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点点头,丢开这些不谈:“宝船太监倒是告诉了我一件事情——父皇将管理宫务这件事情从皇后手里拿走了。交给了庄王和武王的母妃。”

陶君兰沉吟片刻,肯定道:“这样一来,庄王和武王的身份也算是有所提升了。你说接下来换上会不会重用他二人?”

李邺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想必是会的。”

他和陶君兰都猜到了皇帝的意思:打破现在的平衡,压制皇后一党。自然,其中也就包括了康王。

“衡国公上了折子请立太子,父皇回绝。衡国公竟是敢当堂逼迫,父皇很是恼怒。”李邺将宝船太监透露出来的那些讯息串联起来:“随后父皇写了圣旨封我为亲王。再然后,皇后旧疾复发,父皇将管宫权力从皇后那儿拿走。”

陶君兰心中微微一动:“你说,皇上会不会根本就是故意的?”

李邺眉头轻轻一皱:“怎么说?”

“衡国公府势大,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皇后和康王。如今皇上恼怒衡国公,想打压衡国公府的势力,最简单的法子还是先压制皇后。这也是个警告。而皇后素来忌惮与你,尤其是你恢复说话之后。你想,皇后知道你要被封为亲王,会如何?必是坐不住的。而皇后一行动,还未做什么呢。皇上就……倒像是安排好了的。而你,就是那个让皇后蠢蠢欲动满心不安的诱饵。当然,你也是搅乱池水的那一根棍子。”

随着陶君兰说得越多,李邺面上的嘲讽之色就越是明显。待到陶君兰说完,他面上的嘲讽已经是遮掩不住:“是了,这事儿的利益的确是巨大的。如今看来,我这个亲王之名,其中倒是多有水分了。”

“本来你就年轻,若真严格着来,哪里是那样容易的?”为了缓和气氛,陶君兰故意笑道:“别说你如今才三十不到,只怕到了你四十岁,也未必能混上一个亲王呢。”

这么一说,李邺倒是也笑起来:“这倒是,这回也算是我赚了。你说,我那几个皇兄皇弟,这会子该是个什么心情?”

“康王必然是坐立不安的。至于庄王和武王,必然是羡慕的。”陶君兰笑道,促狭的挤了挤眼睛。

李邺笑出声来:“不仅羡慕,怕还不服。那两人,素来就瞧不上我这个没用的二哥,觉得自己处处好过我。”

“没办法,谁叫他们都贪生怕死,不敢去战场上?”陶君兰讥讽一笑:“就算皇上想封他们,也要想得出一个能过得去的理由罢?他们每日只顾享受,做了什么了?”

陶君兰对庄王和武王素来印象就不好——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就是如此。起因,大约是在七皇子说了那番话,让她知道了李邺受伤的真正缘故之后吧。

在她看来,纵然李邺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二哥,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未免品德有亏。;

第一卷 第399章 加霜

最终李邺决定还是不特地赶回京城去——京城如今局势只怕一片混乱,而皇后又刚被夺了权,又让皇帝吩咐好好“养病”,只怕衡国公那头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儿来。

他如今身上带着伤,既不能上朝,也不能掌权,更不好做些什么小动作。所以倒不如避开得好。

最关键的是,最多六月初皇帝就要带着人来行宫避暑了,满打满算也不过还有半个月的功夫,倒是也不急在一时了。

至于理由么——此时他的伤,倒是个十分好的借口了。

因不赶回京城,所以李邺特特上了一个请罪的折子,请了宝船太监帮他带回京城。为了将功折罪,他又揽下了行宫这头的大小事宜。毕竟几年没来,难免也有荒废的地方,所以要休整一二。这个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却也不算是太小的事儿。

当然,揽下这个事儿,也是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能在这儿待到皇帝过来再去谢恩的理由。

待到皇帝看了李邺的请罪折子,倒是也不生气,反倒是叫人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其中倒是有一大半是给两个孩子的。至于果姐儿,却是没了这个福气。

毕竟拴儿是李邺的长子,又是自幼在宫中长大,感情深厚理所当然。而明珠,却是占了一点好处,那就是长得像是过世的贵妃。

所以这些待遇,都是果姐儿和慎儿羡慕不来的。

八公主也打发人给陶君兰送了一回东西,同时带来了一些京里的消息——比如衡国公老夫人又去沛阳侯府闹了一回,而这一次,却是仍是连沛阳侯夫人的面也没见着。衡国公老夫人回去之后就气得“病了”,不过这次沛阳侯府的反应却是十分冷淡,只让下人送了些东西过去就算完事儿。

再比如,康王那个曾被陷害的小妾,到底是福气不好早产了,一尸两命。那孩子还是个哥儿。这让本就心情不好的康王更加雪上加霜。结果喝了酒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去了袁琼华那儿,情绪激动起来,动手打了袁琼华。结果袁琼华那个孩子也没能保住。更让康王郁闷的是,袁琼华那个,也是个哥儿。

这一下,康王几乎受不住打击,又加上被太后和皇帝斥责,一时之间也是“病了”。

而京城府尹的贪墨证据也被呈给了皇帝,而那个出自衡国公府的府尹继室苛待嫡子,暗害府尹发妻的事情也被揭露了出来。

如此一来,反对皇帝将京城府尹换人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都没了声音。

皇帝是个雷厉风行的,趁机换了那个古令之为府尹,随后又申斥了衡国公府,直言对方教女无方。勒令衡国公好好在家管教族人。

自然,既然是要管教族人,那么手里的那些职权,少不得就要先交出来了。虽说这般并未对衡国公府实际的权势力量造成什么实质打击,却也是传递给了群臣一个信号:朕打压衡国公府了!你们最好离衡国公府远些!

一时之间,衡国公府大门上也是门可罗雀了。和往日人来客往的景象完全是天差地别;

衡国公登时也“病了”。

陶君兰将这些事儿与李邺说了。李邺倒是一笑:“哪里是真病了,怕是觉得伤了脸面不好见人了。”

陶君兰登时就撑不住笑了个前仰后合,末了悻悻道:“活该。”

李邺轻轻的婆娑了一下自己新得的翡翠西瓜,只觉得十分满意,连带着语气也更轻松了几分:“你且看吧。病也病不了多久。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敢一直病下去?无非是装个样子罢了。”

而且,说不得很快衡国公府就想对他这个端亲王下手了也不一定。

“辛攀快要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不知道父皇会给他个什么职位。”李邺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仔细观察那个翡翠西瓜,笑道:“这么大一块料可不多见。”

“仔细收起来罢。回头拴儿瞧见了,万一兴起非要拿去玩,弄坏了可不好。”陶君兰有些无奈的抱怨:“我屋里多宝架上的摆件,他已经是折腾坏了三件了。如今我可是不敢再放什么珍贵的东西了。”

不仅是多宝架上的,还有她的发钗,也让拴儿弄坏了好几样。有一只累丝凤钗,直接叫拴儿将翅膀都揪下来了一只。偏偏会那手艺的匠人如今已经很难寻到,就是拿去修补也找不到地了。

最让人担忧的还是怕他一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李邺也是知道拴儿脾气的,当下也不敢再搁在那儿了,叫人妥善收了,换了一个琉璃的嫦娥奔月摆件来。这个虽说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可到底不算珍贵。

一时二人又说起康王:“康王想要个儿子想得要命,如今一下没了两个,他心里怕是恼得不行。而且府里就剩下一个孕妇了,只怕如今不知宝贝成什么样。”

李邺一笑:“康王妃在里头可是脱不开手笔。不过,康王妃约莫也没料到袁氏的孩子会没了。”

陶君兰心头一动:“你是说,那个小妾是康王妃做的手脚?可是孩子生出来,不都是要记在她名下的,她又何必做那样的事儿?”

“记在名下又如何,到底不如亲生的。那小妾是康王喜爱的,孩子生下来就算抱走了,可人是要留下的。况且,袁琼华的孩子,才是康王妃想要的。因为袁琼华的孩子,早让圣手诊断过,是儿子。”李邺将自己只晓得的俱是告诉陶君兰,语气里又有几分讥讽的意思:“康王妃不愿意康王子嗣太多。威胁自己地位。可谁知算计诸多,到底是鸡飞蛋打。”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康王妃的心机的确是十分深沉,只是她这样算计,最后竟是落了个什么都没得到的下场,着实也叫人唏嘘。

“皇后得知了,怕也是要气得不轻。而且,只怕对康王妃也要生出不满。”唏嘘归唏嘘,她很快想到了这件事情带来的结果。“康王妃这次是真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若是你说,叫人查出了袁琼华也是受冤枉的,会如何?”陶君兰挑眉一笑,眼底慧黠闪闪发光。

李邺笃定的道:“那便是会叫康王更加后悔。”

“那你可有法子?”陶君兰自然是没有能耐做这些的,不过她想李邺是有的;

李邺微微一笑:“谨遵夫人吩咐。”说罢坏笑看过去:“不过,为夫却是要一点报酬才好。”

也不必做什么,只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便是叫陶君兰登时不好意思起来——

如今这般相处着,李邺倒是越发的没了斯文谪仙的形象。每每让人招架不住。不过,却是又叫人觉得似乎这般感情却是更加深厚了一些似的。互相之间的了解,也更深刻。就是默契程度也更契合。

陶君兰有时候私心的也盼望着,若是这样的日子一直这般下去她也是愿意的。

只是这不过是仅限于她白日做梦罢了,她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待到回了京城,或是皇帝过来行宫避暑时,这样的日子也就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至于以后——再想有这样悠闲的时候,怕是更不容易了。

因有了这种把每天当成是最后一天来过,倒是叫陶君兰放开了一些,更放肆了一些。而李邺也是觉察到,便是少不得也要配合。这样一来,两人反倒是更快活了一些。

这日,宫中运过来的箱笼到了行宫,陶君兰和李邺少不得忙活了一回。刚将这事儿安顿好,那头便是传来消息:五日之后皇帝便是要过来了。

李邺便是彻底的忙碌了起来。

待到皇帝过来的那一日,陶君兰和李邺自是起了个大早,各自收拾妥帖了,便是在行宫候着了。不然,当初封亲王时候没立刻回去谢恩,这次再不积极些,就真说不过去了。

等候的过程中,陶君兰倒是很好奇皇帝会带哪一些妃嫔过来。当然,皇后是注定不会跟过来了。

除却皇帝和后宫妃嫔之外,庄王和武王也是跟来了。

康王因为“病了”,如今自是不可能跟过来,是留在京城养病的。

此外,八公主也是跟过来了。就是京城里许多在这周围买了庄子的,也是一并跟了过来。

往日还十分安静冷静的地方,如今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陶君兰觉得,随着这些女眷贵妇的到来,一时之间空气里都似乎有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就是摊贩也多了起来。

因而陶君兰便是私底下和李邺笑道:“一年多来上这么几回,那些商人倒是都要赚得银子撑破了荷包不可。”

李邺也笑:“多来几回也无妨,这些世家大族都有的是银子。正好让普通百姓也得些实惠。”

陶君兰笑着白了他一眼:“那些人听见你这般说,也不知会不会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正说着话,皇帝的銮驾便是来了。陶君兰和李邺对视一眼,忙迎了上去——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有半点马虎。尤其是现在身份变化之后。;

第一卷 第400章 机锋

皇帝不等李邺行礼,便是笑呵呵的一摆手:“罢了。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这话一出,即便是陶君兰没抬头看,也是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李邺却是是坚持行了礼。

皇帝虽未曾说什么,可是看那神色却是明显更欣慰了几分。

拴儿也是有模有样的上前去行礼:“皇祖;

!”

见到拴儿,皇帝顿时笑开了花,三步并作两步的从銮驾上下来,一把抱起了拴儿,笑道:“拴儿可好?”

拴儿笑得糯米小牙都看得一清二楚:“好。”

祖孙两个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儿话,宝船太监这才提醒皇帝:“大日头底下晒着可不好,皇上还是进屋去再说话罢。”

皇帝扫了一眼周围顶着太阳晒了半晌的人,颇为和气的一笑:“却是朕的过错了。”说完便是抱着拴儿往屋里行去。

李邺忙道:“父皇还是让拴儿自己走罢,他如今沉得很,抱着可不方便。”

“不碍,朕还没老到连拴儿都抱不动的地步。”皇帝言道,却是不肯将拴儿放下来。可那话——却也未免没有些别的意思。

陶君兰觉得,皇帝这是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已经老去——或者说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也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不过看着皇帝两鬓已然明显的花白之色,陶君兰又觉得皇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庄王和武王上前来,庄王打量了一番李邺,开口笑道:“看来温泉庄子果然养人,二哥如今神色可是不错。”

李邺看了一眼笑得有些假的庄王,唇角微勾温和一笑:“每日不必去衙门,只顾着享乐,自然就养成了这样。只是说起来倒是叫人惭愧。”

庄王微露几分羡慕神色:“我倒是羡慕二哥能有这样清闲的时候。”

李邺笑容不改,情绪半点波动也不曾有:“是吗?可我倒是不想你像我这般。清闲虽好,可受伤着实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宁肯忙碌些,但是身子健康才好。如今我只恨不能与你们一般,替父皇分忧。”

陶君兰看一眼前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皇帝——几个儿子打机锋,可皇帝半点反应也没有。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更不知道了。

庄王还待开口再说点什么,不过武王却是插话进来,笑着开口道:“二哥的伤如今如何了?我那儿还有一根虎骨,回头给二哥你送去。只盼着二哥早些好起来,咱们兄弟好一起替父皇分忧!”

武王这话说得诚恳,倒是引起了皇帝的主意。皇帝赞许的看了一眼庄王,道:“你们兄弟之间能如此友爱,朕甚慰之。”

这就是在鼓励李邺他们几个要互相有爱,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了。

庄王面色微微变了变,不过随后却是也随波逐流:“二哥只管好好养伤,待到养好了伤,我们兄弟再一处喝酒!”

李邺含笑谢过两位弟弟的关心,末了又看着武王道:“虎骨却是不必了,如今我的伤也快好了。用了这样的好东西也是浪费。我记得父皇膝盖阴天总是酸疼,不如让太医院做成虎骨膏罢。”

陶君兰顿时在心里默默的替李邺挑了挑拇指。李邺这一手借花献佛耍得真是好极了。

再看武王微微一凝的面色,再看看李邺一如既往和煦的笑容,登时高下立判;

。不得不说,到底是多年维持住了这么一个温润清和的形象,如今装模作样起来,简直是手到擒来,叫人瞧不出半点扭捏之处。

和他一比,武王也好庄王也罢,都是落了下乘。只是这面上的功夫,就该让武王和庄王回去在学两年再来。

皇帝许是没想到李邺竟还知道这个,当下讶然的看了一眼李邺,随后问了一句:“你怎知朕有这样的毛病?”

这个毛病,除了太医之外,也就宝船太监知道了。

“这是以前父皇做太子时候,去北边落的的毛病。当时受了寒,还用了好一阵子药。而且,冬日的时候我闻见父皇身上有膏药的味道,且走路颇有些僵硬,所以这才知晓。”李邺笑着解释了一句,末了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是陈年旧伤,药石也不过缓解。否则儿臣必是要替父皇寻访名医治好这毛病的。”

听李邺这么有理有据的将理由说完,皇帝登时便是露出感慨:“你是个心细又孝顺的。”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的感动和欣慰不似作假。

陶君兰想,换做是自己,怕也是感动无比——天家父子亲情本就薄,再加上天天不在一处,互相不了解都是正常的。李邺这般细心,也的确是少见了。

同时,她更是注意到武王半掩在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是骨节青白,青筋毕露了。显然,武王对于李邺这一首借花献佛很是不满。

陶君兰不免微微有些担心——李邺这般算是得罪了庄王和武王,这二人万一私底下做起了什么小动作……虽说也不怕,可到底防不胜防。

心里便是想着回去劝说劝说李邺才好,总不能一直这么着。

作为女眷,陶君兰自然也不可能是一直杵在皇帝跟前。所以很快她便是跟着太后往太后住的院子去了。

同行的还有八公主和九公主。

至于其他妃嫔,因要各自安顿,所以太后便是让她们且先去自己的住处了。

太后笑着和她们道:“拴儿瞧着倒是晒黑了一点。看着更壮实了。”

陶君兰一面扶着太后在凉榻上坐下,一面笑着解释:“每日也不肯睡午觉,只让人带着他到处疯玩。最近喜欢看人粘知了,大中午也不怕晒,每天都去看。”

太后皱了皱眉:“也该拘着他睡午觉才是。大太阳底下跑,小心中了暑气。”

“倒是也无妨,中午若是不睡,反倒是晚上睡觉老实些。我让人看着他,不许直接在太阳底下,都让站在树荫里。每日也有给他喝绿豆汤。”怕这么坐着累,陶君兰又往太后腰后塞了一个靠枕。这才退了开去。

九公主便是掩着唇笑:“太后眼里只有拴儿这个曾孙,却是没有我们这些孙女。真叫人伤心。”

太后白了九公主一眼,笑呵呵的打趣:“回头你快些给我生一个曾外孙,你就不醋了;

。多大人了,还和你侄儿吃醋?”

八公主顿时也凑上来打趣九公主。

太后怜惜的看了八公主一眼,道:“你好好养着身子,这事儿也不必着急。驸马那儿敢有什么话,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八公主一怔,缓缓低下头去:“驸马那儿倒是没有别的话,只是我这心里过不去罢了。”

陶君兰想起八公主那个孩子,便是忙道:“你这般年轻,养好了身子肯定立刻就有喜讯的。你又何必着急?”

八公主收敛了伤感,微微一笑:“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一时又说起皇后的“病情”来。九公主仗着年纪小,便是道:“皇后娘娘这次不能来,倒是十分遗憾了。病得可真不巧。”

太后神色不变,随口道:“是不巧。不过也不打紧,以后总有机会的。”

看着太后不欲多说的样子,几人自然也就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宜妃的肚子那般大了,怎么的也是跟来了?这车马劳顿的,她一个孕妇到底有些危险。”陶君兰想起宜妃那已经如同揣了一个大西瓜似的肚子,只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留在宫里皇上也不放心,就让一并带来了。再说了,生产也要八月份去了,那时候已经是回了京,也不碍事。再则如今她也早过了头三月,胎气也是十分稳固。”太后笑着解释,倒是也有几分期待:“也不知能不能再给我添个孙子。”顿了顿又道:“即便是个孙女,那也是好的。宫里毕竟这么些年都没再添人口了。”

“我瞧着宜妃肚子尖尖的,倒像是怀了儿子。”陶君兰回忆起那会子自己怀了拴儿时候的样子,道:“和我那会儿怀拴儿的时候差不多。怀明珠的时候,肚子是要比拴儿那会子小一些,圆一些。”

就算这话是假的,也是为了哄着太后高兴。

太后果然高兴,心情都似因此好了不少。

九公主没怀过孕,倒是露出几分害怕的神色:“只是那肚子太大些,我瞧着总觉得心惊胆战。都不敢靠的太近。”

太后见九公主这样,便是笑:“她的肚子是大些,你既害怕那就离远些。”太后没说的是,肚子这般大,只怕生产的时候是要遭罪的。

不过想着不能吓了八公主和九公主这两个没生产过的,便是没说。

几人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陶君兰见太后有些困倦,便是道:“太后眯一会罢。这会子离用晚膳还早。到时候我叫您。”

一天的车马的确是叫太后有些吃不消了,当下也就睡觉去了。

八公主就提议去逛一逛行宫——这里既被选作行宫,自然景致是不差什么的。

陶君兰没逛过行宫,倒是也有几分好奇。再则也的确是无事,于是一行人便是出了太后院子,有说有笑的去逛园子了。;

第一卷 第401章 昏庸

行宫景致不错,几人走走停停,倒是也不觉得累。

八公主眼尖:“那是不是宜妃?”

陶君兰转头顺着八公主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坐在池塘边上亭子里人,点点头:“应该是宜妃。”只怕现在整个行宫里头,也就只有宜妃这么一个孕妇。所以倒是也十分好辨认。

“怎的也没人跟着?”九公主看了一眼便是纳闷起来;

的确,宜妃身边连个服侍的丫头也没有,竟是一人坐在那儿。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做什么。

陶君兰看了一眼八公主和九公主,轻声询问:“可要过去打声招呼?”反正换做是她,她是不想过去的。

八公主和九公主犹豫了一下,倒是都摇头说是不去了。反正也不相熟,过去了也不过是客套几句,也怪没意思的。

陶君兰看了一下地形:“那咱们从那边的林子跟前绕过去罢。”

不过还没等她们走远,就听得那头宜妃一声尖叫。

几人忙是回头看过去,却见宜妃不知怎的竟是摔在地上,此时手已捂在了肚子上。

看那情形,几人自是不敢走了,忙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陶君兰一面往那边走,一面却是心头打鼓:若是宜妃有个什么,纵然这事儿和她们无关,可少不得也是晦气。被迁怒也不是不可能。

一走近,宜妃哎哟哎哟叫疼的声音更是让几人心里都是一沉。只是眼下宜妃的宫女内侍一个都不在,陶君兰只得转头让九公主叫人请太医。又让红螺赶紧去叫人来。而她自己却是和八公主上前去将宜妃扶起来,让她在凳子上坐下再说。

宜妃一直捧着肚子,面色都疼得有些隐隐发白。

“感觉如何?”陶君兰心下担忧,忙出声问道。她是怕宜妃有流产的迹象。如今宜妃这个月份,真流产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宜妃见九公主吩咐自己的侍女去请太医,倒是忙喊了了一声:“请苏太医!我的脉一向是他诊的!”

九公主点点头:“请苏太医。”这个时候,请熟悉宜妃情况的太医,显然是再好不过的。

陶君兰见宜妃还有功夫计较这些,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动了胎气,流产的可能性不大。

“宜妃娘娘怎么独自一人在此?您的宫人呢?”陶君兰想着方才的惊险情况,到底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不敢马虎了。该时刻都至少留两个人在身边才是。”

宜妃捂着肚子,倒是不叫唤了。只是却是将手从陶君兰的手里缓缓抽出来,灼灼的盯着陶君兰道:“陶侧妃却是未免管得太多了些。”

陶君兰没想到宜妃会这么说,当下倒是一怔神,半晌反应过来,便是冷冷一笑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压皱了的裙子道:“的确是妾太多管闲事了些。还请娘娘见谅!”

顿了顿,又道:“既然娘娘不需妾多管闲事,那妾便是先告退了。”

宜妃抿着唇一言不发,那架势看着也是不大痛快。

八公主和九公主面面相觑,倒是不知道宜妃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居然对着陶君兰说出这话。虽说顾念着宜妃是孕妇,不好太过了。可是八公主和九公主也是不大痛快:这做人,也不好太不识好歹了。早知道刚才就该一走了之,管她死活作甚?

九公主微微沉了脸,道:“大姐等着我,我与你一同走;

。”

八公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到底是只能留下来了——总不好都一走了之了。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倒是说不清了。

只是有了宜妃刚才说的那话,八公主自也不会上前了,只是站在一旁等着人过来——自然,人过来了,她也就不必再留在这了。

陶君兰自也没走太远,而是走出一段后便是在拐角处等着了。既然是一同出来的,虽说暂时让八公主一人在那儿,可她也不能一走了之不是?

九公主皱眉抱怨:“这宜妃是怎么回事儿?”

陶君兰此时倒是也不恼了,反倒是笑着劝九公主:“那样的人,你又何必为她不痛快?没得影响了心情。她愿意这般,且让她折腾去。以后咱们在不管那闲事就是了。”

九公主点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陶君兰心头却道:宜妃如此,怪道不怎么得宠。只是不知她在皇帝跟前,是不是也是这般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好好的怎么自己摔了。”九公主有些纳闷:“难道是起身时没站稳?”

陶君兰好笑的看着九公主:“人都说你多管闲事了,你又何必操心?怎么摔的,也犯不着咱们担心。”

九公主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儿,想起宜妃的嘴脸,倒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一时八公主也是过来了,见了二人就埋怨:“你俩倒是一走了之了,留下我一人在那儿好不尴尬!真真是可恶!”

陶君兰忙软声道歉:“是我的不是。”

八公主摆摆手:“倒是也不怪你。不过我瞧着,她似乎格外不喜欢你似的,你什么时候得罪过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