肯定是不会来端王府找人的。所以如今来的话,那肯定就是有大事儿了。

陶君兰见了青姑姑,又被这样一问,顿时就忍不住委屈起来了。一时间反倒是哽咽酸涩得说不出来话了。最后索性扑进了青姑姑的怀里,“姑姑……”

这几天在青枣跟前,怕吓坏了青枣她也没敢表露出心里的情绪,甚至还强装镇定和平稳。可是实际上,她心里才是最不安最惶恐的那一个。

陶君兰这一哭,顿时就将青姑姑吓了一大跳。忙手忙脚乱的安慰起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

半晌等到陶君兰恢复过来之后,看着青姑姑担忧的样子,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忙拿出帕子来抹了抹泪:“我让姑姑担心了。”

青姑姑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说这些?当下只沉着脸问:“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说这话的时候,青姑姑已经在心中琢磨开了:陶君兰和青枣两个到底都是女子,单门独户的住着,兴许是哪个不长眼的见着好欺负,所以做了什么事儿?

这样一想,青姑姑更是担忧了,心里几乎都拧成了一团;

。也更着急了。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看着青姑姑低声道:“陶家还没败落的时候,我本来是定过亲的。”

青姑姑疑惑的看着陶君兰——好好的说起这个是做什么?

“不过后头陶家败落了,那边也就退了亲。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来往就是。”陶君兰也不着急,低声的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明白:“本来以前瞧着还觉得不错,可是现在才知道,那人其实就是个败类!与我退亲后,他就和另外一家定了亲,旋即成亲。按理说,咱们以后就是见面了,也该当做不认识了。可是没想到在街上偶遇了一回他夫人之后,他也寻上门来。且差人来提亲,要纳我做贵妾。”

青姑姑一听这话,自然是暴跳如雷:“你可不许答应他!”

陶君兰苦笑一声;“我哪里可能答应?我就是嫁给猪狗,也不可能给他做妾侍。自然是一口回绝了。只是没想到,后头他竟是使计坏了我和张家公子的婚事,强逼着要我做妾室。我自然是不肯被威胁,于是想了法子,告诉了他现在的夫人。想着以后定然不会再被纠缠了。本来也奏效了,倒是安稳了一段日子。谁知突然又有人散布了谣言,竟是说我在宫中伺候过人,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坏了我的名声,以至于竟是没人肯再上门提亲,纵有也是纳妾的。前两日,那人忽然又上门来,我开了门就将我抓住,说了许多难听话不说,还上来撕扯。若不是青枣,只怕我还真要吃亏。”

想到当时的情形,陶君兰甚至忍不住的开始瑟瑟发抖。

青姑姑的脸色早已经是铁青一片,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的一把将陶君兰搂进怀里,到底是舍不得埋怨,最终只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别怕。别怕。”

“姑姑,我该怎么办?”陶君兰哭着仰起脸看着青姑姑,迷茫又无助的问,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像是清晨草尖上的露水一般晶莹。

青姑姑沉吟片刻,有些懊恼道:“这事儿肯定是不适合张扬出来的,报官肯定不行。便宜那混账了。”顿了顿又斩钉截铁道:“搬家!事到如今只能搬家!离得远远的才好!不然万一他再找上来,到底是你吃亏。”

陶君兰点点头,擦了擦眼角:“我也是这样想的。事到如今,唯有避一避了。只是心里到底觉得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太可恨了。”

青姑姑苦笑一声;“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总是吃亏的。”

陶君兰不禁默然了。

“不过,那男人也可恶,你且告诉我他的名字,回头我求求王爷,替你出口气。”青姑姑想想也觉得的确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光靠她们几个女人,肯定是没办法报复的,所以只好求助了。

陶君兰一听这话反而慌了神,忙拽住青姑姑:“可别,千万别告诉王爷。姑姑,别说。”这件事情不能让李邺知道。

青姑姑顿时纳闷起来:“怎么不能说了?王爷也不是外人——你伺候他这么久,好歹也是有些情分,怎么也不可能坐视不管。这点你不必担心。”;

第一卷 第105章 旧识

陶君兰哪里是怕李邺不肯帮忙?所以当下仍旧是连连摇头:“别,姑姑。千万别说;

!”

青姑姑越发疑惑;“怎么了?”

陶君兰勉强一笑:“这样的事情,遮掩住还来不及了,怎么还可能到处说?虽说王爷不是外人,可到底这件事情也不适合让更多人知道了。再说了,王爷也是个闲散王爷,说了也是让他为难——”

当然,实际上李邺哪怕再是个闲散王爷,也不至于收拾一个孔玉辉还要为难。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与朝中官员说一声,说不定孔玉辉最后还得自己上门来自己赔罪。

所以,陶君兰之所以不愿意让李邺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说出来的这些原因。而是,她的自尊不愿意让李邺知道这些事情。况且,这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青姑姑见陶君兰实在是不情愿,最后也只得勉强答应了:“那好吧。”

陶君兰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发现:方才她倒是比面对孔玉辉的时候还要紧张害怕。顿时不由得又苦笑一声。

“那你现在住在何处?”青姑姑想起来又问道。“可不能再住在那儿了,万一那混账再找上门来你们两个弱女子可顶不住——”

“姑姑放心吧,我如今暂时住在客栈,想着等找到了房子再搬过去。至于原先那儿,也就不回去了。这事儿还得请姑姑帮忙。那处房子当初也是姑姑帮我找的,如今还请姑姑处理了。至于新的住处,也想请姑姑帮忙。毕竟,我平日也不出门,实在是摸不清头脑。根本就办不了这样的事情——”陶君兰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太麻烦青姑姑了。

青姑姑听了反而爽朗一笑:“这就对了!和我客气什么?你只管等着,找房子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陶君兰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的起身对着青姑姑道谢;“那就多谢姑姑了。”

青姑姑一摆手:“这算是什么事儿?”不过随后青姑姑又一皱眉:“只是这段时间可能有些不大好买房子。要不,干脆先租一个,慢慢看着等到有合适的再买下来?至于之前那处也不必卖了,租出去也是一样的。”

陶君兰哪里还有异议?当下只道:“一切听凭姑姑的。”

从端王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青姑姑不大放心,当下也不肯让陶君兰单独回去,竟是亲自去请了王如过来帮着护送一回。王如今儿也没事,正好在府里,所以也没拒绝欣然同意了。

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见过王如了。至于周意上次还见过一回。

许久没见,王如倒是也没和陶君兰生分了,见了面后便是笑着招呼起来。

王如一路驾车将陶君兰送到了客栈门口。陶君兰觉得麻烦了王如心里过意不去,执意买了一只烧鸡让王如带回去:“你和周意两个也尝尝,味道还不错。”

王如也没客气;“那可多谢君兰姐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只要不忙,我一定帮忙!”

陶君兰笑着谢过了,又看着王如驾车走远了,这才转身进了客栈回了屋子。

如今有了青姑姑的帮忙,陶君兰倒是觉得一下子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也不那么惶恐害怕了,算是安稳了下来;

。旋即就想起了自己还有一副绣件没交,忙寻出来赶紧做完了,好如期交货。

不过因为前头天冷统共也没做多少,如今即便是赶工,也足足花费了小半月的功夫才算是做完了。

因为有了孔玉辉的事情,陶君兰也不敢让青枣一人出门了,更不愿意一人呆在客栈里头。所以这次去交货,倒是两人一起去的。

绣庄的生意似乎特别好,远远的看着,就是一副客似云来的架势。

陶君兰看着也不由得笑,悄悄的和青枣议论:“没想到绣庄生意这么好。”

青枣也笑了:“那可不?听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庄呢。光是绣娘,就有好多个。更不必说像是君兰姐你这样的接了活回家去做的。若不是生意好,我瞧着也未必能给这么高的工钱。”

这话也是在理。而且,作为自己的东家,陶君兰也替绣庄高兴:绣庄发展得越好,将来她才不怕没活计,所以就光凭着这个,她也是盼着绣庄好的。

陶君兰和青枣快要走到绣庄跟前的时候,倒是瞧见了一辆马车。见了马车上的标志,陶君兰忙下意识的就拉住青枣往旁边躲了一下——那马车,竟是端王府的。想起上一次遇到李邺的情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倒是弄的青枣一阵纳闷,眨着眼睛问陶君兰:“君兰姐,怎么了?”

陶君兰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刚才脚闪了一下,就拉了你一把。”

青枣顿时担心起来:“没事把?要不要去医馆看看?扭伤了脚可不是小事儿。”

“没事了。不疼了。”陶君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青枣关切的目光。

听说陶君兰没事了,青枣便是又拉着陶君兰往前走去:“那咱们快去交了活儿回去吧。回去的时候坐马车,可别再累了脚。”

陶君兰本还想拖一拖,结果一下子倒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得无奈的应了。不过目光却是一直没敢从有端王府标志的马车上将目光移开。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有缘分,端王府的马车,竟是也停在了绣庄前头。顿时陶君兰吓得连呼吸都不敢重了,更是不敢往前走了。抓着青枣停在当下。虽然离得不算近,可也着实是不算远。

陶君兰估摸着马车上的人也注意不到路边上的人,且她穿得也不打眼,倒是也放心了一些。只是仍是不敢往前走。想着等到端王府的人走了之后再过去。不过,她倒是可以看见马车的情况。

不知怎么的,虽然现在还看不见马车上的到底是谁。可她却是觉得,肯定是端王李邺。

马车停下不久,陶君兰就看见了一人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后将凳子放在马车边上。又将另外一个人从马车上扶下来。

当看到后头下来的那人时,陶君兰的呼吸都忍不住屏住了。竟然真的是李邺。马车上坐着的,果然是端王李邺。

陶君兰不知道该为自己的直觉准高兴还是哭笑不得;

。不过随后又觉得纳闷:李邺来这里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陶君兰一直盯着所以有干硬的缘故,李邺竟是忽然转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陶君兰忙往青枣的身后躲了一躲。

青枣纳闷的看了一眼陶君兰,低声问:“怎么了?君兰姐?“

可陶君兰因为太过紧张,所以根本就没听见,只一直看着李邺。

李邺似乎什么也没看见,最终还是走进了绣庄去了。

陶君兰估摸着一时半会的李邺也不会出来了,所以陶君兰想了想之后,干脆就将东西交给青枣:“青枣,你去交绣件,我在这里等你吧。我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