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苦笑了一下,有心想说几句话却是到底没敢张口。其实她倒是宁愿伤在其他地方也不愿伤在舌尖上,不管是吃饭还是说话都是影响不小。

九公主下巴上其实也蹭破了一些,不过并不严重,抹了药也就不用再管了。这样的小伤,疤都不会留的。

这头两人的伤口都刚处理完,那头李邺和陶静平便是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二人显然都是一路疾行而来,这么冷的天额上都见了汗,呼吸更是粗重。

两人俱是先下意识的在屋里寻了自己的妻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又分了注意力去看旁人。

李邺起先还没注意到陶君兰的手是受伤了,毕竟袖子遮掩着,哪里就立刻看到?

不过二人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倒是也没有更让人担忧的地方。这倒是让两个男人俱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听人禀告说是陶君兰遇刺的时候,李邺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人重重的砸了一下。生生的疼,继而就是恐慌。

后头听说并没有成功,也只是受惊吓,可他还是不放心,到底忙不迭的就冲了回来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是在路上碰见陶静平的,两人慌里慌张,连马车也不坐了,大冬天的冒着寒风一路骑马疾行回了端亲王府。

他其实在看见陶静平故作镇定其实已经慌乱得手脚都不协调的样子时,是有点儿想笑的。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他其实和陶静平没什么区别。当下便是笑不出来了。

好在陶君兰并没有事儿。若不是有外人在,李邺是恨不得自己上去仔细检查一番的。

陶君兰见李邺这幅样子,便是笑着主动举起包得严实的手,道:“说起来刺客没将我如何,倒是那玉镯子碎了折腾得我不轻。只可惜了那镯子,我倒是十分喜欢。”

李邺先是神色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道:“玉镯子又有什么要紧的?回头我叫人再去搜些好料子做就是了。”

顿了顿,他有笑道:“都说玉有灵性,说不得今儿镯子碎了,便是替你挡了一次灾。”这个说法的确是自古就有的,越是有好的玉,便是越有灵性。

陶静平此时也听了九公主的丫鬟说九公主咬伤了舌头不方便说话,顿时也有些心疼:“那吃饭怎么办?”

想着只怕接下来几日九公主都要受罪了,陶静平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来:“那古令之也忒没用了。这样的事儿,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发生了。”事实上,这会子他想的却是:不管是谁吩咐下的这事儿,他定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当然,这个念头李邺也是有的。甚至也比陶静平想得残忍多了。;

第一卷 第519章 栽赃

“今日这事儿,却是不能就这么完了。”李邺敲了敲桌面,神色冷冷的开了口。失去了温和的面具遮掩,如今的李邺看着甚至是有几分阴冷吓人的。

陶君兰其实早就想过这事儿,当下苦笑:“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那么多人瞧见了,纵然想瞒也是瞒不住。只是古令之好不容易才被扶持上去,这回却是又受了波及。说不得还有人会趁机提出直接将古令之换掉。”

当初之所以能让古令之做了府尹,还是因为李邺遇刺的事情。这一次她遇刺,还这般声势浩大。想来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她心里也很清楚,纵然她算不得是什么紧要的贵人,可是这事儿在皇帝心里必然也是会十分在意的。

天子脚下,国朝都城,居然频频发生这种刺杀事件。怎么能叫皇帝不恼不怒?这叫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摆?用句大不敬的话来说,就是连脚下一亩三分地都没打理清楚,还指望他怎么治理天下?

再往深里说,今日闹市街头就敢如此,来日是不是宫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推己及人,皇帝心里只怕会十分不安稳。

“古令之上任也不算久,到时候想个法子推卸了责任就是。”李邺倒是不在意这事儿,反正就算他不保住古令之,皇帝也未必会轻易换人。就算换人,肯定也不会再用与王家有关的人。

“可怕只怕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事情一了了之。”李邺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嘲讽的意味。不过却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代表了什么。事实上,这会子就算是查出来与王家有关系,皇帝也暂时会按兵不动。王家可不只是这几个青年才俊被留在了京里,明升暗降夺了权柄。

陶君兰低头沉吟片刻,却是笑着摇头:“也未必。这事儿若是闹得沸沸扬扬呢?到时候不管牵扯出了谁,都是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事实上,她也从未想过要去查出真凶来,她觉得这一次倒是完全可以来一次栽赃嫁祸。上一次不是查出了一点王家豢养杀手的眉目,却还始终没有证据?那这一次,就好办了。

李邺看着陶君兰微微浅笑的样子,心中一动正待问。那头陶静平就已经开口了:“看姐姐你这般,便是知道你心里定有主意了。”

“嗯;

。”陶君兰笑着看一眼陶静平,嗔了一句:“你倒是了解我。”

随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来:“上次王爷不是查出了王家豢养杀手的眉目?只是没有找到证据罢了。如今,咱们可以来个栽赃嫁祸。我可不同于王爷那般招人妒恨,要说以前王妃想我死也就罢了。如今王妃也没了,还有谁不喜我想我死呢?”

“要说是王爷其他的姬妾显然不可能,她们没那能耐。所以只能是别的——想来我得罪得最狠的,还是皇后和太子妃了。那日我帮庄嫔说话,以及之前对皇后的背叛,都是皇后不喜欢我的缘由。”陶君兰自嘲一笑:“你们说,若有人跟皇帝说了这些,然后再抱怨一句,只是因为不喜就这般大动干戈胆大包天。若是真有什么利益瓜葛,敢和他们作对,那岂不是就是必死无疑了?”

李邺明白了陶君兰的意思:是人都怕死,父皇听了这话必定会往自己身上联想。要知道,他才是太子登基的最大阻碍。尤其是如今他对王家下手,对太子打压。

陶静平也明白了自家姐姐的意思,当下一击掌笑道:“妙极,妙极!”顿了顿却是又皱眉:“只是这话却是不知道由谁说合适了。”

“不急,咱们得先将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才行。还得叫他们影影绰绰的去猜测到底是谁做下了这样的事儿。待到时机成熟了,再叫人扯闲话一般的在父皇跟前说起才好。”李邺微微笑着,倒是已经恢复了几分那温和的样子。

陶君兰也笑了:“这样一来,到时候不管是谁提起了这件事情,必然都不会被怀疑。”

“不仅如此,咱们还得再演一出苦肉计才好。”李邺沉吟片刻,笑容越发温和起来。“我这边刚开始帮着父皇处理政务,算做了太子该做的事儿。皇后心里想来很着急。”

“可不是着急,今儿在宫中还问起了呢。叫我劝你好好休息才是。”陶君兰轻笑出声,“那么多人听见了,这可不是我胡诌。”她明白了李邺的意思,所以觉得这是瞌睡的遇到了送枕头的。

“只是苦肉计也不能演得太过了。”陶君兰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担忧;“你可不能让自己受伤。”

“王爷不受伤,却是可以叫其他人受伤。比如,我和福清。”陶静平忽然开口插话进来,声音平静得甚至透着一股笑意:“就跟你们一样,咱们也不必受重伤,狼狈不堪就行了。只是却还得需要几个忠心的护卫受些伤了。”按照他的想法,最好还得死上一两个才好。

“我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若是今日这般情况,应是不会有人伤亡。而且,端亲王侧妃刚被刺杀,我这个端亲王身边护卫再多添几个也说得过去。这样一来,做足了样子也就好了。”李邺笑了笑,眸子里却是深沉一片看不见底。

“那刺客呢?”陶君兰皱眉。

“我护卫众多,对方见不能成事,跑了。”李邺悠然言道,老神在在。反正贼喊捉贼,怎么说都是他说了算。再则,他这个被刺杀的,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怎么解释呢?而且,又有谁会想到,他玩这一手?

陶君兰点点头,“就这样办罢。”

九公主因了开口说话不方便,一直也没能说话。她当然知道这是好主意,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不能说反驳的话;

。只是她又怎么能不担心陶静平?

陶君兰见了九公主的担忧之色,便是轻声安抚她到:“九公主放心罢,王爷又怎么会让他们真受伤?不过是做出狼狈的样子给人看罢了。”说着又瞪了陶静平一眼:“你这般信口胡说,可曾想过我和九公主还有芯兰担心不担心?我不愿王爷受伤,难道就舍得你了?这事儿必须听我的,你们一个也不许受伤!”

李邺笑着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胡来。”

此时若是陶静平保证,她们还未必放心和相信。不过这话由着李邺说出来,却是叫人放下心来。

这事儿说得妥当了,陶君兰这才又想起了原本的目的。当下苦笑一声看着李邺道:“其实今儿也是凑巧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才坐上了九公主的马车。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说起来,却是那人救了我一命。”

若不是那人刚好拦住了九公主的马车,与九公主说了那事儿,她又怎么会因要和九公主说话而上了九公主马车?虽说是因缘巧合,可是的确算是那人救了她一回。

李邺听了这话,顿时便是道:“既如此,那我便是好好赏赐那人罢。”虽说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可是陶君兰既然这么说了,那便是多少是那么回事儿了。既然如此,他不仅要赏,更是要厚赏才好。

“那人只怕不想要赏,更想要王爷帮着他伸冤。”陶君兰苦笑一声,摇摇头后便是将今儿的始末说了。尤其是将那人与九公主说的那些情况一一细说了。

“朝廷拨出去的赈灾款项,我看只怕十之七八都被中饱私囊了。真正用在灾民身上的,不足二三。”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那些灾民经历了这般多磨难,好不容易在天灾瘟疫里活下来,如今却是因为贪官污吏不知又要死多少。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酸和愤怒。

她是真觉得这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该死。

李邺的神色也是有些发沉,最后他苦笑一声:“我知道他们中饱私囊,却不知情况已这般严重。”

陶君兰这才想起李邺在太子出京之前说起过的那么一句话,顿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李邺:“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但是不知他们这么大胆包天。以往中饱私囊总算还不至于民不聊生。可这回……”李邺苦笑一声;“若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就该我亲自去一趟。”

民不聊生,这是官逼民反。这是在毁坏朝廷在百姓心中的信誉和形象,让百姓对朝廷失望甚至绝望。

自古以来,哪一次起义不是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安内却是重中之重。他既然想要这江山,那就断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他是真有些后悔叫太子去,而没自己去。若是他去了,至少现在早已经到了。

早一日改善情况,只怕也不知能救下来多少人。

李邺的神色有些发沉,“不行,我得立刻进宫一趟。”

陶君兰轻轻拉住他的袖子,然后问他:“太子已经到了好些日子了罢?现在,他应该已经送折子回来了罢?”;

第一卷 第520章 隐瞒

李邺一怔,随后明白了陶君兰的意思,心中盘算一下:“应该是就这两日的功夫了。”太子既是去视察赈灾情况的,那么到了之后看了情况,就会立刻写下自己的所见,然后再让快马送回京城来。

而皇帝则是会酌情再考虑是不是再加些赈灾银子,或是奖赏惩罚官员。

算算时日,应该最多不超过三日,太子的折子就会送到。

“再等等吗?”陶君兰咬咬牙问出了这话。她心里清楚再多等一日是什么情况和结果。可是为了李邺,她到底还是自私偏心了。

李邺知道陶君兰的意思,想先看看太子到底返回来的是什么样的情况再说。若是太子如实禀告也就罢了,可太子若是伙同官员一起欺瞒,那……这就是扳倒太子的绝佳机会。

被陶君兰这么一问,甚至他也是有几分心动的。

不过很快他就摇摇头,“不能再等,否则这一来一去也不知道花费多少工夫,而重新拨款赈灾也是需要工夫。就是有银子,想要修建屋子也还是需要工夫。眼看着天越发冷了,若是再不想法子,只怕伤亡惨重。”

陶君兰抿了抿唇,“眼下马上就要冬至了,只怕根本来不及。既然已经来不及——”那再多等两日也无妨了。

当然,她心里清楚她这就是个借口罢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觉得自己卑劣得厉害,心虚不安得也厉害。想了想,她道:“我们可以在京中募捐些冬衣。大户人家里头,一年给下人做的就是两身冬衣,那些下人就算是将以往旧衣捐出来,也有不少。修屋子来不及,只能想法子多穿些衣裳。好歹也能不至于冻死。”

李邺摇头:“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只靠着京里的募捐,能救多少人?能有多少东西?

“不,咱们不仅可以靠募捐,还可以从当铺里买。在商行里买。”陶静平倏地出声,徐徐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咱们可以先按兵不动,但是私底下先与这些商家当铺都联系好,叫他们赶紧将东西整理准备好。到时候直接由朝廷结账。”

顿了顿,陶静平又道:“如今修建屋子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准备大量的木炭和苇席。木炭用来生火取暖,苇席用来做墙。一层挡不住寒风,那就两层三层乃至十层!如今是寒冬,人也无法劳作,便是且叫灾民忍耐住。将人都大量集中起来。男女分开来,一个屋子尽可能多的安排人。这样虽说是拥挤了些,可是却是能节约炭火和苇席,这样一来。同样多的东西就能救下更多的人。”

陶君兰想了想,也是有了个主意:“棚子不如屋子保暖,可别忘了还可以烧炕。”

听了这些,李邺的面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想了想,他这才点了点头。的确,若只是先扣住消息,可是暗里地却是现在就开始筹措,也不算是耽误了事情。甚至若是可以因为这个而扳倒太子的话,那更是好事。

只是不管怎么说破天去,知道这种事情却是要瞒下消息,却到底还不是君子所为,更不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君主所为;

。李邺自认为自己算不得君子,可他却想做一个好君主。而在那之前,首先他得要成了君主才行。

所以,这就是他的选择。

陶君兰心里同样也是不大好受。和以往的事情比起来,她觉得所有的自私狠毒行为加起来,都不如今日。她这一拦,或许不知要死多少人。

苦笑一声,她叹了一口气:“隐了消息不说,已是我们的罪孽。只盼着王爷想法子多做弥补才好,不管是赈灾款,还是贪官污吏,还是日后的规划帮助,都要妥妥当当的办好才是。”

“自然如此。”李邺的心情也是沉重。

倒是九公主劝了一句:“成大事儿者不拘小节,想来就算老天爷知道这事儿,也不会怪二哥你的。再说了,当初端亲王府帮了多少流民?就算功过相抵,也能抵消了。”说这么多话,舌尖疼得不行,已然是极限了。

“只是却怕那人不肯。”陶静平皱眉开口:“他未必会肯听话。毕竟,他是背负了族人乡亲的嘱托,只怕是盼着能早日达成目的,好回家去的。”

“那也没法子,只好先软禁一番了。横竖也不需要多等,最多也就两三日功夫。”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不过,先解释罢。到时候,我们亲自去解释,想来总能说通。”

软禁只是下下策,上上策还是说动对方配合才好。不然万一隐瞒消息的事情一透出出去,那李邺的名声也就毁了。

李邺想了想,道:“我亲自去即可。”也只有他亲自去一趟,才算是给出了最大的诚意。

事情说到这里,也自然算是尘埃落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

至于李邺和陶静平,则是又打算出去忙活了——联系商家这事儿,必须尽快完成。

陶君兰想了想,又与李邺道:“其实,除了刘恩之外,倒是还可以试试用另外一个人。”

李邺沉吟片刻,微微挑眉试探道;“左显御?”

“正是他,他手里也有不少人脉和财力,有他帮忙倒也是能省却不少功夫,也能更快些。而且,也算是趁机试探试探。”陶君兰点头承认了。左显御一直都向端亲王府示好,表示愿意合作。不过,一直以来左显御做的事儿,都算不得对李邺帮助太大,更是从未做过十分明显的事儿。

若这次左显御不遗余力的帮忙,且瞒住了消息,那么左显御以后就值得信赖了。可若是左显御这次将消息透了出去,那么以后左显御便是再不可用了。

旧棉衣这种东西,寻常人都不会要。这般大量的购买,只要再结合局势难免就能猜出一二。左显御显然是聪明人。若他用这个消息去皇后那儿示好,显然也能获得巨大的利益。

一切就看左显御怎么选了。

当然,其实就算将这个消息透给了皇后,对他们来说,显然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这事儿最关键的不是收了棉衣做什么。而是太子与官员勾结,蒙蔽圣听,不顾百姓;

李邺倒也是觉得不错,当下便是点头应了。想了想又道:“我会让人加强护卫。”这是怕她今日受了惊吓之后心里不安,所以只能用这种法子来让她觉得安心。

陶君兰点点头:“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府里对我如何。你安心去办事。”

别说李邺不放心,就是被殃及池鱼的九公主也让陶静平不放心。犹豫片刻后,陶静平道:“今儿你先陪我姐姐罢,晚上我再来接你一起回府。”虽说是担心,只是他面皮薄却是说不出口,于是便是还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九公主却是没听出来,只当陶静平担心陶君兰不安稳,所以叫她留下来做个伴。当下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面上却是含笑点头应了。

这般嘱咐了一番之后,李邺二人这才如同回来时候一般,匆匆的又离去了。连饭也顾不上吃一口。

待到他们二人走后,陶君兰这才笑着打趣九公主:“到底是谁的老婆谁心疼。我那木讷弟弟也知道关心人了。”

九公主听出弦外之意来,便是低头悄悄涩然一笑,口里却道:“他是关心大姐你。”舌尖儿上尖锐的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疼。

陶君兰只当九公主害羞,笑道:“是是是,关系我关心我。不过,我这府里人多了去了,还有拴儿和明珠,哪里没人陪我了?倒是你,回了陶家一个人冷清清的,那才只怕需要人陪呢。他那里是叫你陪我,分明是叫我陪你呢。”

面对陶君兰的打趣,九公主抬起头来,微有些羞涩又不敢相信。想问问,却也觉得不好意思,最后只得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不过虽说还有些不安,可是心底却是到底泛出了一丝比蜜还甜的味道来。

看着九公主面色微红,陶君兰也识趣的不再打趣。叫人做些软烂清淡的饭菜来,二人用过饭后,又看着拴儿和明珠玩耍了一阵子。陶君兰见九公主似有些疲乏之意,便是又叫人带了九公主去歇一歇午觉。

别说九公主,就是她自己也是有些乏了。只是躺在床上,纵然合着眼睛却也是睡不着。反倒是那马车的惨烈和地上的腥红一次次的在眼前浮现。

陶君兰苦笑一声,叫人熬了一碗安神茶来喝了。又和碧蕉春卉说了一阵子话,问过了红螺的情况,知道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这才又放心了。

这么折腾了半晌,她也总算是有些困倦,合了眼才算是睡着了。

碧蕉和春卉悄悄退出去,叹了一口气:“以后还得多想法子分散了主子精神才好,别在她跟前提起什么刺客之类的,就是字眼也不许有。”

春卉忙点头:“一会我就去嘱咐小丫头们。”

“再时刻准备着安神茶,这两日也不必泡其他的茶了,都喝这个罢。”碧蕉想了想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随后又忍不住咒骂:“真不是是谁这般狠毒,只盼着老天爷开开眼,用雷劈死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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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21章 不满

陶君兰遇袭的事情传入宫中的时候,皇后正在太子妃和王良娣的服侍下喝药。出宫这么一段时间,她好些年没犯过的旧疾犯了,时不时便是觉得头疼。

听说了事情的始末,皇后顿时连药也不肯再喝了。推开药碗阴沉着脸言道:“果然是好运气。这样都能逃过一劫。”

太子妃的脸色也不好,良久苦笑一声;“可不是运气好。”这岂止是运气好?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儿了,故意避开了一样。

王良娣看着自己姑姑和姐姐的神色,抿了抿唇还是劝皇后道;“姑姑先把药喝了罢。身子养好了,可比什么都强。陶氏的好运气也不过是一时罢了,难道还能好一辈子?”

“这次事儿闹得大,只怕会惹来不少麻烦。”皇后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黑黝黝的药水,还没喝就已经觉得满口苦涩了。犹豫了一下到底推开了:“不喝了,没心情。”

看着皇后这般,倒是谁也不敢再劝了。当下便是只沉默不言。

“太子也不知道如何了。”皇后不想陶君兰那事儿了,倒是又想起太子来,便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太子还没出过京城呢。那地方如今又穷又破的,也不知道太子吃苦没有?他自幼锦衣玉食的,只怕是不习惯。”

“太子带足了银子,衣裳鞋袜都是不缺。倒是也不必太过担心,而且,再苦再穷那些地方官员也是不敢委屈了太子。”太子妃笑了笑,打起精神来宽慰皇后。

皇后见太子妃说得轻松,非但没觉得宽慰,倒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说得简单,外头再好也是比不上宫里的。你呀,也该多放些心思在太子身上。”

太子妃抿了抿唇,忍不住握紧了手。她知道皇后这是觉得她不够关心太子,不满意了。

王良娣越发的低下头去,根本就不敢开口。这个时候开口了,只怕就要波及自己了。

见太子妃不说话,皇后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当下心中懊恼可面上却是又不好在拉下脸来说别的,于是只摆摆手:“我累了,你们回去罢。我歇一歇。”

平心而论,太子妃是个好的。可太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喜欢。久而久之,太子妃的心也是冷了。态度上,到底不如从前了。可对于这个,皇后也是没有法子。只能干着急。又气恼太子不懂事,不知道与太子妃好好相处。

太子妃既能干,娘家又是太子的舅舅,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也是她为了替太子笼络人心的盘算。可太子却是生生辜负了。

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气恼归气恼,皇后到底还是担心更多些。

陶君兰一觉醒来,却是已经下午的光景了。看着天色,离晚膳时辰也不远了。便是责备碧蕉:“怎么不叫我?”

碧蕉笑道:“九公主也还没起呢,主子再躺一躺也是不打紧;

。横竖府里也没什么事儿。”

陶君兰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担心起来:“怎么还没起呢?”

碧蕉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见陶君兰担忧,当下便是忙道:“侧妃别急,我这就去问问。再说了,想来也是吓住了,这才如此的。”

陶君兰点点头:“你去看看罢。虽说大人了,可是她以前在宫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坏了可不好。”别说九公主,就是她都吓得有些不安,所以还真不能马虎。

碧蕉只得让春卉领着小丫头服侍陶君兰起身,自己则是去看九公主。

九公主的侍女都在外间,碧蕉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侍女们凑在一处悄悄的玩叶子牌。虽说不敢高声笑闹吵着九公主,可却也是玩得十分高兴的。

碧蕉见人都在,顿时就皱了眉头。心道这些宫里出身的侍女可是真没规矩:这哪里有主子在里头睡觉,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的道理?玩耍这个就不提了。毕竟就是沉香院里头也是如此,陶君兰午睡的时候,除开在跟前守着的人之外,其他人玩叶子牌,或者去午睡会儿也是不打紧。

可那也必须是有人在陶君兰跟前守着才行。其他人在外间玩牌玩耍,也为的是不至于困倦,好能随时听候吩咐。可九公主的人倒是好,九公主在里头睡着,没人守着不说,倒是还玩得这般兴高采烈的。

碧蕉便是咳嗽了一声。

这下那些侍女才算是看见了碧蕉——当下也都没怎么热情的理会,只是笑着招呼了一声就算完事儿。

碧蕉便是越发的有些不大待见这些侍女们:这是觉得高人一等呢,无非就是觉得她们是宫里出来的,比起她来说更高贵些似的。

碧蕉不屑的在心里撇嘴:一样都是做婢女,谁又比谁高贵了?九公主还未必比得上自家侧妃呢。真是不醒眼。没瞧见九公主对自家侧妃也是客客气气的?真不知九公主到底怎么管教的。

当然这些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碧蕉自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当下只笑了笑,问道:“九公主可醒了?我们侧妃叫我来问问。”

随后有人便是站了起来,笑到:“九公主还没醒呢。不过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叫公主。”

碧蕉应了一声,转头便是打算去回禀陶君兰。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呢,就听见后头有人追了上来,回头一看正是那侍女。此时那侍女一脸慌色:“不好了,公主发热了。”

碧蕉一听也吓得不轻,忙道:“我这就去回禀侧妃,叫人去请太医。”九公主在端王府病了,虽说也不是端王府照顾服侍不周,可是听着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更重要的是,九公主金枝玉叶,若有个什么,她们如何赔得起?

陶君兰听说九公主发热也是吓了一跳,忙叫人驾车去接太医,又亲自过去看。

路上碧蕉便是将自己所见所闻都与陶君兰说了,最后道:“九公主怎的不约束下人?倒是叫他们这般没规矩。”

陶君兰沉默片刻,随后轻叹了一声:“又岂是那么好约束的;

。”九公主在宫中的时候便是没什么威信,那会子是不好管教。因为身边的人多数是皇后拨过来的,怎么管?不但不能管,还得敬着。所以那些人懒怠,九公主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出了宫,九公主看似翻身当家做主了,可是实际上却仍是不好约束这些人的。毕竟都是她的陪嫁宫女,也得给体面不好随意发落了。不然不是显得她无情无义?所以,也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面儿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陶君兰以往也没想到这个,毕竟那些侍女在人前看着还是极好的。也为九公主着想,服侍得周到。可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这个摸样。

不过这事儿别人也不好插手替九公主管,不然的话也不好看。所以这事儿她即便是知道了,也是无可奈何。

说白了,还是得九公主自己上手管教才行。九公主不管,别人也不好越俎代庖。

待到看了九公主的情形,陶君兰顿时就皱了眉头来——说实话,九公主的情况看着可不大好。脸色惨白也就不说了,高热也就不说了。只说那皱眉不断呢喃的样子,就知道九公主怕是一直在做噩梦。

“怎么的不叫醒公主?”陶君兰有些恼了,怒瞪了一眼立在床边服侍的侍女质问。睡得这般不安稳,还做噩梦,只怕不知道多难受呢。叫醒了,至少是从噩梦里摆脱出来了。

那侍女被陶君兰瞪一眼倒是也不心虚,发而道:“公主睡觉,奴婢怎么能随意打扰?”当然,事实上不是不可以打扰,而是压根就没想起来。

陶君兰也懒得再和侍女分辨,当下自己动手轻轻的推了推九公主,唤道:“醒醒,快醒醒!”

九公主挣扎了一下,但到底是没醒来。

陶君兰只得加大了力度,使劲推了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小九!醒来!”

九公主这才总算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说是挣扎,是因为只看见九公主眼睫不住的扑闪却是好几次都没睁开来。

九公主似乎还没从梦里的情形中回过神来,当下愣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冲着陶君兰笑了笑,一张口却是又倒吸一口凉气:舌尖的疼痛却也让她陡然清醒了不少。

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九公主忍着疼开口道:“我怎么了?”

“你有点儿发热。”陶君兰叹了一口气,爱怜的用手掌贴了贴九公主的额头,“我叫人去请太医了。若是难受,你就再睡一会。”

九公主摇摇头却是不肯再睡了。她这会子还记得方才做噩梦了,此时哪里还想睡?万一再睡着了,还做噩梦又怎么办?

“碧蕉,倒杯水来。”陶君兰见九公主不肯再睡,即便是吩咐碧蕉。她是故意不叫九公主的侍女的。

碧蕉也知道陶君兰的用意,当下便是利索的办好了。不给九公主侍女抢着干活的机会。

九公主的侍女自是讪讪,站在一旁尴尬得不行,脸色也不好看。陶君兰这般,是在下她的脸面。一时之间,除去讪讪之外,她心里还有些愤懑。;

第一卷 第522章 变故

陶君兰做得明显,九公主自然不可能无知无觉,当下便是看了一眼陶君兰,又看了看那侍女。不过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低头就着陶君兰的手喝了水。

待到大夫来了诊了脉,只道并无大碍,是吹了冷风又受了惊吓,这才发了热。并不妨事儿,只消吃两三日药,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陶君兰这才放了心,又叫人送太医回去顺带取药回来。

自然期间也是一直不曾理会过九公主那侍女的,任那侍女在一边涨红了脸讪讪。

“好了,你再眯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叫静平过来。”陶君兰柔声言道,随后又替九公主掖了掖被角。

九公主也着实是不舒服,也没再坚持,依言便是合上了眼。