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自是一头雾水:“这如何可能?她在深宫之中,我在宫外。纵然进宫也不过去太后和皇后那儿走一遭罢了。之所以认识,也是之前偶然碰到过了两回罢了。上一回,还是九公主介绍与我认识的。”

九公主自然也想起了那一茬:“的确是如此。再说了,纵然私底下有些不和,也不该那般说话才是。”

宫里都哪怕死底下有再深的仇怨,也是坚决不会在表面上露出半点的。反而面上还要亲亲热热的,哪里会如此?

想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八公主摇摇头苦笑:“那便是不知道为何如此了。”

“许是嫌我多嘴了罢。”陶君兰嘲讽一笑,岔开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差不多也该往回走了。一会儿还要服侍太后用饭呢。”

于是三人便是又往回走。走回去时辰倒是刚好,叫醒了太后,服侍太后梳洗过后,正准备穿膳。那头倒是有人过来与太后回禀宜妃的事情:“宜妃娘娘动了胎气,皇上已经赶过去了。”

太后一惊,不由重视道:“怎么好好的突然动了胎气?可是坐车的缘故?”

“是摔了一跤;

。”回话的内侍忙解释,“太医诊断后说颇有些严重,将来说不得会早产。”

陶君兰倒是没想到这样严重,当下倒是微微挑眉,和八公主九公主对视了一眼。

内侍又道:“还好八公主和九公主路过帮了一把,不然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情形。宜妃娘娘特地让奴才向二位公主道谢。”

太后看了一眼八公主和九公主,点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罢。让宜妃好好养着。”

待到内侍走后,太后倒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陶君兰:“你们三人不是一同出去的,怎么的就小八和小九遇到宜妃了?”

陶君兰自是不好说实话,便是遮掩过去:“我走在后头,拐错了弯儿,倒是和她们分散了。”

这么说也说得过去,当下太后也没深究,点点头不再问这事儿了。末了又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也不知怎么摔了一跤?”

八公主摇摇头:“我们瞧见的时候,倒是已经摔在地上了。却也不知道为何摔了。宜妃娘娘没说,我们自也没问。”

因了这事儿,太后胃口也影响了不少,倒是没吃多少。

待到服侍完太后,陶君兰他们三个这才一起随便用了些。末了才告辞回自己的庄子。

刚到行宫门口,李邺他们三个倒是都齐刷刷的等在那儿了。

陶君兰和李邺老夫老妻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便是打趣八公主九公主:“驸马果真体贴。真真是极好的。且快回去罢,不然驸马可是要有怨言了。”

八公主笑着摇头,到底没打趣回去。九公主成亲晚,倒是面皮薄,头都埋了下去,羞得不行。不过却也是十分甜蜜就是了。

八公主和九公主离得远些,都是坐车。陶君兰他们的庄子就在边上,于是便也不着急,慢慢的往回走——因不敢让李邺太过劳累,所以纵然如今已经可以自己走了,此时却也是让他坐的椅子。让王如推着。

陶君兰让王如跟在后头,她自己推着李邺往前走。

二人一边走一面说话,随着徐徐的夜风和漫天星子,倒是也别有一种温馨在里头。

“宜妃动了抬起,父皇十分担心。”李邺忽的说起了这事儿,倒是有那么几分嘲讽的意思:“连着政务都丢下了半日。”

其中还有一封加急信件。不得不说,到底宜妃肚子里那块肉在皇帝眼里是十分重要的。

陶君兰低头看了一眼李邺头上的白玉发冠,笑了笑:“怎么,难不成你还嫉妒起来了?”

李邺摇摇头,低声道:“只是担忧罢了。如此行事,难免……”显得昏庸了。

陶君兰明白李邺的意思,却也没再说话,只叹了一口气:“皇上似又老了几分。和那会子在德安宫初见的时候,已是有些判若两人了。”;

第一卷 第402章

如今再回忆起德安宫那会儿,陶君兰倒是已经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来。

那时候的皇帝,虽说也不算年轻,却也绝算不上老。而且自有一种威严气度在身上,叫人不敢直视。现在的皇帝,那种威严之气虽还在,却是已大不如那时。反倒是添了几分阴沉和多疑在其中。

顿了顿,陶君兰又添上一句:“老来得子,重视也是情理之中。”

李邺倒是没再说话了。

陶君兰又说了一些琐碎的事儿,想起白日里李邺和庄王武王的那些话,便是又问了一句;”这般和庄王武王过不去,会不会太得罪人了?”

“若我们真友爱得不行,那才是有问题呢。”李邺一笑,也不解释,只是道:“这事儿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李邺既是这般说,陶君兰自是相信他的。

翌日李邺去伴驾,回来时面色却是十分难看。

陶君兰自是纳闷,便是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辛攀路上遇刺,生死不知。”李邺吐出这么一句话后,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恨恨道:“必是与衡国公府有关!”

陶君兰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也不怕手疼!”顿了顿却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劝慰李邺——辛攀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她明白李邺肯定是打算以后让辛攀掌握兵马的。而且,辛攀立功,他这次也得了实惠。如今辛攀出事,不仅是要断他的后路,更是故意在他的脸。

一个连刺杀都防不住的将军,算什么?

“你可派人去找了。”最终陶君兰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却是终归显得苍白无力了些。她卷起李邺的袖子,仔细查看他胳膊上的伤势,道:“你纵着急也没用,事情已是发生了,这般气坏了身子,倒是叫旁人觉得痛快了。你这会子只沉住气,想着如何弥补才好。”

“如今朝中青年将领本就少,衡国公那边的势力又占据了一大半,剩下的寥寥无几。辛攀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出身不高,这才一直不被看重。”李邺缓缓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阴沉:“若是辛攀出事,日后其他将领难免投鼠忌器。”

若是连手底下的人都护不住,以后谁还敢来投奔他?李邺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住心底不停窜上来的火气。

陶君兰虽是感同身受,却也更多的是无奈:“纵你明白对方这是要断了你的根基,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想了想,她觉得她也着实办不上忙,便是干脆不再说话,起身让丫头端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过来。又吩咐里头多加些碎冰。

此时李邺最需要的是静心。唯有静心,才能想出最好的应对之策。这也是她唯一能替李邺做的了。

李邺连着吃了两碗冰,情绪倒是渐渐平复了下来。将碗交给陶君兰收了,这才又道:“你叫人去请静平过来与我说话。”

陶君兰知道李邺这是想和陶静平商议一番,倒是觉得也是个好主意,至少有人商量着,总比一人抓瞎好;

。当下忙不迭的吩咐人去将陶静平夫妻两个都叫了过来。

为了掩人耳目,只说自家庄子上送来了新鲜果子,叫他们过来尝尝。

不过,庄子上的确是刚送了新鲜的葡萄和桃子李子过来。

陶君兰让人将果子洗了些,一盘送去了书房,另一盘则留着自己和九公主吃。

不多时陶静平和九公主过来了。陶静平只来得及打了个招呼,便是被李邺拉去了书房。

九公主敏感的觉察到了些东西,便是看向陶君兰:“大姐,这是怎么了?”

“辛攀你可知道?辛攀在回京的路上遇袭了,生死不知。”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将这事儿也与九公主说了。

九公主虽说是女子,可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闻言顿时抓到了紧要之处:“那二哥会不会受影响?”

陶君兰点了点头:“辛攀本就是你二哥举荐的,如今他出事,你二哥自是要受些影响的。而且,这也太打脸了一些。”

九公主点点头,蹙眉沉吟片刻,“这事儿会是谁做的?辛攀是朝廷功臣,也得兵士拥戴。这般不仅是扼杀了朝中栋梁,更是犯了众怒。就是父皇那头,想必也是震怒罢。”

李邺苦笑:“虽未有直接证据,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谁最有利?一向便知。”

九公主顿时沉默了,半晌才道:“贼子可恨。”

陶君兰捻起一颗李子递给九公主:“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且让他们男人操心去罢。咱们吃果子喝茶就是。”

九公主也明白这事儿她们搀和不了,索性也丢开去,接过李子咬了一口,顿时皱了眉头:“怎么这样酸?!”

陶君兰笑道:“就是这个口味的。宫里进贡的都是特地培育的,口味自然好。这个虽说不够甜,倒是也不错。别有风味。”

九公主又咬了两口,倒是尝出滋味来,不过吃了一个也不敢再吃了。这东西吃多了伤人。

“你再尝尝这个葡萄。”陶君兰将一盘子奶白色的葡萄推过去:“听说是从西域带回来的新品种。”

九公主长了一颗,顿时只觉得一股甜味儿都快到心里去了。当下点点头:“是和咱们这边的品种不同。只是太甜了。”

两人闲话一阵,只是到底都没多少心情,最后渐渐的也就沉默了下来。只是谁也懒得去找理由了,干脆便是相坐无言起来。

红螺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别扭,便是又叫人上了点心,笑着提议:“不然叫了静姨娘过来凑一桌叶子牌罢?再不然,下下棋也是不错。再不然,绣花也行啊。这么枯坐着,奴婢瞧着都觉得无聊得慌!”

陶君兰闻言撑不住笑了:“你这个丫头,倒是管起我来了;

。不过你的提议也不错,却也不必叫其他人了,拿棋盘来,我和九公主下会儿棋罢。”

如此打发了一下午的时辰,又留下他们夫妻两用了晚膳,这才放了人。

待到送走了陶静平夫妻,陶君兰这才细细看李邺,见他虽仍是蹙眉,却到底没了之前的烦躁之色,便是心知商量了一下午,到底不是做了无用功。

夜里就寝时,李邺和陶君兰躺在床上说话,李邺道:“这事儿倒是可以做一做文章。这样的事情,着实叫人寒心。”

“怎么做文章?”陶君兰有些不明就里。

“功高震主。”李邺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有些发沉,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叫他说出口,实在是十分艰难。

陶君兰重复了一遍:“功高震主?”功高震主……辛攀虽说有功,可还没到这个地步罢?再说了,皇帝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啊。

“只是为了让人重视这事儿罢了。我担忧这事儿最终会不了了之。只有搅浑了这一摊水,将每个人都卷进来,才能查清楚真相,才能替辛攀报仇。”李邺的声音虽依旧发沉,不过却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陶君兰仔细想了想这个计策,最终想来想去才发现,这件事情这样处理,的确是最好的。李邺一人查不出真相。所以只能借助皇帝的力量。而皇帝,很有可能是因为多方压力和蒙蔽,最后这事儿不了了之。

所以,只有拉了皇帝下水,这事儿才会变得更容易。

不过——陶君兰若有所思道:“最近刺杀事件频频,倒像是出自一家之手似的。”

李邺呼吸一顿,随后慢慢恢复,一开口语气里全是玩味:“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刺杀这个手段,最近未免太过频繁了些。第一次还好说,看着不像是太严密的。可刺杀我和这一回刺杀辛攀,倒是十分严密。刺客也是训练有素的。”

陶君兰点点头,“的确是如此。其实想想,他们之间也是同一个势力。”

“可关键在于,培养刺客并不容易。算算时间,刺杀我的和刺杀辛攀的显不是同一批。你说,他们培养这么多刺客做什么?”李邺的声音有些凝重:“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陶君兰被李邺这番话说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的脖子上都似有几分凉气渗了进来。忍不住往李邺的怀里凑了凑,她这才出声:“他们怕是打算用这样的方法,来清洗敌对势力。比如你这样的,也找不到把柄弱点对付你,只好用这样的法子。”

“有了一次就有二次。”李邺寒声徐徐道:“这样的法子其实是最有效的。不管怎么打压,对方总是有机会翻身的。可若是铲草除根,直接让对方消失在这世界上……那才是最稳妥最省心的法子。”

“你碍了他们的路,所以他们要对付你。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也碍了他们的路——”陶君兰打了一个寒噤,说不下去了。这个念头虽然荒谬,可是她却是出奇的觉得是极其有可能发生的事儿。

李邺沉默半晌,最终呼出一口气:“睡罢。这事儿有我,你别怕。”;

第一卷 第403章 多嘴

因了那个突兀的猜测,陶君兰总是觉得心中不安。连着几日情绪都不对。

李邺自然是觉察了,可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来开解陶君兰,只能等着她自己想明白。

不过这样的事情,又哪里是那样容易想明白的?陶君兰不仅是担心李邺,也担心拴儿,还担心自己的弟弟妹妹。

许是心情本就烦闷的缘故,陶君兰只觉得今年的天儿比起以往都似更热几分。

这日她带着拴儿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却是前一日中了暑气,人恹恹的也没什么精神。瞧着很是不好。

许是担心拴儿也是染上了暑气,太后便是嘱咐陶君兰:“每日多给拴儿喝绿豆汤罢。实在是不肯喝,就熬煮一些凉茶让他喝。今年天热,如今大半月没下雨,更是闷热得不行。你一定精心些。还有端王也是,你每日定督促着他喝解暑降热的东西。”

太后一片关心之意,陶君兰忙笑着应道:“太后放心罢,我定不会马虎大意了。”

张嬷嬷服侍太后喝了药,也是忧心忡忡的插嘴一句:“如今大半月没下雨,池子里的水都干了不少。咱们这边还是好的,那些本就雨水少的地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太后叹了一口气,念了两句佛,只道:“但愿这雨快落下来罢。国泰民安的才好。”

陶君兰知道太后的担忧——若是这么一直不下雨,势必会造成干旱。天一干,地里的作物便是没了收成的指望。可偏老百姓家里都是靠这些作物养活一家子,真出了什么问题,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后果。

真发生了旱灾,今年或许还体会不出来,可是明年开春,或许等不及开春,那后果就出来了——没有收成的百姓吃什么?没有吃的,要么饿死要么就想法子弄吃的。到时候,说不得就会出现大量的流民,或是匪寇。

这对朝廷来说,显然并不是好事。

“说不得明儿就下雨了。”陶君兰笑了笑,压下担忧安抚太后。“不然,等太后好了,请高人做法事祈福罢。”

太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了。”若是**朝廷还有法子,若是天灾,除了做好赈灾准备之外,还能做什么?也只有祈福这一条路径了。

随后太后又看向陶君兰,道:“你先替我准备着,待我好了便是亲自吃斋念佛祈福。”

“那我陪着太后您。”陶君兰点点头,也不推辞,并且附和了一句。太后的情绪不好,如今能找到这么一个法子让太后少担忧一些,也算是不错了。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太后那儿回来之后,陶君兰本就担心的情愫,又添了几分忧色。

这事儿她自也和李邺说了,又问他:“应该不会有旱情罢?”

李邺摇摇头,神色微微有些严肃:“这个却是说不好——若是再不下雨,十有**是要有旱情的;

。刘恩传来消息,说河北那边已是隐约见了旱情。地里的作物都开始枯了。太阳又毒,井里的水要打上来都开始费力了。”

陶君兰闻言,顿时觉得有些默然。“那朝廷是不是该想法子?”

“只怕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法子——”李邺苦笑了一下,神色有些无奈:“真闹了灾,也只能运粮过去赈灾罢了。”缺水这事儿,朝廷也没法子。水这个东西,不比其他东西,根本没法运。所以,能怎么办?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太后也为这事儿发愁呢。不过,这事儿朝廷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李邺面上露出几分沉郁,他道:“这几日,父皇都被宜妃绊住了脚,我连人也没瞧着。只是帮着看奏折罢了。”

陶君兰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当下讶然的瞪大眼睛忍不住“啊”了一声:“辛攀刚出事,皇上应该不至于会……且皇上自从登基,素来勤谨,怎么会——”怎么会出现这种色令智昏的事情?

李邺苦笑:“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叫人觉得不妥。”

“许是皇上试探你们?”陶君兰心中微微一动,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否则,他也不好直白的叫你参与政务。还是直接看折子。”

李邺在心中玩味半晌,倒是凝重的点点头:“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

“皇上不像是个贪恋美色的。再说了,宜妃之前本也不受宠,如今更是怀孕,没有理由绊着皇上不放。所以,看着像是个借口。”陶君兰细细分析,又道:“若我这般猜测是真的,那你可更该小心些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可寻个机会劝诫皇上一二。”

一则是表了关心,而则也表明了忠心。

撇开父子的身份不谈,李邺和皇帝更是臣子和君主。所以,有时候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按照臣子对君主的法子来的。一味的只说亲情——事实上,天家的骨肉亲情是经不起消耗的。

李邺自是明白陶君兰的意思,当下点头应下。笑道:“如今我可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贤内助了。”

陶君兰被他这么一打趣,微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的瞪他:“胡说什么?让人听见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再说了,这不过是我的妇人之见罢了,说出来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我倒是觉得你比那些浑浑噩噩的男子更强些。”李邺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自傲:“就是那些世家大族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也不见得能比你好多少。”

陶君兰听他越发说得不像话了,便是干脆起身不再理他,只去端汤:“太后那儿,你也该过去瞧瞧。劝劝太后别太担忧了。”

李邺闻言叹了一口气:“太后这是忧心万民呢。”

一时二人再无别话,默默用过晚膳,又循着习惯继续在园子里散步。只是如今不下雨,纵然是天色已经黑了,可风吹在人身上,也带不来多少凉气。反倒是有些闷热的味道。

“若是下雨,只怕也是要经历一场暴雨。”李邺张开五指感受了一下,语气沉重了几分;

“哎。”陶君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风调雨顺了这么几年,今年这是怎么了?”

不过其实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每隔几年,总会出些状况,像是老天爷定下来的规矩似的。

“钦天监已经上了折子,请求祈雨了。只是这个需要父皇出面,少不得要回去京城一趟。说不得到时候咱们倒是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李邺言道,有些歉然:“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带你出来放松一回,却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儿。”

陶君兰抿唇一笑,想起前些日子的悠然随意,说不留恋那都是假的。只是再留恋,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该来的还要来。所以她最终只道;“这有什么?前些日子不都放松了?这也不能怪你不是?况且,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哪里在乎这朝朝暮暮的?”

李邺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些甜蜜,也道:“是,咱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呢。”的确是不必急于一时。

二人说着话,慢慢走着,互相依靠着,倒是别有一番温存的味道。

陶君兰这日和八公主九公主一处下棋,八公主却是突兀的说了一番话,直说得陶君兰莫名其妙:“二嫂也不必介怀,那不过是小人得志,一时之事罢了。待到她生了,我们再寻了法子报复就是了。”

陶君兰顿时为之一愣,完全不明白八公主这番话的意思,只愣愣道:“什么?”

八公主回过神来,一脸讶异:“二嫂竟是不知此事?”

陶君兰听八公主的语气颇有些后悔懊恼的意思,心下一动便是知道八成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还和她有关系的。再一联想说什么生产,当下便是脱口而出:“宜妃做了什么事儿?”

八公主颇为尴尬的看了一眼陶君兰,却是死活不肯说了:“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二嫂还是不知道得好。”

九公主看了八公主一眼,神色有些微微的打量。

八公主低下头去,却是没看见九公主的目光。

陶君兰看八公主不肯说了,便是看向九公主:“你可知道?”

九公主摇摇头:“静平还在养伤呢,我门成日不出门,哪里会知道这些事儿?还是问八姐姐罢。”末了又推了八公主一下,玩笑道:“八姐姐这般可是不厚道,故意说了吊人胃口不成?”

八公主一脸尴尬,“我也没想到二嫂竟是不知此事儿的。我瞧着二嫂似有担忧之色,只当她是为了那事儿心里不痛快,却没想到……是我的不是。”

“好了,快说。不说下次我可不找你说话了。”陶君兰也是笑着出声催促:“你是知道我的,我最喜爽利人,你这样扭捏,倒是为个什么?”

八公主见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自然是不好不说了。当下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知,宜妃在父皇跟前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父皇为此倒是说了二哥两句。”

陶君兰心中一沉,随后却是平静问道:“皇上说了王爷什么?”;

第一卷 第404章 报复

八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具体宜妃那头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父皇说二哥却是让他不要专房独宠,又让二哥约束房中人,不许因了获封亲王便是使得家中人都趾高气昂来;

。”

其实只从皇帝训斥李邺的这番话就不难道猜测出来到底宜妃说了什么话。

陶君兰听完之后,立刻冷笑了一声:“我竟是不知,我何时趾高气昂了。”

九公主也颇有些义愤填膺。

八公主则是叹了一口气:“父皇也不知怎么的,竟是就信了。也是太后如今精神不好不知此事儿,若是知道了怕也是要生气。”

陶君兰心道,就算太后生气了又如何?到底宜妃如今有孕在身,着实是揣了好大一个护身符,等闲是动不得的。再说了,太后生气,也不会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李邺。

皇上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还有什么人在?”眼下这个却是陶君兰最关心的事儿了。若是当着许多人面说的,这就是打脸了。以后李邺的威信都怕是要因为这个受到影响。

陶君兰有些恼怒宜妃如此行径。只是恼怒之后心里又觉得疑惑——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宜妃?竟是让宜妃如此不遗余力的要对付自己?

八公主摇摇头:“也没什么人在,可见父皇也是给二哥留了几分脸面的。”

陶君兰冷笑一声,却是只在心头并未说出来:若是真的要给李邺留脸面,那倒是不必当着旁人说了。私底下悄悄告诫几句不是更妥当?可见皇帝也是有些别的小心思的。

一时又想起李邺并不将此事告诉自己,她更是颇有些不是滋味。她当然明白李邺这是不愿意告诉她让她自责和恼怒。只是一想到李邺一人默默承担起此事儿,她就觉得心疼和歉然。

“二嫂也不必太过恼怒。”八公主继续安慰:“说起来也是父皇对你不了解的缘故,再加上有人故意挑拨,这才会如此。”

陶君兰压下情愫,勉强一笑点了点头。这事儿她纵然恼怒又如何?那也是不可能去找皇帝说个分明的。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太后的精神也越发的不好起来。纵然吃了药也是无济于事。这下子,所有人都是担心了起来——太后年事已高,若是这么下去身子必是受不住的。而且,这本身也更像是一个讯号。提醒着众人太后的垂垂老矣。

除却陶君兰八公主九公主,庄王妃和武王妃也是每日都要进宫侍疾了。就是一并跟随来的妃子们,但凡没有要事,也是必须每日过去一趟的。

皇帝也是每日要领着几个儿子过来一趟。

反倒是拴儿和明珠,因为年纪太小,太后怕过了病气给他们兄妹两个,倒是不许进行宫一步的。

这日,张嬷嬷终于是熬不住,趁着皇帝过来的功夫悄悄的向皇帝请求:“吃了药也不见效,不如请些有本事的人来看看?说不得是小人作祟。”

皇帝是素来不喜那些巫蛊之事的。不过看着病榻上日渐消瘦,精神也越来越短的太后,皇帝沉默一阵子,到底是应了此事。

这事儿交给了静妃去做——淑妃和静妃,一个留在宫中坐镇,一个却是跟着皇帝过来行宫避暑了;

这事儿陶君兰也知道,不免和李邺提起了一回。谁知李邺却像是十分感兴趣,便是问了问。陶君兰也就细细说了。

李邺听完若有所思:“这么说,倒是真有几分道理。但愿果真有效果就好了。”

陶君兰也是希望太后能快快好起来的。当下也是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顿了顿,忽然心中一动,便是忍不住灼灼的看了一眼李邺。

李邺觉察,便是微微挑眉:“怎么?”

陶君兰犹豫片刻后道:“其实宜妃说我坏话,以至皇上训斥与你的事情我已是知晓了。”

李邺一怔,随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别放在心上。”

陶君兰早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倒是颇有些无奈。只悻悻道:“我却是没那么大方,这事儿我总要寻个法子报复回去才好。”

李邺却没料到陶君兰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倒是颇有些哑然。半晌才问道:“你打算如何报复?”原他还不想理会宜妃,不过既然陶君兰这样在意,提前动手也没什么。

陶君兰抿唇一笑,只看李邺这幅神情,便是知道他打算迁就自己这一回了。当下便是笑道:“你说,太后这般若是有人冲撞的缘故,皇上会如何做呢?一边是太后,一边是怀孕的宜妃——”

李邺微微挑眉,讶然的看了陶君兰一眼,说实话,他却是没想过这样的法子。其实仔细想想,这法子倒是也挺不错。至少,兵不刃血,也不容易叫人寻着蛛丝马迹。更重要的是,却能不伤了宜妃又叫宜妃没法子再蹦跶。

“宜妃的确是越发不像话了。”李邺点点头,徐徐道:“这事儿却不能你去动手,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