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陶君兰在知道李邺今儿留宿在秋宜院的时候是怎么样一个心情;

。虽说一开始使了小性子故意让人不将自己怀孕的事情传出去,可是后头她其实是想着将这个好消息留着自己亲自跟李邺说的。

为此,陶君兰还特地的等了又等。只当李邺肯定会过来,可谁知道却是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当下心中又气又怒,本来因为怀孕就有些暴躁的脾气自是发作得越发厉害。心里又酸又涩的疼。不由得赌气的想:好,既他不回来,那就不告诉他这个事儿好了。且让他留在秋宜苑罢!

当下也不再等了,直接上床躺下,拉过被子盖好,冷哼一声;“睡罢。”

红螺见状,知道只怕陶君兰是恼了,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是在熄了灯,自己合衣在床下的榻上卧了。心道:虽说侧妃大度,可是到底是女人,也是有小女儿心思的。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心里哪里有不在意的?只是这会子也没法劝,毕竟侧妃嘴上也没说,显是不想让人知晓的。

陶君兰半是委屈半是赌气的睡了,梦里都有点儿不太安稳,红螺起身瞅了好几回。又有些犯愁:这一回怀孕,这脾性的确是变化有些太大了。

其实红螺不知的是,以往陶君兰也不是不在意,只是隐藏得好压抑得深罢了。而或许正是平时压抑忍耐得狠了,所以这一回才爆发得厉害。

第二日李邺因是直接从秋宜院出的门,所以早上也没再和陶君兰碰头,自然又失去了一个和陶君兰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陶君兰第二日心情仍是不大好,干脆让人叫了静灵过来帮着处理家务,自己则是闭了门和几个小丫头玩叶子牌。又让厨房给自己整治了一些想吃的东西,这才算是将时间打发了过去。

及至下午时分,陶君兰一肚子的火气倒是慢慢消散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些都是不能怪李邺的。也明白自己故意瞒着李邺是使小性子了,不该如此的。只是脾气上来了,她自己也都有点控制不住。

心情缓和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由得摸了摸肚子瘪嘴道:“你这个小冤家,还没出世呢就这样折腾我。回头我变成泼妇了该怎么办?”

红螺在旁边听得真真的,知道陶君兰是自己想通了,便是也笑了:“太医也说了,不过是一段时间罢了。以后肯定会好转的。侧妃怕什么?再说了,就算真脾气上来了也不怕,侧妃只管打骂我就是,我保证心甘情愿。”

陶君兰被这话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得了罢,这会子嘴上说得轻松,真打起来了你还不得委屈?再说了,打坏了你,我又上哪去找个大丫头?”

又说笑了几句,红螺便是大着胆子劝道:“王爷今儿过来了,侧妃您可别发脾气。毕竟王爷也不知道,在那边应应景也是有的。总不好表现得太偏心不是?”

“我知道。”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虽说心里还有点儿疙瘩,可是却已经想通了。当下便是一笑;“我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你吩咐厨房,今儿做王爷爱吃的酸笋汤和素炒茄子。再清蒸一条鱼。”

红螺顿时笑起来;“我这就去吩咐。”

结果谁知当天夜里李邺却是没回来用饭——被留在了宫里了;

陶君兰少不得又担心了半晚上,不过却也有点儿不是滋味。总觉得老天爷像是故意和她做对似的,她那会子没让人将怀孕的事儿告诉李邺,还不痛快。这会子想说了,李邺倒是不见人了!

当天夜里,李邺留宿在了宫中一夜未归。一直到第二天用过午饭了,陶君兰才听见人禀告说是李邺回来了。当下自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忙迎了出去。又吩咐人准备热水什么的。

昨儿李邺在宫中想必没有沐浴,他素来爱干净,这会子回来肯定是要沐浴的。

陶君兰见到李邺的时候见李邺也不算太憔悴,心倒是放下了一半——起先她还担心李邺熬夜一晚上没睡呢。这会子看来应当是睡了的。

亲自替李邺换过衣裳,她也没多问便是让李邺去沐浴了。横竖人都回来了,想必问的时间多着呢。

待到李邺沐浴出来,陶君兰便是问他:“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虽说不像是熬夜了的,可是神情也是有些憔悴的。补补觉养养神也是极好的。

李邺点了点头,却又拉着陶君兰一起。

陶君兰昨儿也是没怎么睡好,所以也就没拒绝。二人一处午睡也是常有的——更何况她还想着是不是趁着这个时机将她怀孕的好消息告诉李邺呢。

只是让陶君兰意外的是,李邺是真的困了,躺在床上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呢,倒是先听见了他的鼾声。

陶君兰哭笑不得,越发觉得老天爷这是故意和自己做对呢。当下却也心疼李邺,侧躺着悄悄的去看李邺的脸,却是没想过要叫醒他。

她想:罢了,一会儿睡醒之后再说罢。

李邺面容似乎比起她刚见到他的时候有些不同了——成熟了许多,棱角也似乎更分明了一点儿。以前瞧着只让人觉得眉眼柔和,满面温润。可是现在,却是更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气势。眉似乎飞扬了一些,显得人格外的有气势。再加上此时眼睛闭着,唇角也没再带着那种招牌一般的温和笑意,倒是让人觉得有点儿说不出的威严。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她也困了,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倒是已经都是傍晚时分了。李邺比她更先醒过来,却没叫醒她,歪在枕头上看书呢。

陶君兰“唔”了一声,声音带了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和嘶哑:“你醒了?什么时辰了?”

李邺也没立刻答话,倒是先下床替她倒了一杯水,这才道;“傍晚了,太阳快要落山了。”

喉咙里的确是干渴得厉害,陶君兰也不去接杯子,反而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这才笑道:“这一觉睡得久,只怕晚上要睡不着了。”

“睡不着我陪你说话看书?”李邺微微一笑,带了几分宠溺:“头发有点儿乱了,我让丫头进来给你梳头?”

陶君兰点点头,脑子里渐渐清楚起来,然后又开始琢磨:到底怎么开口说怀孕的事儿?直接说的话,会不会太突兀了?;

第一卷 第283章 打仗

只是等到梳了头又用过了饭,陶君兰却是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后头她便想:还讲究那么多作甚?直接说了就是了。

于是当下陶君兰便是开口言道:“我有一事想和你说——”

却不料李邺微怔之后也是笑道:“正好我也有事儿想同你说呢。只是不知你说的却是什么事儿?”

李邺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凝重显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于是陶君兰便道:“那你先说罢。”横竖不过是先后罢了,等会儿她再说就是了。

这会子陶君兰还不知道李邺要说的事情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待到二人坐定后,李邺便是徐徐开了口:“我想领军去打草原部族。”

虽然李邺的声音尽量轻柔和缓了,可是听在陶君兰的耳里却依旧是不亚于隆隆炸雷的。她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打仗?你去打仗?”下意识的她便是接着摇头:“不行,我不同意此事。”

打仗哪里是那么好打的?草原部族骁勇善战岂是那么好打的?驻守边关的将士那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却是连大将都被人抓了去了!李邺去了,那岂不是好比羊入虎口?

“你听我说。”李邺倒是早料到了陶君兰的这个反应,自然也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的。当下轻言细语的解释起来;“我只是代替父皇御驾亲征罢了。打仗的事情我也不搀和,上阵也是坐镇后方。并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了,这一次派去的大将,我对他有信心。肯定能赢的。”

“不行,之前的大将难道就不是坐镇后方了?可是不一样也被抓去了?”陶君兰只是摇头:“你不能去冒险!既然你对那大将有信心,那更不必去了不是么?”

面对这样的陶君兰,李邺颇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这是她在担心自己,语气更加柔和了一些:“你知道,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你知道我的抱负。这一次,我却是必须去的。若我去了,对日后我的声望有极大的好处。而且,这也是我培养自己势力的绝佳机会。”

陶君兰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却是冒出了水汽:“可我不放心。你别去——”换做以往或许她也未必会这样,可是她这会子怀着孕,脾气本就有点儿不受控制了,所以便是怎么也忍不住。甚至自私的想要将李邺留下。

面对陶君兰这样眼巴巴的目光,李邺嘴里的坚持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当下轻了一声,只得先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抚,想着等她情绪平静些后再说这事儿也不迟。

陶君兰靠在李邺胸前呜咽了一阵,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清明:这一次李邺只怕是铁了心了;

。自己就算再怎么挽留,只怕也是改变不了这个事情的。

顿时心中一片怅然,为即将到来的分别,为李邺即将面临的危险。第一次,她有些恼恨为什么李邺非要有那样的抱负。

不过这些情绪也都只是一闪而逝的赌气心思罢了。最终剩下的,还是只有浓浓的担忧和理解。

“既要去,那就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陶君兰叹了一口气,闷闷言道。

听了这话,李邺顿时觉得自己心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松开了。心中甚至是有点儿欢喜的——不过随后来的却是心疼了。他心里明白,说这话的时候陶君兰心里必是不好受的。

“对不起。”李邺轻叹一声,心情微有些沉重:“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嫁给你了,陪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陶君兰靠在李邺胸口舍不得挪开,随后又觉气恼便是狠狠捶了一拳打在他胸膛上,气道:“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便是真恼了。”

李邺也不怕疼,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语气也有些发闷,却是轻柔得出奇:“嗯,这话以后再不说了。”

“家里你放心,不管是红蕖也好,还是姜玉莲也罢,我会替你看顾好的。”陶君兰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嗯,爬也爬回来。”李邺郑重保证。

陶君兰又是一拳头砸在他胸膛上,哭着骂道:“你这个混账,说什么呢?你好好的给我凯旋回来!全须全尾的!不许受半点伤,也不许掉一根头发!”心中恨恨:这人是不是存心让自己难受呢?

李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苦笑一声忙又柔声哄道:“放心罢,等我凯旋回来,到时候你和拴儿一起去城门口迎接我!”

陶君兰“呜呜”哭了一阵子,又恨恨的砸了李邺几下,到底是无奈的接受了李邺即将出征的事实。

“这件事情已经定了?”待到擦了泪又洗了脸,陶君兰便是彻底平静下来,压下了离愁别绪冷静的问道。

李邺摇摇头:“不过先同你说一声罢了。父皇那边还没有应下,但是瞧那意思已经是差不离了。你放心,领兵的是我舅舅,当年也是一员悍将。若不是后头为了不让人猜忌,只怕如今手里也有不少兵权。副将是我举荐的,此人很有将才。”

陶君兰点了点头,“那你还要带什么人?”

“陈家老三也要跟着去。”李邺笑了一笑,“是替陈大人去的。领的是督军一职。另外,他举荐了静平做副手。”

陶君兰大惊失色,连声音都禁不住拔高几分:“你说什么?静平也要去?!这——”

“督军并无危险,而且一直呆在城中。”李邺就知道陶君兰肯定会有这样的反应,当下苦笑了一声:“你别太担心了。陈家老三都敢去,静平难道还不敢去?我也问过静平的意思,他自己也是愿意的。”

陶君兰柳眉倒竖说不出的气恼:“好哇,你们两个这是合起伙来蒙我呢;

!这算什么?你们两个都商量好了才来跟我说?!倒不如不说呢,干脆等到要出发那天再知会我一声不是更省事儿?!”

李邺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下是捅了马蜂窝了。却也不敢反驳一句,只装聋作哑的听着,任由陶君兰发脾气。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如今怎么的君兰的脾气倒是越发的大了起来了?

陶君兰气鼓鼓的发了一顿脾气,末了又被李邺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给气了个够呛。气哼哼的重新坐下,她怒目瞪了李邺一眼;“你别带坏了静平!”

李邺苦笑一声,心道:这次可不是他主动的。而是陶静平听见风声自己主动要求的。就是陈家老三,也是自己出来请命的。本来该去的是陈大人。

陶君兰发了一顿火,心里舒坦了不少,终于收敛了怒色,叹了一口气:“也好,趁着年轻出去拼一拼也是好事儿。”顿了顿想起九公主的事儿,她便是又疑惑的问了一句:“那九公主——”

“父皇的意思是,等到击退了草原部落,让静平捞点功劳,升一升官职再宣布此事儿。”李邺小心翼翼的解释,却是没敢说实话:事实上他觉得若是这一次不能击退草原部落,只怕小九还是得和亲的。而且虽说督军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可是却也到底不是什么出门玩耍。万一有个什么,岂不是害了小九?

不过李邺不说,陶君兰也未必就想不到。她心里门清:这是皇帝不肯将事情说死了,要留下一条后路呢。毕竟现在国朝里真就只有九公主一个人到了婚龄。要和亲,这事儿还得落在九公主的身上。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倒是也并无多少气恼,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但也更激起了一股雄心壮志:她还真就要九公主做自己的弟媳妇了!自己弟弟哪里配不上九公主了?日后待到陶静平崭头露角的时候,只怕说不得还要哭着喊着要他做驸马呢!

有了这股子意气,陶君兰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陶静平要去边关的事情。她心里也明白,李邺呆的地方肯定比陶静平呆的地方危险多了。她连李邺这件事情都接受了,为何不能接受陶静平的?

况且,诚如李邺所说,这件事情的确是个好机会,一个立功往上爬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能抓住的话也是好事儿,是陶静平的运气。不然的话,一个走科举路子的没什么后台的人想要出头实在是太难了。

可在战场上立了功就不同了。就好比是去镀了一层金子,瞬间也就不同了。

陶君兰几乎已经能想象出等到陶静平跟随大军凯旋的时候,等待自己弟弟的究竟是什么了:除了平步青云之外,再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

只是要说完全放心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对李邺道:“王爷千万替我照顾好他才是。他是陶家最后的希望,断不能有事。”

李邺只说了两个字,却是重如千钧:“放心。”

陶君兰勉强一笑。此时却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的事儿了。比起李邺要出征,怀孕的事儿几乎是不值一提。而且再加上陶静平,足以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不过李邺倒是记得,笑着问道:“你不是有事儿跟我说?”;

第一卷 第284章 欺人

陶君兰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儿。犹豫了一下后她才开口:“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还没等她话说完,外头冷不丁的响起丫头敲门禀告的声音;“秋宜院那边来了人,说是有急事儿要见王爷。”

本来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便是又咽了下去。陶君兰心头叹息一声,道:看来还真是老天爷不让自己说了。罢了,罢了。嘴上话音一转便是对李邺道:“既是这样,那回头再说吧。先问问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事实上,陶君兰半点不觉得秋宜院出了什么事儿。无非是想拉李邺过去罢了。只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可嘴上又怎么说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李邺面上一闪而逝的是不耐烦。不过他也没法子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只得沉着脸上前去拉开了门。

来的居然是绫香。绫香一脸的惊慌失措,见了李邺连行礼也顾不上了便是急切道:“王爷,侧妃吃什么吐什么,连胆水都吐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孕吐这么严重?陶君兰微微挑了挑眉。随后心头无声冷笑,口中更是直接毫不犹豫的斥道:“糊涂种子!姜侧妃这般严重,不去请太医来看,倒是忙着过来找王爷!王爷又不会医术,去了也只能干看着!能有个什么用?你们都怎么伺候的?”

陶君兰这一声斥骂,几乎让绫香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绫香觉得陶君兰就算识破了也是不会吭声的,毕竟这个时候谁还好意思拦着李邺?可没想到陶君兰却是一张口就说了这么一番犀利的话,还一针见血。

绫香讷讷的嗫嚅半晌,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侧妃不让请太医,只说想见王爷。”

陶君兰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皱眉再度开口斥道:“姜侧妃使小性儿,难道你们也都糊涂了不知道轻重?胆水都吐出来了,还不去请太医!真真是糊涂!以往我只当你们是好的,如今瞧着倒是没有一个中用的!罢了,罢了,回头我让人去寻两个懂事的嬷嬷送过去伺候姜侧妃罢。靠着你们,能做什么?”

绫香一下子白了脸。她这会子不仅无缘无故被痛骂一回,而且秋宜苑还面临着被塞人进来,等到姜玉莲知道了,也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只怕又要怪她没用了。

绫香只觉后悔:以后她可再不愿来沉香院了。这位陶侧妃看着软绵绵的,可实际上呢?着实还是少招惹为妙才是。

陶君兰却是不去去看绫香的脸色,她只笑吟吟的看向李邺:“王爷觉得意下如何?”

李邺含笑一脸赞同的点头。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陶君兰微微一笑;“王爷只管放心,我必定会找经验丰富的嬷嬷过去。保管将姜侧妃伺候得好好的。”

顿了顿,她又故作愁眉不展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一样是怀孕,当初我生拴儿的时候和红蕖怀孕的时候,倒是都轻松。怎么到了姜侧妃这里,便是这般的难受了?真叫人担心。”

绫香的面色更白了几分,解释也显得苍白怯懦:“太医说了,侧妃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

。等日后也就好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邺的神色到底还是显得有些微妙了。

绫香心里有些发慌,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只得低下头去讷讷不敢再言了。

而李邺趁机朝着陶君兰投过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

陶君兰则是冲着李邺挑了挑眉。

李邺最后还是去了秋宜院子,不过却也让人去请了太医——虽然时间有些晚了,可是他却是觉得这件事是十分必要的。就算不替姜玉莲看病,也可以看看姜玉莲到底是不是真那么难受。

待到人走后,陶君兰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下三滥的手段。”

红螺上来赶忙分散陶君兰的注意力:“厨房做了一点酒酿圆子,侧妃要不要尝尝?”

陶君兰倒是真被勾起了几分食欲,犹豫一下:“那就尝尝罢。”

红螺忙吩咐下去。末了才又笑道:“且让那边折腾去罢。王爷的耐性折腾完了,看她们还怎么折腾。”

陶君兰微微一笑:“可我却是等不到那么久了。这一次次的来抢人,真当我是面团了似的。我若不做点什么,倒是显得我不中用了。”

红螺见状,心里便是猜测陶君兰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面上自然也带了几分好奇。

陶君兰却是不解释,只道:“你且瞧着吧。”

因不知李邺还会不会回来,所以陶君兰也没等门,自顾自的先睡了——再则,虽然面上轻松可心里哪里能一点不介意不膈应?

再则,她觉得若是这个时候她再巴巴的留门等着,多少是有些犯贱的意思:人家在那边温香软玉的伺候着,你这么等着,又算是什么意思?

所以,等到李邺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姜玉莲之后回了沉香院,陶君兰倒是已经睡着了。当下多少也猜到了陶君兰的心思,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随后洗漱了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却是不舍得也不敢去扰了陶君兰。

只是他这头刚一掀被子,那头陶君兰就醒了,不过因了心里的一点儿小情绪却是不肯搭理李邺就是了。

第二日,李邺却是连早膳也没来得及用便是被召进宫了。

陶君兰心下倒是忘了昨日的别扭,心中反而担忧起来。只是李邺进了宫,她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自然也只能是白担心。

心神不宁了一早上,陶君兰到底是按捺不住了。吩咐红螺:“备车,我要进宫去给太后请安。”顿了顿,倏地想起昨儿姜玉莲的事儿,便是冷笑了一声:“去问问秋宜苑的姜侧妃,看她要不要一起进宫去跟太后说这个好消息。”

姜玉莲却是一口回绝了——虽说姜玉莲倒是很想去,可是却是架不住担心陶君兰做什么手脚。要知道,如今她的身子金贵着呢,她可是不敢冒险;

在姜玉莲看来,如今除了自己的秋宜苑,却是哪里都不安全了。哪怕是进宫: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儿呢?到时候能怪谁去?又如何说得清楚?万一陶君兰怕自己生了儿子和他儿子争,干脆痛下杀手呢?

只是姜玉莲却是想错了陶君兰了。陶君兰可是半点不担心姜玉莲生了儿子和拴儿抢什么。在她看来,姜玉莲就算生十个儿子,该是拴儿的还得是拴儿的。就算旁人想抢,那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儿。

再则,还不一定是儿子呢。况且,她也没那么下作,会用那些阴狠毒辣的手段。

其实姜玉莲的回绝陶君兰也是想到了——所以她压根就没等过姜玉莲。

待到进了宫,陶君兰见了太后行了礼请了安后便是笑道:“今儿妾进宫却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太后您呢。”

太后挑了挑眉似乎有点儿不大相信:“什么好消息?莫不是你得了什么宝贝要献给我?”

陶君兰抿唇一笑:“得了宝贝是不假,可是得了宝贝的人却不是妾。实话告诉太后您罢,是姜玉莲姜侧妃有孕了!王爷又要添一个子嗣了!算上红蕖肚子里的,王府马上就要添上两个人口了。”

太后自是又惊又喜,声音都拔高不少:“果真?!”

“这事儿妾如何敢撒谎?”陶君兰也笑了,觉得太后是高兴过头了。

太后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当下也是自己觉得自己是糊涂了,拍了拍额头:“瞧我倒是老糊涂了。我还当你是为了哄我高兴骗我呢。”

陶君兰只管抿唇笑。

太后自顾自的高兴了半晌,又念叨了要赏赐什么东西,最后才又将目光落在陶君兰面上,和煦道:“你是个大度宽厚的,日后你还得多看顾着姜氏才是。她年轻不懂事儿,你多提点她。不管如何,孩子才是最要紧的。那是端王的骨血。”

陶君兰如何听不出来太后话里藏着的话?当下却是只微微一笑:“太后放心,妾知道轻重的。妾也盼着她能替王爷开枝散叶呢。”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姜侧妃的确是太年轻了些,什么都不懂。孕吐那样严重,都吐出胆汁了,还只当没事儿呢。底下服侍的人也不经心,也不知请太医瞧瞧。反而顺着姜侧妃胡闹,半夜里将王爷请过去。”

太后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还有这样的事儿?”

陶君兰点了点头:“王爷也觉得不妥当,私底下跟我说让我寻两个妥当的人过去服侍呢。不然那一群丫头都是没经验的,万一出了差错可是不好。”

“是该这样。”太后也点了点头;“端王是个细心的,他能想到这个很好。不过,姜氏也太胡闹了一些:大半夜的折腾端王做什么?端王这几日在皇帝跟前也劳心劳力的累得不行,她还这么折腾!”

孩子虽然重要,可是到底还没出世呢。再则,不管孩子怎么总要总是越不过李邺去的。只从这一句话就能看得出来,太后到底最在意哪个了。

陶君兰心中明白这个道理,当下越发有了底气。;

第一卷 第285章 猜忌

太后先是高兴,随后又因为姜玉莲的“不懂事”心生埋怨,这倒是都在陶君兰的预料之中——说白了,太后有这样的想法,不也和她说的话有关系?

不过她也清楚,有些话太后能说,她却是不能说。当下反而一笑帮着姜玉莲说起好话来:“姜侧妃也是依恋王爷罢了。这样的小女儿情思谁没有呢?况且她现在怀着身孕,到底娇贵些。”

太后没说话,可是瞧着神色却是不大高兴。

陶君兰点到即止,随后言归正传:“王爷的话妾也记在心里,本想着从府里挑些有经验的人过去伺候。可是想来想去,却是又觉得不妥。妾有拴儿,又同和姜侧妃是一样份位,只怕她多想。若我派人过去,她万一因此生出什么疑虑来,却是不好了。一则坏了府里的和睦,二则孕妇多思忧虑也不好。所以,这事儿妾着实不敢去做了。”

太后思虑片刻,冷哼一声:“多想?她多想什么?拴儿是长子,如何是旁人能越过的?”顿了顿却是又像想起了什么,当下神色一凝,随后便是狐疑的看了陶君兰一眼,语气也慢了下来:“不过姜氏看着性子倒是单纯,不像是会这样的。怕是你多想了罢?”

陶君兰垂头叹了一口气,“但愿是妾多想了。只是我听说姜侧妃将我命人从库房里送去的补药都扔了出去,再加上今儿我邀她一同进宫她却是一口回绝,这才不得不多想了一些。心想着不管姜侧妃有没有多想,妾身多想一层总是好的。府里人多口杂,万一有些好事的在中间挑拨以至于生出误会也不好。”

太后本还真觉得姜玉莲不至于如此,可是听了这番话之后,却是明白过来:只怕陶君兰说的话也是真的。一时对姜玉莲有些失望,可心里却也隐隐理解姜玉莲这般作法:换做是她自己处于那个环境,只怕也是多疑的。

再则,陶氏……也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样一想,太后的心情又平静不少,看了低眉顺目的陶君兰一眼,太后便道:“这样也好,你也摘清了里头的关系,她也不至于胡思乱想。”

陶君兰闻言,隐约猜到了太后心中所想。心里微微一动,当下便是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来,嗫嚅道:“太后英明,一下便是猜出了妾心中所想。妾之所以不敢派人过去,也的确是存着摘清关系的心思……”

太后见陶君兰认了,便是微微一笑心中自得:小狐狸再奸诈,又如何能逃得过老狐狸的眼睛?陶氏有那样好心就对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担责任?怕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有嘴说不清。陶氏倒是个滑头的。

陶君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似是心虚,半晌却又鼓起勇气;“妾今日进宫,其实也是有一事儿相求;

。”

“什么事儿?你且说说看。”太后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茶润喉,心里却是觉得自己对陶君兰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陶君兰低声道;“妾想着,这要去服侍陶侧妃的人,还要太后帮着寻一寻才好。这样一来,不管是谁都放心了。”

太后微微一笑,心中为自己猜中了而有些得意。想了想太后也觉得这个法子的确是完美的处理方法,当下也就没反对,一口应承下来:“一会儿我就指派两个随你一同出宫回府罢。”

陶君兰喜出望外,连连向太后道谢。

太后摆了摆手:“好了,你去看看拴儿罢。几日不见了,拴儿也怪想你的。”到底是血浓于水,随着拴儿年岁越来越大,倒是对自己的亲娘越来依赖亲近了。

陶君兰笑着应了,随后便是要告退去看拴儿。

太后忽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说了几句;“你且记住我这句话。拴儿是端王的长子,不管什么时候,世子之位都是拴儿的。旁人再好,那也是在拴儿的后头。所以,你无须担心。”更无须因为担心而做出什么事儿来。

陶君兰自是听明白了,神色也是一肃,认真的朝着太后行礼道;“太后疼爱拴儿,妾替拴儿道谢了。妾心里也并不担心这个。妾只担心旁人起了歹心罢了。”

这一句话,倒是明明白白的点出了她的防备之心。可是陶君兰觉得,太后既能郑重的对自己许下这个保证,那自己也多少是该坦诚相对一下的。

而正是这句话,几乎是将太后弄得有些哑然。太后苦笑了一声,只道:“拴儿在我这,你无须担心!”

陶君兰便是一笑:“妾当然明白,这不过是妾瞎担心罢了。”说完便是告退出去看拴儿了。

太后却是坐在那儿不禁沉思起来:她忽然是有点儿明白了李邺为什么一直对自己送女人过去反感了。之前李邺说是不愿后院起火,更是为了拴儿,自己是还不信。只当是为了陶君兰而找出的借口罢了。可是现在看来,这倒是只怕还真不是什么借口。

是啊,多子多福是挺好。可是这些儿子都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哪里能没点儿争斗?再加上各自的娘……猜疑的猜疑,防备的防备,算计的算计。这样种种下来,家里能好的了?

想到了这些之后,太后才发现自己心里竟是生出了后悔来。不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太后却是到底决定了一件事儿:以后还是少送些女人过去罢。如今端王府的人,也算是不少了。

太后的后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太后又沉浸在添丁之喜中了。而且太后还忍不住自得的想:邺儿果然是所有孙子里最能干的,悄悄这才几年?都给自己添了多少个重孙了?尤其是拴儿,那可真是怎么看怎么都爱不过来。

想着康王府的三个丫头,再想想皇后那阴沉的脸色,太后的笑容顿时又盛了几分。

知道陶君兰来了,陶芯兰早就已经抱着拴儿在门外候着了。所以陶君兰刚一出屋子就瞧见了二人,不由得笑起来,脚下加快了几步凑上去。

拴儿如今已经认得人了,见了自己的娘亲,便是立刻伸出手来要抱,口里还模模糊糊的叫:“娘;

!”

陶君兰顿时觉得一颗心都要化开了,忙不迭的生出手去将拴儿抱了过来。入手只觉得一沉,当下不由得笑道:“拴儿又长重了?”

陶芯兰甩了甩自己酸软的胳膊,笑着抱怨:“可不是?越来越重了,我都快抱不动了。就这么一小会儿,我胳膊都酸了。偏抱着他他还不老实,扭来扭去的没个安分时候。”

陶君兰笑了一声:“胳膊酸了都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