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侯夫人看着,便是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样的场合,要么不来,来了就该好好的收拾收拾,这般憔悴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这不是在告诉别人,她如今过得很不好?这不是在往陶君兰头上扣屎盆子又是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陶君兰真是个恶人呢。

光武侯夫人觉得不舒服,陶君兰自然也不可能觉得舒服——不过她还是一笑,伸手去扶刘氏,笑道:“王妃身子这般不好也来给拴儿捧场,实在是拴儿的福分。”这样一来,自然也就将刘氏这幅形容的原因点出了。同时,她也算是给刘氏扣上了一个高帽子。

刘氏落寞一笑,用帕子掩唇轻轻咳嗽两声,气息似乎都有些不匀了,不过却还是强笑着言道:“这是王爷的长子,我自然是要来的。只可惜我那孩子却是没福分……”说着似乎有点儿哽咽,她忙又止住:“罢了,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丧气的做什么?”

陶君兰心里隐隐冒出一丝怒气来:既然知道这事儿丧气,那又这般提起作甚?说是不提,可这般欲言又止的,倒是让人浮想联翩!;

第一卷 第221章 亲临

陶君兰看了一眼刘氏,到底还是将怒气压下去,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来,劝慰刘氏道:“王妃可千万别再想这些事情了。再说了,拴儿将来也是要叫您一声母妃的,以后长大了,他若不孝顺您,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刘氏一听这话,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用力的锤了一下,闷疼得厉害不说,更是无从反击: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陶君兰这话都是让人称赞的。可是刘氏看着陶君兰那灿然的笑容,以及轻松不在乎的语气,却是觉得这是陶君兰在炫耀。炫耀她有儿子,而自己没有。更在提醒自己,就算将来拴儿叫自己一声母妃,可追根究底,生母才是第一位的。

刘氏怒火中烧,偏又发不出火来。最终甚至只能干笑两声,表示自己十分“欣慰”。

康王妃在这个时候,竟是也笑了一声,随后满口称赞的对刘氏道:“你果真是比我有福气多了。陶氏这样的侧妃,可是让你省心多了罢?性格柔顺,又明白事理,还不掐尖要强。前前后后对你始终都是恭敬有加,真真叫人羡慕。”

康王妃这句话,就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氏有多恨陶君兰?又岂是一句话能形容的?总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康王妃这话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康王妃这话未必也就是为了夸奖陶君兰。只怕更大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去体会这话里隐藏的意思:她羡慕端王妃有这样省心的侧妃,那么是不是就代表了康王的侧妃都不是省心的?

一时之间,已经不止一个人将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袁琼华的身上。

袁琼华又惊又怒,却也不好辩解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垂头装作温柔的样子继续坐在康王妃身边发呆。这个时候辩解,不就等于在向别人证明康王妃说的是她?

陶君兰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康王妃——她算是听出来了,康王妃这是故意在给刘氏添堵呢。当然她也没觉得康王妃这是在帮她,她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而是她发现,康王妃似乎对刘氏有些不喜。

她忍不住会想了一下以往康王妃和刘氏之间相处的情形——以前虽然康王妃对刘氏也没多亲热,可至少也不会这般当面让刘氏不痛快。难道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发生了什么摩擦?以至于关系急剧恶化?不过,刘氏不是最近都没出过门么?更别说和康王妃见面了。

正狐疑着,陶君兰就瞧见了一个熟人,登时也顾不上那些事情了,忙整理了一下思绪迎上去——来的是太后身边的张嬷嬷。

陶君兰以为张嬷嬷是代替太后过来给拴儿添盆的,正遗憾陶芯兰这次不能跟来呢,却是被张嬷嬷压低声音给弄得一惊:“太后已经快要到了,你做好迎驾的准备;

。”当然,这话也不只是跟陶君兰一人说的,刘氏也在旁边听着呢。

陶君兰错愕惊讶的时候,刘氏也是一样的反应——不过和陶君兰惊讶之后的喜悦相比,刘氏只有惊讶之后的妒忌和不满: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巴巴的来给一个庶子捧场?这以后陶君兰不是要将尾巴翘上天了?而且,太后这分明就是故意在打压她!当时钰儿满月,也不曾听说太后打算亲自过来啊!怎么的轮到了一个庶出的,竟是亲自过来了?

刘氏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一时之间几乎是愣在原地。

陶君兰轻轻的碰了一下刘氏,温声提醒:“既是太后亲临,王妃咱们该去迎驾了。”说完这话,陶君兰也就没再管刘氏,而是转过身去,跟女客们说了这事儿。虽说今儿来的这些女眷们都是客人,可是太后来了,她们只怕也只能跟着去迎接的。毕竟,太后身份在那儿摆着呢。

这个消息一说出去,顿时所有人看陶君兰的面色又有些不同了。之前或许别人只拿陶君兰当个身份尊贵的侧妃,到底不会越过刘氏去。可现在,所有人心里都不这么想了。谁家侧妃的儿子满月,太后能亲自来的?只怕就是刘氏的儿子还在,也未必会有这份殊荣!

这是多大的脸面?这是多大的福分?众人又羡慕又感叹的想着,脚下却是利索得很,都笑道:“那咱们快去迎驾。平日想进宫请安也没这个机会,今儿倒是沾了小公子的光了。”

陶君兰又惊又喜过后,又悄悄添上了一丝担忧:太后这样固然是给拴儿添了脸面,可带来了一丝隐忧。只怕以后嫉妒拴儿的人不会少了。特别是刘氏。她刚才可是看得分明,刘氏面上的神情,着实是有些不大高兴了。

当然,换做她是刘氏,她也未必高兴。不过,作为拴儿的母亲来说,即便有些担忧,可她还是觉得欢喜更多。

一路迎到了二门口,太后的仪仗已经是到了。只略站了站,陶君兰就瞧见李邺扶着太后缓缓的过来了。

太后显然心情是极好的,一路都是笑容满面。李邺扶着太后,同样也是笑容满面。陶芯兰眼尖,第一时间和陶君兰的目光对上,便是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陶君兰顿时忍不住笑了——她算是明白了,只怕太后亲临,也有陶芯兰的努力在里头。至于陶芯兰这么努力的原因,自然也是为了拴儿。当然,和她自己想出宫来也有很大的关系就是了。

在刘氏和康王妃的带领下,一干女眷全都整齐的朝着太后行礼。

太后忙让人免礼。又侧头对李邺道;“你去招呼客人罢,这里有你媳妇伺候我呢。”毕竟李邺一个男人,怎么也不好混迹在女人堆里头的。而且外院的男客们也是要人招呼的。

陶君兰闻言便是向前走了一步——随后又想来这搀扶太后的事情,还先轮不到她呢。于是又下意识的看了刘氏一眼,结果刘氏纹丝不动。她自然也就没再等,上前去接替李邺将太后搀扶住:说是搀扶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毕竟太后身子健壮着呢。

如此一来,便成了左边陶君兰,右边陶芯兰。姐妹两一左一右的将太后牢牢护在中间,旁人自然也就没了插手的余地——

康王妃没去是因为身子弱——她尚且要人扶着呢;

。当然刘氏也能这么解释过去。只是毕竟刘氏是女主人,连个样子都没做,倒是又显得有些不大懂事殷勤了。

太后许是不会为了这个恼怒,可架不住这么多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呢。纵然嘴上不说,这些人心里能没个嘀咕?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大家面上自都是不会表现出来的。相反的,几个年纪大点的,身份有尊贵的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气氛弄得热热闹闹的。更是哄得太后欢欢喜喜的。

待让太后安坐了,陶芯兰便是笑道:“姐姐还不快去将拴儿抱过来给太后瞧瞧?”

太后其实心里也惦记着这件事情呢,只是自己嘴上不好说。此时陶芯兰这么一嚷嚷,她故作嗔怪的瞪了一眼陶芯兰,又斥了一句“急什么?”,可这心里呀,却是喜欢又期盼的。

陶君兰自然心领神会,忙让人去叫周奶娘将拴儿抱出来。

本来太后若是不来,拴儿肯定是等到洗三的时候才会抱出来的。毕竟那么小的孩子,也禁不住这么折腾。不过太后来了,不管怎么着,总是要将孩子先抱出来看看的。至于折腾——怕是不会再有了。最多太后抱一回罢了,其他人应是不会再起哄了。

毕竟,谁敢和太后抢孩子抱?

拴儿很快就被周奶娘抱了出来。周奶娘一听是要抱给太后,多少也有些紧张,陶君兰上前去亲自接过来,又让周奶娘给太后行礼。末了才笑道:“这是拴儿的奶娘,拴儿长得这么好,倒是全赖了她的照顾。”

太后便看了一眼张嬷嬷,笑道:“赏。”

张嬷嬷便是拿出一个金锞子递给了周奶娘——金锞子不重,不过样式精美,又是内造。关键就是个脸面。

周奶娘捏着金锞子忙又谢恩,激动得已经话都有些微颤了。

太后笑道:“好好服侍拴儿,他若好好的,以后还有你的赏。”说完这话,太后便是伸长了脖子去看拴儿:“来,我悄悄我的曾孙。”

陶君兰便是凑上前去,好让太后能好好的看看拴儿。

不知是巧合还是周奶娘故意的,这会子拴儿估摸着是刚吃了奶,也没睡觉,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睁着,活脱脱就是两粒葡萄。

太后一眼瞧见了,只觉得心都要化了,目光更是涂了胶似的,紧紧的黏在了拴儿身上不肯移开。

“太后抱一抱拴儿么?”陶君兰笑着温声问道:“就是拴儿太重了,有些沉,太坠手了。”拴儿如今体重长得飞快,她都抱不了多长一会儿就觉得胳膊发酸。

太后听了,这才想起一般:“来,我来抱抱。”在那之前,太后还先取下了长长的护甲给陶芯兰收着,唯恐伤了拴儿。

陶君兰看着这个动作,心里便是明白了:太后这才是真疼孩子呢,连这点儿细微末节都能注意到。反而她自己,也是没想到这些小细节的。;

第一卷 第222章 厉害

太后小心翼翼的将拴儿从陶君兰手里抱了过去,刚一入手,顿时就觉得胳膊一沉。登时太后便是眉开眼笑起来:“果然是有些压手。可见长得极好。这刚满月的孩子,这么重的可不多。”

“是呢,就怕再过几个月,一个奶娘的奶都不够吃的。”陶君兰笑着在旁边言道,又有些担忧:“可别长成个胖子才好。”

“胡说什么呢?”太后斥了一声,熟练的将拴儿贴在自己胸前,轻轻的拍着,一面笃定道;“小时候胖点也不怕,一长个子就瘦了。就是你们王爷小时候,也跟拴儿差不多。拴儿这是随了他爹。”

拴儿似乎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不对,一双眼睛顿时转过来转过去,不过却是没有哭的架势。

太后见了就更喜欢了,“拴儿竟是不认人,这性子可真好。”说着口里发出柔和“哦哦”声,吸引拴儿的注意力。又用手指去点拴儿的小拳头。

拴儿一下子握住了那跟手指,太后惊奇的“啧”了一声,无限惊喜一般:“哎哟,小手还挺有劲儿。”

此时几个夫人凑上来也来看拴儿,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开了。不过说来说去都挑好听的话说,故意奉承太后罢了。

陶君兰便是悄悄的站到了一边去和陶芯兰说话:“我让人给你带的口信你收到没?”

陶芯兰早就惦记这事儿了,顿时点点头迫不及待问道:“哥哥呢?怎么不见他人?”

见陶芯兰这般急不可耐的样子,陶君兰“扑哧”一声笑了,“这里是后院,招待女客的地方,你哥哥哪里能留在这儿?回头吃罢了饭,我悄悄让人将他带来你们见一见。”

陶芯兰自是连连点头。想了想又道:“不若干脆让哥哥出来给太后请安——”

陶芯兰的意思她明白,不过想了一想后,陶君兰却是摇了摇头:“罢了,以后再寻机会罢。今儿的话,显得有些刻意了。”到时候太后因此对陶芯兰有了什么不满之处,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拴儿毕竟有些沉,太后抱了大约有一刻钟便是觉得手上发酸了,虽然舍不得放开却也只好交给周奶娘:“带下去吧;

。这么小的孩子也受不得风。别折腾坏了。”

此时离用午饭也没多久了,陶君兰看了一旁的静灵一眼,静灵便是会意去厨房了。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到了用午饭的时辰,陶君兰便是走到刘氏跟前,笑道:“王妃,可以请诸位夫人去用饭了——”

刘氏瞥了陶君兰一眼,只觉得那笑容异常的刺目。当下轻哼一声,似笑非笑:“你一人便可以了,又和需我呢?”说这番话的时候,刘氏的身子更是纹丝不动,压根就没有起身的意思。

陶君兰知道刘氏这是不痛快,借机发难呢。若换成以前,她忍一忍做低伏小也就过去了。不过今儿刘氏一直没做过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所以陶君兰当下也似笑非笑:“看来王妃是铁了心要让我出这个风头了。我倒是有句话要提醒王妃:在其位,司其职。今儿王妃若真要让这喜事坏了气氛,那么事后王爷想必不会轻易罢休的。就是太后也不会高兴——休妻是不能,可王妃难道以后真想过幽静的日子?”

一般来说,天家不会休妻,可真遇到男人着实不想再看见这个正妻的情况了,那也有办法:以休养的名义直接送走,要不就让人带发修行。

或许只是李邺不喜欢的,刘氏还不会有太大的危机。可若太后也不喜欢了——那一个端王妃她还是能做主的。

刘氏愕然的看着陶君兰,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显是被陶君兰这幅突然变化的嘴脸给吓住了。以往陶君兰的步步隐忍,在她看来分明就是懦弱。一个懦弱的人,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具有威胁力,这么让人气得牙痒痒的话?

“胳膊肘断了往里拐。王妃难道不懂得这个道理?这么多人瞧着呢。”陶君兰笑容不减,动也不动。此时她和刘氏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两人咬耳朵商量事情,倒是也不会引人瞩目。当然,若是刘氏的神色更自然一些,那就更好了。

刘氏半晌终于找回神智,面色一下子阴沉下去:“陶氏,你敢威胁我?”有那么一瞬间,她倒是真想直接翻脸的,将这事儿闹大。可是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毕竟如同陶君兰说的那样,当着太后的面儿,多少也要忌惮一二的。她这个端王妃已经名副其实了,若再连虚头都没了,她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刘氏不知道的是,她这一点犹豫按捺,便是代表妥协了。而她自己那股气势,也因为这一点妥协而顿时轰然坍塌,再无半点威严。

对于刘氏的质问,陶君兰微微一笑,轻声辩解:“我哪里敢威胁王妃?不过是提醒您事实罢了。我一个侧妃,身份地位什么都不在乎,您可不一样。再说了,我还有拴儿。将来再不济,他总不能不孝顺我。您说是不是?”

刘氏蓦然收紧了手指,指甲刮在了椅子扶手上,几乎要断裂开来,可她却是一无所觉,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胸臆中有一团怒火,几要冲破她的头顶,喷薄而出。她死死的盯住了陶君兰的眼睛,声音扭曲;“陶氏,你敢对我不恭敬?”

陶君兰幽幽叹了一口气,“王妃,我自问进府后,不曾对你有过半点不敬。可是您是怎么对我的?人先自重,而后人敬之。您觉得,事到如今我还应该那般尊敬您?王妃,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上一次的神婆做了什么,您应该心知肚明吧?只可惜,那神婆到底是骗了您,法事竟是没奏效。还有,我生产那日,您又做了什么?可要拿出证据来好好跟您分辨分辨?”

刘氏在听见“神婆”那两个字的时候,面色就一点点的白了下去,到了最后听见“证据”两个字的时候,她的面上已是没有了半点血色;

。她近乎惊恐的看住了陶君兰,嘴唇一直不停的哆嗦——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此时此刻,刘氏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是似乎冷了下来。一点点的,从脚下起,寒气就这么冒了上来,冻得她禁不住想颤抖。不过在看着陶君兰平静的眸子时,她却是连颤抖也不能了。

脑子里倒是浮出了一个念头,不过却是和辩白无关的:咬人的狗不叫。

今时今日,刘氏对这句话体会得很深。在她看来,陶君兰显然就是那条狗。平日里一声不吭,看似温顺。可以一旦动手,那就是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嘴獠牙,准备一击致命。

刘氏倒是很想说点说什么。只是脑子却偏像是不管用了一样,完全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更不必说张口说话了。

没等刘氏缓过来,康王妃就注意到了刘氏的不对劲,“呀”的一声惊呼,随后关切的看过来:“端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的脸色如此难看?陶氏,你这是说什么了?竟是将你们王妃弄成了这样?”

陶君兰抬头和康王妃对视一眼,随后又扫了一圈——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康王妃这一句话集中在了她和刘氏的身上。

陶君兰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柔声解释;“我们王妃身子突然有点儿不大舒服,我在劝她赶紧回去歇着呢。本来之前王妃伤了身子,太医嘱咐了要静养的。王妃为了今日,强撑着身子出来,本以为无事的。结果没想到——”

一面说着陶君兰一面伸手去扶住了刘氏,柔声劝刘氏:“王妃还是别勉强了。想必太会也不会怪罪的。我让紫玉扶您先回去歇着罢?”

刘氏脑子了一片空白,几乎是有些顺从的顺着陶君兰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

太后见刘氏面色惨败,额上见汗,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又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勉强了,快回去养着罢。”

太后都发了话,刘氏即便是有心想要留下也没那个机会了。紫玉忙扶住了刘氏,稳稳的将刘氏架住。见刘氏这般失魂落魄,便是只好代替刘氏朝着太后一欠身:“奴婢替主子谢过太后了。”顿了顿,又看向陶君兰,笑道:“这里就劳烦陶侧妃了,奴婢先扶着王妃去了。”

陶君兰笑着点点头:“快去吧。若是实在不舒服,还是请个太医瞧瞧,别避讳什么。”

紫玉咬了咬牙,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忙扶着刘氏离开了。

陶君兰目送这主仆二人走远,微微一笑后,便是将此事抛开了去,转身重新面向了太后,温声道:“筵席已经备下了,还请太后挪步去用饭。”又看向其他客人:“各位夫人请挪步。”

于是,这么一个小插曲便是过去了。众人都纷纷起身,在陶君兰的引领下朝着用饭的地方而去。

康王妃有意无意的,在陶君兰经过的时候,轻笑了一声,言道:“好一个厉害的陶侧妃。”;

第一卷 第223章 隐晦

康王妃有意无意的,在陶君兰经过的时候轻笑了一笑,言道:“好一个厉害的陶侧妃。”

陶君兰微微侧目,随后冲着康王妃和善一笑;“多谢王妃夸奖。”

康王妃的笑容,顿时就更深邃了。深邃到看不清楚里头的情绪。

陶君兰却是并未过多停留,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她丝毫不怀疑康王妃这话的意思——康王妃显然一直在注意刘氏,至于为什么在那个当口突然叫嚷起来,又说了那样容易让人误解的话,那就并不是她能猜到的了。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康王妃这样的举动不管本意是什么,对她来说倒是帮了个不小的忙。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康王妃的不喜。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康王妃的感觉,一直都不甚喜欢。以前是,现在是,估计以后也是。至于是否要和康王妃交恶,她觉得,若康王妃不来招惹,她们自是两不相干,可若康王妃要来招惹她,那她也不必客气。

陶君兰想起当时刘氏惊愕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其实她真从来都不是什么小绵羊。今日,也算是解放了本性中的一部分?不过,这口气,却是真让人出得爽快。

用饭的时候,陶君兰自然也没有坐下吃的份儿,太后还在呢,她自然是要站在旁边侍奉的。虽然太后带了人服侍,可是和她服侍的意义又不同。关键的是,太后也没有拒绝,更没有让她歇着。

陶君兰不敢马虎,几乎是拿出了当初做宫女时候的劲来服侍太后用饭。

直到太后吃得差不多了,这才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你也去吃饭吧。一会儿事情还多呢。你们王妃身子骨不好,你便是替她将这些都要打点好,莫要让她烦心才是。”

陶君兰微有些惊讶,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面上虽笑着,可目光却是有些许锐利,当下便是又低下头去,诚恳恭敬的应了;“是,妾记住了。”不管太后严厉与否,却是明着支持了她将管家的事情捏在手中,这是好事。

当然,太后肯定也有警告的意思,不想她骑在刘氏头上,坏了风气。陶君兰想,自己是能够拿捏好这一点的。况且即便没有太后的警告,她也会如此。毕竟,她占了好处,总不能连面子都让刘氏留下吧。

至于要说让刘氏为她做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在不能一击必中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况且,还有一个词语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和刘氏若成了那副局面,只怕要来得利的渔翁还真不少。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譬如复兴陶家,譬如拴儿。哪一样不比刘氏来得重要?

暂且相安无事,这是目前她想要达到的。

用过午饭后,原本按照规矩便是喜欢抹牌的就去抹牌,喜欢聊天的便是凑在一处聊天,或是逛园子也成。因有太后在,所以陶君兰便是笑着提议众人逛园子:“最近草木都发了起来,还有不少花也开了,不如去逛逛园子?院子里有不少的水榭楼台亭子,累了咱们就在那些地方歇脚。若有喜欢划船的,还可在湖里划船。”

太后也笑着附和:“这主意甚好,刚吃罢饭,消消食也是好的。”

太后既都拍了板,众人自然没有再反对的。于是一众女眷便是浩浩荡荡的往园子里去了。陶君兰自是当仁不让的在前头带路——不过在那之前,她却是悄悄的嘱咐古氏和静灵:“你们让人在几处宽敞的能歇脚的地方摆上座椅瓜果,再安排了人在那边候着。园子大,少不得要歇一歇的。”

其实最后陶君兰的这些安排都没有几个用上了的——太后毕竟年岁大了,经不得劳累。逛了半个时辰后,便是露出疲乏之色来。

张嬷嬷便是悄悄的寻了陶君兰:“让人安排处清净的地方,太后歇一觉。”

陶君兰想了想,便道:“之前芯兰住过的院子是极好的,景色也不错。打扫得也干净,里头东西也齐全,嬷嬷看行不行?”

“太后不会计较这个,你安排罢。”张嬷嬷说完这话后,便是回了太后身边,压低声音和太后说了几句话。太后朝着陶君兰看了一眼,便是点了点头。

于是陶君兰便是告了罪,又请沛阳侯夫人和古玉芝静灵三人照看着客人们,自己亲自领着太后去歇息。

“这园子果是不错的。”太后在陶君兰前头一步走着,任由陶芯兰扶着,口中却是赞了一声。

陶君兰笑着附和:“也是皇上疼王爷,才将这么一个好地方给了王爷。不过就是地方太大了,不管是维修还是收拾,都耗功夫。昨年王妃还抱怨呢,说是银子用得跟流水似的。这还是皇上贴补了之后的呢。”当然,这话完全就是玩笑了。属于没话找话来说。

“这点银子,有什么可小气的?”太后看了陶君兰一眼,语气微有些嫌弃:“你别学她那副小家子气的做派。刘家没什么家业,她那样倒是也不奇怪。只是你需得记住,邺儿毕竟是王爷,怎么着也不能落了脸面。”顿了顿,似笑非笑的一挑眉:“我就不信了,邺儿一年挣那么多银子,还不够修整一个园子的?”

陶君兰听太后的语气不对,倒是有些后悔提起了这事儿。不过听见最后一句话,心里却是一跳,不由得看向了太后。四目相对,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怪王妃。王爷的私房银子,没拿出来。王妃手里捏的,就是王爷的俸禄银子,和一些田产铺面收益罢了。那些钱府里开销是够了,就是多少有些紧巴巴的。”

这倒不是她帮着刘氏说话,而是这事情也没什么必要瞒着。该是如何就是如何。李邺的私房银子本就没刘氏,都在她屋里锁着呢,账本都是她管着。

“不给她又能怪得了谁?”太后讥讽的笑了笑;“自己夫君不去讨好,反倒是处处奉承外人;

。也不怪邺儿寒了心。”

陶君兰没敢附和——这事儿太后能说,她却是不能说的。但是,她算是咂摸出来了,太后这是变着法子的敲打她呢?是怕她也学刘氏似的,和皇后那边太亲近了?

“我听说,管家这事儿如今不是刘氏在管了。”太后又问,语气有些随意。

可陶君兰却是不敢随意回答,一五一十道:“是,现在我,还有古氏和静灵管着。我因在月子里,所以只是大事过问一二,其他都是她们两个在操心。倒是也没出什么岔子。”

“既然干管了,就要管好了。”太后淡淡道;“男人们在外头拼搏,咱们女人要做的,就是安顿内宅。后院起火这种事情是决不能有的。也是刘氏身子不争气,不然这事儿该她操心。你就能只管好好养着拴儿了。”

这是在告诫她,她只是代管?所以态度要端正?陶君兰捉摸着,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当下便是笑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等过两年王妃身子好了,我到时候就只管养拴儿了。那时候,拴儿也正是要人管教的时候。”至于两年后刘氏到底能不能好了,说白了,其实还得看刘氏自己的态度和李邺的态度。

“按说你生了拴儿,是该赏你的。不过你已是侧妃,邺儿又对你宠爱,也着实没什么可赏了。”太后语气一转,重新和颜悦色起来;“我那有两柄玉如意,便是赏给你罢。也不必张扬了出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陶君兰郑重的对太后道谢,随后才道:“太后也是为了妾好,妾心中再明白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邺当年之所以遭劫,就是这个原因。她如今,是真不能再出风头了。出了风头表面上是风光了,可是对于实际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甚至说不定招来杀身之祸。

“你们姐妹两都是聪明的。”太后点了点头,倒是真有继续赞许的意思。

陶君兰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就是陶芯兰也有点儿羞赧。

末了,太后又说了一句话,彻底让陶君兰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拴儿瞧着极好。等过明年身子养好了,再生养几个,多替端王府开枝散叶。”

安顿好了太后,张嬷嬷便是一人守在屋里,笑道:“你们姐妹两难得见一面,一起说话去罢。这里有我。”

陶君兰感激一笑,行了个半礼:“多谢嬷嬷了。”

陶芯兰又和张嬷嬷熟些,自然亲昵了许多,“还是嬷嬷对我好。回头我让姐姐给我包一包酥油螺卷去。我知道嬷嬷也喜欢吃这个。”

张嬷嬷笑着挥手示意她们快走,自己则是重又进了屋子。

陶芯兰惦记着陶静平,一出了院子就忙道:“哥哥呢?快去请他过来。”

陶君兰瞧着陶芯兰这幅急切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可吩咐人去叫陶静平的行动却是半点儿不慢。她心里明白,陶芯兰自由的时间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等到太后醒了,不仅要回到太后跟前伺候,说不定也就该回宫里去了。若不抓紧时间,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一卷 第224章 坦白

陶君兰没想到在太后要回宫的时候,李邺竟是带着陶静平出来特地给太后请安;

。知道了陶静平的生分后,太后倒是有几分怜惜的意思,却没说出来,只勉励了几句,道:“虽然你父亲有罪,不过你却是个好的,好好努力,将来为朝廷效力才是。”

陶静平忙敛衽垂目,恭敬应道:“是。”

因时间匆忙,太后并未说得太多,不过效果却是有了——陶静平在很多人眼里,便是多了几分光辉来。毕竟,太后都这样夸奖了,少不得将来到了皇帝跟前的时候也要占几分便宜:就看着太后的面子,皇帝也会如此。

而这样的效果就是:只要陶静平自身不是太差,不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么肯定就能出人头地。

事实上,有了李邺这么个姐夫,陶静平想要出人头地,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一般。就算没有这样轻松,可也绝不会太艰难。

陶君兰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陶家复兴的希望。她悄悄的看向李邺,此时李邺也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最终均是灿然一笑。

陶君兰心想:这辈子能遇到李邺,实在是她最大的福气了。

李邺心想:一辈子还很长,一直这样下去,付出总会得到回报。

太后这么一走,自然其他宾客也就都散了——前院男客们虽然都还要留下用晚饭,可是女客们却都惦记家中,纷纷告辞离去。

待到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陶君兰顿时双膝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捏自己的肩膀:“可是累死人了。”这样的宴会看似热闹,可是却是最累人不过的。尤其是太后来得这么突然,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红螺见陶君兰这般,忙道:“也不必盯着人收拾东西了,我扶侧妃您回沉香院罢?打水泡个热水脚,再让丫头用美人锤敲一敲。”别说陶君兰,作为大丫头的她都是累得不轻。而且,陶君兰才刚出了月子,身子还虚着呢。

陶君兰摆摆手:“你也下去歇歇罢。今儿跑了一天了。想必也不轻松。”顿了顿又招呼古玉芝和静灵;“你们也去歇着吧,让底下的人收拾就成。”

古玉芝抿唇一笑:“我们倒是没那么累,还撑得住,侧妃您先去歇着吧。”毕竟招呼客人的,主要还是陶君兰,她和静灵也就是打下手,能累到哪里去?

静灵看了古玉芝一眼,也是一笑:“你不累,我可累了。那我也去歇着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一人做了罢。”那语气,分明就是有些故意呛声的意思。直噎得古玉芝呼吸都是一顿。

而静灵显然也不是说着玩的,当下便是果真撂挑子直接走了。气得古玉芝直看陶君兰,就差开口告状了。

陶君兰故意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瞧见,笑盈盈的嘱咐了几句后,便是若无其事的走了。

碧蕉有些不解,悄声提醒:“古姨娘那般委屈,侧妃怎么的不安慰她两句?”

陶君兰笑着摇头,“安慰她什么?她既说自己不累,那就让她一人做剩下的事情就是了。我为何要劝说?”

碧蕉的神色顿时更加疑惑了;“可——”

“没什么可是的;

。”不等陶君兰开口,红螺便是抢先打断了碧蕉的话,叹了一口气道;“这样时时刻刻想着要四面讨好的人,你管她那么做什么?让她受受气也好,最好能让她明白过来,为什么静姨娘那样不喜她!”

碧蕉似懂非懂。

陶君兰却是看了红螺一眼——红螺似乎不管什么时候,总能明白她的心思。的确,她之所以这样冷淡的对待古玉芝是因为古玉芝的四面讨好。古玉芝这样的性格,着实很难让她觉得喜欢。

当初古玉芝为什么突然对她投诚?她想,应该是和刘氏的儿子看着已经不大好的缘故。若那个时候古玉芝就和她站在一条线上,她或许也不会这般。可关键是后来她出事的时候——门房上换人这事儿,古玉芝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甚至于,古玉芝应该会比静灵更先知道。

一则古玉芝本就管着这方面的事情,二则也是因为古玉芝比静灵管家更久的缘故。

得了消息,静灵都来看了。可古玉芝却是毫无动静。事后更是没有任何表示,甚至隐隐那几日有些回避沉香院的意思。这让她还怎么对古氏喜欢得起来?

而且,最近古玉芝去刘氏院子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不少,每次停留的时间也不少。

和刘氏亲近的人,便是与她对立的人。陶君兰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一片冰冷:事到如今,她和刘氏已是断然再没有什么和平共处的可能了。纵暂时相安无事,可这也不过是暂时和表象罢了。

她和刘氏,如今已然到了生死博弈的地步。她绝不会放任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逍遥快活!

不过,今儿算是她小胜一回。这会子刘氏,估摸着还没缓过劲儿来罢?陶君兰冷冷一笑,又有些许快意。

的确,刘氏此时的确还没能缓过劲儿来。不过却不是为白天的事情,而是为李邺带着陶静平露脸的事情。

在刘氏看来,李邺这般分明就是要帮着陶家重振家门的意思。陶君兰现在已经有了沛阳侯府的撑腰,若是陶君兰的弟弟再有了权势,那还得了?如今陶君兰都已经要爬在了她的头上,以后呢?那不是要将她踩到尘埃里了?

刘氏心里一股怒气勃然而发——她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绝不会让任何人骑在自己头上!绝不会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